第58章 活祭

宴礼是李大人所办, 谢景庭居在上位,这回谢景庭没有让他坐在旁边,而是让他站着。

“监狱里贺大人抓的人, 如今不知在何处,贺大人初来乍到,在蜀郡想要查到人有些困难。”

兰泽听见有人这么跟谢景庭说,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身旁,宋和就在他旁边, 只是没人能认得出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和与他对上视线, 那双眼眸里充斥着一些情绪, 像是在暗中静静蛰伏的兽类。

兰泽扭回了头,他瞅着谢景庭桌上的点心,若是平日他便去扯谢景庭的袖子要吃的了, 然而近来他和谢景庭还在生气。

他还揣着贺玉玄送他的小人儿, 上面的瘟元草刺已经被去除,他捏着小人儿, 见宴上宾客逐渐变多。

孟清凝、贺玉玄,还有监察院的官员,都被请了过来。

贺玉玄就在他和谢景庭对面的位置, 宴上贺玉玄时不时地看他一眼, 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顿。

“贺大人似乎有话想跟兰泽说。”谢景庭察觉到了两人眉来眼去, 不咸不淡道:“兰泽若是想过去,不妨去找他。”

兰泽已经吃过亏了, 上回谢景庭也是这么说, 然后回去了便欺负他, 贺玉玄险些死在回去的路上。

他情不自禁地把几件事情联在一起, 若是他再过去,兴许谢景庭心情不好,他和贺玉玄没有活路。

“奴才不过去了。”兰泽不大高兴地回复。

尽管兰泽没怎么见过李大人,他又藏在谢景庭身后,在宴上李大人还是注意到了兰泽。

李大人身边有两名侍童陪着,视线落在兰泽身上,混黄的眼珠转过来,回忆起来了当日在谢景庭府上见过兰泽。

“这便是上回被抓走的书童……一路上倒没怎么见过。”李大人说。

李大人打量着兰泽,感叹道:“怪不得上回引得督主和贺大人都去追人,官银险些落入盗贼手中。”

李大人年过半百,视线落在兰泽身上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些令人不舒服。

兰泽讨厌这种感觉,他于是又朝谢景庭身后躲了躲,躲到了宋和身边,宋和看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他平日里怕人,略懂医理,不怎么愿意出去。”谢景庭随口回复,语气温和,眸中情绪平静。

兰泽听不出来其中的关窍,听见谢景庭说他略懂医理,他情不自禁地脸红,他只是认得几样药材,谢景庭高看他了。

他忍不住想,原来谢景庭在外人面前也会夸他,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为何要帮混蛋讲话。

“督主身边不缺可塑之才。”李大人这么说一句,看着兰泽带着几分可惜。

有用的花瓶和没有用的花瓶终归不一样,若是有用,便能忽略美貌不计。若是没用,美貌才能有别的用途。

贺玉玄对李大人道:“今日督察院的官员也在此处,李大人莫要说笑了,不要被人看了笑话才是。”

“贺郎说的是,我自罚一杯。”李大人笑意吟吟。

江堤一案已经查清楚,瘟元节过后,可能他们就要回京了,如今难民也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蜀郡知府新任,是姬嫦要处理的事。

至于督察院与上京有勾结,此事由谢景庭和孟清凝查,查清楚之后回京复命。

他们在宴上待的时间并不长,瘟元节每年都要前去蜀山祭礼,今年鲍知府不在,代替的便是李大人。

兰泽未曾参加过祭礼,他略有些期待,因为他今日没有上桌,谢景庭让常卿给他拿了一些吃的,他在偏殿吃了些垫肚子。

中途贺玉玄过来了一趟,给他带了点心和一些肉食。偏殿常卿守在这里,每次常卿并不说什么,但是会事无巨细地告诉谢景庭。

“督主已经送过饭了,我吃不完,你拿回去便是。”兰泽没有要,谢景庭给他送的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兰泽吃饭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他能填饱肚子就很开心了,唇边沾了一些油汁,瞅着贺玉玄,发现贺玉玄眉眼略有些郁气,他察觉出来了。

于是他多看了贺玉玄两眼,不明白贺玉玄的郁气从何而来,他也没有问。

兰泽唇畔的油汁被擦掉,贺玉玄向下握住了他的手腕,问道:“小泽,他是不是碰过你了?”

这句话似乎很多人问过他,兰泽记不起来谁还问过了,他和他们又没有关系,为什么都要问这句话。

兰泽才不愿意把谢景庭欺负他让他丢脸的事情讲出来,他对贺玉玄道:“我与督主之间什么都没有。”

“你不要再问了,不关你的事。”兰泽说。

“你管好自己便是了。”

兰泽注意到常卿朝他这边扫一眼,目光活像是在看主子府上红杏出墙的夫人,令他略有些不自在。

“我如何能不管,”贺玉玄眸中略微压着情绪,对他道,“若是小泽能明白我万分之一的心情,兴许不会说出这般的话。”

兰泽都要被绕迷了,他瞅贺玉玄一眼,又啃了一口鸡腿,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了。

“若是我再有能力一些,兴许不会让小泽受欺负。”贺玉玄说。

“我没有被欺负,”兰泽觉得有些别扭,显然这般的话别人没有和他说过,他又总是被人欺负,内心深处的弦仿佛被拨动了。

“我跟督主之间,我自己会处理。”兰泽想了想对贺玉玄道:“你上回救了我,虽说我原先讨厌你,你总是喜欢找事,但是……总之你有你自己的前途,不要再去招惹督主了。”

贺玉玄定定地看着他,兰泽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他原先为了一己私欲和贺玉玄牵扯,后来只当贺玉玄是累赘,轻飘飘地便断开,这般不是好做法。

“我知晓了,小泽。”贺玉玄轻声说,饭菜留了下来,兰泽瞅着人走了,自己吃自己的饭菜,发现常卿还在原地站着。

“常卿,我可不可以再吃一碗米饭。”兰泽问道。

常卿没搭理他,兰泽知晓了,常卿在替谢景庭生气,不打算给他盛米饭。

谢景庭都不在意,常卿却替谢景庭在意。

兰泽于是自己去盛了饭,坐在角角填饱了肚子。

如今已经入秋,秋高气爽的时日,兰泽随着上山,他兴致很高,随行的还有侍卫和官兵。

孟清凝笑道:“督主大人如此严肃,再看看小兰泽,兰泽像是出来出游,既然已经出来,放宽心便是。”

有侍卫和谢景庭讲了什么,谢景庭便吩咐了一些事情。

兰泽看的是河边五彩斑斓的石头,在河边还有一些他在书上才能见到的草药,他隔着老远便瞅见了,有些想告诉人。

听见孟清凝这般说,谢景庭回应道:“孟大人好雅致,有孟大人作陪,李大人不必担心路程枯燥。”

“督主,你看那里。”兰泽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指了指河边湿地。

谢景庭在和孟清凝讲话,顺着看过去,扫了一眼河边。

兰泽眼中亮晶晶的,对谢景庭道:“奴才看见了在书上见到的药草,芳菲草,生长在河边,北方很难见到,蜀郡竟生长的四处都是。”

“这般,兰泽记性不错。”谢景庭说。

兰泽讲完就后悔了,他为何要跟谢景庭讲话,谢景庭上回还欺负他,他不应该主动跟坏蛋说话。

何况谢景庭分明在敷衍他,说他记性不错,他在国子监里一篇文章都背不下来,先生天天说他是笨蛋。

“未曾有人夸奴才记性不错,奴才平日里记性并不好。”兰泽气鼓鼓地讲完,收回了脑袋。

谢景庭于是沉默下来,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一小会,不再说什么了。

兰泽竖着耳朵等着下文,发现谢景庭不反驳,他心里有些生气。

“我也觉得小兰泽记性好,药草那么难记,我从来都不认识,兰泽却认识。”孟清凝在一旁打圆场。

常卿在一旁守着,刚走一个又来一个,主子向来八方不动,他有些想把孟清凝也叉出去。

“兰泽可知山上有什么,这蜀山原先曾出过道士,上面有一座祭台,三面环绕而建石窟,中间是一座瘟神神君神像,两面是鬼神千座。”

兰泽听孟清凝这般讲,他于是问道:“我们过去是为了拜瘟神神君吗?只有李大人过去?百姓能不能过去?”

“今日是诸官祭拜,百姓不能参与,明日才可以,小兰泽若想去,让督主明日带你过来,若是督主没空……过两日兴许我要过来一趟,我可以带小兰泽过来。”孟清凝说。

兰泽有些高兴,问道:“孟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孟清凝:“自然。”

“这里的神像年久失修,经过洪灾之后一直没有休整,需要检查一番,避免石块脱落,到时百姓在山上受牵连。”

“孟大人好心细。”兰泽忍不住道。

谢景庭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才对孟清凝道:“孟大人有心了,过两日兴许我们便要回京,此事不如交给督察院。”

“若是孟大人和贺大人愿意留下来,我会向皇上请愿。”

意思是要带兰泽走,兰泽唇角抿起来,谢景庭惯会扫兴。

他扭头对上谢景庭的视线,谢景庭眸中无波无澜,他却好似被烫到一般,脸上略有些热,心跳跟着快了几分,随之收回了目光。

孟清凝闻言道:“如此,还要看贺大人的意思,此事交给督察院我并不放心。”

“江堤一案,之后去京上,还要劳烦督主挂心。”

谢景庭应了一声,他们一行人到了蜀山半路,往上只能步行。

兰泽宁愿多走一走,他们从半山腰到山顶,需要最低一个时辰,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原先他还觉得有趣,后面山路走不惯,兰泽脚有些疼,后半路一直都蔫着。

中途有休息的时间,这里专门有供官员休息的几间屋子,因为谢景庭的缘故,兰泽能在屋子里歇一会。

兰泽趁着这么一小会,他把自己的鞋袜脱了,穿着鞋子看不见,如今脱了才能看见,兰泽的脚底磨出来水泡,后脚跟也蹭破了皮。

他若是继续走下去,兴许脚底水泡会变成血泡。

他抱着自己的脚瞅两眼,自己用手碰了一些蹭破皮的位置,丝丝的痛感传来。

谢景庭也在屋子里,兰泽略微犹豫,回去还要再走一个时辰,他于是对谢景庭道:“督主,奴才的脚好疼。”

方才谢景庭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为了方便谢景庭看,于是转了过来,把脚底的水泡露出来。

谢景庭喊了常卿过来,常卿那里备的有银针和平日常用的伤药,兴许是知晓兰泽平日便娇贵,还准备了一些特制的棉袜。

兰泽见着谢景庭接过了银针和药膏,他的脚被谢景庭抓住,略微粗糙的触感传来,兰泽略有些不适应,觉得有些怪怪的。

“督主,奴才自己来便是了。”兰泽下意识往后缩,他的脚被抓住,也躲不到哪里去。

谢景庭淡然道:“若是交给兰泽,兴许兰泽一会做不好,会耽误路程。”

这便是变着法的说他笨手笨脚,兰泽闻言脸上红起来,他有些生气,于是不再乱动了。

兰泽皮肤白如皓雪,他骨相生的好,双脚生的比寻常男子小一些,被人握住只得足弓微绷,显出清瘦的线条,脚趾若羊脂骨瓷。

他被捏着脚,奇怪的触感顺着传过来,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脸热还是因为别的,谢景庭的视线落在上面,他脚趾情不自禁地略微蜷缩起来。

兰泽对上谢景庭的面容,谢景庭拿了银针去挑水泡,方触上皮肤,疼痛感传来,又疼又痒,兰泽有些难受,下意识地便要躲,轻轻叫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又低又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猫叫,带着几分气音,小羽毛一般挠在人的心上。

“督主,有些疼。”兰泽有些羞耻,脸上情不自禁地红起来,他被抓着脚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去扯谢景庭的袖袍。

谢景庭扫他一眼,目光在他面颊处略微停顿,接下来动作便慢了些,水泡一点点地挑破,兰泽怕疼,捏着谢景庭的袖子躲进了谢景庭怀里。

等谢景庭为他换好了棉袜,低声对他道:“兰泽,好了。”

兰泽一对耳尖跟着红了,脸上红的有些不像话,脚趾还在蜷着,埋在谢景庭怀里略微抬起头,露出一双水盈盈湿润的眼眸,细白的指尖抓着谢景庭的衣角。

见他这般,谢景庭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对他道:“如今在外面,不可使性子。”

兰泽确实是想撒娇耍赖犯懒,他不想走了,想就这般赖在谢景庭怀里。

如今听到谢景庭平静的话音,兰泽于是坐起来,他自己整理了一番衣衫,外面常卿已经在敲门了。

兰泽出门被风一吹便清醒了些许,方才兴许谢景庭觉得他麻烦,他那般姿态,兰泽一路上胡思乱想,随着行人很快到了地方。

眼前视野空旷起来,这里有一座祭台,三面围绕着石壁,石壁上是先前雕刻的瘟神神君与疫灾诸鬼。

所谓祭祀仪式,需要李大人和谢景庭上前,鼓声鸣鼓三下,点燃瘟元草制成的线香,把瘟神神君的神印熏出来才算祭祀完成。

瘟神神君的石像巨大壮观,神君低着眉眼温柔慈目,上面隐隐有青苔与雨水留下来的痕迹,在漫长岁月里痕迹逐渐变得深刻。

祭祀仪式只有李大人和谢景庭参与,谢景庭惊鸿之貌,持线香立与高台之上,神君与之相比稍显逊色三分。

那双眼平淡无波,仿佛立于红尘之外,只是扫过人群某道人影之后,有了情绪便有了人性。

按照原先的规矩,是一个人燃完之后另一个人才上前。

谢景庭接过线香之后并未上前,而是先给了李大人。

两缕线香缠绕在一起,兰泽站在人群之中,台上的两人身形明显而清晰,当整座山上出现动静的时候,兰泽没能反应过来。

他未曾在山上久待,不知有山石滚落一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嗡鸣声,随着山上的巨石滚落,周围的侍卫纷纷刀剑出鞘,台上的瘟神神君脸上四分五裂。

“砰”地一声,随着巨石垂直落下,兰泽听见了什么东西被压碎压成泥的声音。

宋和到了他身边,兰泽顺着去看台上,周围寂静一片,神君神像前,巨石下一摊深红血迹,还有一只被砸断的人手。

兰泽的心在那一刻提了起来,他的心脏略微发紧,待看清那只手不属于谢景庭之后,他才略微放下心。

碎石块落下来,谢景庭在台上自然未能幸免,他就站在李大人身旁,他的脸颊被石块划破,有血迹自额头往下滴落。

隔着骚闹的人群与祭台,台上的谢景庭与台下的贺玉玄对上视线。

谢景庭手中的线香扔在地上,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眼眸像是深澜不见底的渊底。

血迹为那张脸添了一抹殊艳,惊鸿至极的面容,宛如地狱边生长出来的残花,食人心吞人欲,一不小心便会被表象迷惑,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李大人……李大人,快来人呐!!”

随着随从的一声高呼,祭台上的巨石被吃力的搬开,展露出来的是李大人被压的变形的尸体,血迹渗透一整座祭台,远远看上去红了一片。

底下乱了起来,侍卫立刻将此处守住,兰泽看到谢景庭没事之后略微放下心,他扫一眼李大人的尸体,被血腥味熏的有些想吐。

孟清凝不知何时到了兰泽身边,看着台上的尸体略有些可惜,对兰泽道:“小兰泽,你可听闻过活人祭?”

兰泽闻言摇摇头,他方才吓得魂都没了,再看孟清凝如此淡定,他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传闻以往战乱年代,这些神像会一并在人间作乱,需要祭祀才能护一方太平。而那时候……通通祭祀的都是极奸极恶之徒。”

“你说……李大人犯了什么错,今日要被生生活祭?”

兰泽有些听不懂,他实话实说,“奴才不知。”

孟清凝只是一笑。

因为此变故发生,谢景庭从祭台下来,他额头上的伤只是简单处理了一番,锦衣卫围住了这里,谢景庭奉命搜查了神像台。

神像后面有一座单独的台子,从那里能够操控线香,也能修复神像。

谢景庭道:“此事蹊跷,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今日锦衣卫会给诸位交代。”

谢景庭这般安抚人心,兰泽在下面能够听见议论,祭祀是由贺玉玄负责,所以出了事此事不能由贺玉玄插手。

锦衣卫没一会便回来了,贺玉玄从谢景庭安然无恙时便已经料到了此局已是局中局,因此锦衣卫从神像台搜查出来火药痕迹时,他表情淡然,只抬眼看向谢景庭。

锦衣卫已经将贺玉玄围住,谢景庭开口道:“火药用量各地严格管制,祭台又归贺大人所管,李大人身为士族,此事牵连诸多,如今还要麻烦贺大人暂且卸任,待到回京之后,此事交给皇上处理。”

魏朝士族门阀一体,互相之间牵扯纠葛,触怒其中一座,倾覆而下的兴许是一整座山。

贺玉玄眉眼漆黑,眸中映着谢景庭的面容,在与谢景庭擦肩而过的时候开了口。

“如此,倒也不晚。”

贺玉玄:“有一件事我倒是忘记告诉督主,在来蜀郡之前,我给皇上写了一封信。”

“如今信应当已经交到皇上手中,督主不妨猜一猜,我会写些什么。”

谢景庭步伐略微顿住,鲜明的眉眼透出几分绮丽,对贺玉玄道:“贺大人不如多担心自己,陷害朝廷命官,前路兴许是死路一条。”

神像台之后,地面倒塌的石块下,埋葬了一些官兵的尸体,他们同尘土堆在一起,永远不会再开口。

……

魏都京城,金銮殿内。

白鸽飞进金碧辉煌的宫殿,殿中熏香燃着,姬嫦只穿了一身单衣,他殿中四季温暖,宫人知他畏寒,一直烧着炉子。

师无欲端坐在对面,陈出来的信封上有贺玉玄俊秀凌厉的字迹。

:臣心明鉴,谢景庭蛰伏谋逆。只等李大人一死,圣上便知臣前谏言。先前为荣国公,今日为李大人,谢景庭意在我魏都士族。

士族为先前并立先皇拥护,今朝唇亡,只怕来日齿寒。此人通世之才,不可留之。

随着一声叩鸣,侍卫很快到了金銮殿,姬嫦喧了人进来。

侍卫叩首道:“圣上,蜀郡传来消息,李大人意外身亡,贺大人兴许为元凶,如今孟大人、督主,正在回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