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睁大了一双眼看着贺玉玄, 谢景庭不是什么好人……他便是好人了?
他手腕被握住,被触碰的皮肤传来触感,对方指腹的茧子磨蹭在上面, 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放开我。”兰泽挣了挣没能挣开,贺玉玄在他开口时便松开了他。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兰泽没好气道,他瞪了贺玉玄两眼,“以后少来烦我。”
这般说完,兰泽赶紧抱着课业走了, 担心贺玉玄再对他做什么。
兰泽拖欠了好些文章都没有背,先生让他背会之后去礼仪堂, 他自己拿着讲义磕磕绊绊地背, 给人送了半个月的饭,攒下来一些银钱。
他三天两头便要去一趟礼仪堂,明明前一天还记得的东西, 到先生那里时又忘记了。
兰泽给先生背书先生明显也不耐烦, 他磕磕绊绊,会浪费先生好些时间。
可是自从上次先生遇见贺玉玄, 之后对他的态度却好一些,不会随意地责乱他。
甚至今日先生还给他带了糖人儿,虽说是哄小孩子的东西, 但是兰泽还是忍不住瞅了两眼, 糖人儿画的很鲜艳。
“兰泽, 过两日我要去一趟天斋书院,原先没机会去, 还要多亏了你, 若不是贺大人引荐, 以我的资历去不了……”
兰泽书还没有背完, 先生把糖人儿塞到了他手里。
生的蠢笨没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好哄,兰泽方才注意力还在背书上,这会分神在糖人儿上。
“我不在的时候,你只管去找贺大人,课业由他检查,我已经同他说过了,他已经答应。”
兰泽张了张口,他手里放着先生给的糖人儿,再看先生的模样,先生总是耷拉着眼皮不大高兴,鲜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我能不能回来之后再找先生背。”兰泽脑袋里乱乱的,这般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好,先生受了贺玉玄的好处,便要把他交给贺玉玄。
先生瞅他一眼,对他道:“课业需要送过去,这个月还有一次考核,你忘记了上回你的六艺还拖欠着?”
上回谢景庭找借口帮他请了假,这一回总不可能继续拖欠。
“可是先生……”
先生朝他摆了摆手,对他道:“你若是不愿意去便自己去和贺大人说,课业你自己想办法,若是过不了乙二,下半年只能再重学一遍。”
兰泽捏着糖人儿从礼仪堂出来,先生走了他自然不会去找贺玉玄。他才不想再留一年,那般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若是谢景庭知晓了,可能又是那幅温和的面孔,表面不怪他,实际上……不知谢景庭会如何想。
兰泽忧心忡忡,他还要去前院送饭,没有耽误时间,立刻便过去了。
托他送饭的两名少年经常给他加钱,他们两人是书童,这一日兰泽送完饭打算离开,却又被叫住。
“今日我们主子要出去,主子要喝聚善缘的龙井秋露,兰泽,你要不要去一趟,送一趟会有这个数。”
对方给兰泽比了个手势,是他平日里银钱的好几倍,若是跑这么一趟,谢景庭给他的银子他便能凑齐了。
兰泽略微犹豫,他平日里背书背不会,送饭确实耽误时间,若是去一趟能够直接解决,日后他不必再花时间。
先生今日要走,晚上没有课,他可以出去。
他这般想着,心里小算盘大致算了时间,问道:“什么时候?”
聚善缘兰泽没有去过,但是和凤春楼那些地方都在一条街,兰泽知道大致位置。
他和两名书童约好,因为他答应,对方提前就把银子给了他,拿到银子之后兰泽便放心了。
他买了一壶龙井秋露,按照小书童说的去了广寒阙,这里似乎是一家酒坊,外面摆放了许多银色的酒坛,上面雕刻了圆月云彩。
兰泽进去之后和小二说了找人,他正好是掐着时间到的,书童正好下来。
“兰泽,主子正在房间里等你,你快上来。”
兰泽略有些疑惑,为何变成了等他,他略有些不确定,跟著书童上了楼,雅间打开时,一眼便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兰泽,我家主子听闻你和阮世子相识,你原先是阮世子的书童?主子便想让你上来坐坐。”
京城的公子们都互相认识,阮云鹤的名讳人尽皆知。
兰泽不怎么想见阮云鹤,阮云鹤如此记仇,时不时做一些小动作针对他,虽说不痛不痒,也足够让他戒备。
“我和世子不怎么熟悉,这是林少爷要的龙井秋露,我先回去了。”
兰泽放下东西就要走人,被那位林少爷叫住,林少爷看一眼对面阮云鹤的神色,对他道:“兰泽,你等等,别着急走。”
“近来麻烦你每天往前院跑,你坐下来,我敬你一杯。”
兰泽唇畔略微抿着,他下意识地瞅一眼阮云鹤那边的方向。对面的林少爷说话非常客气,眼中却似笑非笑,并不怎么友善。
他被很多人看着,下意识地有些抵触,别人气场强,他便有些害怕。
“林少爷……我不喝酒。”兰泽这般说一句,他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在考虑若是直接走了,对方日后会不会找他算账。
“不喝酒喝茶也行,你别害怕,这里这么多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兰泽木头脑袋,他不想留下来,又怕得罪人,僵在原地略有些不知所措。
在对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阮云鹤开了口,“喝什么茶,我替他喝。”
林公子脸色略微变了,神情变得有些尴尬,对阮云鹤道:“怎么能让世子……这般,我让人送他回去……”
还欲说什么,阮云鹤已经起了身,兰泽在原地站着,直到他被阮云鹤领着出来,齐星宇在后面跟着,但是没有离他们太近。
他的手腕被握着,兰泽略微犹豫就没有挣扎,出了酒楼之后阮云鹤才松开他,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不远处马车停在街道边。
“不想陪酒,为什么还要过来?”阮云鹤视线落在他身上,这是从上次的事过去之后第一次跟他讲话。
兰泽被这番质问,对上阮云鹤略微冷淡的目光,他有些不高兴。
“我是过来送东西的,又不是陪酒的。”
“这般,你难道没有想到,已经来了酒楼,送完东西他会让你留下来?”
阮云鹤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字一句问道:“还是你知道,便是这般欲擒故纵,我和齐星宇在,担心我们会告诉先生?”
兰泽听的愣了一下,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阮云鹤在说什么,他胸腔里浮出怒意,略微睁大了一双眼,忍不住道:“世子在说什么。”
果然是阮云鹤和齐星宇告的状,这一点他已经猜到没有和对方一般见识,如今阮云鹤却这般说……这般羞辱他。
兰泽因为气愤脸上涨红,他生气道:“随便世子如何想,世子想要告状便去,不必特意过来和奴才说一遍。”
他说完了便要离开,齐星宇发现不对便在后面嚷嚷:“喂,兰泽,怎么又走了……你打算走着回去?”
一句话把兰泽叫住,兰泽来的时候是坐对方给他安排的马车,如今自然不可能再上楼去找那两名书童,大不了他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他才不愿意听阮云鹤坏嘴巴讲话。
兰泽这般想着,他没有回头,兴许是上天听到了他心中的抱怨,眷顾了他一下,只是又没有那么的眷顾。
不远处的马车缓缓地停下来,待车窗帘子掀开,露出来那张熟悉的脸。贺玉玄看到他略有些意外,目光扫向他身后。
“兰泽为何在这里。”
贺玉玄在国子监里面代课,如今算是抓住他出门了,身后齐星宇已经追了上来,兰泽一时不知道哪种情况更坏一些。
“贺大人,”齐星宇已经到了兰泽身边,对贺玉玄道:“我们几个出来办事,有先生原来给的文谍,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齐星宇一边说着,一边扯了一把兰泽的袖子,让兰泽跟着他走。
两边都是坏东西,兰泽身上可没有文谍,那些文谍每月只有几张,全部都在阮云鹤那里。
他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跟着齐星宇走了。贺玉玄在马车里坐着,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开口道:“可要我送你们回去。”
“不必。”齐星宇一点也不想和贺玉玄待,挤眉弄眼道:“世子还在等着我们,不必贺大人为我们操心了。”
齐星宇低声对兰泽讲:“千万别答应他,若是答应了,兴许我们会被送进诏狱。”
不允许外出的条例原本就是贺玉玄加的,贺玉玄为了限制世家公子滥用权力,特意在新规上加了这一条例。
听闻会被送进诏狱,兰泽才不想进去,他上次被关禁闭室还刻骨铭心,说不定上回他被关禁闭室也是阮云鹤和齐星宇告的状。
兰泽没有证据,他不情愿和阮云鹤齐星宇一起,更加不情愿进诏狱,可阮云鹤有出门的文谍他没有。
在他上马车时,他坐的离阮云鹤很远。
“贺玉玄在跟着我们。”齐星宇在外面坐着,朝里面说了一句。
兰泽在里面能听见,他和阮云鹤坐在同一车厢里也不说话,闻言扫了一眼车窗,隐约能够看见在他们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可能他也是回国子监,若是这般不应该走这条路,世子……他不会是要来抓我们的吧。”
兰泽略有些疑惑,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有可以出来的文谍,为何还要怕他。”
“谁天天带着那玩意儿,我们每次出来都是靠世子那张脸。“齐星宇说。
阮云鹤面无表情,眸中黑压压的,可惜齐星宇如今看不见,不知道阮云鹤兴许要发火。
兰泽注意到了,外面的齐星宇还在絮叨。
“没人时世子的脸管用,有人的时候……如果贺玉玄在,一会守卫肯定不会通融。”
阮云鹤开了口:“想办法绕开他。”
上回阮云鹤被贺玉玄关过一回,齐星宇听见了,应了一声,插话道:“兰泽,上回世子进诏狱都是因为你,诏狱哪是人待的地方,因为你……世子在里面待了四天。”
“出来没找你算账已经算是世子慈悲。”齐星宇顺口瞎说,其实当时他们找兰泽算过账了,最后还是阮云鹤心软,都没怎么成,没让兰泽吃太大的亏。
兰泽回忆起来,当时是贺玉玄抓的人,关他什么事,他略微莫名其妙,但是并没有讲出来。
马车加快了速度,兰泽坐的位置离阮云鹤很远,这边没有可以扶的东西,他于是不得不朝后挪了一下,扶着车壁防止自己磕到脑袋。
夜晚的风顺着吹进来,兰泽手臂略微发麻,马车车轮碾过去,他整个人随之颠簸,风声从耳边过去,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被甩下去。
“世子,可能会有点颠。”齐星宇这么说了一句。
下一秒,马车猝不及防地转了方向。
兰泽正好松手,他险些被甩出去,身后一只手扣住了他,他向后撞上阮云鹤的胸膛,在阮云鹤怀里抬头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好像没在跟着了……”外面传来齐星宇的话音。
马车里静悄悄的,兰泽整个被迫坐进阮云鹤怀里,这般的姿势让他略有些难为情,他的腰上多了一只手。
阮云鹤看起来懒散,手腕力气却不小,露出来的手腕隐约有模糊的伤疤,烙在他腰处宛如铁铸。
兰泽脸上整个红起来,他怀疑齐星宇说不定是故意的,他原本要离阮云鹤远远的,如今让他撞进阮云鹤怀里。
因为担心齐星宇听见,兰泽声音略有些低,他扒拉了两下阮云鹤的手腕,阮云鹤紧紧地禁锢着他,一碰上就不愿意松开了。
“世子……松手。”
少年嗓音细若蚊足,像是小羽毛一样挠在人心上,在怀里没有一处不是软的,身上带着清晰的皂角香,一截后颈白腻腻的,比最上乘的冷玉还要晃眼。
兰泽在阮云鹤怀里不安分的乱动,他有些着急,不知道阮云鹤这又是要做什么,心里莫名浮上一层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脖颈被握住,阮云鹤的掌心包裹着他的喉结处,兰泽被抵着向前,后颈传来温凉灼热的触感。
兰泽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的身体被迫前倾,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灼热的呼吸落在他脖颈边,皮肤传来一阵过电般的触感。
“世子……”
兰泽侧颈被亲吻,吻落了下来,他急得脸上涨红,在阮云鹤怀里挣扎,推不动阮云鹤的胸膛,反而因为离得近,他一直乱动,撞到了什么,让他整个人全身僵硬下来。
“你……”兰泽因为羞愤气的从脸红到脖子根,他衣衫略微凌乱了些许,一不小心对上阮云鹤眼底,被阮云鹤眼中的情绪吓了一跳。
阮云鹤好像要吃了他。
“世子——”就在此时,车帘被掀开,外面的空气骤然进入,打破了马车里的气氛。
齐星宇话音顿住,在看到两人时,整个人表情异常的精彩。
因为这一空档,兰泽得以从阮云鹤怀里挣脱出来,他手腕处多了几道深红色的印子,侧颈处两道斑驳的吻痕清晰可见。
兰泽脸上火辣辣的,不知是羞愤还是尴尬,他就不应该上阮云鹤的马车,阮云鹤应当被抓走,他要告诉谢景庭对方这般欺负他。
“我是想说到了。”齐星宇话音顿了顿,兰泽跑出去了,现在阮云鹤的情况也没法见人。
他摸了摸鼻子,顶着阮云鹤略微冻死人的视线,“我出去,看着兰泽别跑了。”
兰泽没有跑,这里都是守门的官兵,他被凉风一吹,自己使劲搓了搓脖颈边的皮肤,触感依稀还在。
齐星宇下了马车,随着他们在此处停下,守门的官兵看到了他们,士兵正欲向前,远处传来马蹄声,另一辆马车在此处停下。
几乎是看到那辆马车,齐星宇的表情再次可以用精彩形容。
火把在夜晚映出半边墙壁,兰泽如今心思都在如何告状上,没有注意到马车是方才自己见过的那辆,直到官兵一并行礼。
贺玉玄下来,视线掠过齐星宇,在兰泽身上略微停顿。
“贺大人。”齐星宇表情有些微妙,甚至在给兰泽使眼色,可惜兰泽没注意到,兰泽正在气头上,齐星宇也不想搭理。
“不必多礼。”贺玉玄对官兵道:“今日我两位学生在外面,我不放心,特地过来看看,还要劳烦诸位帮忙好好查一查他们的文谍。”
贺玉玄这般说,目光一直留意着兰泽,注意到兰泽衣衫略有些凌乱,眼眶略有些红,一直捂着自己的脖颈,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官兵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之后对齐星宇道:“劳烦阮世子和齐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阮云鹤从马车下来,他衣衫整洁,还是那幅完好的模样,目光下意识地追寻兰泽,兰泽自己在角落里待着,不怎么引人注目。
兰泽胸腔里憋着怒意,还有几分委屈,加上贺玉玄不知为何跟了上来,他心情更糟,随着一同去核实文谍。
“今日锦衣卫也在这里,阮世子,若是你们二位没有文谍,恐怕不好交代。”
锦衣卫有时会过来抽查,这时候完全是看运气,今日有贺玉玄跟着,加上锦衣卫也过来了,阮云鹤他们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
兰泽没有文谍,他原本便是因为文谍才跟过来的,此时不大愿意和阮云鹤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他便站在门口边缘的地方。
门口守着的守卫对他道:“贺大人传你过去。”
兰泽瞅一眼守卫腰处挂着的长剑,不大情愿地随着守卫过去。
他走的时候故意放轻了脚步,还是被阮云鹤发现了,阮云鹤要抓他,他立刻避开了。
守卫比他反应的很快,在阮云鹤要出门时便拦住了人。
“世子,你们二位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回来。”阮云鹤深色的眼眸倒映着兰泽的身影,轻轻地吐出来这两个字。
兰泽才不想搭理阮云鹤,阮云鹤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反着来。
“世子少管我。”兰泽现在巴不得把阮云鹤抓进诏狱,他跟着守卫走了,守卫把他带到了偏殿。
这里没有人,只有贺玉玄在等着他。
兰泽见到了贺玉玄,此时他没有再捂着脖颈,也不在阴影处,脖颈处的吻痕便清晰起来。
贺玉玄的视线在上面略微停顿。
兰泽顶着贺玉玄的目光,对方的目光让他略微不适,他不高兴道:“你有什么事。”
“兰泽,他们欺负你了?”贺玉玄这般问,离他近了些,握住了他的手腕,兰泽手腕上有几道指痕,是方才阮云鹤握出来的。
兰泽略微抵触,贺玉玄动作很轻柔,察觉到他不适便放开了他,对他低声道:“方才我担心你,便跟过来了。”
“晚些我送你回去……若是他们欺负你了,便和我说。”
兰泽原本便生气,此时看着贺玉玄如此温温和和的模样,他心底像是有小刺在戳着,更加的生气了。
“和你说有什么用,凭你能做什么。”兰泽嗓音偏温软,此时嗓音尖锐了几分,清澈的眼睁着,里面漆黑一片,恶意毫不掩饰地展现给了对方。
他左右不过是个下人,谁都可以欺负他。
贺玉玄这般假惺惺的作态,这回又是想打什么主意。
被他这般刺一句,贺玉玄并没有生气,而是对他道:“兰泽,不要说气话。”
“他们二人没有文谍,会被送去诏狱。”贺玉玄再次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将他的手腕放在唇边吹了吹,低声道:“你若是不想让他们在国子监待,我会想办法。”
兰泽听明白了贺玉玄的意思,贺玉玄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必进诏狱,对上贺玉玄眼中的温柔情绪,他心底那几分不好的心思略微冒出来。
方才在马车里阮云鹤那般对他,已经不是第二次了,若是他告诉谢景庭……他并不想让谢景庭知道这件事。
没谁会愿意把这种事情给人说。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兰泽收回了手,他被触碰的皮肤在衣袖上蹭了蹭,对贺玉玄强调道:“我可没有要求你这么做。”
“自然。我方才听闻你出来是为了给林公子送东西,你若是缺银子,日后可以找我。”
贺玉玄低声道:“兰泽不必害怕亏欠。当年你娘亲之事是我的罪过……那时我已经进京,不在家中,不知晓兰泽遭难。”
“兰泽若怪我便怪我,不要让自己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