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占据了陈柳梓身体的胡星伟,在东市某家商场的网红店里,从黄牛手上花天价买了一套限定的盲盒。
他早就打听到了大学校长女儿的爱好, 对于他而言, 投资这笔黄牛买卖相当划算。更何况, 这花的也不是他的钱,陈柳梓的母亲收入相当不错, 娘家也小有家产。
拿到黄牛手上的盲盒后, 胡星伟走出了商场。商场门口是一片广场,广场上正举办了周末集市, 吸引了不少市民。胡星伟正朝乘车点走去,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跑过来,蹭了蹭他手上的袋子。
这个装盲盒的袋子之前装过蛋糕, 还带着奶油的香味, 因为人多, 胡星伟和小狗的主人起初并没有察觉, 直到小狗的主人走到胡星伟的另外一边,小狗绕过来, 又想去蹭袋子, 被胡星伟发现了。
他低下头看过去, 小狗被吓得一个激灵, 夹着尾巴趴在地上。
这瑟缩的模样忽然让胡星伟想起来文曲星, 这让他心里无名火起。
胡星伟最烦的就是这种又怂又没用的东西,他曾无数次咒骂白帝, 是不是看不起他, 才让他的寄生神如此怂烂废物。
他一脚把小狗踹开, 小狗嗷呜一声,想向后退到主人的身边,胡星伟却一脚踩在他的绳子上,吓得小狗嗷嗷叫。
主人这才发现身边的异样,她转过身一看,胡星伟说:“你这狗怎么牵的,绳子差点把我绊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刚在买东西。”主人抱起小狗,躬身向胡星伟道歉,“您没事儿吧?”
这主人和这狗一样烂怂,就会说对不起,连看都不敢看他。
胡星伟更烦躁了,若不是人多,他真的很想一脚踩死这狗。
“算了。”胡星伟说,“以后注意点儿,否则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主人又道了歉,抱着小狗低着头离开了。
她刚一走,胡星伟突然想起什么,把纸袋提起来看了一眼。只见纸袋的一角刚刚被小狗顶得凹进去一小块。
“x的,这死狗。”
胡星伟把袋子捏还原,今天这次聚餐从衣着打扮,到这份礼物用蛋糕袋子装,再到其他人以为这袋子装的是蛋糕,他无意间说出是盲盒引起校长女儿的注意,每一步他都精心设计过,根本容不得差错。
尤其是他还原完纸袋,似乎还闻到了一□□味,就更让他暴躁了。
“弄死。”胡星伟冲着小狗离开的方向,“人就算了,引来警察麻烦,狗弄死。”
文曲星从胡星伟口袋的葫芦里离开,在胡星伟走到乘车点的时候,又回到了胡星伟口袋的葫芦里。
“死了?”
“死了。”
不远处,广场上的主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小狗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周围围着一大群人。
“天,这是怎么了?”
“有没有宠物医生啊?”
“赶紧送医院去啊。”
“看起来没救了。”
主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打着电话叫车,一边用手拼命去擦小狗嘴边的白沫。
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
“让一下。”
太启拨开人群,在小狗身边蹲下来。
主人抽泣着问;“您是医生吗?”
太启没有说话,他把手覆在小狗的双眼上,不多时,只见小狗四腿一弹,腹部突然有了起伏。
“没事了。”太启站起来。
果然,小狗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站起来,用鼻头蹭了蹭主人。
主人抱着小狗嚎啕大哭。
围观的人群对太启惊讶不已,他们也没看到太启做了什么啊,怎么这狗就活了?
周围人纷纷问道:“这狗是怎么回事,是中毒还是癫痫啊?”
“是做了什么急救方式吗?”
“我觉得是不是糟了毒狗的了,最近毒狗的特别多。”
还有个年轻姑娘拍了拍主人的肩膀,问:“刚刚吓你家狗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我看到你们起冲突了,我之前就觉得他眼神好可怕,还和我男朋友说,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他了,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
“我不认识啊,我家狗也没癫痫。”主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身边姑娘一说,吓得连忙抱紧了怀里的狗,“他会不会还来找我?”
周围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了。
“还是报个警吧。”
\"对对,报个警,请这位医生一起去,看看这狗是怎么了。\"
“我不是医生,不过那个人我认识,我来解决他。”太启在周围的一片震惊中弯下腰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主人泪眼婆娑地看着太启:“那您是警察吗?”
“我也不是警察。”太启说,“不过我家养了一只猫,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它了。”
他摸完小狗,直起身看向胡星伟消失的方向。
“现在,我终于可以接我家小猫回家了。”
*
凌晨,某家ktv外。
胡星伟和今天聚餐的校友,学生会干部站在ktv楼下聊天,一群人都喝了点酒,微醺状态下,某些吹捧和互相奉承就不像平时那样真心实意了。
“今晚星伟破费了,又包酒又开包间。”
胡星伟说:“哪里,兄弟们玩的尽兴就行。”
“叫什么星伟啊,叫陈总,哦,不对陈书记。”
“还是叫陈书记吧,以后读研还要请陈书记照顾下啊。”
胡星伟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车,开车来的帮忙叫了代价,没开车的则一一叫了车,女生们优先,顺路的安排一辆车,还一一嘱咐路上小心,到家了给自己发信息。
只不过因为周末用车紧张,暂时还没人离开,都聚在一起聊天。
胡星伟是今天组局的人,也是买单的人,因此今晚接受的赞美和吹捧最多,他很享受这个时刻。
不多一会儿,另一边聊天的女生们也走过来,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明眼人看出来胡星伟对校长女儿的追求,故意起哄:“陈书记,你这随便就买到一个限量版要送妹妹,听到有人想要随手就送,是不是下回要多准备几个了?我女朋友也想要啊。”
“这事情简单,我来安排。”胡星伟忙不迭地打着官腔。
起哄的人说:“说定了啊。”
“当然。”
“那我也要。”
“我也——”
胡星伟说:“我今晚就帮你们去问。”
这几个校友和学生会的干部家里非官即富,胡星伟其实瞧不上他们,不过依然和他们维持着紧密的来往,又聊了一波后,他顺势把关怀移向了女生们,女生们也很有分寸,拉着其他人走开几步远,把时间留给胡星伟和校长女儿。
校长女儿提着纸袋,脸蛋因为酒意有些微红。
“今天谢谢你了,不知道你妹妹会不会生气。”
“小事一桩。”胡星伟问,“你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我爸来接我了。”
校长女儿看了一眼手机:“啊,我爸到了。”
两人一起看向路边,一辆白色的SUV停了下来,下来的正是校长。
“我也过去打个招呼。”胡星伟走下台阶,向校长女儿伸出手,“慢一点啊。”
“嗯。”
其他人也看到了校长,这些人都机灵,也打算一起过去和校长打招呼,校长女儿先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然后一一向校长介绍今天聚餐的“朋友”。
“爸,这是张同学,我们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
“校长好。”
校长笑眯眯地回道:“你好。”
“这是建筑学院的李同学,我们一个高中呢。”
“校长好!”
校长女儿一一介绍完,终于轮到了胡星伟。
胡星伟站在路灯下,路灯长长的影子刚好在他脸上拓下了半边阴影。
“星伟,你站过来一点儿啊。”
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叫了一声胡星伟,抬头一看,却发现胡星伟双目如果死鱼眼住一样凝固住了,光影将他的脸切出了阴阳两面,阳面皮笑肉不笑,阴面阴毒诡异,看得人心头一寒。
校长女儿甜美的声音传来:“爸爸,这是陈星伟,公管系的,保研到王导那里,可厉害了——星伟?”
校长女儿和其他人也发现了胡星伟的不对劲,他们一起看过去,却见胡星伟死死地盯着校长。
校长皱了皱眉,还是和胡星伟打了一个招呼:“陈同学?”
却听胡星伟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校长和周围的校友同学都愣住了。
有人小声问道;“陈星伟,你喝多了吗?”
胡星伟又逼近了一步,恶狠狠地问着校长;“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校长女儿急了:“胡星伟!”
胡星伟被校长女儿尖利的声音唤醒,甩了甩头,忽然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有些酒醉般地头痛,想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不是有点喝多了?”胡星伟揉了揉脑袋,“车都到了吗?我送你们回去,啊——校长。”
却见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胡星伟:“小陈同学好像压力有点大啊。”
“还好,就是保研了,有些压力。”
忽而听到人群里有个同学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所以刚刚问校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其实是对导师说的?”
胡星伟眼神变得有些阴沉,他最听不了这些尖酸的话,他无时无刻都想撕碎说这些话的人。
他在心里咒骂着说话的那个人。
“和你有关吗?”
“你这个杂种,你不是仗着爹妈有点钱吗?”
“看你在学生会耀武扬威,你算个屁。”
“今天有人在,等哪天没人了,我弄死你!”
这些话,本应该是在胡星伟心里说的。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像是不受控制地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周围人的眼神,从不解,震惊,再到恐惧,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胡星伟也慌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慌的时刻,不管是在胡星伟的身体里,还是在阴山神狱,到如今在陈柳梓的身体里,他一向维持着完美的人设,从来不会把阴暗的一面暴露出来。
胡星伟快疯了。
“文曲星!”他不顾周围的人,大声喊道,“出来,洗了他们的记忆!”
然而这一次,文曲星却在葫芦里瑟瑟发抖。
“文曲星!”
他又喊了一声,文曲星却纹丝不动。
“说话!”
胡星伟手伸进裤袋里,死死捏住葫芦口。
“别他妈装死!”
文曲星发着抖说:“他,他来了。”
“谁来了?”
“东君,东君来了。”
“哪里?”
胡星伟发疯了一般,向四周看去。
只见四周变成了朦胧一片,校长,校长女儿,还有那些嚼舌根的同学,全都像是定住了一样不动了。
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凤鸣琴音,像是从天神之音,伴随着一个高贵无瑕的身影,款款步入了结界中。
胡星伟大惊:“是,是传说中那个东君吗?”
文曲星害怕地快没声音了:“正是。”
“东君,竟然是东君。”胡星伟猛地兴奋了,这是三界中至高神,可不是他寄生的文曲星可以比的。
胡星伟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他极尽谄媚虔诚的态度,低头看到太启走到他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启问。
胡星伟说:“我,我没想到,我一个凡人,竟然能见到东君。”
太启说:“哦?你算凡人?凡人能从阴山神狱逃出来?”
看来东君对自己有所了解,胡星伟心里窃喜;“我是被白帝坑害的,他坑害我,让我寄生上了一个香火神,结上了血盟印,这几年来,我每天都受尽了折磨,若不是我逃出来,恐怕也要死在阴山神域了。”
他朝太启砰砰地磕了两个头:“求求东君救我,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为我付出一切?你是想信仰我吗?”太启问。
“我——我愿意。”
太启轻笑:“那你会问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吗?”
胡星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听出来太启的意思,刚刚他在校长面前的失态,分明就是太启的缘故!
“我猜,你会问。”太启绕着胡星伟不紧不慢地走着,“毕竟,你所谓的信仰,不过是因为我有绝对的力量,你对这三界的万物,都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对神,对生命,对所有的一切,通通都没有。”
太启毫不留情撕下了胡星伟虚伪的面具。
胡星伟被戳中了痛脚,跳起来大声反驳:“我没有!”
“你和我争辩这些,也没用。”太启挥挥手,显然是懒得听胡星伟多说了,他从袖中缓缓抽出天子剑,指向了胡星伟的天眼处,“因为,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在太启面前,胡星伟显得那么渺小,他知道太启并不是开玩笑,表情瞬间变得相当扭曲,慌忙从口袋里掏出葫芦扔在地上:“拿法宝!快啊!”
然而文曲星却跌跌撞撞从葫芦里出来,跪在地上,拼命朝太启磕头:“东君饶命啊,求东君饶命!”
太启看了文曲星一眼,偏了偏头:“原来你把血盟印镶在了胡星伟的灵魂里,这有些麻烦呢。”
“不过,虞泉这把天子剑够锋利。”
听到虞泉二字,胡星伟还来不及骇然,就被天子剑洞穿了天眼,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生生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