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天人五衰 (7)

东君还是那个东君, 气质依然高洁,动作依然优雅,只是怀特夫人活了几千年, 怎么也没想到, 东君竟然会和凡间这些“俗物”联系在一起。

她震惊地看着太启满足地啃了两大碗猪脚, 又吃了三只螃蟹,半锅鸡, 海鲜, 牛肉,甚至还就着蘑菇炖鸡的汤汁, 扒了两碗饭。

吃饱后, 太启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晾肚皮,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意犹未尽的满足感。

而自己那个罪大恶极的儿子,还在体贴地问;“要不要再吃两只螃蟹?”

“不用了。”太启就差打个嗝了, “还是不要吃太多了。”

怀特夫人:“……”

这一桌菜, 太启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这也太能吃了。

怀特夫人一时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我准备了很多食材, 中午只做了一半, 要不你们就留在这里吃晚饭?”

太启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就看虞渊有没有事。”

虞渊说;“我今天工作不多, 下午让人把电脑和文件带过来, 就在这里办公也可以。”

罗莎说;“我就不留下来吃晚饭了, 我下午要回酒店补个觉, 今晚半夜要起来开视频会议。”

怀特夫人对罗莎说;“那我给你带些吃的回去, 你叫酒店客房服务帮你加热。”

“好的,妈妈。”

吃完午饭, 怀特夫人用便当盒帮罗莎装了些点心食物, 让她带回了酒店, 虞渊收拾餐桌,太启也过来帮忙。

太启小声问虞渊:“你觉得你母亲对我印象如何?”

虞渊说:“我觉得她的三观都要碎了。”

“啊?哪里?”太启一时没听明白,还以为三观是和神格一样的东西,连忙四处张望。

虞渊扶着太启的后脑勺,把他四处张望的脑袋正回来。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母亲很震惊,你竟然和我在一起了。”

太启问:“然后呢?她觉得我怎么样?”

虞渊说:“当然是很满意了,谁会对你不满意。”

太启这才心满意足:“也不枉我做了这么多准备了。”

“下午我让秘书过来帮我送文件和电脑,顺便给你带套衣服,这里不是家里的别墅区,周围清净,你可以随心化回神体,这里附近都是居民,建筑密度大,结太久的结界不太妥当。”

太启说:“好的,没问题。”

他也感觉自己化回了神体,让罗莎和怀特夫人对自己远没有虞渊那么亲近,想来还是神体本尊看起来神性太重,让人心生敬畏。

果然,怀特夫人送完罗莎回来,一看到尊贵的东君竟然在收拾餐桌,吓得差点又厥了过去。

幸好刚刚剩下的人参就放在餐桌边上,怀特夫人拿过半根就塞进嘴里,长短呼吸几周,才平复下来。

“放下,快放下,我来收拾。”

她不敢再让太启进厨房餐厅了,连催带请,把太启请去了客厅,然后迅速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泡了一壶水果茶,端出刚刚烤好的点心。

收拾完这些,虞渊也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衣服和文件都送到附近了,虞渊便让太启看会儿电视,自己出门拿东西。

于是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太启和怀特夫人一人一神大眼瞪小眼。

太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电视,又低头看了看茶几,最后把桌上的点心盘子朝怀特夫人面前推了推,问:“吃点吗?妈妈?”

怀特夫人连忙说:“不、不用了,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谢谢。”太启拿过一块黄油曲奇扔进嘴里,拿过遥控器,又问怀特夫人,“妈妈你喜欢看什么电视?”

“我,我都可以。”怀特夫人挤出一个笑容,其实她几乎不看电视。

太启说;“那我自己挑一个?”

怀特夫人说:“请随意。”

太启便挑了一部电视剧,他最爱看的是家长里短的家庭伦理剧,为了在怀特夫人面前表现地更加深情,更加有凡人的情感,他挑了一部霸道总裁题材的小甜剧。

然后在女主甜甜的声音和霸道总裁“这是我老婆”的咆哮声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全然不知身边的怀特夫人心里过山车一般的情绪变化。

——东君??你??

——东君该不会是被我儿子骗了吧,毕竟虞渊如今的霸总身份很能唬人。

——古代深闺大院里的大小姐,没看过电视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最容易被坏小子三言两语骗走。

——东君到底是图新奇,还是真心要和我儿子在一起的?

怀特夫人心情复杂,她吃不下点心,就只有狂灌水果茶,过了不久虞渊回来了,她看到小两口甜甜蜜蜜,又去花园吹风冷静了。

“去换衣服吧,脏衣服就放在袋子里,等会儿带回家洗。”

虞渊把秘书送来的衣服递给太启,因为时间紧,他直接让秘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又让秘书在路上买了一条牛仔裤,带过来给太启换上。

“行。”

太启拿着衣服去了一楼的小房间,小房间正对着花园,一眼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小水池以及木栅栏,以及各种开得正好的花。

而怀特夫人就坐在花丛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启迅速换好了衣服,撤掉了周围的结界,他本来想去客厅继续看电视,看到虞渊就坐在餐厅里办公,干脆拐了个弯,直接出了大门。

“东君。”

看到太启出来,怀特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才是太启在凡间世界的样子。

“是因为我这里空气不太好吗?”怀特夫人起身问道。

她以前在神庙里侍奉东君,从氏族里流传的铭文和世代大巫的口口相传中得知,东君是无垢之体,极其喜洁,昆仑也是无垢世界,不像凡间世界一样有泥土有尘埃,因此,凡间世界鲜少有东君的神迹。

“倒也不是,主要是这里居民太多,结结界不太方便。”

太启走到怀特夫人的身边停下,看着眼前的花:“这小花园真不错,花开得真好。”

怀特夫人说:“是挺好的,之前我来的时候,这里的花就长得很不错,林队长他们应该有定期打理过,后来我出去逛的时候,时不时也带两盆回来,一来二往,竟然就这么多了,也不知道林队长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怎么会有意见呢?林启蜇他也喜欢花,就是没时间打理,他那个小花园就扔了几盆耐活的,也长得不错。”

听起来,东君和那位林队长关系很不错,这让怀特夫人也有些诧异。

——难道东君在凡间世界还交了朋友?

从太启接下来的话里,怀特夫人确定了这一点。

“好久没有见林启蜇了,他最近好像比之前更忙。”

太启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棵花,爱不释手地看过,又换了另外一棵。

忽然,他看到了角落里的几丛粉色小花,眼睛顿时一亮。

“这里竟然也有。”

这几丛小粉花并没有花盆,就随意找了个角落生了根,开了花,应该是什么小动物或者当初建房子时随手洒下的种子。

太启看起来却分外喜欢,还特意拿手机出来拍了照。

怀特夫人问:“您很喜欢这种花吗?”

太启说:“嗯,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怀特夫人很意外,这种不起眼的小花,路边到处都是,竟然能博得东君的喜欢?

她问:“这种花在昆仑也有吗?”

太启说:“没有,昆仑有很多很漂亮的花,但是没有这一种。”

想来也是了,昆仑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这种小野花就算长在昆仑,恐怕东君也发现不了。

“这是……月见草?”怀特夫人走近了些,也认出来了。

“对,这就是月见草,这名字还是虞渊告诉我的。”太启兴致勃勃地和怀特夫人聊起来,“之前我和虞渊散步,看到路边到处是这种花,就问虞渊这花叫什么名字,虞渊告诉我,它叫月见草。”

“这花的含义也很有意思,虞渊说,它是恋人的思念化成的,说以前有一对恋人,因为很多原因,只能一个月见一次,所以每天晚上,他们都在窗边盼望着能和对方相见,于是,他们的思念就化成了这种花,长在了恋人身边。”

“虞渊说,以前他想我的时候,思念也化成了这种花,可惜我在昆仑,所以这花就只有长在他身边,他说虞王陵附近也有好多,下次我打算去看看。”

怀特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故事明显就是杂糅了牛郎织女,各种话本的故事拼接而成的,一听就知道,是自己儿子编来骗儿媳妇的。

可看到太启认真的样子,他是真的信了。

怀特夫人恍然想起来,虞渊之前似有似无地提过,他的对象有时候有点笨。

——好像,是真的有点儿。

化为神体时因为原生之神的光环还看不太出来,现在变成了凡人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最容易上当受骗的白富美。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恶意的谎言故事,怀特夫人仔细一琢磨,倒是品出来一些别样的感情。

她的孩子虞渊,为了东君做了这么多事情,在凡间世界孤零零待了这么多年,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和压力,最后告诉东君的,竟然只有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

看来,东君被保护得很好。

怀特夫人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爱让人柔软。

怀特夫人看向落地窗,正好看到虞渊工作的间隙朝落地窗这边看,温柔的目光就恰好落在太启身上。

而太启被保护着,被宠爱着,将所有的信任和感情交付给了对方。

东君并不是从云端坠落,而是步入了另一个被爱包围的世界。

“好美的故事。”怀特夫人感叹道,“花也很美。”

太启说;“是的,唯一可惜的是,凡间世界的花总是谢的特别快。”

怀特夫人说;“这就是天道法则在凡间世界的体现,所有凡人都逃不开的生老病死。”

太启问:“也是十王要颠覆昆仑的原因吗?”

怀特夫人说;“当然了,只有原生之神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不老不死,他们想要真正的长生。”

太启问:“那你呢?”

怀特夫人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太启说;“我听虞渊说,你也有混沌的神格,所以可以长生,你觉得快乐吗?”

怀特夫人怔了一下,随即轻轻摇摇头。

“这几千年,如果不是抱着找到虞渊的希望,我应该已经了断自己了。”怀特夫人苦笑,“有很多人活着,真的就是生不如死。”

“那现在,你找到虞渊之后呢?”

怀特夫人说;“虞渊是我的希望,但是,虞渊没办法缓解我的痛苦,有时候,人活着比死去更痛苦,你看白云苍狗,看沧海桑田,看着他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消失,真的无能为力。”

太启看着怀特夫人,他能感觉到怀特夫人身上的悲伤,但是他不明白,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他试图猜测:“是因为,混沌不在了吗?”

怀特夫人“嗯”了一声。

“但是,我知道这是我们注定的结局,我们两人,一凡一神,总有一个人会先走,另外一个,只能徒留痛苦活在世上,所以我也很庆幸,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是我,而不是他。”

太启有些茫然,他听不太懂怀特夫人的话,为什么活着的人,反而会更痛苦呢?

“我不太明白——”太启想问很多问题,又不知道从何而提起,他根本不懂生死,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你和虞渊都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你们都是原生之神,可以一起走到天荒地老。”怀特夫人和蔼地笑道,“你就当个故事听,不必要去理解。”

怀特夫人也看出来了,太启涉世未深,很多凡人的感情理解不了,他对虞渊的感情懵懂又纯净,关注的也只有虞渊这一个人,甚至并不能因为喜欢虞渊寄情于景,于人,从而对其他人的感情和故事感同身受。

不过这对太启而言也没什么,他和虞渊如今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好了,你喜欢月见草,下次我多种一些,用花盆种,这样你就可以带回家自己养了。”

太启很高兴:“好的,过几天我还要回一趟昆仑,等从昆仑回来,我就来学种花。”

怀特夫人说:“我可以教你种,我在办长期居留,办下来了,就可以长期待在国内了。”

太启说:“那好啊,下次来我们家里做客,我家养了一只长毛橘猫,叫麒麟,非常的威风,又很可爱,还有一只狐狸,狐狸就没那么好看了,不过挺好玩。”

太启和怀特夫人在花园里聊得开心,虞渊过一会儿就要朝落地窗外看一下,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看起来两人相处地很不错。

虞渊放下手里的文件,两手交叉放在脑后,微微闭上眼,享受起这个温馨下午的阳光和花香。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虞渊睁开眼,目光倏然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安。

他拿起桌边的手机一看,是手下的电话。

“虞总,向您报告一下这周虞谋的近况。”

虞渊说:“说。”

“虞谋自上次出差后回来,在家里停留了不到半天,这周一又请了年假,说身体不适,要出去散散心。”

又请假了?

上一次虞王陵出事,虞谋就刚好不在,虞渊让人去打听过,虞谋名义上是出差了,结果公事出面不到半天就扔给了副手,剩下的时间则不见踪影,电话也经常联系不上,偶尔打通,也说自己在忙,后来是乙方出来打圆场,说虞谋去被请去乙方公司的项目参观指导了,因为项目在山区,信号不好,所以联系不上。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至于是真指导还是假指导,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虞渊问:“你查了他的机酒吗?去哪里?几个人?”

手下说;“查了,并没有定机酒的记录,他的太太我也请人问过,这次并不和虞谋一通出行。”

虞渊说;“让人盯着他。”

“是。”

挂断电话,虞渊又给林启蜇发了消息,问是否查到了杰拉德的行踪。

林启蜇回道,最近查到了几处疑似杰拉德出现的痕迹,但是等他们去实地调查时,已经人走楼空。

虞王陵出事前,林启蜇每天都和虞渊保持着联系,反倒是这段时间天天忙得不见人影,虞渊猜他那边还在为虞王陵事件善后,估计人手不够。

“我让太启派南正重他们过来帮你,我这边也有人手也可以听你差遣。”

“那就太好了。”林启蜇说,“处长给我下放了权限,这一次南正重他们可以有正式的身份了。”

虞渊说;“还有骨偶,不过它不需要身份,一些不方便露面的地方,它可以出面解决。”

林启蜇有些惊讶,他只见过骨偶一次,但他知道这个骨偶对虞渊而言意义非同一般,虞王陵事件后,虞渊作为混沌的身份也再次被掩埋在虞王陵下,看起来虞渊似乎已经舍弃了这个身份。

现在竟然让骨偶出面帮忙找杰拉德,事情应该非同小可。

“好,我知道了。”

虞渊挂断电话起身,正好太启和怀特夫人有说有笑地从花园里走进来。

怀特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虞渊拧起的双眉,她让太启先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去厨房切水果,然后把虞渊叫到厨房里。

“怎么了?”

虞渊不想扫了怀特夫人的兴:“没什么,您要切什么水果,我来帮忙。”

怀特夫人却已经猜出来了:“是杰拉德的事情吧,是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也许能帮上忙。”

虞渊打开冰箱,把水果一一拿出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林启蜇在调查他,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定的消息。”

“狡兔三窟啊。”怀特夫人拿出洗菜盘,叹了口气。

虞渊说:“感觉不像他的作风。”

怀特夫人说:“是不像,在我的印象里,这个人愚蠢且自大。”

虞渊说:“看来我和您的想法一致,有人在帮他。”

怀特夫人说;“如果真有人在帮他,那就难查了,他虽然蠢,但是会洗脑,又有点真本事,背后还有个老钱家族,在国内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

“我倒是有个人选,最近在跟,林队那边,我也打算让太启再派几个神官协助,我这边的骨偶和手下也可以派遣。”

怀特夫人停下洗水果的动作:“这么多人吗?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一点?”

虞渊说:“杰拉德一日不除,我就一天没办法放心,他是我计划里唯一的意外,如果按照我在当初在天眼里看到的一切,他应该也死在虞王陵里了。”

怀特夫人问:“杰拉德不是结了血盟印吗?你是血盟印的血源,也找不到他吗?”

虞渊说:“他结了血盟印,如果想通过血盟印找到他也有办法,但是昆仑西边还镇镇压了几千个结了血盟印的香火神,虽然有我和太启的封印,还有凶兽守着,但也还是小心为妙,所以不便用血盟印的力量来找杰拉德。”

“啊呀,这就难办了。”

怀特夫人叹道,她也想帮忙,奈何天眼毁了,灵力也没有,如今也只有干着急。

“还有一点,就是杰拉德当初结血盟印时,和白帝饮了血酒,杰拉德的血里有东西。”

怀特夫人问:“什么东西?”

虞渊说:“我的精魂当时在神坛里,只能模糊感觉到是一种液体,已经和杰拉德的血液融合了。我偶尔会感应到这种液体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很微弱,白帝可能也察觉到力量很微弱,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所以喝了。”

“液体?力量?”怀特夫人马上反应过来,“难道是第五元素?哲人之石?”

虞渊说:“恐怕是的,太启也曾经捡过一块石头,太启捡到的时候看起来是金子,后来竟然在他手里变成了石头,拿给薛教授看了,薛教授说,这块石头应该就是哲人之石点化的石头。”

对于哲人之石,怀特夫人再了解不过。

“哲人之石啊,这是炼金术师喜欢折腾的东西,杰拉德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黑但丁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沉迷于制造哲人之石。”

虞渊问:“您过去和黑但丁接触很多?”

怀特夫人说;“可以称之为好友了,他周游列国,会很多秘术,还对我说,见过很多神灵,所以我和他关系很不错,他给杰拉德的家族留下了一块哲人之石,是如今世界上仅存的一块哲人之石。”

虞渊不解:“我听薛教授讲过一些,但是我实在不理解,这玩意儿不是石头吗?怎么又变成液体了?”

“准确来说,哲人之石是第五元素的一种形态,哲人之石是其结晶体,是完全纯净的第五元素凝结成的。第五元素也就是你说的,红色的,有时候是偏粉红,有时候是宝石红的液体,但是第五元素并不容易获得,完全纯净的哲人之石,更是稀世珍品,拥有非同一般的力量。”

虞渊问:“哲人之石到底有什么用?”

怀特夫人说:“对其他炼金术师来说,自然是四元素之外的奥义,以及点石成金的工具,但是对黑但丁而言,应该不是,他想炼出的哲人之石,是从人到神的媒介,是一种力量。毕竟,只有神的力量才能让石头变成真正的金子。”

虞渊推断道:“他应该没有炼出来真正的哲人之石,太启捡到的那块石头并没有被哲人之石点化成金子,证明这块哲人之石,是残缺的。”

怀特夫人摇头:“谁知道呢,他骗我开天眼后,有一段时间是听说成功了,但是也没看他拿出什么成果,倒是给他壮了胆,来国内挑衅虞王陵了。

“杰拉德本人并不难对付,我担心的是黑但丁。”怀特夫人低声叹气,手上沾着盐清洗着芒果,“就我的了解,他不可能将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杰拉德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傀儡。”

“但也得找到他,不是吗?否则哪里去找黑但丁。”虞渊轻轻拍了拍有些沮丧的怀特夫人:“不要担心了,只要找到杰拉德,就肯定能把黑但丁找出来,到时候一起解决。”

“如果我天眼还在就好了,我就知道当初在天眼里看到了什么,还可以帮你找杰拉德。”怀特夫人喃喃说着,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白乾坤。”

虞渊问;“白乾坤怎么了?”

怀特夫人说:“找白乾坤,他是我白氏的后人,也有大巫血脉,既然能带着白帝进虞王陵,可能也有办法能找到杰拉德。”

虞渊:“……”

他咳了一声。

怀特夫人问:“怎么了?”

虞渊说:“他带白帝进虞王陵,也是我计划里的一环,是我在他的龟壳上印了符箓和铭文,他就是个——。

怀特夫人问:“是个什么?”

怀特夫人对白乾坤期望很高,虞渊也不好意思说白乾坤就是个江湖骗子。

“去找白乾坤也可以,上次他估计被吓坏了,可以顺带去探望一下他。”

虞渊猜,怀特夫人想见白乾坤,除了想让白乾坤找杰拉德之外,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她想见见自己的后人。

怀特夫人这几千年来漂泊四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今终于在故土安顿下来,终于可以以白湖的身份生活了。

因为不想让太启操心,所以虞渊并没有叫上太启,而是和怀特夫人一起去见白乾坤。

自从上一次白乾坤被南正重和骨偶救出来后,他就一直住在徒弟小赵的家里休养,因为受了惊吓,所以一直没开店,虞渊给小赵打了一笔钱,让小赵帮忙照顾一下白老头。

结果听赵天端说,虽然白乾坤住在了小赵家里,但是家务还是白乾坤来做,小赵这富二代,只干了一天活就被白乾坤从厨房里撵了出去,买菜做饭都是白乾坤亲自来,据说早上买菜时,还能顺便打两局麻将,只是再也不提自己祖上那些光辉,也不提自己会算命的事情了。

“白乾坤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虞渊对怀特夫人说,“之前杰拉德捉白乾坤的时候,白乾坤还和他打了两个来回,小赵说他师父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架,竟然也能在杰拉德手下过两招。”

怀特夫人提起白乾坤,竟然有点孺子可教的期待:“白乾坤啊,后生可畏,之前我请了很多人算你在哪里,可能因为你身体里有原生之神血脉的缘故,不管是萨满还是吉普赛女巫,明明有灵力,在你这里却卡了壳,而我也一直不能算出你在哪里,所以我都放弃用占卜来找你了。”

“但是白乾坤竟然真的能算出你的命运来,他就解字,我写了一个离字。”怀特夫人说,“他说离字左上一点一横,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正合我当年生下你后,和你相依为命。离字中间又有个凶,离,又通山神,是兽也,兽凶,又应了你的小时候遭遇的兽祸.。”

虞渊有些无语:“这……望文生义吧,毕竟都是《说文解字》里东西。”

“不是哦。”怀特夫人说,“他还懂衅龟,这可是大巫的本事。还有,如果说左半边是《说文解字》里的东西,白乾坤还说到后面,他说离字中部为人,说你还是长大成人了,还有右边,上位为主,下为一字登天,说一字登天,见到天上之主,这不就说的是你见到东君吗,还说可以解释为你是一方霸主,功成名就,也应了你在凡间世界称王。”

虞渊:“……”

他心想,白乾坤还说太启会当三次寡妇,这能当真吗,这老头就会胡说,以前还打着虞氏后人的招牌坑蒙拐骗,甚至还会装瞎。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再怀特夫人面前提的,上古时代的白氏一族,如今也只有白乾坤这一个人了,怀特夫人对他给予了厚望,他也不能扫母亲的面子。

虞渊开着车,在小区门口的高档水果店前停下。

他从家里带了两瓶藏酒,又让秘书买了高档香烟,结果怀特夫人说着些都不健康,要给白乾坤买些水果。

两人刚一下车,还没往水果店里走,经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这辈子啊,说实话,没什么大本事,就有一个我觉得还可以。”

——“什么?”

“我只要看中一个位置坐下来,上手就是天听。”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去问老胡,昨天上午,我是不是三个天听。”

——“我不信,一次两次就算了,打一上午麻将三个天听,你骗谁啊。”

“你也不看我姓什么,我祖上可是上古时代的大巫白湖,我给你说,打麻将,坐哪里很重要,坐的位置好,它就旺手气……这都是能算的,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下午组个局,我给你算算,不收你钱,你就知道了。”

听到白湖两个字,虞渊和怀特夫人齐齐向声音来处看去,正看到白乾坤脸上挂着一副圆墨镜,踩着老布鞋,手里提着一壶酒,和牌友一边吹着牛逼,一边朝小区门口走。

怀特夫人:“……”

虞渊:“……”

原来不是赵天端说的被吓到了再也不提祖上,而是因为这吹祖上用到了其他地方。

白乾坤只顾着吹牛,无视了路边尴尬的怀特夫人和虞渊,甚至牛皮还越吹越大。

“我祖上的大巫白湖,还专门写了一本《相术》,你以为这相术是看相吗?不,那是专门相牌陆之术,牌,就是牌九,陆,就是双陆,古代赌馆,最怕的就是姓白的人了。”

怀特夫人实在忍不住了,白乾坤从他面前走过时,他把白乾坤叫住了。

“白乾坤,你等一下。”

白乾坤回过头来,看到怀特夫人就是一愣,看到虞渊又是一愣。

而他身边的牌友,早就不想听白乾坤吹牛,趁这个机会跑了。

怀特夫人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记得记得。”白乾坤看到怀特夫人衣着雍容华贵,又看到她手腕上那个翠绿的镯子,像是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夫人来我们店里解过字。”

怀特夫人说;“解得挺准的。”

白乾坤讪笑;“我那店里的业务可以说是有口皆碑,就是最近出了点事开不了张,您要是有需要,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开店了通知您。”

怀特夫人说:“我这时就有事找您算。”

“这、这恐怕真的不行。”白乾坤又瞟了身边的虞渊一眼,猜出来今天怀特夫人上门来找自己,恐怕不是算命这么简单,“虞王陵出了点事,我也跟着倒了霉,这不还在养病呢,恐怕真的没那个能耐。”

怀特夫人说:“不,很简单的,你就算算我的身份。”

“这还用算吗?”白乾坤又开始吹了,“看您这气色,这高鼻梁饱满的鼻头,还有天庭,嘴唇,无一不显示您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怀特夫人说;“那再算算我的年龄。”

白乾坤说;“这个倒是难说,我真的想说您18岁,但是我猜您也就三十出头。”

怀特夫人说:“错了,三十加十,后面加两个零。”

白乾坤:“???”

怀特夫人说;“我四千多岁了。”

白乾坤的脸差点都白了:“您,您开什么玩笑?”

“我不和你开玩笑,我也姓白,算起来,我们是一家。”怀特夫人微笑着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写了《相术》,专门帮后人在麻将馆里赢钱的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