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夫人正陪着女儿在签名墙前拍照以及接受媒体采访, 看到虞渊和太启走进来,和摄影师以及媒体礼貌示意后,走过来主动和虞渊以及太启打招呼。
她先是微笑着看向虞渊, 接着, 目光不自觉地被太启吸引了过去。
“您应该就是夏太启先生吧?”
太启点了一下头。
他没有打招呼的习惯, 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人交流,点完头后便看向了身边的虞渊, 虞渊意会, 伸出手和怀特夫人握手。
“又和您见面了,您好, 我是虞泉。”
“原来是虞家的青年才俊, 最近一直听人提起你,就是和本人对不上号。”怀特夫人和虞渊握了握手,笑着说, “真是很巧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 从聊天中, 太启才知道, 原来这位怀特夫人是一家华人商会的顾问,养女罗莎则是这个商会的会长。这一次回国, 是因为商会的几位华人企业家拍下一批流失在国外的文物, 便由罗莎出面牵头组织了这次捐赠仪式。虞渊之前在某家商场的停车场和怀特夫人见过。
等怀特夫人离开后, 太启小声对虞渊说;“我觉得这个怀特夫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我应该在哪里听过。”
虞渊问;“怎么说?”
太启说:“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了, 而且我有种直觉,她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气运特别的人。”
虞渊问:“除了这些, 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和薛同一样是隐藏在凡间世界的神, 又或者有特殊异能?”
太启说:“这些倒是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压制了力量,或者是因为身处不同文明体系,现在我看不太出来。”
太启和虞渊聊着便走到礼堂正门口,今晚组织方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捐赠手册,并把他们引到了座位上。
两人来得早,虞渊陪着太启也不想社交,所以两人落座时身边也没人,正好方便他们凑在一起聊天。
太启问:“你也看出来什么了吗?”
“我怎么可能看出来。”虞渊拿出手机,翻到了之前赵天端给他发的视频,是那天遇到怀特夫人后,赵天端发给他的。
“不过她的确实身份不一般,除了这个华人商会的顾问,她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国外一个著名神秘学和神学研究协会的会长。”
太启接过虞渊的手机,周围有人,他没打开视频,只匆匆浏览了一下自媒体的视频简介和评论。
“启示学会?我知道这个组织,经常看到公众号和小说里写,感觉和什么玫瑰十字会,□□差不多,总牵扯到一堆阴谋论世界末大预言里。”
虞渊说:“都不太一样,玫瑰十字会是宗教和神秘学的结合体,相当于是基督教神秘主义,成员里真有魔法师和炼金术师。□□脱胎于建筑业工会,有一定神秘性质,因为成员里有不少政界商界精英,现在传的越来越离奇,和政治,华尔街,犹太人都能扯上关系。启示学会的兴起则是在近几十年,怀特夫人是一个鬼神论和神秘学的知名学者,发表了不少相关论文,也出了很多书籍,很多邪/教喜欢用她的论文来当教义。”
“有点意思啊。”太启坐起身,向后看了看门口,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问虞渊,“和邪/教有点关系,又是鬼神论学者,怀特夫人不会被国属特别行动处盯上吗?”
虞渊说:“当然,我猜这个礼堂里就有。”
太启说:“为什么不直接禁止这些人入境呢?”
虞渊说:“她这次回来是捐赠文物,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作为东道主,我们当然是很欢迎她的,虞王陵要建一个博物馆,她带回来的那批文物很有价值。”
“都要建博物馆了?”太启很高兴,“那我岂不是可以天天进去吸供养了。”
“嗯,已经立项了。”
博物馆这个项目是虞渊在七八月一手推动的,自从虞王陵去年坍塌了一角之后,各方势力一直在要不要挖掘虞王陵这个问题上胶着着,虞家接二连三出事后,这件事被压过了风头。结果不出半年,又有人闹起来,虞渊便推了这个项目,并且广纳社会意见,公开筹备项目公司,想借此机会把各方势力的人聚集在一起控制起来。
太启当然不知道虞渊做法背后的深意,他只知道家里多了个博物馆,可以随时随地,不用隔着玻璃看文物了。
今天也可以近距离接触文物,虞渊特意嘱咐太启,不要表现得太喜欢,否则第二天这些东西就要送到家里来了。
在这些事情上,太启很听虞渊的话,虞渊嘱咐过的,他都一一照做。太启很怕麻烦,也不想被人打扰清净日子,看完了文物,就借口要休息,连晚宴也没去,直接回休息室玩手机了。
虞渊则在外面和人聊了一会儿,他本来想找薛同去休息室陪太启,后来见到了薛同的学生,说薛教授因为工作原因今天没有参加捐赠仪式。
“啊,可惜了,我本来想在离开前拜访薛教授的。”
虞渊刚和薛同的学生聊完,就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怀特夫人带着罗莎走过来,罗莎和虞渊还没见过,怀特夫人便主动介绍他们认识,罗莎会说中文,虞渊的英文也相当不错,这批文物是罗莎亲自经手的,虞渊便多问了些和虞家有关的文物来历,怀特夫人看到两个年轻人投缘,悄悄离开。这些年她把主要精力放在启示学会上,社交和商会的管理都交给了养女罗莎,她尽量在公众场合撇开自己和罗莎的关系,也不没有让罗莎加入启示学会。
怀特夫人希望女儿能够站在另外一个层面看世界,正常的结婚、生子,而不是和她看到的许多人一样,沉迷于鬼神之说,最终失去了真正的自我。
她并没有在晚宴上逗留多久便离开了,罗莎还将在本地停留一个星期,和商会里的华商一起和本地企业交流访问,怀特夫人则将于明天回国,这次若不是罗莎执意要她回来看看故乡,她应该也不会来的。
故乡啊。
怀特夫人靠在柔软的沙发座上,看向窗外一一闪过的摩天大楼,她对这里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唯一不变的是熟悉的乡音,这是每次怀特夫人走下飞机时,都能感受到的震撼。
落叶是要归根的。
怀特夫人心想,等她了却了所有事情,她就回到故乡来。
就在怀特夫人沉浸在记忆中时,正行驶在路口的车子突然闪了一下,她连忙抓住驾驶座的后背,地上的十字光芒升起,空中响起来一声尖细的“Le-01am”。
怀特夫人半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后再次睁开,她抬起手摸到驾驶座司机的脖间动脉,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推开门走出来。
他们的车正停在一条偏僻的十字路口,四周不见人影,只有一盏老旧的灯悬挂在街边的墙壁上,不少蚊蝇绕着灯嗡嗡飞着。
这里不是本地的某条街道,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用手机地图上能查到的任何一条街道,它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对角巷,是世界的平行空间里一条普通的路。
“我说过,我不会魔法,也不会巫术,你没必要用魔法对付我。”怀特夫人拧着手包转过身,看向巷子走来的黑发青年。
青年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羸弱,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紧紧地勒住了脖子,像是要遮住什么似得。
“还是你一定要我把事情闹大呢?杰拉德?我说过,启示学会和原生教不会再合作了。”
“在东方的哲学里,最重要的理念是中庸之道,热爱故乡文化的你,为什么要这么一口肯定的回绝呢?”
杰拉德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怀特夫人扫了一眼,冷笑了一声。
“最近都在攒教经呢?”
“不要对原生教的任何教义教经保持怀疑,夫人,存在即合理。”
“别啰嗦,放我们出去,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杰拉德靠在怀特夫人的车上,手插着裤袋:“明天就回去啊,来都来了,不打算找找东君吗?”
他仰头看向头顶的月亮,眼神有些许的痴迷。
“华夏文明里的神王,世间唯一存在的原生之神,你研究了这么多年神学,寻找无数文明里的神迹,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东君吗?”
“这和你没关系。”
怀特夫人打算拉开车门上车,车门却被焊死了。
她胸腔里的气血开始翻滚,间或还夹杂着后悔的情绪——早知道杰拉德是吸血的水蛭,只要一沾上,就再也摆脱不掉了,她过去就不会答应和杰拉德合作找神迹。
“我提醒你,东君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杰拉德敲了敲车门:“东君找不到,那我们可以从东君的剑开始找,只要能找到这把剑,整个世界都会被这个发现颠覆,这是神话和神明,甚至是东方龙存在的最有力作证,你难道不心动吗?”
怀特夫人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找东君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别妄想着用鸡蛋碰石头,原生之神就是原生之神,不是缝纫机踩出来的几块破布头能肖想的。”
她的话明显刺激了杰拉德,杰拉德的脸上露出些疯狂的神色,手一扬,无数照片从雪花一般从天上落下来。
照片有黑白有彩色,有站在汽车前的东方摩登女郎,有无国界的护士,还有在唐人街演出的杂技演员,华人商行里的老板娘,时间的跨度有一百多年。
怀特夫人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杰拉德问:“你真的是怀特夫人吗?还是,这只是你所有名字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