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钱二字, 虞渊是对着太启说的,服务生接过虞渊的卡,微微鞠躬, 正待离开时, 被太启叫住了。
太启开始掏口袋:“谁要你付钱?你瞧不起我吗?”
他摸了摸左边的口袋, 是空的,又去摸右边的口袋, 却只掏出来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钱我还给你了。”太启慢吞吞地说着, “我先欠着,回头找林启蜇借钱还你。”
虞渊挥手示意服务生去结账, 服务生离开后很快又回来, 双手恭敬地把卡和消费单拿给虞渊。
“先生,一共消费一百零一万三千。”
虞渊点头,把卡放回钱包里。
太启没听清:“多少?我去找林启蜇借钱。”
林启蜇:“……”
他也被赵天端这个醉鬼折腾得够呛, 听到太启在叫自己, 冲虞渊指了指树袋熊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赵天端, 意思是等会儿让赵天端把钱结上。
虞渊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 回过头看向太启。
“你找林启蜇借了钱打算怎么还?”
太启呆滞了几秒。
“一百万出头,我给你抹个零, 就算你一百万好了。”虞渊拿过桌上空酒瓶看了一眼, “不错, 罗曼尼康帝当啤酒灌。”
“一百万啊, 我有钱还你。”
太启的头有些沉, 视野里模模糊糊看见虞渊的脸,像是好几个熟悉的人重影叠合在一起。
“我, 我老公有钱。”太启歪歪扭扭地从虞渊手里抢过那个空瓶, 他手不稳, 身体也没坐稳,一伸手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被虞渊连人带瓶子一起捞起来,半搂在怀里。
“你老公是谁?”虞渊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太启红通通的耳垂。
“是虞渊。”太启抬起头,盈盈的眼眸看着虞渊,眼神里有些困惑。
“我就是虞渊。”
太启愣愣地看了他几秒。
“你骗我。”
虞渊说;“我是。”
他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样,包容且温柔地看着太启,纵容着太启各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陪着他聊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
太启喜欢且怀念这样的虞渊,他不想在人情世故上浪费太多的精力,他来凡间世界,就是想闻闻人间的烟火味,想养可爱的小猫,想吃好吃的点心,可虞渊就这么走了,带走了他凡间生活里所有的平静。
如今虞渊再次回来,太启发现,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他不可能再平静地享受着虞渊给他的一切,他心有涟漪,只是对方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胡思乱想辗转反侧。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太启心里不明白,可这个问题他已经不能问虞渊了。
太启推开虞渊坐起来,拿过桌上一个空酒瓶,晃了晃发现空了,又去拿另外一个酒瓶。
虞渊拦住太启,又把服务生叫进来,点了两瓶酒。
“我陪你喝。”
一边的林启蜇有些担心;“还要喝吗?”
虞渊说:“我的酒量你不用担心,你先把赵天端弄回去,我陪着太启,等会儿送他回去。”
酒又被送上来,虞渊熟练地打开瓶塞,把酒倒入杯中,递给太启。
太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虞渊仰起头,喝完了杯中的酒,给自己和太启又倒了一杯。
太启又喝了小半瓶,酒精上头开始骂骂咧咧,他也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渣男坏东西,还想着势必要把虞渊喷得狗血淋头。
虞渊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陪着太启喝酒,听他骂人,帮他拿纸巾倒酒,喂他吃小点心,当他的人肉靠垫。
太启自己都骂累了,靠在虞渊的肩膀上休息。
“你都不回嘴的。”太启半闭着眼,靠在虞渊坚实的胸膛上,“没意思,骂你渣男呢,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
太启说:“那你骂我啊,骂我我再骂你,要不我可打你了。”
太启扬起脸,伸手:“我真打了。”
虞渊侧过脸。
太启笑了一声,手放下来,趴在虞渊的胸口玩起了他的领带。
“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太启揪着领带尖,去戳虞渊的喉结。
“这次不骗你。”
虞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打算仰头喝下去,被太启拿过来倒进了嘴里。
酒精让太启有些昏沉,却也让他的心从愤怒到委屈,再到无比祥和的宁静。
他趴在虞渊的怀里,和虞渊一起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
今天是圆月,在凡间世界看过去,月亮只有硬币大小,而若是在昆仑,月亮的清辉足以洒满昆仑的每一寸土地。
“昆仑的月夜是最美的。”太启说,“等我气消了,你发誓你以后不再骗我,我就带你上昆仑看月亮。”
虞渊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低声道:“我去不了昆仑。”
太启说:“为什么?赵天端都去过,你先祖也去过,他们都很喜欢昆仑。”
虞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因为,我现在没办法面对死亡,昆仑上万物都是无穷无尽的寿命,只有我是一个凡人。”
太启说;“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有那么可怕吗?”
虞渊放下酒杯,让太启在自己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死亡并不可怕,可是太启,你的生命是无穷无尽的,而我的生命只有几十年,等几十年后,你依然年轻,而我却垂垂老矣。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在你的生命里,我的存在就彻底消失了。”
虞渊替太启擦掉脸上的酒渍:“与其说我是害怕死亡,不如说我是害怕和你告别。”
“这就是我为什么用虞泉的身份和你待在一起的原因。”虞渊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太启。
太启的表情有点迷茫,他的寿命太长了,并不理解虞渊身为凡人的担忧,但他隐约又从虞渊的话里品出了些什么。
“好累,不想思考你们人奇奇怪怪的想法。”
太启把头又靠在虞渊的怀里;“等你用通俗的话再给我说一遍,现在我要睡觉了。”
太启闭上眼:“等我酒醒时,我想听到你的道歉和发誓,只要你说你不再骗我,我就原谅你了。”
“睡吧。”
太启在虞渊的怀里安心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很长很长,等太启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太启梦醒时以为还在虞渊怀里,下意识去搂虞渊的脖子,结果扑了一个空,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
林启蜇在外面听到动静,连忙进来察看情况,正看到太启扶着头坐起来。
“你家床好小。”
林启蜇家的客卧是两张一米的单人床,睡惯了大床的太启从第一天起就担心自己会滚下床,今天终于噩梦成真。
“你没事吧?”
“没事。”
宿醉后太启意识还有点不太清醒,他甩了甩头,被林启蜇扶着站起来。
“我睡了多久?”
林启蜇说:“20个小时。”
太启又问:“我怎么回来的?”
林启蜇说:“虞渊送你回来的。”
太启问:“他没说什么吗?”
林启蜇说:“说你好重。”
太启怒了:“我怎么可能重,我可是神。”
林启蜇被逗笑了:“逗你玩的,能说什么?你们俩在我家门口亲了那么久,我都担心你们亲到早上被其他人看见。”
太启更生气了;“虞渊他强吻我!他给我等着。”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林启蜇说,“我要出门了,厨房里有粥,等会儿洗澡完了吃一点。”
太启问;“你去哪里?”
林启蜇说;“我去看电影。”
太启说;“你一个人?”
林启蜇说;“和赵天端。”
太启说:“你们昨天不是刚见了吗?今天又见面?”
林启蜇说;“每天见男朋友有什么稀奇的?”
他就睡了一觉,赵天端就从林启蜇的前男友变现男友了?
太启不满了:“不是说好了吗,回头草,狗都不吃!”
林启蜇说;“那是你,我可没说。”
太启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想问你。”
林启蜇说:“看完电影就回来。”
他还急着出门,和太启匆匆交代后就离开了,太启还真以为林启蜇看完电影就回来,吃完晚饭就坐在小花园的落地窗前等林启蜇。
过了两个小时,林启蜇还没回来,太启给林启蜇打了几通电话,林启蜇都挂了,只在后面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
有事?能有什么事?
太启干脆去小花园,坐在秋千上等林启蜇回来,终于,在十二点过后,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
终于回来了。
太启站起来,等着林启蜇下车。
没想到车门却一直没打开。
太启等了好几分钟,那辆车一动不动,叫了一声林启蜇也没人答应。
“怎么这么磨蹭。”
太启走了过去。
车里正是一片春意盎然,赵天端正盘算着今天是不是就有可能告别处男之身了,冷不防看到车窗外贴上了一张漂亮脸蛋,好奇又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交/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