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小夏先生,你在说什么?”
赶过来的管家阿姨不解地问:“什么叫鸭绳子树?和鸭子有关系吗??”
“厌(ya)胜之术,是祝咒巫术的统称, 不是什么鸭绳子树, 您经常看的宫斗戏里, 扎小人也算是厌胜之术。”虞渊在一旁解释道,刚一说完, 就挨了旁边太启的两记眼刀。
他马上补充:“但是这种厌胜之术也是有很多科学依据的, 比如心理学,昆虫学, 毒/药学……现在扶乩占卜也都科学化了, 我上次还在商业街看到一家科学扶乩店,店员小哥在学C语言和数据挖掘。”
管家阿姨有点听糊涂了:“所以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这树——”
她低头看了一眼银杏树下密密麻麻的树根,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银杏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根, 这不对啊。”另一个管厨房的阿姨胆子更小一点儿, 早上看见庭院里的这番景象后, 管家阿姨担心她吓出毛病, 便让厨房阿姨休假回去探亲。其实她心里也害怕,是和她一起发现不对劲的虞渊一直在安慰她。
太启冷冷一笑:“半真半假, 不过肯定的是, 有人背后针对我, 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弄死我的树。”
虞渊说:“敬鬼神而远之, 这些人越界了。”
“哎。”
两位主顾都淡然处之, 管家阿姨也不好说什么:“那我先去给你们做早餐了,黄阿姨胆子小, 我怕她吓着, 就做主先让她回去探亲休假, 这几天我给你们做饭。”
“不用了。”太启问虞渊,“你会做饭吗?”
虞渊说:“我会。”
太启说:“那让阿姨都回去休息几天,今天你先做饭吧,明天你去上学,我叫外卖。”
虞渊:“……”
出了这么大件事,太启的第一反应,还是吃饭。
等管家阿姨收好行李回家后,虞渊问:“你不打算做什么吗?”
太启吃着虞渊做的炒饭,听到虞渊说的话,不屑道:“你问我打算做什么?怎么不去问他们为什么要找死?”
看来是真生气了。
虞渊和藏狐煤球同时想道。
那人完了。
太启的方式就是这么粗暴简单,他不屑于应对,更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降维碾压就是给这些人唯一的眼神了。
但虞渊不会依仗着太启的力量就无视这些越界的人。
他是人,知道人心险恶,也明白这些事情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凡间世界有凡间世界的斗争和法则,尤其是最近尘嚣而上的关于太启的谣言,就算伤不了太启本身,也会伤害太启现在这个身份的利益。
虞渊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太启说:“随便。”
看来还在生气。
“有没有吃过羊肉汤包?凉拌鸡脚筋?东北包饭?”
太启不爱出门,这些地方特色菜太启根本就没吃过。虞渊相信,这些菜光听名字,都能勾起太启的兴趣。
果然,太启问:“你会做这些菜?”
虞渊说;“当然。”
太启说;“那中午就吃这些吧。”
虞渊说:“可以,不过我要准备很长时间。不如这样,我们分工,我去做饭,你喂麒麟和煤球,喂完之后给陈律师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把这里的物业全部换掉。”
太启问:“为什么要换物业?”
虞渊说:“你就当是物业得罪我了。”
虞渊没有告诉太启其中的缘由。
他猜,背后的始作俑者在物业安插了人,才能轻易地做到这一切,从他对厌胜之术的了解来看,这种祝咒术,是一种接触性的巫术,一定是拿到了他们生活中最日常的接触物,才能轻易下咒。
邻居、物业、甚至家里的阿姨都有可能被收买了,早上时虞渊让藏狐煤球在附近的邻居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家里的阿姨工作多年,若有异心也躲不过他和太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物业了。
太启给陈礼宾打完电话,去厨房找虞渊,藏狐煤球乖巧地趴在料理台上,身上搁着虞渊的手机,听到太启进来,虞渊便把手机播放的视频给关了。
消息果然已经传开了。
从昨晚锦鲤池死光了一池子锦鲤,到今天早上一段无人机“无意”间拍到的他们庭院里的异象,这几段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疯了。加上之前虞家那些谣言把云婆婆和虞渊的去世都栽赃到太启身上,如今的太启,已经是网络上最热门的都市传闻人物。
这是有备而来,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消息发散得异于常态得快。
虞渊和着面,和太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你给陈律师说了吗?”
“说了。”太启关注着厨房里的食材。
虞渊问:“陈律师没说其他事情吗?”
太启说:“又问了我一次要不要找公关,我说随便。”
果然陈礼宾会问。
外面的谣言已经到了快压不住的时候,并且越来越离谱,这几位叔伯应该也快上门来了,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位叔伯最先来。
“现在确实不是时候。”虞渊说,“等一等,狐狸露出尾巴,就是该辟谣的时候。”
趴在料理台的藏狐煤球一听狐狸尾巴,身体不自觉地一抖,把尾巴偷偷夹了起来。
恩公明明是这么平淡的语气,为什么它听起来就觉得这么可怕呢。
眼前这一人一神,一个手段了得,一个手握毁天灭地的力量,藏狐煤球心想,这是哪个倒霉蛋这么瞎眼,把这两人当好欺负的菜鸡。
外人估计当这俩被灵异事件吓得哭唧唧在家抱团取暖,就它奉德老爷才知道,太启看了一上午电视,虞渊研究了一上午的美食,中午一家两大两小美美得吃了顿饭,吃完了,就开始守株待兔了。
下午,有人来了。
来人是虞渊的大伯虞豪,一进庭院,先去角落里看了一圈,啧啧嘴,然后就直接大嗓门扯着嗓子对太启说,要把虞泉接走。
“我说侄媳妇,外面的谣言你也听到了,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你还能照顾虞泉?”
虞豪看到消息,就和妻子直奔这里而来了,他和妻子苏琴商量过,其他兄弟肯定要借此机会来把虞泉接走,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对啊,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身上肯定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你赶紧去找大师拜拜,虞泉我们就先带走了,他在我们家住过,和我们相处得都很好。”苏琴说。
太启正弯腰打扫着一地狼藉的花卉,本来这些天就打算安排园丁来修草坪种花的,因为放了管家阿姨的假,太启只有自己亲自打理。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薄毛衣,腰上系着厨房围裙,细细的绳子勾勒出一截细软的腰肢,苏琴和虞豪说话时,他理都不理,弯腰清理着地上掉落的枝叶。
这身段让虞豪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苏琴狠狠拉着虞豪,低声唾弃了一声“狐媚子”。
“长辈和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太启转过头来,表情有点不耐烦。
“我的树,是你们弄死的吗?”
虞豪夫妻愣了一下,苏琴翻了个白眼:“我的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弄死你的树?”
虞豪也怒了:“我们家因为你死了这么多人,结果你还来问我们有没有弄死你的树?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德不配位,靠身体上位,拿了我们虞家那么多财产,搞得老天都在惩罚你呢——”
太启沉下脸。
杀机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虞渊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拽住了太启的手腕。
太启在处理庭院一隅的刚刚,虞渊正在告知藏狐煤球接下来的计划。虞豪夫妻进门时,他在楼上就看到了,因为正交代到要紧之处,他就迟了会儿,也就这一会儿,情况骤变,眼见着太启要下手,虞渊飞速从窗口跳出去,拦下了太启。
太启轻易挣脱他的手,虞渊扣住他的肩膀,对虞豪夫妻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和嫂子商量一下。”
接着连哄带骗,把太启哄到了房间里。
“你打算和我说什么?你要和你大伯走?”
太启在椅子上坐下来,翘起长腿,倨傲地看着虞渊。
被惹恼的太启彻底暴露了另外一面,平时的他笨笨的,因为缺乏凡间世界生活的经验以及对为人处世的迟钝,偶尔还会被骗,但这对他在凡间世界的生活无伤大雅,反正他有老公宠,反正他有钱。
如今,却不一样了。
虞渊现在的身份远没有过去可以照顾太启周全,以至于有的人真把太启当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蚕食着,挑衅着太启平静的凡间世界生活。
神被触怒了。
方才,虞渊从太启眼里看到的,是视人宛如蝼蚁一般的冷酷。
他是真心要杀虞豪的。
几个月的凡间世界生活,并没有人让太启真正地变成一位能爱人的神。
他对人间烟火的喜爱,掩盖了他无情的本质。
“太启,你听我说,你别激动。”虞渊在太启面前单膝跪下来,他握住太启的手,让太启尽可能平和地和自己交流,“你不能这么做。”
太启说:“没有人敢这么挑衅我。”
“他罪有应得,但他罪不至死,太启,人类社会有人类社会的法则,你不能破坏法则。”
“你是担心我会坐牢吗?”太启笑起来,“可是,坐牢的是夏太启,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渊的心,如坠深渊。
在百花镇,太启果然听懂了他的暗示,彼此不过问各自的秘密,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识。
虞渊没想到,太启第一次主动挑明,会是在这种时候。
神有永恒的生命和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他随时随地可以换另外一个身份享受凡间世界的生活,他可能和别人结婚,可能和其他人一起享受美食,笨笨地被另一个人骗,被另一个人宠,甚至和另一个人接吻,有更亲密的关系。
只要他想。
“这不一样的。”虞渊低下头,吻着太启的手指,“这不一样的,太启。”
窗外传来的带着哽咽的骂声,打断了两人无声的对峙。
虞渊向窗外看去,竟然看到了虞如琢。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大门因为虞豪出入的缘故并没有关上,所以方便了虞如琢的进入,虞豪两口子正要冲到别墅里来,虞如琢张开胳膊就挡在他们面前。
“你们不能这样!”
虞豪骂道:“不能怎么样?家里的事情,你插什么嘴?让开!”
虞如琢死活不让。
“我就有这个权利,我也姓虞,我也是虞氏家族的子孙,我为你们感到羞耻!”
“渊哥去世了,你们就来欺负嫂子了,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苏琴扮白脸:“如琢,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情。”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情?有我在,你们就不可以欺负他!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让外面的人那么说他,又要被你们这些人欺负!”
太启也朝窗户外看过去。
虞如琢纤细却坚韧的身影,映在了他的眼眸里。
“不一样的,你看。”虞渊低声说,“太启,在你身为夏太启的身边,是有人真心,无私的爱着你的。”
太启朝外面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问虞渊。
“你叫我什么?”
虞渊怔住了:“太启?”
“叫嫂子。”
太启站了起来。
“也许你说的都对。”太启不明白为什么虞如琢会出现,但他确实没办法在虞如琢面前对她父母下手,“那你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做。”
“我们先出去。”
虞渊松了口气,和太启一起走了出去。
虞如琢还在和她父母对骂,她脸上挨了一巴掌,快要气疯了,在听到太启叫“如琢”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没事的,如琢。”
太启对虞豪两夫妻说:“我和虞泉商量过了,他不愿意走,那么他就继续在我这里住了。”
“虞泉,你疯了吗?你要跟他住?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苏琴一听,马上就过来拉虞渊。
虞渊闪了过去,又把太启和虞如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拿出手机:“大伯,大伯母,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有权做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们一定要逼迫我,那么我只有报警了。”
苏琴叫嚣;“你报警啊,你嫂子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是说这些吗?”太启打了个响指,只见麒麟和藏狐煤球猛地从家里冲出来,追着虞豪两夫妻嘶吼。
“喵!”
“嗷呜!”
“狗,你怎么养了这么多狗?”苏琴尖叫。
凶残的斗犬亮着牙齿朝两人扑过来,虞豪夫妻吓得屁滚尿流,转头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惨叫。
“救命——”
“快,快把这狗赶走!”
虞如琢目瞪口呆地看着父母被一只猫和一只小狐狸追得狼狈逃跑,连忙追上去。
“天,爸妈,你们真的疯了吗?”
“这不是狗啊!”
“你们等等啊,我叫救护车!”
虞豪夫妻和虞如琢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门外,藏狐煤球和麒麟也跑了回来,蹲在太启面前求摸摸。
太启撸了撸一狐一猫的脑袋。
“可惜没让如琢下留下来吃饭。”太启叹道,“你做饭还挺好吃的,想让如琢也尝一尝。”
*
虞豪夫妻一路跑回了车里,连女儿都没来得及顾上,开车者朝别墅区外疯狂冲去。
直到离别墅区十几公里,车才慢下来。
“夏太启他疯了!竟然养了这么多狗。”苏琴卷起袖子,看到了袖子上的血痕,“这狗还会抓人!你被咬了吗?咬了我们去打针,然后报警说夏太启养禁养狗!”
虞豪跑得快,身上没有伤,不过一身尘土,看起来也相当狼狈。
“我没事,你先去,我要去找下老二。当初就不该让虞泉跟着夏太启走,这下好了,这孩子心野了,回都回不来了。”
“那你赶紧去,夏太启这狐媚子,一定要赶出去,云婆婆的死和虞渊的死,绝对和他有关系!”
“我这就去,你赶紧去打针。”
虞豪看到一家医院,把车停在了路边,让苏琴去打针,他的车则一路行驶,去公司找到了虞隆。
听到虞豪怒斥着虞泉不懂事,太启不安好心养那么多狗,整个别墅搞得宛如像个鬼屋,虞隆问:“他们住的别墅好进吧?”
虞隆也才知道,上午出了事后,中午这个别墅区的物业和保安都换了一轮。
“不好进,我看到有不少网红要来拍小视频,全被挡在外面了。”
虞隆说:“这些网红啊,哪里有热度就去哪里,像群苍蝇,‘正规媒体’都看不见。”
虞豪呆了呆,顿时会意,比起了大拇指:“还是老二你聪明啊,夏太启这人诡计多端,死活不肯交出虞泉。我们不仅是要内部施压,还要外部施压,一定要把夏太启把虞泉交出来。”
而就在此刻,太启去了今天刚换的锦鲤池边,把上次招魂时剩下的昆仑晨露滴了进去。
鱼儿们悠然摆尾,怡然自得。
“就不能让我平静地过上几十年吗。”太启看了会儿锦鲤,叹道,“我以为人都把心思放在如何生活上。”
“你所认为的人而已。”虞渊从背后走过来,递给了太启一块点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太启问:“你刚刚给谁打电话?”
虞渊说:“陈礼宾,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在晚上不着痕迹地弄一棵银杏树栽上。”
太启问:“为什么?”
虞渊说:“今天大伯来吃瘪,明天就不会有亲戚来了,来的肯定是媒体、名人、网红,得有树栽上去,辟谣第一波了。还有鱼池,明天检验报告应该也就出来了,我让陈礼宾也改了,最后有人要来为投/毒这件事负责。”
太启说:“陈礼宾这么好用啊。”
虞渊说;“当然,他可是我——可是他的得力干将。”
太启好奇:“说起来,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到过你叫虞渊哥?”
虞渊笑了笑,敷衍了过去;“大概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吧。”
“哦。”太启又看了会儿鱼,说,“改报告什么的你们比较懂,但是银杏树这事不妥,那么大棵树,怎么可能运进来不让人发现。”
太启拍拍手站起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
第二天,整个网络和纸媒最火热的一张照片,是太启在银杏树下喝茶的照片。
在舆论风波的包围下,太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安然地坐在树下喝茶,他的膝盖上还趴着一只黄色长毛大橘猫,正晒着太阳打哈欠。
虞豪接到媒体方的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啊,我昨天去都看到了,那个树啊,吓死人了,根系就像是深山老林里的那种树精,还缠成了一个死字。”
媒体方说:“您可能看错了吧,昨天还有几个业主看到您被猫追着跑,嘴里大叫着狗别咬我。”
虞豪气得不行;“你这是在质疑我?”
媒体方说:“不不不,豪总,您事业忙,忙多了人就容易晕,我也是这样啊,一忙起来,别说猫狗不分了,我儿子都认不出是自己的了。”
虞豪问:“那网上那些视频呢?照片呢?”
“视频也能P的,而且是无人机拍的视频。”
虞豪问:“那可不可能是半夜他们去重新种了一棵?”
“这更不可能啊,昨天那么多网红蹲在虞总家别墅旁,那么多人看着运棵树进去,会有人发现不了吗?啊,你们万代盛业发声明说这事了,我要去忙了,稍后聊。”
虞豪气得连骂了几声,对方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再打开手机推送一看,全网都在推送万代盛业的声明,包括P图视频造谣,恶意往鱼池投/毒造谣等等,还附上了水的检验报告。
虞豪看得神经都快错乱了。
他怎么可能看错?明明那棵树都是死的了。
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虞豪也猜不透是为什么,只有打电话给虞隆,可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虞隆一通电话也没接。
老二该不会也因为夏太启出事了吧?
虞豪赶紧让司机去了虞隆主管的分公司,听说请假之后,又去了他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之后,只有去了虞隆以往安置情人的地方。
这是栋在郊区的自建房,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却是奢华无比。
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虞豪隐约看见里面有灯光,按门铃却一直没人出来开门。
怎么回事?
虞豪烦躁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就在这时,司机大惊失色地跑过来。
“您快过来,我,我刚发现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虞豪跟着司机走过去。
“我不敢说,您看看。”
虞豪走到田埂边扔垃圾的地方,脚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他打开手机电筒一看,发现是一个诡异的小人,小人胸腹割开,四肢斩断,额头上,则写了一个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