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秦弈与唐云承就要打起来了,终于有正直的道友站出来劝架道:“二位这是在吵什么?如今萧雪雎与魔族有勾结,你们二位过去与她关系这么亲密,莫非也与魔族有关系?”
若是以往,秦弈根本不会把这话放在心上,清者自清,他们查也查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来。
问题是他现在不是那么清了,萧雪雎现在正在青霄宗,就是他带上去的。
秦弈冷声道:“笑话。”
唐云承也跟着道:“别瞎说啊,我跟她可是好些年没联系过了。”
被这一打岔,秦弈与唐云承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削减了许多,围观的道友们纷纷发出失望的叹息。
唐云承冷笑了一声,道:“当年我就察觉到萧雪雎不对劲,才会同意她的退婚,她果然与魔界贼人有勾结!”
周围的道友立刻把目光投向唐云承,想知道萧雪雎这些年都有哪里不对劲。
唐云承正要往下说,一直沉默的任雨瑶突然开了口,对着他冷冷笑道:“唐少主,当年萧师姐为何要退婚你我心里都有数,今日这么多道友在这里,你要是想给自己留点脸面的话,最好还是闭上嘴吧。”
唐云承转头不忿地瞪向任雨瑶,但到底是没有再说话。
任雨瑶这番话又把在座道友们的好奇心给勾了,当年萧雪雎到底是因为什么退了这桩亲事?
只是唐云承闭了嘴,任雨瑶便也没有再提那些往事了。
秦弈侧头看了身边的任雨瑶一眼,有些惊讶,据他所知,任雨瑶与萧雪雎的关系并不算好,她居然会为萧雪雎说话,真是稀奇了。
任雨瑶对上秦弈的目光,扬眉一笑。
之后席上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萧雪雎了。
后厨的糖蒸酥酪已经做好了,沈望春拎着打包好的食盒,走出天香楼。
成排的花灯连绵成一条发着光的河流,他仰头看了眼夜空上的月亮,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食盒。
就是扔进臭水沟里也不给萧雪雎,他想。
等他找到臭水沟就扔。
半山腰的小院静悄悄的一片,原本零星的几盏灯火没过多久也都全熄了,林砚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看到萧雪雎的面前放了个食盒,他咦了一声,走过来问道:“糖蒸酥酪?秦兄回来了吗?”
“还没有。”萧雪雎说。
“那这是谁送来的?”林砚问。
萧雪雎道:“不知道,放在门口的。”
林砚皱眉:“难不成还有其他人知道师姐你的身份?”
萧雪雎垂眸,看着食盒里的糖蒸酥酪,林砚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直到林砚提高音量,又叫了她一声师姐,她才回过神儿,问:“怎么了?”
林砚问她:“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雪雎说。
林砚莫名觉得他师姐可能是知道这份糖蒸酥酪是谁送来的,只是她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办法,他想了想,对萧雪雎道:“等我们从沧溟境出来了,师姐还要回魔界吗?”
萧雪雎没有回答,林砚赶紧道:“师姐,且不说魔界有多少魔族对你虎视眈眈,想要你的性命;也不说若是你主动回去,青霄宗肯定会更加坐实你与魔族勾结的罪名;单就是魔界灵气稀薄这一点,你要怎么办?”
“重新修炼本就不易,若是灵气不足,便是再用功也是无济于事,师姐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心中有数。”萧雪雎道,她低下头,看向腰间灵物袋。
灵物袋里装着她每日要吃的药,各种各样的法器,还有数以万计的灵石。
沈望春在外面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到萧雪雎的回答。
林砚说的实在很有道理,萧雪雎除非是个傻子才会再回到望乡城。
可沈望春很不开心,特别不开心。
要不出去杀杀人吧?
在青霄宗的地盘上杀人肯定很刺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可惜今晚的月亮还是太亮了些,气氛还是差了点。
时间早已过了子时,天香楼里的道友们喝倒一片,唐云承喝得不多,只是脸颊微红,沾了些酒气。
他不习惯跟乱七八糟的人挤在一间院子里,所以沧溟境开启前的这段日子,他并没有住在青霄宗,而是住在与天香楼距离不远的客栈,穿过两条长街就能到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这街道格外的长,总也走不到头。
街道两侧的灯火不知从时候起,都已灭了,只剩下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之上,银白的月光洒满眼前的街道,唐云承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看不到尽头。
夜风微凉,吹去唐云承身上仅剩的一点醉意,他隐约察觉出来,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雕虫小技,唐云承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笑,不屑道:“装神弄鬼。”
他刷的一下展开手中折扇,扇上的两只异兽一跃而出,仰头长啸,一如多年之前。
然随即两道剑光从远处射来,只一眨眼,便有鲜血迸溅在唐云承的脸上。
唐云承惊愕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异兽,他踉跄着后退,已知大事不妙,转身拔腿就跑,然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在原地,完全动不了了。
他听见黑暗中有人正向自己走来。
哒、哒、哒——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恐惧如同一张大网将唐云承紧紧包裹,他是网中之鱼,无路可逃。
不久后,借着淡淡的月光,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映入唐云承满是惊骇的眸中。
那身影的主人停下脚步,站在凉薄的月色里,对他道:“唐公子,好久不见啊。”
唐云承终于看清眼前人的脸,这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穿了一身玄色长袍,头发半披着,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但是唐云承不记得自己与此人有过过节,他颤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啊……”沈望春轻轻叹了一口气。
唐云承是他一切苦难的开始,到头来却根本不记得他。
这世道真令人心痛。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不过,也不是很重要。”沈望春说,他伸出手,指尖聚起一团白芒,轻声说,“今天本座来这里,是为了还唐少主一样东西。”
“什么?”
唐云承的声音与他骨头断裂地脆响同时发出,巨大的疼痛猛烈袭来,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像是被抽去全身的骨头,咚的一声瘫倒在地上。
沈望春俯视着脚下的唐云承,过去在那条黝黑巷子里发生的一切都颠倒过来。
月色依旧。
他笑了笑,却没有感受到多少快意,他说:“唐少主,回去告诉你的父亲,若是你还留在唐家,那就为你们唐家多备上几副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