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瑄听到自己的系统提示后, 当场就脸色骤变，险些打翻桌上的墨锭。
正跟他讨论策论的同窗不由关心询问, “张兄,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如此难看？”
“没，没什么，就是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想去如厕，方兄抱歉了。”
张文瑄回过神拱手，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
同窗书生见此没有怀疑，赶紧道, “无碍, 那张兄快去吧……”
张文瑄点头，立刻匆匆离开。
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才着急询问自己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此，系统也很郁闷。
【首辅系统】：宿主, 我只是首辅系统, 并不是侦探系统。系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检测到宿主的“贵人”福公公, 对宿主好感度突然大降，失去贵人帮助, 宿主成为首辅之路难度将大大增加, 请宿主尽快查清原因，解决问题。
“姑父对我的好感怎么会突然大降呢？这不应该啊, 难道……”
张文瑄想到什么，本就不好看的脸色, 变得更加难看了。
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恐慌。
首辅系统的确是个厉害的金手指, 但凡是成功之人, 一般除了拥有过人的人本事之外，生命中必然也不能少了贵人的帮助和提携。
正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就算你再有本事，没有慧眼识珠提携你的人，没有足够发挥的舞台，你再有才，也不一定能够出头。
所以，张文瑄的【首辅系统】除了提供策论治国的点子，还拥有一个“贵人”识别的功能。
凡是遇到对他有巨大帮助的人，系统都会提醒他抓住机会。
不过“贵人”这种存在也不是大白菜，所以这些年，张文瑄也就遇到过一个贵人，那就是他那个进宫当了太监的姑父……
其实当初福公公找到小河村的时候，张家人是非常恐慌的。
毕竟外人不清楚，他们自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吗？他们可是差点卖了福公公的儿子，福公公如今穿着富贵，身边还有侍卫，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他们根本就承受不起报复。
张文瑄从系统那里得到提示，知道了福公公的公公身份，还知道福公公是皇帝的亲信，权利巨大，是帮助他成为人上人的大贵人。
因此他便劝说父母撒谎，将福公公的儿子说成女儿，又告知福公公妻女早已病死，并且夸大张家对福公公妻女的救助恩情，以此来博取福公公的感激之心。
之所以告诉福公公，对方的孩子是女儿，也是担心福公公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儿子，对儿子的死耿耿于怀，被刺激得去深度调查。
毕竟有个亲生儿子，对一个太监来说，意义非同凡响么。
张小舅的谎言很成功。
因为当初张荷花母子是被赶出了村子，一直生活在外面的，村里对张荷花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而张家两老对女儿十年的照顾和救济行为，也让福公公根本没怀疑过张小舅夫妻会骗自己，就这么上了当，被蒙在鼓里养了八年的仇人……
所以，福公公突然对张家好感度大跌，最大的可能就是知道了真相。
想到此。
张文瑄就脸色泛白，双腿有些发软。
也很想晕过去。
……
福公公的报复，比张文瑄想象中来得更快。
虽然福公公是个性格很不错的人，但对方能够坐上太监总管的位置，成为皇帝的亲信，这就足以证明对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存在。
毕竟后宫凶险，能够杀出来走上高位的人，绝对不可能仅是靠运气。
仔细调查过李君宝的身份，确定李君宝的确是自己儿子后，福公公对张家的恨意简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太监知道自己有个亲儿子，结果这个亲儿子也被人害成太监，自己偏偏这么多年还对仇人照顾非凡，来得更加刺激。
这种从希望变成绝望的事情，差点让福公公气到发疯。
确认过真相后，福公公当即连夜就将收拾张家人的事情命令吩咐了下去。
首当其冲被报复的对象，自然就是呆在京城读书，离得最近的张文瑄。
根本不等张文瑄想出挽救的办法，他就率先“倒霉”在街上碰到别人打架，然后“不小心”卷入其中，被“连累”打断了一只手一只脚，脸也破了相……
毫无意外，这样的张文瑄是注定不可能再会有前途了。
这让书院的夫子和同窗们，不由唏嘘感叹，“张兄真是可惜了，这人生，当真世事无常啊。”
这样的事实也让张文瑄无法接受。
自从绑定系统后，他的生活就顺风顺水，在人前风光无比，做着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梦，结果现在科举之路都还没有走完，一切就毁了。
“系统，首辅系统！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什么金手指吗？说我绑定了你必将前途光明吗？你快给我治脸治手治腿！我不要变成废物！”
张文瑄惊慌失措向系统求救。
但系统也表示它真的没办法。
【首辅系统】：非常抱歉宿主，我是首辅系统，不是神医系统，你的要求我办不到。
张文瑄闻言顿时愤怒怨怪，“办不到？你怎么会办不到？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跟我说姑父是我的贵人，我怎么会去招惹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成废人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首辅系统】：宿主，我告诉你福公公是你的贵人，让你笼络他，但没让你去骗他。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你怎么能够怪系统呢？
张文瑄听到系统辩解更怒了，“你还敢狡辩？什么系统，什么金手指，你就是个妖怪！都是你这个妖怪迷惑了我！”
【首辅系统】：宿主，系统只是工具，不是你的脑子。你自己不行，就不要怪路不平。
【首辅系统】：作为你的系统，我现在也深感倒了八辈子的霉，谢谢。
张文瑄：……这个系统言下之意是在说他是蠢货吗？
张文瑄气疯，“你这个滚犊子还敢说！”
张文瑄被福公公找人弄成了个废人，而身在乡下的张小舅和张舅妈也没好到哪里去，夫妻俩紧随其后也出了事情。
先是家里的银子和值钱物品被小偷光顾，然后是当初儿子被张小舅撞瘸的县衙主簿上门，讨要迟来的“赔款”，要走了张家的田地。
最后是张家的青砖大瓦房失火，房子被烧了个干净不说，夫妻两人也在逃命中摔断了手脚。
一夕之间，张家一无所有，回到了比曾经贫苦时还要糟糕的处境。
毕竟曾经张家虽然穷，但家里好手好脚，怎么着都还有个奔头。
现在一家子估计就只能全部去当乞丐，靠路人的怜悯苟活了……
村里人对突遭如此变故的张家，开始还很唏嘘同情，思索着要不要搭把手帮一下？
毕竟都是同族亲戚，平时有些矛盾，但关键时刻见死不救也不好。
但很快，当初张小舅和张舅妈卖掉外甥的事情就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顿时就让大家打消了念头。
“啥？当初荷花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是骗那个富贵老爷的？”
“什么？那孩子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张老幺夫妻给卖掉的？”
“那这些年张老幺夫妻还说，当初是他们心善，照顾了可怜的大姑子，所以好人有好报，荷花那个相好的回来报答他们，这不是骗人么？”
“难怪县衙主簿敢跑来找张家讨债，肯定是那富贵老爷知道了真相，这才不管张老幺夫妻了。”
“听说那富贵老爷就这么一个孩子，人没了，人家就断子绝孙了。”
“啧，张老幺夫妻可真够心黑手狠的，害了人家儿子，还骗人家养他们一家子，这下终于遭报应了吧……”
村民知道真相后，纷纷对张老幺夫妻敬而远之。
就算念在同族之情上帮忙，那也得看人品，张老幺夫妻这种，就是心黑手狠的白眼狼，帮了得不到感激，还要被咬，谁还敢往上凑啊。
村民们不禁不想帮忙了，还集体表示：这种人必须赶出村子，以免败坏宗族名声。
于是。
还没有从失去所有中反应过来的张老幺夫妻，就又被赶出了村子。
夫妻俩衣衫褴褛的坐在乞丐堆里，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夜之间，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夫妻两人崩溃。
……
福公公得到下面人汇报的张小舅一家下场，心中堵着的气终于顺畅了几分。
他不要这家人死，他要这家人生不如死。
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遭受到的事实，张家惨是活该，他却是真的倒了血霉。
因为此事，福公公最近情绪都十分低落。
乾文帝知道了福公公的事情，对自己这个得力手下也很是同情理解，他当初知道自己被下了生女药，所有儿子其实都是假货时，也是如遭雷劈。
因为感同身受，乾文帝给福公公赏赐了不少东西安慰，还准备给福公公放个假休息休息。
福公公被感动得不停抹眼泪，
“多谢陛下赏赐。不过奴才不用休息，奴才撑得住，让别人伺候陛下，奴才不放心。”
“陛下您不用替奴才担心，奴才进宫多年，对子嗣早已看淡，现在奴才知道还有君宝这么个孩子，以后奴才也有亲儿子孝顺的人了，宫里其他太监可都没奴才的福气呢。”
福公公努力调整情绪说笑。
乾文帝点点头，“也是，谁能想到，你在宫外竟然还有个儿子呢。”
说完。
乾文帝突然怔住，眼睛逐渐发亮。
是啊，福公公能在进宫前意外留下子嗣，那他在纳刘贵妃之前，有没有可能也意外留下子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