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扬问:“今天是谁去检查的监控?”
明堂说道:“小丁。”
邱少扬将小丁叫过来。
小丁问:“邱顾问, 怎么了吗?”
邱少扬问道:“你今天去查监控,保姆有没有出去过?”
小丁想了想,随后肯定地摇头:“截至我查监控的时候, 保姆并没有离开。”
保姆也没有出去过,那就说明汪苗苗肯定还在小区之中。
“接着查,从地下停车场开始,一点点地往楼上搜。”邱少扬问道:“房间你们看过吗?”
明堂:“看过了,钱包身份证银行卡全都在房间里。”
邱少扬:“带我去看看。”
明堂和保姆知会了一声, 和邱少扬一并上楼。
一进房间,邱少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问道:“你们上次进房间, 房间就是这样的?”
明堂点头:“是,有什么不对的?”
邱少扬扫过房间每一处,说道:“床上, 梳妆台, 是不是太整洁了?”
明堂道:“他们家有保姆,整洁一点很正常吧。”
邱少扬摇头:“不正常。”
邱少扬指了墙角一处:“你看那里。”
宠物狗的玩具球滚在了墙角。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明堂看不出来。
邱少扬说道:“家里四处都收拾得很干净, 唯独这个宠物狗玩的球在门后面,那么,宠物狗呢?”
明堂:“这和宠物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邱少扬说道:“保姆最开始不是说, 宠物狗不会生病了, 汪苗苗带着宠物狗去医院了, 但是从头到尾,关于家里宠物狗的去向, 保姆都没有再提起过。”
“如果汪苗苗确实还在家里, 那么她的宠物狗应该还是在家里, 因为保姆没有提起过汪苗苗宠物狗相关的事情, 从汪苗苗会带着宠物狗去看医生就说明她非常在乎这条狗,屋里所有有关宠物狗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显然是有人刻意地收拾过,这个球在门背后,在视觉盲区里,从而被收拾屋子的人忽视了。”
“而就在刚才,我在保姆的手腕上看到她的小臂用纱布缠起来了。”
明堂:“你是怀疑她手臂上的伤,是和那条不见的宠物狗有关。”
“你们第二次来找汪苗苗的时候,她的手腕情况你们有注意到吗?”
明堂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包起来的,当时搜家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宠物狗。这个球当时应该就在门背后。”
“你现在可以下去看看她手腕的伤,是不是被狗咬的或者是被抓的。”邱少扬走到阳台上。
意外发现,他们别墅还有个小后院。
邱少扬问:“小后院搜过吗?”
明堂点头:“搜过。”
邱少扬下楼,朝后院走过去。
后院是晾衣服洗衣服的地方。
明堂说道:“白天来的时候,这里晒着衣服,但是确实没有藏人的地方。”
墙上有开关,邱少扬一开,后院的灯就亮了,整个后院范围还是挺大的,院墙也很高,围墙边上种了一些花草,不过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看来荣家不太用这个后院,就单独是用来做晾晒衣服的庭院。
只是在院子里面,有个下水道。
明堂上午来的时候,正好一个晾衣架子将这个井盖框住了,因此没有发现这里。
邱少扬问:“这里你们查过吗?”
明堂摇头:“没有,当时看到这个下水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邱少扬撸起袖子:“搬开看看。”
保姆这时走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邱少扬道:“一般人院子里很少有这样的下水道,好奇,打开看看。”
保姆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下水道。”
明堂却不听她的话,直接将下水道给打开了。
打开以后让人觉得很惊讶。
这里看着像是一个下水道,盖子挪开以后,这下面还有一层。
明堂觉得很好奇:“你怎么会怀疑下水道?”
邱少扬指了指墙角的梯子:“这种梯子很奇怪,不是传统的那种折叠梯,有挂钩,他们家里我就没有看到有用得上挂钩梯子的地方,而这个下水道口,比我们在街上看到的下水道口要大得多,成年男性通行完全没有问题。”
邱少扬说道:“这种下水道三叔家也有。”
明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们家用来做什么的我不知道,三叔家三四十年前用来存放玉料,其实也就是地库差不多功能,我也就是很小的时候去三叔家玩,和三叔家的小孩捉迷藏,躲进去过,那时候三叔家的地窖就没有使用了。”
这些是明堂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倒也不能怪他想不到。
一般人对下水道的认知也就是排水,国内的下水道管口也比较窄。
明堂将梯子搬过来,挂在口上,正好就能直达地下。
地窖深约两米,明堂先一步下去,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地上一照,地上就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
顺着痕迹望过去,汪苗苗被人用胶布封着嘴,困在了地下。
在她的脚边,早上明堂看到的宠物狗,现在就躺在地上。
一并在里面的,还有汪苗苗的皮箱。
明堂快步走过去,她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捆着,人还活着。
看到明堂下来,她很激动。
邱少扬随后也跟着下来了。
他倒不是肯定人就在下面,只是觉得这个下水道很奇怪。
别墅都有自己的排水系统,但肯定不会平白多一个下水道井盖。
上面,小丁他们已经将保姆铐上了手铐。
明堂将汪苗苗嘴上的胶布扯下来。
汪苗苗立刻便说:“曲奇有毒。”
明堂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说着,帮汪苗苗解开了捆着她的绳子。
汪苗苗的手腕和脚腕伤痕都很严重,绳子捆得太紧了。
小丁他们随后也跟着下来。
邱少扬说道:“先把人送上去吧。”
地窖里的味道可不好闻,一股子霉味,汪苗苗能在这里面坚持这么久也是不容易。
杨猛蹲下将汪苗苗背起来。
明堂他们帮忙扶着梯子。
上去之后,杨猛直接将汪苗苗背到客厅放在沙发上。
或许是因为获救,汪苗苗坐到沙发上的那一刻就开始痛哭。
因为事情败露,保姆此时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邱少扬看了看那条狗,尸体都已经僵了,和明堂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把狗带了上来,放在了院子里。
小丁去给汪苗苗接了一杯水。
等汪苗苗情绪恢复了一些,明堂做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苗苗顾不得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狼狈,指着被他们押在一边的保姆说道:“就是她把我绑起来的。”
“早上我的宠物病了,我带它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看症状是吃坏了肚子,于是回家以后,我就问她都给狗吃了些什么,她不肯说,我就自己去厨房里找,看到了还没吃完的巧克力曲奇,那些曲奇我当时全都丢了,我就问她是不是下毒了,她说没有。”
汪苗苗抹掉眼泪:“那天早上曲奇是我做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的曲奇格外的苦,我不太能吃苦,吃了一口就没吃了,荣域吃的比较多,吃了四五块。我觉得自己没做好,就全部都丢了。”
“回到房间里我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想着拿上一块儿曲奇去找人帮我检验一下,看看是不是她想报复我给我下毒,毕竟她是梅悦的远房表妹,心里处处想着梅悦,总是在荣域面前各种说我不好。”
“可是我刚准备出门,就被她给打晕了。”汪苗苗展示着自己手上的勒痕,“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黑乎乎的地方,而且我的嘴还被捂住。”
她将自己的后脑勺朝明堂他们:“这里现在都还是一个大包。”
邱少扬问道:“你是怎么仅仅凭借一块儿曲奇,就断定她想要谋害你?”
汪苗苗道:“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邱少扬:“她想谋害你,方式有那么多,可以将东西掺杂在你的饭菜里,何必放在曲奇里?”
汪苗苗猛然想到,惊讶地看着明堂他们:“她是想借我的手,杀荣域,嫁祸给我!曲奇是我做的,但是荣域吃得最多。”
“是,也不是。”邱少扬道:“你是怎么断定,东西就在曲奇里?”
汪苗苗:“我没有断定,我只是怀疑。”
“因为你看到她往曲奇里面加了东西,而且你知道,这东西有毒。”
汪苗苗赶紧摇头否认:“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邱少扬笑看着她:“真的不知道吗?究竟是她想借着你的手杀荣域,还是你想借着她的手杀荣域?”
汪苗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邱少扬不再说话。
明堂:“先送她去医院,然后再回市局。”
兰宁和小丁带着人上车。
明堂和邱少扬走在后面。
明堂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汪苗苗想借着梅娟的手弄死荣域呢?”
邱少扬说道:“她的房间里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明堂摇头。
“她的桌面上以及架子上,摆这都是她的照片,但是没有一张她和荣域的合照。”邱少扬指了指上楼靠墙的墙面:“可是那里面,却有着她和荣域的婚纱照。”
明堂不禁摇头:“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些联系起来的。”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邱少扬:“哪里不明白。”
明堂:“比如你是怎么察觉人在下水道里面的?”
“我并没有确认人在下水道里。”邱少扬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合理,在墙角之边缘,明明就有排水渠,为什么院子中间还会有下水道?”
“这两者并不冲突啊,路边也有很多这样的设计。”
“你也说了,那是路边。”邱少扬说道:“别墅的整体设计考虑的是美观,既然有排水渠,就没有必要再弄一个下水道,你想想那么大一个铁井盖放在后院的地面,是不是影响了地面的美观。荣家前院绿化做得特别做得特别好,设计师不会脑子不正常干这样的事,那就说明这个地窖肯定也是有他的用途,只是用来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梅娟在荣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有这么这个地方,她知道倒也不稀奇,汪苗苗八成是不知道的。”邱少扬道:“我们一进后院,梅娟就跟过来了,当我们的注意力在井盖上,你又说第二次来检查的时候你没有查过这个里面,因为上面有遮挡物,我就看见她心虚了。要是里面没点儿什么东西,她心虚个什么劲。”
明堂不得不感叹:“你这观察力实在是太强了。”
“那你又是如何判断,汪苗苗知道曲奇不对的?”
邱少扬说道:“我看过汪苗苗的微博,她很喜欢做曲奇,常做曲奇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的曲奇大概是什么味,就像你长期煲汤,我多加进去半勺盐,你都能尝出来。这就说明,她吃第一口就肯定吃出曲奇不对劲儿了,但是她没继续吃,荣域吃了足足四块她都没提醒,发现自己的狗不舒服带着去医院回来,第一件就是怀疑梅娟对自己的狗下毒,我之前也说过,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喜欢联想且自动补齐缺失证据,当然也不排除她已经拿着曲奇去检测过,她为什么会怀疑是梅娟下毒,因为她看到过梅娟往她或者是往狗吃的食物里面加过东西,所以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我们掌握的信息里,曲奇是有毒的,但我们不清楚毒是谁下的,我们的怀疑对象是汪苗苗下毒,这是根据梅娟的证词合理怀疑。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为了撇清嫌疑,而去坐实梅娟想借她的手去杀荣域。要说梅娟真的想杀,是想连她一起杀,而不是想借她的手杀荣域。相比较之下,梅娟更讨厌的人是她。”
明堂恍然大悟:“她当时说曲奇是她亲手做的,荣域吃得最多,那就说明她知道曲奇有毒。”
“对。”邱少扬打了个响指:这就是她露出破绽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她第一次吃曲奇的时候,未必就知道曲奇是有毒的,而且直至目前,我们都没有对外透露过荣域体内含有大量的秋水仙碱毒素,她应该是自己找地方检测过,或者是今早知道有毒的,宠物医院也不是不可能检测出来。”
“索性得救之后,她就将计就计反咬一口。”明堂补全了邱少扬没有说完的话。
邱少扬点头:“没错。”
明堂发动车子,载着邱少扬回市局。
“只是我想不通,既然梅娟想杀她,为什么只是把她捆在地窖里,而不是直接将她杀了呢?”
邱少扬道:“只怕这点儿要去问梅娟才能清楚了。”
“梅健行□□,梅娟下毒,这两件事怎么就会如此赶巧,而且看起来两个人杀人动机都有替梅悦打抱不平的行为。”
“这个可不好说。”
梅悦当然有可能教唆杀人。
邱少扬说道:“其实我更加疑惑的是梅娟和汪苗苗。”
“疑惑什么?”
邱少扬道:“梅娟为什么还要下毒害狗呢?不符合行为逻辑。曲奇已经丢了,她又捡回来,而且还喂狗,说实话,她要是不把曲奇拿出来,你们根本就找不到中毒来源。”
“想嫁祸给汪苗苗?”
邱少扬摇头:“没必要,如果你们根本不知道荣域体内还有秋水仙碱,曲奇根本用不上,那就根本没有嫁祸一说,楼子诚给死者尸检也只是走流程而已,只是没想到有意外的发现。我真的越想越觉得很奇怪,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那不就是妥妥地在汪苗苗的面前直接暴露。”
明堂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脑子转得本来就没有邱少扬快。
邱少扬还考虑这些,他就完全是想不通了。
回到市局,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明堂召集大家简单地开了一个会议。
他和陆长风各带一个人进审讯室。
邱少扬毛遂自荐:“我和你们一起进。”
明堂知道,邱少扬更感兴趣的是梅娟的行为。
于是说道:“我和少扬去审梅娟,长风你带人审汪苗苗。”
陆长风:“OK,我没问题。”
邱少扬和明堂一起走进审讯室。
梅娟看着邱少扬,眼神不善。
不过她双手都被手铐铐着,邱少扬倒是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基本的流程走完以后,邱少扬问道:“你今早为什么要毒汪苗苗的那条狗?”
梅娟也没想到邱少扬会这么问,冷笑一声:“那条狗,和她的主人一样的讨厌。我刚刚清洗干净的沙发,它在上面撒一泡尿。如果我不喂它按时吃狗粮,它就会追着我咬我,肯定是汪苗苗教的。”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汪苗苗?”邱少扬对这点很疑惑。
梅娟:“因为她抢别人的老公。”
邱少扬:“据我所知,是梅悦要和荣域离婚在先,汪苗苗和荣域是后来认识的,她应该不算抢梅悦老公,离婚以后就是自由身,再婚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梅娟笑了笑却没说话。
她这个笑容很奇怪。
邱少扬问出自己第二个疑惑:“你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汪苗苗,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她打晕了关在地窖里面?”
梅娟:“你猜?”
邱少扬:“你看我想猜吗?”
梅娟冷笑:“你不是很聪明吗?别人找不到汪苗苗在哪里,却被你找到了,那你就猜一猜,我为什么这么做。”
邱少扬:“那不如你先给我说一说,你是如何知道家里有这个地窖的?我再猜你为什么要把她关进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