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邱少扬说：“把手机给我。”
“手机在哪里。”
邱少扬：“口袋里。”
一个女护士立马去摸他的口袋, 摸了好几个才找到他的手机递给他。
“密码：1021”
护士帮她输入密码：“打开了，你要我做什么？”
邱少扬伸手，护士立马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邱少扬打开通讯录播出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就接通了。
“少扬，怎么了？”
邱少扬觉得说话特别的费力，用力太高了脖子说：“裴叔，我中枪了，在二院。”
“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 邱少扬握住明堂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是一辆红色的重卡车，车长预计······预计六米多, 车牌号尾数······379, 是个男人，没看清楚长相。”
明堂这会儿已经回神差不多了，比起其他的更担心的邱少扬本人的生命安全, “这些我会去查。”
“亲我······一下。”
明堂低头亲了邱少扬一下, 他的嘴唇都在抖，邱少扬仰头回亲了他一下：“我没事, 只是伤到了肩膀，别怕。”
邱少扬被推进手术室。
医生护士开始有序的准备手术。
小护士和他说：“不上麻会很疼的。”
邱少扬：“你们开始吧。”
子弹从锁骨打进去，打断了锁骨, 差一点点就打断动脉, 情况比他们最初想的还凶险。
邱少扬都能听见手术钳在他伤口里取子弹的时候的声音。
明堂坐在外面, 看着手术室亮灯，而他的身上还沾着邱少扬的血。
他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他站在台阶下面的路面上, 邱少扬站在台阶上, 比他高出了一点点, 他们本来身高差不多查了十公分，那一枪原本是要冲着他的头打来的，如果邱少扬没有推开他，就应该是他被一枪爆头 。
回想起来，明堂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特警来的很开。
来的是支队长的支队长付明轩，也就是邱少扬的大学室友。
“明队，怎么是你？那里面的是谁？”
付明轩心也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见到明堂，那么大概率里面也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明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是少扬。”
“谁？”付明轩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堂现在只要说起邱少扬的名字，就觉得心很痛。
看着他身上的血，付明轩转身一圈砸在了墙上。
他也听说了邱少扬现在经常帮着刑侦支队的人破案。
可中枪的为什么是邱少扬？
“他是为了救我，才中枪的。”
付明轩问 ：“通知他家人了吗？”
明堂点头：“已经通知了。”
付明轩：“有看见朝你们开枪的人长什么样吗？”
“是个男的。”明堂说：“我没看见，少扬说是一辆红色的卡车，六米多场，车牌尾号389，其他的不知道了。”
付明轩很想留在这里等着邱少扬做完手术，但他还有任务在身，和明堂说：“手术结束了你给我打电话。”
“好。”
他走了没错就之后，又来了一波人，是陈局和刑侦支队其他人，陆长风他们也听说明堂遇到枪袭，全员往医院赶。
陈局问明堂：“怎么回事儿？”
明堂摇头：“事情发生就在一瞬间，少扬推开了我，我转头他就已经中枪了。”
陈局急的跺脚，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一直在叹气：“这要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怎么和他家里人交代。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小叔啊。”
陆长风坐到明堂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他：“会没事儿的，邱顾问吉人自有天相。”
手术还在继续中。
邱少扬的锁骨被打的很碎，子弹卡在了肩胛骨和锁骨的连接处，要想把子弹取出来，就得先把锁骨碎骨全部取出来。
邱家人赶来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了一个小时了。
裴侑旻和邱成峰都来了。
邱少扬中枪这么大的事儿，裴侑旻自然不敢隐瞒邱成峰。
老爷子拄着拐杖，由裴侑旻搀扶着朝他们走过来。
“怎么回事儿？少扬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枪的？”
裴侑旻问陈局。
陈局就将明堂告诉他的话都说了一遍。
老爷子将明堂打量了一番，问：“我孙子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又为什么要为你挡枪？”
“对不起。”
老爷子冷这一张脸：“回答我的问题。”
“少扬他发烧了，我陪他来医院。因为我之前禁毒的时候，惹了一个毒贩，对方想置我于死地，因此才会出现此次的枪击事件，少扬是替我挡下了那一枪。”
老爷子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没有难为明堂，和裴侑旻说：“等手术结束之后，立马安排转院，去我们自己的医院。”
“好。”
邱家有一个私人医院，医疗环境肯定是要比现在这家医院的环境要好出很多倍。
邱家人到了之后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女护士从里面出来，看到外面站的这么多人，有的身穿警服，有的身穿特警服，也有些惊讶。
“怎么样了？”裴侑旻忙问。
护士说：“子弹取出来了，由于没有敷麻药，人晕过去了。”
听到手术成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儿。
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邱少扬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邱少扬双眸紧闭，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因为疼的，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裴侑旻立刻安排转院，私人医院医生和护士过来接人。
“邱老爷子，我想陪着少扬可以吗？”
邱老爷子疑惑的看着明堂，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谢谢。”
明堂跟着护士他们一起上了救护车，跟着他们一起转院。
他走着邱少扬的手亲了又亲，“快点儿醒过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裴侑旻和邱成宇坐在后面的车上跟着。
邱成宇问裴侑旻：“他们是什么关系？”
裴侑旻摇头：“不知道，少扬没有和我说过。”
“少扬最近经常不回家，是不是谈恋爱了？”
裴侑旻点头：“是，但他还没有和我说是和谁谈。”
邱成宇笑：“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能看不出来？”
裴侑旻只是浅笑没有说话。
邱成宇叹气：“你说他这个孩子，怎么总是喜欢走这些困难重重的路的呢？”
“这部是遗传了吗？”
邱成宇也是走了一条艰难的路，取了一个富家小姐。
邱晟麟也是走了一条艰难的路，和裴侑旻在一起了。
如今，邱少扬也是一样。
裴侑旻说：“最主要不还得是他喜欢。”
邱成宇说：“我又不在乎他喜欢男的女的。”
裴侑旻给邱少扬安排了顶级病房，病房里可以看电影，有客厅，有书房，有阳台，还有健身器材。
安顿好邱少扬以后，裴侑旻对明堂说：“你出来，我们聊聊。”
明堂亲了亲邱少扬，退出去。
邱成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示意明堂过去坐。
明堂坐过去。
“你叫明堂是吗？”邱老爷子问。
明堂点头：“是。”
邱老爷子说：“你和少扬在一起，多久了？”
“半个月。”明堂如实相告。
老爷子说：“这次是少扬和你都命大，可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幸运。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我也能看的出来，你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你的职业确实是很危险的一个职业。”
明堂安静的听着，心里十分忐忑，听到老爷子说不反对他和邱少扬在一起的事情，他其实是十分开心的，可他也知道，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后边还有：“我呢，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明年的茉莉花开。到时候我走了，少扬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有一个人能陪着他，对我的门来说是一个好事，所以我们并不但对你们在一起，只是你的职业，警察真的是一个十分高危的职业，如果哪天你也离开了，你让少扬一个人怎么活呢？”
“所以，明堂，你能不能，换一个职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警察。”
明堂觉得，这比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还要难。
他几乎都没有思考，就直接回答了邱老爷子：“对不起，老爷子，我不能放弃我的职业，我和少扬在一起，做警察是我得信仰，换职业就等于放弃了我的信仰，连信仰都没了，那我还算什么呢？少扬不会喜欢没有信仰的我，他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之前，他肯定也已经想过，确认了能够接受我的职业，才会和我在一起的。”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放弃我的职业。”
邱老爷子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你殉职了，或者是你不在了，少扬怎么办？”
明堂：“我······”
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个问题。
前几天刀锋也问过他类似的话题。
他还没有来的急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他殉职了，邱少扬怎么办？
邱老爷子说：“我不是来棒打鸳鸯，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明堂，我只有邱少扬这么一个亲人了，我希望我鞥你给他的，都是最好的，我希望他开心他快乐，我死后，有人能把他照拂的很好。而不是，在让他难过。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我希望你也能仔细的想一想这个问题。”
邱老爷子进了病房。
明堂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直在徘徊着求老爷子的说的话。
“我也想和你说几句话。”
明堂点头：“您说，”
裴侑旻道：“你有没有去过他的家里？”
明堂说去过。
“他的卧室呢？”
明堂依旧点头。
“那你知道他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的那些瓶子吗？”
“知道。”
“我猜你还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吧。”
明堂确实不知道，因为邱少扬没有和他说过，而他的很一般很多还不是英语写的。
裴侑铭说：“全都是药，各类抗抑郁，抗狂躁，扛精神分裂的药物。他早在当年轮船失火案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已经非常的不对劲儿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就是因为生了很严重的病才不得不从警局辞职，出国接受治疗。”
“他的治疗，失败了。”裴侑旻叹气：“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他的治疗是失败的，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他这么多的药物，打定话给他的主治医生才知道的，别看他现在表面没有什么事情，其实他心里压着好多事儿，指不定哪天心里防线就要崩了，你要和他谈恋爱我也不反对，我们也都只是害怕，你哪天突然出事了，邱少扬要怎么办？他花了八年的时间，也没有从父母去世的阴影里面走出来。”
明堂从来都不直达，邱少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是真的非常的正常，因此他并没有发现邱少扬有任何的问题。
“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同情他，也不是逼你辞职，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更加的了解少扬。”
明堂说：“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裴侑旻说：“我的爱人，是邱少扬的小叔，邱晟麟。他曾经也一名优秀的警察，我和他谈论过死亡，但他走了这么多年，我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按照当年和他的约定，带着他的那一份儿活着，其实我每天都活的很累，真的很累。所以，我也有私心，我不希望少扬和我一样活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裴侑旻轻笑：“话已至此，你自己考虑考虑。”
他和老爷子的立场不同，但他们的期望都是一样的。
希望邱少扬可以开心。和谁在一起，不重要。
邱少扬醒来已经是隔天的一早的事情了。
他习惯性撑着起身，撕扯到了伤口，痛的他喊了一声。
屋里阳光还不错，就是除了他没有别人。
家里的人或者是明堂，一个都没有看到，不免的就有些着急。
他环顾四周，发现床角有铃，他摁了铃。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了，“邱总，你醒了。”
邱少扬就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种废话，他没想来，难道是鬼摁的铃吗？或许是起来之后没有看到明堂，他有些没由来的火大。
“他们人呢？”
“您是指您的爷爷和叔叔吗？”
邱少扬嗯了一声。
“您爷爷去做身体检查了。”
邱少扬忙问：“我爷爷怎么了？”
“人没事，只是例行检查。你叔叔陪他一起去了。”
邱少扬这才放心，“那有没有一个一米九多的男人来过？”
说完，明堂就从外面进来了。
“你醒了呀。”明堂快步的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邱少扬嗯了一声，“你去买饭了？”
“我回去给你煲汤去了。”
护士识相的退了出去，给他们两个留足了空间。
明堂打开保温桶，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
明堂：“乌鸡汤，给你补身子。”
喝完汤，邱少扬躺在床上，“用不到一个礼拜，我就要胖好多斤。”
“胖20斤也不怕。”
“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明堂亲了亲他手背，“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一枪爆头了，当时人都僵在那里了。”
邱少扬捏了捏他的脸，“我运气好，只是打到了锁骨而已。”
“取子弹的时候，特别痛吧。”而且还是在没有上麻的时候。
“痛，但是很值得，换你活着，我宁愿挨这一枪。”
邱少扬故作轻松的和他开玩笑：“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开枪的人抓到了吗？”
明堂摇头：“没有，他们出了城以后就不见了。”
“我们去医院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不存在提起安排，他们应该没有时间准备逃跑路线。”
“这件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好自己的伤。”明堂坐在床边，认真的和他说：“少扬，这次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是上天觉得你命不该绝，所以让你遇见了我。”邱少扬握住明堂的手：“明堂，不要因为我受伤而自责。如果我爷爷和叔叔他们讲了什么，你也都别忘心里去，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明白的，对吧？”
“我都明白，你别操心太多，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伤。”
明堂说：“陈局给我放了一段儿时间的假期，这段时间我可以每天都陪着你，你想要吃什么，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那还挺好的。”
“我没有觉得哪里好。”明堂宁愿不要这个假期，换邱少扬没有受伤。
“好了好了，一点儿小伤而已。”邱少扬都没觉得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养一段事儿时间就好了。”
“我爸妈听说了你为我挡子弹的事情，非要来看你，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邱少扬皱起眉：“想什么呢你，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要见你父母的吗？那不能因为我受伤了就不见了啊。”
“那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同意了，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了就过来。”
“可以呀。”邱少扬有些遗憾：“不过我目前这样，估计是只能在病房里见他们了，会不会不礼貌？”
“你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受伤也是为了他们的儿子，而且他们是来感谢你的。”
明堂拿着手机出去给他妈妈打了电话。
陈婉和明耀两人中午就出发来了春城。
好在石城到春城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明堂遇袭这件事，在春城和石城的公安系统里都已经传开了，江桥自然都知道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受伤的人不会明堂，是邱少扬。
明耀他们是下午两点左右到的。
明堂去楼下接他们，邱家老爷子和裴侑旻也都在病房里。
邱少扬觉得，今天这个场合，应该算是双方的家长见面了。
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在医院，不太吉利。
除了受伤的肩膀，邱少扬哪里都好，但就是这边肩膀，让他下不了床，医生的建议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下床走路容易晃动胳膊撕裂伤口，等伤口开始愈合结痂了在下床。
明堂在楼下接到他的父母。
陈婉问：“电话里你说儿媳妇被打中了肩膀，以后不影响用吧？”
明堂说不影响：“不是致命伤，医生说养好了不影响，就是这段儿时间愈合会很痛，要吃苦。”
“那就好。”陈婉道：“这孩子舍命救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他，知道吗？”
明堂笑：“妈，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他。”
“你说我这当初还很忐忑，邱家这么大的家业，地位那么高，咱们家高攀不起。”陈婉感叹：“谁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好。”
明堂：“他们一家都很好。”
乘坐电梯上了楼，明堂推门而入，邱成峰和裴侑旻都在客厅里。
邱老爷子先开的口：“谢谢你们过来探望我孙子。”
明耀道：“邱老爷子不用客气，少扬受伤也是因为我儿子，我们于情于理，都要过来看看。”
陈婉也说：“我们过来看望，那都是应该的。”
裴侑旻将房门拉开，邱少扬是平躺在床上的，医生不建议他靠着，哪怕垫了枕头，肩膀也会受力。
邱少扬看到他们来了，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起身迎接。
明堂和裴侑旻快步上前制止。
裴侑旻说他：“你就别动了。”
陈婉快步的走到床边说道：“是呀，孩子，你就别动了，免得扯着伤口再受罪。”
屋里有很多凳子，邱少扬和明堂说：“你给阿姨搬个凳子坐吧，弯腰不舒服的。”
“瞧瞧你这多细的心，比我们家这个臭小子细心多了。”
上次陈婉没怎么细致看邱少扬，因为那时候她的重心都在大女儿的婚礼上面。
如今再看，这人长得十分的标志。
明堂给他爸妈艺人拿了一个凳子。
邱少扬轻笑，替明堂说话：“阿姨，明堂可会照顾人了。”
“是吗？”陈婉明显不信，“就他这个么糙的，还会照顾人？”
“是真的。”邱少扬给她例举：“之前我和他爬山的时候弄伤了腿，他是又给我做饭，又送我上班，做饭也做的特比好吃。晚上太晚回家他都会送我，还有很多小细节的。”
“你这说的都不像我儿子了。”
邱少扬说：“阿姨有空可以试试明堂做的菜，真的好吃。”
陈婉说：“家务活儿都让他干，他要不干你和我说，我给你撑腰。”
邱少扬看向明堂，挑眉：“明堂，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家务活全我干。”
邱少扬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