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将这一家快递包装保存了下来。
陆长风问:“你该不会想顺着包装找吧。”
“那倒不是。”明堂将这种快递单个他看, “现在我们寄快递,为了环保,几乎不用这种多联的手写快递单了, 都是贴纸类型,平台直接扫单,省时方便且不会出错。”
明堂说:“这种快递单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些大公司经常需要寄件的才会使用,因为电子档的物流信息一年就会清理, 纸质单保留恰当的话三五年不成问题。对方既然常用这个快递单,获得途径就会非常的有限, 而且你注意看这几张快递单上面的单号, 都是连号的,那我们只需要去快递公司查一查,这一批快递单号前后的单号使用的人是谁, 或者是哪一个单位在使用, 就可以顺腾摸过去。”
“卧槽!!!”陆长风直接惊呆。
他都没有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
朝明堂竖起来佩服的大拇指,“牛/逼!”
当初的警察如果能想到这个层面, 或许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陆长风只觉得热血沸腾,“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快递公司查了。”
“那就走吧。”
明堂他们去了最近的这个牌子的快递公司,对方帮他们查了前后所有的快递单, 确实是同一家公司在使用, 顺着快递公司提供的信息找过去。
是一家服装网店。他们的月销售可以高达五六万件服装。因此他们为了省事, 专门找人做了一个系统,只要客户下单付款, 系统就会立刻打快递单和出货单出来, 有专门钉单的人负责装订好。
由于他们的打印机是自动送纸的, 快递单用完了, 换一摞就可以了,所以至今他们有的还是好几联的这种老式的快递单。
不过这里的工作强度太高了,工作人员换的很勤快,明堂他们问起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表示不知道有谁拿过他们的快递单。
而且只是几张快递单而已,没了好快递公司拿就是了,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了几张快递单。
这家网店位置偏僻,对方从这里拿快递单,要么是本店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偷拿,明堂和陆长风觉得偷拿不太可能,就像这里的员工说的,只是几张快递单而已。
“那你们一般是一天用几摞快递单?”
工作人员说:“基本是每天两箱这样。一箱的话大概是1000张左右。”
“那快递公司是多久给你们送一次快递单呢?”
“一周一次。”
两人通过他们网店的职工信息,找到了这批快递单使用前一个月所有在岗的工作人员信息,以及给这家快递公司给这一家网店送单的业务员的联系方式。
网店一共是25位员工,四次给他们送单的业务员都不同,于是明堂把他们的信息分别都记了下来,回到快递公司去查这些业务员的信息。
根据其中一位送单的快递员的描述,他确实是有拿过一批快递单给了一个女人。
据他的回忆,当时是那个女人问他要快递单,但他没有带,于是就那拿了几张网店的单给他,反正这些快递单都是免费的,只有寄出了才会按但收费。
“那你记不记得那个女人张什么样?”明堂问。
业务员说不记得,“只知道是个女人。”
“在什么地方和你要的快递单你记得吗?”
业务员说,“我派件的区域就是同华路个片区而已。具体是哪个小区我就忘记了。”
明堂他们查了查同华路具体情况,这里不仅仅有小区,还有幼儿园,养老院,大型超市,人口密度非常大,保守估计这个街区得有10万人。
即使精确到了这个范围,也很难继续往下查了。
几乎可以确定,恐吓周霖枫的人就住在这个街区里面,他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就这么放弃吗?
明堂和陆长风沉默的看着屏幕上这个街区的数据图。
就这么放弃,任由对方逍遥法外?
陆长风做不到,他答应了周霖枫的父母,要找到骚扰周霖枫的人,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陆长风和陈颜佳说:“把去年下半年至今的所有年龄在15岁-45岁的女性资料全部帮我筛选出来。”
明堂想了想,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还应该在精简掉一部分,“入住时间晚于周霖枫报警时间的排除,早于那个时间但居住时间不足3个月且非本省人的直接排除。活动范围不在郊区那个公用电话亭附近且不会开车的也排除。”
入住时间晚于周霖枫报警的时间,就和业务员给单的时间对不上。
居住时间不足三个月且非本省的人,基本也不可能和周霖枫有仇。
给周霖枫打电话的时间点在凌晨,如果不会开车,如何去郊区给周霖枫打电话?明堂认为不太可能会有司机大半夜拉人去郊区打一个打恐吓电话再拉回市里,这样肯定会被当成精神病,因此这个人肯定会开车。
要不就是他们猜错了,实际上恐吓信和电话的不是一个人。但明堂直觉告诉她,就是一个人。
排除了这特点之后,剩余的人数,不足100人。
而这个数,应该是比较准确了。
明堂和陆长风带着这些资料,找到了业务员,让他进行指认,看看是否在这些人中。
然而最终的结果,并不在这些人之中,明堂和陆长风不免有些泄气,他们想不通,这个调查的范围,是哪里出了错?
难不成对方真的只是来此稍住片刻?
两人在一起抽掉了剩下的半包烟。
“接下来怎么办?”陆长风烦躁极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路能走了。”
查到这个份上,还查不出,他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通过快递单锁定了业务员在锁定了范围,再到明堂的二次筛查,确实是没有问题。
难不成这个人还能凭空消失吗?
“一定还有被我们忽略的地方。”明堂坚持认为,他们的方向没有错。
可他想不出,他忽略了什么。
陆长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看了一眼,陌生号码来电,标记诈骗,直接挂了就拉黑了。
操作完了之后,他幡然醒悟。
“电话!”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明堂也想明白了。
这个人,知道周霖枫的私人号码,那么她至少也应该以和周霖枫有交集。
没有一点交集,她从哪里拿到周霖枫的个人号码呢?
明堂问陆长风:“我们,要不要去实地勘察一下?”
他指的当然是郊区的那个电话亭了。
“走。”
明堂叫陈颜佳给地址,他和陆长风就先去了。
陈颜佳无奈的摇头,说好的整个刑侦支队都配合工作,到头来最忙的依旧是她的正队和副队,这两个人,从接了案子道现在,基本就没停下来。
而其他人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根据陈颜佳给的地址,他们成功的找到了那个电话亭的位置。
偏僻的程度,简直然人无话可说。
电话亭在一个老的公园角落里,不注意看都看不到,更别说用了。
明堂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们现在到的这个点儿还不算很晚,这附近基本除了偶尔路过的车,就没别人了。当初打电话的时间又是凌晨,要是能找到目击者,怕是活见鬼了。
而这附近也基本是人烟稀少,人都搬到新区去了,公园里也就三个大灯,远处一片漆黑,监控摄像头也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这里不装监控明堂也能理解,毕竟鬼都没有一只,装了也是浪费。
“你说,这种鬼都不来的地方,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可以打出去的?”
明堂:“除非,她试过。”
陆长风打了个响指,“我觉得,会来这里试着打电话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查一查就知道了。”
明堂立马发消息给陈颜佳,叫她去查。
说是偏僻,其实距离新区也就五分钟的车程,也不算特别的偏僻。
还能在地上看道不少烟花筒,想来这里也是有人来放烟花。
地势偏僻,放个小烟花,倒也没人管得到。
很快,陈颜佳便找到了通话记录,还把机主的信息都发给了明堂。
不过,依旧是让人失望,在播出周霖枫的电话之前,一共打出了17通电话,每一通,都和周霖枫关系不大,基本都是在节假日或者是周末的时候打出的,可能是来这里的小情侣打的,也可能是调皮的孩子打的。
不过明堂还是让他们一一去核查一遍。
当然,最终的结果也是丝毫不出意外,17位机主均表示,就是一时好奇打的电话,有的是给孩子做科普,有的是自己好奇,反正和他们要查的案子没有一点的关系。
又是这样的结局,明堂已经麻木了。
陆长风敲了敲电话亭:“这里头,得有钱吧。”
那是自然会有的,“别告诉我你想查硬币指纹啊。”
“为什么不可以呢?”
“痕检科的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最终两个人还是找来了人把所有的硬币都拿了回去,好在也就三十多枚。
工作人员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们。
当他们带着硬币来到痕检科的时候,直接被轰了出去。
唐岩直接火冒三丈:“陈年硬币提取指纹,你们还真会搞事情。”
抱怨虽然是抱怨,但他还是领着人两个小时搞了出来。
一共提取掉了23枚指纹,能用的只有两枚,他们当时还打过电话去的。
辛苦两个小时,这条线也断了。
这下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先放一放吧。”明堂觉得他们硬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先从另外几个人入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也让知道是不是周霖枫报警的缘故,郑平安和王琦都没有收到骚扰电话,只是收到了骚扰的短信,这次也不是有人送去,而是有人打了快递单,直接送到了快递站。
不过,上面的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全是假的。
收件点都是在一条大马路上的一个快递点。
不过时间最短近的都过去半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监控。
陆长风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再去这家快递点看一看,看能不能查到是谁去投了快递。”
明堂十分赞同,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回到宿舍,明堂洗完澡,这个点儿邱少扬也已经睡着了。
他翻了翻他们近期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有些亏欠了邱少扬。
又上网去看了看关于此次事件的最新报道,基本也就还是说等他们的消息。
明堂这才放下手机睡觉。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在警校的操场上跑操的自己,和他曾经最好的兄弟袁策。
那是好的他们,每晚都去操场跑步,幻想这将来有一日,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向他们的前辈一样,奋斗在缉毒战线上,或许最后拥有的也仅仅只是一块无名的墓碑,做一名无名英雄。
年轻的自己,勇往直前,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充满了青春,活力。
可突然间,梦境转换。
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他并肩走着,突然就被一枪爆头,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额头上还有残留的火药味,那个黑窟窿一直在流着血,他看着自己的兄弟慢慢的闭上眼。
突然见,躺在他怀里的人变成了邱少扬。
“铃铃铃——”
明堂一头从床上翻起来,睡衣已经完全汗湿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他大口呼吸着,拿过了手机,是早上六点的闹钟。
看到自己在宿舍里,失常的心率才慢慢的平稳下来。
还好一切,都只是梦。
可梦里的那个画面,确实吓得他不轻,现在回想,心都疼的厉害。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关于死去的同事和袁策的噩梦了。
或许真的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明堂想,处理完这个案子,和局里请个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刷完牙,明堂心里还是不能踏实。
他看了看时间,邱少扬还没起床,不想打电话过去打扰他。
可不打,他心里却是不能踏实。
再三犹豫,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就打扰他这一次,就一次。
邱少扬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铃声,接起电话,也没看是谁,“喂?”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明堂的悬着的心落地了,他温柔的说:“是我。”
邱少扬瞌睡醒了一大半,“明队这么早,出事了吗?”
“没有。”明堂轻笑,“我就是太想你了。”
“那我感觉到了,不然你不会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邱少扬轻笑,“那开视频吧,只要你不介意我没洗脸,没形象。”
“不介意。”明堂说:“我们一间房也睡过,一张床也睡过,连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
“明队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早上也是会有反应的?一大早在这里撩你的对象,合适吗?”
明堂轻笑,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我的小对象现在很精神。”
差点要了邱少扬的命:“明堂,你是不是皮很痒?想挨打?”
“我想看我的大对象了,大对象,视频吗?”
邱少扬挂了电话,拨通了视频,明堂立马就接了。
邱少扬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早吃饭?”
明堂点头:“是啊,我等一会儿要和陆长风一起去走访,所以起的早了一点。”
“案子有眉目了?”
“有了一些,都还很零碎,拼不起来。”
“不怕,等你获得了更多的信息,说不定就拼的起来了。”
“借你吉言。”
邱少扬笑:“所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做了噩梦?”
“你怎么知道的?”
“你早上照镜子都没看你的黑眼圈有多严重吗?”邱少扬十分无语,“看你的红血丝多的。”
明堂笑了笑,“没事的。”
“屁话。”邱少扬翻了个身换了一边说道:“要真的没事,那么多猝死的哪来的?”
“这个案子忙完了我就休息,到时候天天在家里给你做24孝好男友。”
“做不到的事情,你少在那里承诺啊,flag什么的最打脸了。”
“绝对的认真的。”明堂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到时候一定陪你,就怕你觉得我太粘人了,不想要我。”
邱少扬轻笑:“你知道你那里最好吗?”
“不知道。”
“你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邱少扬说:“我以前对你的影响是真的太刻板了,慢慢的发现,你不仅不高冷,还是个大暖男,给足了人安全感不说,还挺会粘人的。”
“是不是我太粘人了,你不喜欢?”
“巴不得你你把我粘的死死地呢。”邱少扬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明堂一脸的懵逼。
邱少扬说:“第一次检查,我觉得你走出警局去做黑佬也是毫无违和感,说你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命我都信。”
明堂也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剃了板寸去医院拆线,大爷大妈见了我都绕到走。”
“哈哈。”邱少扬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他翻身的时候,把被子弄跑了,明堂立马严肃了起来,“被子盖好。”
邱少扬把被子盖好,“知道了,明妈妈。”
明堂笑:“一个人睡觉盖好被子,小心感冒。”
邱少扬把手机举高给他看,“我盖的可好了。”
“嗯,邱宝宝最乖了。”
明堂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邱少扬的事情,问他:“想不想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
“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明堂说:“那个时候你像极了一个刺猬,谁知道你现在你这么乖这么香软。看你把拽潘美云的头发时我毫不怀疑你会用她的脸拖地,想不到那么瘦的你竟然那么凶猛,大夏天说出来的话比冬天的冰还刺骨。”
“我一向是人不犯我以礼相待,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看出来了。”明堂说:“我对你开始改观,还是你在挂尸案和我去泽阳的时候。”
“是不是觉得我bulingbuling的在发光?”
“是呀,又帅又聪明,直接俘获了我这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
“扯把你。”邱少扬仔细的想过,明堂喜欢上他,大概是泽阳回来以后的,徐澍文的案子上他主动帮忙那会儿。
明堂被拆穿了厚着脸皮说:“反正你跑不掉了,你吃了我妈做的馄饨,就是我明家没过门儿的儿媳妇。”
“真够不要脸的。”
“媳妇儿,什么时候上门去见公婆?”
“你不是要休息吗?那就挑个周末回去见公婆呗,反正我每个周末都有空。”
“媳妇。”
“嗯?”邱少扬不解。
明堂笑弯了眼:“媳妇,我爱你。”
吧唧一下,手机直接砸在了邱少扬的脸上。
“啊——”邱少扬痛的喊了一声。
“没事吧?砸哪儿了?”明堂看着手机里一片漆黑,也知道刚才那一下砸的肯定不轻,怪心疼的。
邱少扬拿起手机,眼泪汪汪:“明堂。”
“在。”明堂看他这可怜的模样,心疼。
邱少扬气呼呼的说:“刚才的话不作数,我要听你亲口和我面对面说,听到没。”
“好。你说了算。”明堂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没看到明显的伤,问道:“你感觉严不严重?不行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形象啊?手机砸了一下就有去医院,有那么金贵的吗?”
明堂说:“我视若珍宝,自然无比珍贵。”
明知道是甜言蜜语,邱少扬还听的很开心。
果然,恋爱拉低智商。
“明堂。”邱少扬突然无比的认真。
明堂顿时紧张了起来:“在。”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舒服的,都可以和我倾诉,我是你的另一半,你和我分享你的一切,我很乐意听的,能帮你解决问题,是我的荣幸,解决不了的,我们一起承担,知道了吗?”
明堂眼中泛起泪花,感动极了:“我知道了。”
两人电话粥煲到了七点半,明堂才不舍的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出门去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