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嵇雪容摩挲着他的唇畔,眼底的浓墨似乎化开了许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念桥还担心着嵇雪容的伤,嵇雪容不动的时候伤口都没有长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殿下,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念桥说着已经扒拉开了嵇雪容的手腕,嵇雪容只披了一件外袍,里衣一解便开。

他观察了伤口,上面缝着的线在慢慢地长实,于是略微放下了心。

方定戎在外面烧了菜和粥,一并端了过来。

念桥瞅两眼,瞪向方定戎。

殿下没醒的时候方定戎就只给他吃馍馍,现在殿下醒了便知道做好吃的。

方定戎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对他道:“这是老伯给殿下准备的,殿下伤势未痊愈,里面放了些药膳。”

念桥闻言收回了视线,他略微放下了心,以防万一还是先用银针试了试,没毒才给嵇雪容吃。

“殿下,伤口昏迷的时候愈合的很慢,你多吃些饭,早点好起来。”

念桥知晓嵇雪容的喜好,知道嵇雪容不吃韭菜,不吃蒜和葱,他把这些都挑出来了,可以留给方定戎。

他把剩余的菜放一起拌了拌,这才喂给嵇雪容,动作笨手笨脚,但是胜在认真,拌了半天,他尝了一口,温度差不多才喂给嵇雪容。

嵇雪容略微垂眸看着他,由着让他喂,好几次他差点洒嵇雪容身上,嵇雪容也不介意。

念桥举着药膳手有点酸,平日嵇雪容吃饭吃的不多,现在一碗药膳全部吃完了。

“殿下有没有觉得好些。”

念桥说着又去查看嵇雪容的伤口,他瞅两眼,被嵇雪容按住了脑袋。

嵇雪容略微无奈,“念桥,哪有那么快,若是有药能喝了立刻好,兴许是毒药。”

念桥哦一声,收回了爪子,他说:“殿下再休息一天,我们明日兴许要走了,若是今日好不了,我担心路上殿下的伤口会裂开。”

他的脑袋被揉了揉,嵇雪容说:“不碍事。”

说着不碍事,念桥当天晚上收拾了自己的小包子,他们离开的时候挑的夜晚。

嵇雪容昏迷数日刚醒便要赶路,念桥一直担心嵇雪容的情况。

他们如今不能去京城,嵇雪容的意思是先往南去,绕开嵇灵玉的追兵之后再北上去往东北。

“景国驻兵有三处,西北寅城,东北东瀛边界,往南是和南越接壤的边境。萧昀给孤的虎符是他原本的西北精兵,当初东瀛分裂时他奉旨留了十万兵在东瀛,西北由京中直属率领,和畅那里还有三千骑兵。”

“嵇灵玉在回京之前,不会让孤到东瀛,他如今手上有兵,一定会在东瀛路上守着我们。”

嵇雪容对方定戎道:“想办法联系萧昀,让萧昀暂时投诚,圣上既然要萧昀一并回京,萧昀的性命嵇灵玉会留。”

“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

“前来的京兵圣上派了谁?”

方定戎回答道:“派了越勉和宋大人。”

宋大人是欧阳先生的女婿,越勉早已归顺七皇子,这般来看,圣上是有意为之。

“越勉与钟咎辞动不得,他们二人非贪生怕死之徒,属朝中清流,他们若是站到嵇灵玉那边,朝中定有不少人动摇。”

“联系和畅,让他尽早回京。宋大人先前私营盐铁,去查京中的几处暗桩……若是他不愿,他在京中外府另有妻女,妻女名字皆带允字。”

念桥在旁听的昏昏欲睡,他抱着枕头脑袋一点一点,点下去之后眨眨眼,凑上去抓住嵇雪容的手指,然后抱着枕头继续睡。

嵇雪容看念桥一眼,方定戎识趣地下去了。

人走之后,周围安静下来,念桥丢开枕头,他下意识钻进嵇雪容怀里,还是嵇雪容怀里最舒服。

“殿下聊完了?”他问。

嵇雪容嗯一声,指尖碰了碰他柔软的面颊,问他,“今日跟孤睡?”

前几天一直在赶路,现在好不容易能歇上,而且嵇雪容的伤口现在长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碰到了会裂开。

念桥点点脑袋,他抓着嵇雪容的衣角,明明他们一起奔波,但是嵇雪容身上还是香香。

他不去闻自己,一定臭臭。

“殿下,明日可不可以去城里买点心。”念桥软绵绵地问。

他路上一直没有抱怨过,这座小镇非常偏僻,没有他们的通缉令,他明日想让嵇雪容带他买点心。

方定戎买什么他吃什么,他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馍馍和干粮了,两个放久了都硬邦邦的,吃多了牙会痛。

念桥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瞅着嵇雪容,顺带着在嵇雪容脸上啾了一口,眸中带着些许期待。

“可以。”嵇雪容追着他在他唇角处亲。

他有些高兴,原本便爬在嵇雪容身上,这会没了睡意,蹭着嵇雪容道:“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我路上看见路上有卖桃子做的点心,还有梨花糕,上面淋了一层蜂蜜,看起来好好吃。”

“殿下,我现在都要饿了。”

念桥有些开心,他在嵇雪容怀里咬了一口嵇雪容的耳朵,顺带着咬了两口嵇雪容的下巴。

他这么一番乱动,被嵇雪容按住了,嵇雪容眸中情绪涌动,问他道:“念桥,若是现在反悔兴许还来得及。”

念桥不明所以,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什么,腰肢处略微软了,脸上红起来。

他们好一段时间没有亲近,念桥也想和嵇雪容亲近,他红着脸道:“我想跟殿下睡。”

嵇雪容碰到他的耳朵尖,指尖的薄茧顺着传过来,念桥的耳朵尖发热,摸起来很软,碰两下便连着脸一并红了。

“方侍卫在隔壁,他会听见。”

念桥不想和嵇雪容分开,他抱着嵇雪容耍赖道:“我不出声就好了,方侍卫不会听见。”

他对上嵇雪容眼底,嵇雪容将他困在怀里,嗓音里似乎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

“这是桥桥自己说的。”

念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他腰肢极细,身段单薄纤弱,皮肤白的略微晃眼,单手扶着嵇雪容的肩膀,指尖泛出淡淡的粉。

尚且没有做什么,念桥有些发胀,嗓子眼仿佛被顶住,发出几声短促的音节。

他眼睫湿润,眸底浸了一层水光,浑身好似被泡进了池子里,身体略微黏腻,液体顺着落下来,他瞬间脸上通红。

嵇雪容指尖蹭到他的额头,抹去了他眼尾处的泪珠,低声道:“桥桥……好多水。”

他听的浑身发颤,在他要发出声音时,他的嘴巴被捂住了,后背抵着靠在墙壁,唇齿间都是嵇雪容手指的味道。

这只手方才碰过他的……

“桥桥,方才说了不准发出声音。”嵇雪容嗓音低沉,冷白的指尖探入他的唇齿,令他发不出来声音。

念桥浑身被浸透,他脚趾蜷缩,抱着自己的双腿,很快便泣不成声。

他好疼。

疼中又带着异样的触感。

念桥当天晚上没能睡好,他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自己揉了揉眼睛,眼睛还肿着。

床边没有人,他正呆愣着,房间门打开,嵇雪容进来了。

现在他们不能引人瞩目,嵇雪容穿的是料子非常普通的常服。

黑色的长袍,明明再简单不过,嵇雪容穿在身上多了几分贵气,站在那里便像是名门府邸里的公子。

念桥瞅两眼,他抓着被子,嵇雪容端了白粥和小菜过来,还有一个煮的鸡蛋,和一些羊奶粉做成的食物。

平日里方定戎弄不到这些,念桥瞅一眼羊奶,嵇雪容坐到了他身边。

“先上药再吃饭。”嵇雪容把饭菜放到了一边,不知道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了药膏。

念桥前一天吃了哑巴亏,他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时略有些闷闷不乐。

他瞅嵇雪容两眼,看出来了嵇雪容心情很好。

嵇雪容只是低落两日,很快便掌握住自己的情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原本平静无波,欺负他完之后,嵇雪容就高兴了。

念桥越想越生气,但是他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于是转了个身,趴在自己的枕头上。

“我们说好了,要去买点心。”念桥说。

嵇雪容认真地做着事,闻言应声,“一会给桥桥穿完衣裳我们便出去。”

念桥瞅他一眼,“我自己可以穿。”

嵇雪容没有说话,给他上完了药,便拿了衣裳过来。

是一身杏粉色的春装,似乎是嵇雪容自己挑的。

这颜色太嫩,念桥不大喜欢,他注意到嵇雪容一直看着他,兴许是这个坏蛋选的。

念桥依旧在原地坐着,他把衣裳脱了,换上杏粉色的衣裳,他系不好腰带,嵇雪容便俯身帮他系,然后帮他穿好鞋袜。

头发也要梳,念桥之前都是方定戎帮他扎,方定戎经常扎歪,而且扎的丑唧唧。

嵇雪容手艺好很多,给他扎了两个对称的团子,在上面绑了两根蝴蝶结。

他对着镜子瞅一眼,这般装扮显得脸蛋嫩生生的,看起来像是小丫鬟,又像是尚未出府弱冠的小公子。

嵇雪容在他身后坐着,比他大了一号,像是哥哥。

念桥还在瞅着,他的唇角便被亲了一口,嵇雪容对他道:“桥桥真好看。”

这还是嵇雪容第一次夸他好看,他有些新奇地瞅嵇雪容两眼。

“殿下原先还说我是小丑八怪。”

“孤何时说过。”

念桥其实也不记得了,反正嵇雪容没有夸过他,他便当作是觉得他不好看。

他把脑袋扭回去,耍赖道:“反正殿下说过。”

“桥桥定是记错了,”嵇雪容瞅着镜中娇憨的少年,说,“孤见念桥第一面,便觉得念桥是按照孤喜欢的模样长的。”

念桥瞅嵇雪容好几眼,不怎么高兴。

他现在变聪明了,不要以为他听不出来。

好多人都说他看起来像笨蛋,嵇雪容第一眼便喜欢他,不就是在说他是笨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