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在一旁胡思乱想,他好晚才睡过去。
绿鲤和侍卫的事很快在冷屏宫附近传遍了,他早上的时候瞅一眼,发现绿鲤眼下有浓重的鸦青,眼里似乎还有红血丝。
念桥先把自己的活做完了,绿鲤今日的活都没有干,他扭头瞅一眼,估摸着绿鲤今天应该没有心情干活,一会红公公就要过来检查了。
他略微犹豫,最后把绿鲤的那部分活一起做了。
肚子又饿了,念桥把书卷全部都整理完了。他坐在台阶上摸摸肚子,肚子咕咕叫两声。
他眼角扫到了什么,瞅见了方定戎的身影。
念桥和周围的侍卫都不太熟,和方定戎好歹算得上认识,他在饿肚子和行贿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他只是要买点心,不是要出宫门,方定戎总不会拿他怎么样吧。
念桥于是哒哒哒地小跑到方定戎面前。
方定戎正在执勤,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在一旁小声的商讨。
“方定戎,我有话想跟你讲。”念桥说。
方定戎看他一眼,旁边的侍卫也跟着扫了念桥一眼。
然后方定戎在原地站着没动,看样子不打算搭理他。
念桥脸上红起来,心说这个木头每次都是这般,不过方定戎就是这样的性子。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念桥去扯方定戎的袖子,他只扯了一点,细软的指尖触碰到方定戎的手指。
方定戎皮肤滚烫,骨节很硬,他被烫了一下,慢慢地挪一点。
旁边的侍卫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方定戎略微皱眉,面无表情地带着他到了一边。
这边背后靠着院墙,没什么人。
方定戎淡然的看着他。
念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他把银子拿出来,“我想找你给我捎点心,可不可以。”
“七殿下说可以找红公公,但是红公公听太子的,我每天都好饿,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嗓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干巴巴带着撒娇的意味。
念桥这半个月一直干活,整个人瘦了些许,尤其是那张小脸,巴掌一般大,显得瞳仁更加漆黑,看人的时候可怜兮兮的。
方定戎目光在那张脸停留了一会,扫一眼他手里的银子。
并没有收。
“还有什么事。”方定戎嗓音很沉。
念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以为方定戎是拒绝的意思,不由得有点失望,整个人蔫下来。
他摇摇头,“没有了。”
方定戎转身走了。
念桥一个人做了那么多活,晚上自己洗了个澡便要睡觉。
临睡前有人在门外敲门,他从窗外只能看见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似乎是穿着飞鱼服的侍卫。
念桥过去开门,入目的是方定戎那张冷脸。
热乎乎的点心和糖包塞进怀里,念桥还有些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定戎人已经不见了。
这是给他买的点心?
念桥盼点心盼了大半个月,此时不由得有点开心,他还想找方定戎道谢呢,闷葫芦跑这么快。
影都没有看到。
他捧着热乎乎的点心上床,对上绿鲤的视线,绿鲤冷笑了一声。
上次绿鲤没有给他点心,念桥原本还想把点心分给绿鲤,如今绿鲤又刺他,他便不打算给了。
他打开油纸,里面是几种名贵的点心,香味扑面而来。
念桥舍不得吃多,吃了两块就把点心放到了一边,第二天他干活都变得有劲了许多。
他瞅到了方定戎的身影。
念桥这次没有过去,他等干完活了,方定戎回去了才跟着过去。
方定戎在这边执勤,住的自然也不远,念桥跟着过去,前面的方定戎任他跟着。
这边是单独是院子,方定戎一个人住。
他进来之后,方定戎看他一眼。
“你不是说不给我送点心。”念桥原本是想道谢的,张口却又成了质问。
方定戎半天说:“没说。”
念桥一回想,昨天方定戎确实没说,方定戎话少,反正也没答应就是了。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念桥说,“你为何不直接说你愿意帮我带。”
方定戎没理他。
念桥看他这般就生气,他眼珠子转了转,打量着方定戎住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绿鲤和侍卫私通的。”念桥问。
方定戎看他一眼,对他道:“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事我便不能问了。”念桥瞪着方定戎,他站起身,然而他身高不够,没什么气势。
方定戎很有压迫感,只是掀起眼皮看着他。
念桥被这么一看,立刻便怂了,他打量了一圈,瞅见角角还有油纸,看起来像是点心。
他在桌子上放了两枚铜钱,把点心拿走了。
“下次我再过来找你。”念桥捧着点心有些欢快,他见方定戎老实,胆子便大了起来。
这是个好欺负的。
念桥回去的时候也欢快,他又是捧着点心回来,自己晃着腿在床边数着点心,数来数去,每天可以多吃两块。
他觉得方定戎好欺负,便事事都过去找方定戎。让方定戎给他买点心,让方定戎给他捎衣服,摔跤受伤了也找方定戎。
“你每天给我买点心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念桥坐在方定戎床边,他填了一块点心进嘴巴里,看着方定戎冷硬的侧脸,问道,“你每个月能拿多少银子。”
方定戎报了个数字,念桥没见过这么多钱,好多,这么一比,他的月俸根本不够方定戎的零头。
“怪不得,当侍卫原来这么挣钱,”念桥又忍不住抓背,最近天越来越热,他背上起了痱子。
“方定戎,你说给我带的药呢?我好热,能不能帮我涂涂后背。”
念桥瞅见方定戎拿了药瓶,他便自觉地把衣裳脱了。
原本便穿的薄,少年背脊肌肤白净,像是一段洁净的雪绸,那上面起了些痱子,像是浓艳的朱砂洒在上面。
念桥毫无所觉,他略微侧着脸,向后靠的离方定戎近些。
待方定戎的指尖戳了药膏落在他背上,他却又觉得痒,方定戎本身指腹便粗糙,念桥轻叫了一声,猫儿一般。
“你做什么。”念桥扭头,他脸上红了些许,按住了方定戎的手指,瞪着方定戎道,“轻一些。”
方定戎接下来动作轻了许多,念桥老是忍不住哼唧,他哼了半天,方定戎突然顿住了动作。
念桥察觉到了什么,他扭头,发现方定戎视线幽暗,冷硬的五官好似锋利割裂的匕首,眸中冷凝中带着几分化不开的墨色。
他眼珠子转着,方定戎是侍卫指挥使,也是傅晴明的人,是坏蛋的帮凶。
他若是利用方定戎,应当不算什么。
正好他也想试一试。
若是他勾引了方定戎,方定戎直接带他离开,他岂不是不用操心嵇雪容要害他了。
念桥没做过这种事,但是他记得嵇雪容给他看过的异兽,异兽会化成人形,极其擅长诱主。
他此时衣衫半披着,白净精致的小脸略微侧着,因为方才一直不舒服,眼角堆的有些红,他忍着羞耻,上前握住了方定戎的手腕。
念桥身体略微前倾,他气息洒在方定戎鬓边,眼眸微抬,问道,“方定戎,你怎么不动了。”
直到房间门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念桥一个,念桥不由得臊的脸上通红,自己吹了好一会的风。
他把方定戎吓跑了。
他果然不擅长勾引。
念桥前一天勾引了方定戎,方定戎没有再出现过,念桥好不容易抓了一个侍卫询问。
侍卫告诉他方定戎又被调走了。
这回他的点心没有了,也没有老实人可以逗了。
念桥以为真的是这么简单,然而有的人倒霉起来喝冷水是要塞牙缝的。
比如他勾引没成功,反而被告发了。
念桥被侍卫带到正殿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和方定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成了私通。
冷屏宫这是第一次这么热闹,来了许多侍卫,正殿主位上坐着人,方定戎单膝跪着。
这是时隔一个月,念桥再次见到嵇雪容。
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名小太监,念桥认出来那是红公公身边的小太监。
一个月未见,嵇雪容今日穿了一身明艳的红色,上面有九尾龙凤,他五官艳丽惊鸿,气势温和中透着矜贵,好似天然的富贵花。
嵇雪容未曾看念桥,看向小太监道:“你告发方侍卫私通,可有证据?”
小太监跪在地上,低声道:“这事奴才已经观察了许久,方侍卫私通的便是冷屏宫唤作念桥的奴才。”
“这两人经常卿卿我我,方侍卫每日给这小奴才送东西,这小奴才甚至不知羞耻,经常跟在方侍卫身后。”
“奴才跟踪过他两回,他经常去方侍卫住的院子,昨天晚上奴才路过,更是看见……看见这小奴才勾引方侍卫,声音不堪入耳,奴才当时害臊的不行,但是奴才确确实实亲眼看到……”
“奴才看到那小奴才脱了衣服,方侍卫就在有他身后。他们欲行何事,实在太过明显。”
这小太监平时沉默寡言的,告起状来倒是言辞清楚。
念桥听的都要相信了。
这里这么多人,念桥脸上涨红,他反驳道:“你胡说,我与方侍卫清清白白,我们两人什么都没有做。”
“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太监道:“是不是我说的这般,殿下问问冷屏宫的下人便知道,念桥经常朝方侍卫那里跑,他还私藏方侍卫的衣服,经常抱着方侍卫的衣服睡觉。”
私藏方侍卫的衣服?念桥听的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绿鲤不知何时过来,在一旁呈上来了一件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