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额头落上宽厚的手掌,他紧张的不行,连忙摇了摇头,对嵇雪容道:“脑袋不痛,伤早就已经好了。”
脑袋上的伤还是在狩猎场留下来的。
念桥竭力避开嵇雪容的手掌,向一旁稍微挪了一点点,特意用一只手略微挡住自己怀里。
嵇雪容只是朝他怀里扫了一眼,他脸颊红扑扑地发热,生怕嵇雪容发现什么不对。
“不是脑袋痛,那是哪里不舒服?”嵇雪容问他。
念桥低声道:“肚子有些难受,殿下,我能不能先回去?”
他嗓音细细软软,像是小动物在哼唧,好似真的是那么回事。
“肚子难受?”嵇雪容眉眼略微垂着,隔着衣衫去碰他的小腹,在略微往上的位置停下,问他道,“是这里吗?”
念桥心提起来,他生怕嵇雪容再往上,马上就要摸到他怀里的书本了。
他连忙摇头,一只手按着嵇雪容的手腕,不愿让嵇雪容再往上摸。
“不是,殿下。”念桥一只手握着嵇雪容的手腕,他略微弯着腰,嵇雪容神情中带着担心,好似真的在担忧他。
“那是这里?”嵇雪容指尖略微向下,在他肚皮上摩挲,即便隔着衣衫,念桥也觉得非常不适应,脸上跟着涨红,这感觉好奇怪。
嵇雪容眉眼压着一层阴影,嗓音冷淡矜克,对他道,“念桥,总要知道是哪里难受,孤担心你。”
念桥耳廓热乎乎的,他觉得再摸下去他要站不稳了,他红着脸道:“是殿下摸的这里……殿下不要再摸了,我回去吃些消食药就不会痛了。”
“那是晚上吃多了,有些积食。”嵇雪容手依旧放在他肚子上,对他道:“孤帮你揉揉,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若是换个人换个时间,念桥一定会恼羞成怒,可是他自己说肚子难受,嵇雪容又素来温和,他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念桥看着嵇雪容一脸淡然的模样,他心道再忍一会就好了。嵇雪容人看上去像是冰冷的玉石,手指骨节也是硬冰冰的,隔着衣衫帮他揉肚子,他没一会就难以忍受。
“殿下……我不疼了,你不用帮我。”念桥脸上好像在冒烟,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拿嵇雪容的书了。
每次占多少嵇雪容的便宜,即便嵇雪容不知情,也能从他身上讨回来。
他有些站不稳,细白的指尖按住了嵇雪容的手,不让嵇雪容再动作,“我真的不疼了。”
嵇雪容闻言收回手,对他道:“下次若是想看书,随时可以过来。”
念桥胡乱地点头,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嵇雪容,东宫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嵇雪容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想借书,可以跟孤说。”
念桥应了一声,小声问道:“殿下,我可以回去了吗?”
嵇雪容说,“可以。”
他这才离开。
念桥出了东宫殿门之后才松口气,他一路回到千阙宫,回去之后他先去了自己小屋里,把书本拿出来,然后才去找嵇灵玉。
嵇灵玉在正殿里等着他,他小跑过去,把书献宝一样地给了嵇灵玉。
“七殿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那两本书?”
嵇灵玉在阖宫里为他准备了点心,他瞅了眼,还有热乎乎的元宵,元宵圆圆胖胖一团,看上去便软绵可口。
“念桥,这书你是从哪来的?”嵇灵玉问道。
念桥哪里敢说实话,他小声道:“是太子殿下借给我的,我看到书架上有,便问了太子能不能借,太子说可以。”
嵇灵玉将那两本书随手放到一边,没有当一回事,问道,“他唤你过去是做什么?”
原先太子说有事,念桥回想起来,后面好像嵇雪容什么也没有跟他说,只留他在那里吃饭看书。
兴许是他走得急了,嵇雪容没有来得及说。
“太子没有说。”念桥问道,“七殿下,日后太子唤我过去,我要不要过去?”
嵇灵玉:“若是他唤你,你便过去,之后若是他经常传唤你,你便告诉我……他与你每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嵇灵玉把那碗热乎乎的元宵端上来,对他道,“念桥,若是有可能,尽量也看看他每天都见什么人。”
念桥哦一声,他的注意力被元宵吸引,闻言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每天和嵇雪容讲那么多话,怎么能记得住?
念桥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怕七殿下觉得他没用,万一把他送走了怎么办。
他原本已经吃的撑了,又吃了一碗元宵,回到自己小屋里真的积食了,好晚才睡着。
念桥琢磨了两天,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上课的时候特意做了个小册子,还用竹炭条做了一只小笔,他打算以后把嵇雪容跟他说的话都记下来。
这一日是骑射课,念桥跟着一起去,嵇灵玉最后一个挑马,在马场待了挺长时间。他没有看到萧逸云的身影,略微松口气。
念桥看见了大皇子和五皇子,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大皇子上骑射便故意挑和五皇子距离最远的地方,两方互不干扰。
他在原地等着,看见了嵇雪容,没一会上善过来唤他,他便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过去了。
要记下来每天和嵇雪容说了什么,要记下来嵇雪容见了什么人。
因为是骑射,嵇雪容穿了一身紧身的劲装,手腕和膝盖处都戴上了护膝。
念桥也换了衣裳,不过他没有护膝。
嵇雪容骑的马还是上次狩猎场见过的,叫做巍风。
骑射场靠近兵营,场地很大,边缘是旧时修葺的铜雀楼。
“念桥,上来。”
这是嵇雪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念桥在想这句话要不要记下来,他犹豫的这一会,嵇雪容已经伸出手,看样子要拉他上马。
念桥被拉上马背,他坐在嵇雪容前面,嵇雪容选的也是偏僻角落,似乎特意避开了几位皇子。
“殿下,你要教我骑马?”念桥问。
他身后便是嵇雪容,嵇雪容穿过他捞着缰绳,他好似被拥在怀里,鼻尖前都是冷犀香。
听见身后的人嗯一声,念桥满脑子都是七皇子交代给他的任务。这句要不要记下来?但是这句记下来了,那嵇雪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也要记下来。
念桥很快无心思考,因为嵇雪容略微一扯缰绳,巍风加快了速度,马背颠簸,他眼前是飞速飞过的路段。
“殿下,你慢一些。”念桥吓得脸有些白,耳边都是重重的马蹄声,他不敢扯缰绳,只好抱着嵇雪容的胳膊,整个缩进嵇雪容怀里。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笑,很细微,念桥却捕捉到了,他不禁有些恼。
说什么教他骑马,说不定是故意看他出丑。
念桥有些生气,他两只手现在都忙着扒着嵇雪容,担心嵇雪容把他甩出去。
他只有嘴巴是闲着,于是他扭过去,改为侧抱着人,瞄来瞄去不知从哪里下口。
若是咬嵇雪容的脸,一会有人问起来,嵇雪容说了,他要挨罚。
要咬一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念桥,别乱动。”嵇雪容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念桥乖顺的在嵇雪容怀里,然后趁着嵇雪容不注意,他凑上去在嵇雪容脖子上咬了一口。
念桥察觉到嵇雪容略微僵住,他有些满意,虎牙略微下的深些,尝到了些许血腥味,他有些犹豫,若是流血了嵇雪容会不会生气。
他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把流出来的血珠舔掉。
这般,嵇雪容没法生气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腰肢却被嵇雪容用力箍住,念桥吓了一跳。
“殿下,你做什么。”
念桥被困在嵇雪容怀里,嵇雪容按着他,嗓音-哑了些许,“不准乱动。”
呼吸灼到他颈边,念桥觉得刺刺的痒,他忍不住扭了扭,但是又怕嵇雪容生气,他于是不乱动了。
念桥保持着在嵇雪容怀里的姿势,发觉周围越来越偏,不由得担心起来。
嵇雪容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很快嵇雪容停下来,他依旧坐在马上,嵇雪容对他道,“念桥,你在这里等一会。”
巍风停在铜雀楼前,铜雀楼是废弃的宫殿,他知道原先这栋楼是为先皇后修的,甚至更早到前朝,原本这里是前朝留下来的废址。
后来景和帝登位之后重新为皇后修葺,皇后去世之前搬离铜雀宫,加上这里新建骑射场,便废弃了。
嵇雪容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是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所以过来看看吗?
念桥坐在马背上,他有些好奇,略微犹豫了一会,他踮着脚从巍风下来。
巍风鼻孔朝他出气,马蹄子也跟着抬了抬。
念桥摸了摸马脑袋,安抚它道:“我去找你家主子,你不要跟过来。”
铜雀宫的宫门关着,念桥没有从正门进去,他按照嵇雪容的方向走到偏院,刚走到偏院,他看到了嵇雪容。
殿中央立着一座黑漆牌位,偏殿修的靠阴,光线透不进来,嵇雪容整个人好似也融进阴影里。
念桥看见牌位便害怕,他准备折返,这时听见了嵇雪容的声音。
嵇雪容在和人说话,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念桥不由得踮脚去看,他努力想要看清嵇雪容是跟谁说话,只看见那人隐在暗处。
他手撑在门上,略微使力时门被推的向前,门发出“嘎吱”一声动静。
嵇雪容侧身,他和嵇雪容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
“念桥?”嵇雪容嗓音温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
念桥注意到和嵇雪容说话的那道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背后凉嗖嗖的,不会是鬼吧?
“怎么过来了?”嵇雪容问他。
念桥又朝旁边瞅一眼,确定没有藏人的地方,他感觉这院子里也很阴森,他朝嵇雪容身边挪了挪。
“我一个人等的无聊。”念桥说,“殿下,我方才看见你在跟人说话。”
嵇雪容说:“念桥看错了,这里只有孤一个人。”
念桥不可能看错,嵇雪容方才是在跟人说话,难不成真的不是跟人?
那他方才是撞见鬼了?
念桥越想越害怕,看到黑漆漆的排位,瞅见了上面一个云字,先皇后姓云,他是知道的。
他不由得抱上嵇雪容的手臂,对嵇雪容道:“殿下,你是不是在骗我。”
念桥想催嵇雪容快点回去,但是想着说不定云皇后在旁边看着,他就不敢了。
人家母子见面,他在旁边催什么。
嵇雪容略微垂眸,少年整个依偎在他身边,眼珠打量着周围,小脸都吓得白了。
良久,他嗯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
念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跟着嵇雪容出去,然后意识到方才嵇雪容说了什么。
说确实在骗他。
“殿下,那方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念桥连忙追问。
嵇雪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念桥,你饿不饿?”
“上善新学会了一种点心,可以把面团揉成孔雀的形状,你有没有见过孔雀?”
念桥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孔雀状的点心?他没有见过。
“上善还会做点心吗?”
……
萧逸云在马场看到了嵇灵玉,几位皇子各自有自己的马厩,只有嵇灵玉需要去骑射场的马厩挑马。
好几天没有见到念桥,萧逸云有些心痒痒,主要是有太子看着,若是他不安分,随时他都有可能会被送去边疆。
“七皇子,念桥呢。”萧逸云问。
“七殿下是不好意思让他进来,让他在外面等着?”说着,萧逸云朝外扫了一眼。
嵇灵玉正在为马匹换马鞍,这些原本让下人做就可以,但是他不想自己意外坠马,于是亲自动手。
“他在太子那里。”嵇灵玉说。
萧逸云道了一句麻烦,临走时没忘踩嵇灵玉一句,“这马是烈性马,只是品种次了些,七殿下选这匹,当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说完嗤笑一声,人走了。
马分品种,有些马性子烈,却不是良驹,这种杂交的品种,终究是次品。
嵇灵玉握着缰绳未曾言语,人走之后,马厩只剩下他一个人。
周围小太监守在这里,嵇灵玉问道,“萧世子来这里做什么?”
小太监老实道:“萧世子前几日看中一匹枣马,那枣马生了病,如今在里面隔间伺候着。”
嵇灵玉似是随口一问,牵着自己的马出去了。
念桥回来之后便去了嵇灵玉那里,他在嵇雪容那里耽误了好些时间,而且没有问出来嵇雪容到底见过什么人。
他回来之后嵇灵玉没有说什么,让他去捡场外的靶子。
他们这边风平浪静,萧逸云那边却出了事。
念桥刚捡完靶子回来,看见萧逸云的马骤然失蹄,枣马疯了一般往前冲,直接把萧逸云甩了下去。
这场变故不过短短几瞬之间,幸亏萧逸云反应快,不然被马蹄踩中,可能腿要摔断。
念桥愣在原地,他刚捡完箭,听见嵇灵玉说了一句“可惜”。
嗓音很轻,好似要散进风里。
“七殿下,可惜什么?”念桥问。
嵇灵玉收回视线,接过他手里的箭,对他道:“可惜是匹次等马。”
平日里萧逸云总是喜欢和五皇子赛马,念桥看出来了这两人关系是真的好。他远远地瞅见五皇子阴沉着脸,命人传了太医过来,同时叫来了侍卫。
上个月是大皇子的侍从出事,这次是五皇子身边的萧逸云出事。
嵇雪容与萧逸云是表兄弟,嵇雪容过去问了情况,七皇子存在感低,领着他在外面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嵇雪容问。
侍卫检查了马,对嵇雪容道:“禀太子殿下,这枣马前些日子生病,昨日才好,今日给他喂食了一些药物,兴许是药物相冲,导致它突然虚弱,冲撞了萧世子。”
萧逸云方才匆忙之间避开了马蹄,即便如此,半条腿还是摔折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脸色看上去略微苍白。
五皇子嵇皓尘在一旁半蹲着,侧过去听萧逸云说话,不知萧逸云说了什么,五皇子锋利的视线猝然朝着他们的方向扫过来。
平日里五皇子懒懒散散,和萧逸云一起,看上去没个正形。如今视线宛如开了锋的刀刃,嵇灵玉站在原地没动,念桥倒是被看的心慌。
好吓人。
“你放心好了,让我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五皇子一字一句道,“本皇子一定断了他的腿。”
视线冰如寒星,话是对着七皇子说的。
无凭无据,为何要暗指七皇子?定是萧逸云教唆,念桥原本还觉得萧逸云有些惨,如今又觉得活该。
嵇雪容派了侍卫去问马厩的小厮,几位殿下只有七皇子去过马厩。
“七殿下不放心,每次都会来马厩换马鞍,而且七殿下去的时候奴才一直在马厩,七殿下未曾踏足枣马那间。”小太监如实的说。
嵇灵玉一直非常安静,只在嵇雪容问他时回答几句,短时间里查不出来,无法断定是人为,很快人便散了。
“这几日的骑射取消,在前往如来寺之前不再上骑射。”嵇雪容这么交代了一句。
念桥跟在嵇灵玉身后,他们回到千阙宫,嵇灵玉照常问了嵇雪容带他去了哪里。
他实话实说,问嵇雪容跟他说了什么,他只记得几句。
“太子说上善会做孔雀状的点心……”念桥憋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还有呢?他有没有去见什么人。”嵇灵玉问他。
念桥想起来铜雀宫那里的牌位,光是想想便觉得背后发冷,他摇摇头,有些羞愧,他从嵇雪容那里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七殿下,为何要一直关注太子?”念桥问道。
他坐在嵇灵玉身边,千阙宫常年人疏,桌上摆放着木偶娃娃,他家七殿下还会做娃娃,木偶娃娃看起来好可爱。
他一眼便认出来第一个明黄色的是太子,他捏着木偶娃娃,摆弄着娃娃的小手。
“念桥,这个问题以后我会告诉你。”嵇灵玉说。
念桥没有较真,他现在相当于在监视嵇雪容,其实他有些开心,监视嵇雪容可以去东宫,还能帮到嵇灵玉。
“七殿下,这个娃娃可以送给我吗?”念桥拿着那个明黄色的娃娃问。
桌上有好几个娃娃,明黄色的是太子,太子做的格外精致,他一眼便相中了。
往后还有大皇子,有五皇子,九皇子年龄尚小,做的是孩童模样。
最后一个是七皇子自己,七皇子身上的衣服有些旧,看上去脏兮兮的,念桥没有选。
何况七皇子本人在这里呢,他怎么好意思要七皇子本人的娃娃。
嵇灵玉视线略微顿住,对他道:“可以。”
“七殿下真好。”念桥高兴地拿着木偶娃娃回去了。
念桥玩了好一会的木偶娃娃,睡觉时抱着睡过去,临睡前隐约听到了宫门打开的动静,他瞅一眼,发现正殿的灯在亮着。
因为萧逸云的事,念桥第二日便被叫去东宫问话。
如今接近夏日,念桥穿的薄,他走到东宫要好一段路,路上见池塘边有荷叶,现在荷花还没有开,他摘了一朵荷叶,用荷叶挡着太阳。
荷叶遮顶,少年肌肤宛若雪凝,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路上摘的柳叶,这幅模样到了东宫,完全没有想到东宫还有其他人。
五皇子嵇皓尘也在。
念桥在嵇雪容面前举止随意,因为嵇雪容从不取笑他,他在外人面前不敢,尤其五皇子昨日还在威胁他家七殿下。
他把荷叶和柳条给了上善,衣衫也整理好,乖乖地跪在地上行礼。
“念桥,你来的正好,孤有话问你,昨日你跟在七皇子身边,可有看见七皇子第二次去马厩,有没有见过七皇子身边有其他人?”
念桥有些奇怪地看嵇雪容一眼,话是嵇雪容问的,他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因为当时他和嵇雪容在一起。
“殿下,当时奴才和你在一起,如何得知七殿下去了哪里。”
而且小太监不是说了吗?为何还要他再重复一遍。
嵇雪容神色略有些无奈,轻微地咳嗽一声,“孤问的是你回去之后。”
“回去之后七殿下没有去过马厩,他一直在射靶,我为他捡了好几次的靶子。”
念桥发现五皇子视线依旧阴沉沉的,他有些害怕,然而五皇子并没有说什么,在嵇雪容又问几个问题之后,五皇子便离开了。
他觉得方才嵇雪容跟他说的那些话有必要记下来,于是他拿出来自己做的小册子,用竹炭条把嵇雪容方才的话都写下来。
嵇雪容的名字好难写,念桥写一个“嵇”字都要写半天,他想起来前一天嵇灵玉送给他的木偶娃娃,他按照木偶娃娃的模样画下来。
“念桥,你在做什么?”嵇雪容见少年跪在地上涂涂画画,他略微扫了一眼,扫到两个圆坨坨的小人儿。
念桥原本想遮着,但是想起来以后他还要经常记,嵇雪容早晚会发现。
不如他现在拿出来,提前告诉嵇雪容。
“我在记殿下方才跟我说的话。”念桥说。
其实他后面好些都没记住,本来写字就慢。
嵇雪容问他,“为何要记这些。”
念桥回答道:“殿下跟我说的话我经常忘记,这册子是我上课时做出来的。”
“记下来就不怕忘记了。”
“哦?”嵇雪容略微扬眉,凑过来问道:“能不能给孤看看。”
念桥上面好些用图案代替了文字,他又不想给嵇雪容看了,于是他背过身去。
“不能,”念桥说,“殿下,为什么五皇子会过来?”
嵇雪容没有强求,回答他道:“萧逸云的枣马今早死在了马厩里。”
念桥不理解这些弯弯绕绕,他心疼小马驹一秒钟,很快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殿下,五皇子是不是怀疑七殿下?”
嵇雪容嗯一声,“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萧逸云在马厩里碰到过七皇子。”
“这两日你不要乱跑,以后再传唤你孤会派人去接你。”
这是担心他的安全?念桥闻言紧张起来,他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特意记下来了嵇雪容的话。
不能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