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五人闻声转头。
隆庆帝冷着脸, 大步走进来。
裴云五人行礼：“参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福。”
“都起来吧。”隆庆帝目光落在十一皇子身上，继续问：“小十一, 鼻青肿什么意思？”
“奏系鼻青肿的意思！”十一皇子回答的坦坦荡荡。
“司长。”隆庆帝唤一声。
农务司司长身形一紧：“卑职在。”
隆庆帝尽量平淡地说道：“你向来可以听懂皇子们说什么, 小十一说的什么意思。”
农务司司长是听懂了, 他刚刚想提醒十一皇子, 话不可以乱说，没想到隆庆帝就来了。
他素来知道童言无忌，可是怕隆庆帝怪罪十一皇子，便道：“陛下谬赞, 卑职只是偶尔可以听懂皇子公主们的几句童言，刚才零零散散地听一些，大致了解到是十一皇子以陛下为榜样，想要好好读书，好好练武, 希望可以达到陛下的水平。”
“是这样吗？”隆庆帝问。
农务司司长有意维护皇子们，道：“是，刚刚大家都在说保护老百姓的事儿。”
“那鼻青肿什么意思？”隆庆帝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不是好词。
农务司司长本来想把隆庆帝糊弄过去, 没想到隆庆帝还抓着这「鼻青肿」不放,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卑职也没有听懂。”
“奏系鼻青青，脸肿肿鸭。”十一皇子亲自上前解释。
隆庆帝隐约听懂几个字，稍微思考了一下问：“就是鼻青脸肿的意思？”
“对鸭。”十一皇子点头道：“奏系鼻青肿。”
隆庆帝愕然地问：“你要打的朕鼻青脸肿？”
十一皇子重重点头：“嗯, 打败你！”
农务司司长不敢说话。
八皇子扶额, 十一弟真是……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
十皇子闭眼。
这不是十一皇子第一次自爆, 裴云感觉爆的还挺可爱的, 就是惹恼了隆庆帝。
果然隆庆帝脸一下沉下来。
十一皇子也不笨, 骤然意识到周围氛围不对，胖脸一凝。
隆庆帝深呼吸了两下道：“朕得教训你一下。”
农务司司长吓了一跳。
八皇子解释道：“父皇，十一弟不是故意的。”
十皇子维护道：“十一弟还小。”
裴云跟着道：“父皇，十一弟系以你为榜样。”
隆庆帝道：“所以朕要亲自罚他。”
农务司司长一下紧张起来：“陛下，十一皇子是个孩子。”
八皇子和十皇子着急的不得了。
裴云好奇隆庆帝如何「亲自」惩罚。
“司长。”隆庆帝道。
农务司司长应：“是。”
“拿本书过来。”
农务司司长不解地问：“什么书？”
“随意。”
农务司司长立刻小跑着走开，眨眼间拿一本《大魏孝经》出来，双手交给隆庆帝。
隆庆帝接过来一看：“不错，很应景。”
农务司司长道：“是。”他只是想要提醒隆庆帝，十一皇子虽然话说的不合适，但是肯定是孝顺的。
“十一。”隆庆帝不冷不热地唤一声。
“父皇。”十一皇子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站在那里。”隆庆帝指着日头下面。
十一皇子呆呆地问：“为神马？”
隆庆帝听懂了十一皇子的几个字，道：“受罚。”
十一皇子弱弱地道：“那里好热的。”
隆庆帝道：“就是要热。”
“会把我脸脸晒黑黑的。”
隆庆帝听不懂了，沉声道：“去站好。”
十一皇子已经花费很大的勇气和隆庆帝说话，可是感觉到隆庆帝的气压越来越低，他不敢再反抗，挪着小步子，一步三回头地看隆庆帝，最终还是走到日头下面。
隆庆帝将《大魏孝经》放到十一皇子的脑袋上道：“顶着，掉下来就打板子。”
“系打我屁屁吗？”十一皇子问。
隆庆帝道：“少说话，不然重重地打。”
十一皇子忽然感觉到头顶上的书本晃了一下，马上就要掉下来，他赶紧用小胖手扶着书本。
隆庆帝从太后那里得知，小孩子本性就是爱动的，没有办法像大人那样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所以看到十一皇子手扶着书本，他没有苛责，转身坐到不远处的石凳前。
农务司司长赶紧命人奉茶。
看来这就是惩罚了，八皇子松一口气。
十皇子也不急了。
裴云望向隆庆帝成熟英俊的脸庞，没发现多少怒气，看来经过六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事件后，隆庆帝真的气量渐长，所以十一皇子罚站受训就可以。
现在是罚站，一会儿应该就要受训。
果不其然，隆庆帝命文德殿宫人又拿来一本《大魏孝经》到十一皇子跟前念，直直地念半刻钟，他才开口道：“十一，知道错了吗？”
“造。”十一皇子道。
“什么？”隆庆帝再次听不懂。
农务司司长就在旁边翻译。
隆庆帝道：“说说知道什么？”
十一皇子道：“我不阔以打父皇，不阔以把父皇打鼻青肿，这不孝，我要、我要、尊敬父皇。”
隆庆帝满意点头。
八皇子和十皇子闻言开心。
裴云惊呆，他一直以为十一皇子憨憨的，没想到智商这么高，这么快就可以明白这些，看来……十一皇子平时是懒的动脑筋。
十一皇子道：“父皇，我错袅，把书书拿掉叭。”
“再顶半刻钟。”隆庆帝道。
十一皇子又道：“我顶不动袅。”
“书掉就打板子。”隆庆帝严肃道。
十一皇子不敢忤逆，继续用小胖手扶着书。
隆庆帝心的火气消失，转而看向裴云三人，想到刚刚裴云说的那些话，他道：“云儿，你刚才说的对，作为皇子，应该好好保护老百姓的。”
“嗯！”裴云道：“父皇明年儿臣要入太学。”
“明年真的入太学？”
“嗯。”裴云点头。
“和你皇祖母说过吗？”裴云虽然是隆庆帝的亲生儿子，但是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所以裴云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太后首肯才行。
裴云道：“说过。”
隆庆帝问：“她怎么说？”
“她说阔以哒。”太后疼爱裴云，一般事都由着裴云做主。
“那就入太学。”大魏规定皇子公主六岁入太学，但是妃嫔们考虑孩子不懂事儿，都会选择六岁多些再入学，可裴云天资聪颖，五岁多入学也没有问题。
裴云道：“多谢父皇。”
“嗯，入学了，还会常来农务司吗？”
裴云道：“当然喽，我系司意大人。”
隆庆帝笑道：“行，司意大人，你的油菜收的如何？”
“收辽十二斤。”裴云道。
“不错。”隆庆帝脸上浮出笑容：“宫外油菜也不错。”
裴云问：“丰收吗？”
“没错！”隆庆帝道：“朕过来就是说这事儿的。”
裴云喜悦。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在未收获之前，就去各个荒地，不对，现下已经不能叫荒地，是油菜地，卑职去油菜地看过，剥开油菜壳看过，各个油菜籽饱满。”
“没错，亩产量两百斤以上。”隆庆帝道。
“真是大丰收啊！”农务司司长道。
隆庆帝脸上的笑意更浓，道：“确实，最重要的是，这次油菜的丰收，给了老百姓很大的鼓励，一个个都在积极开发荒地，估计明年京城附近的荒地都可以成为农耕地。”
农务司司长补充道：“其他府县也会跟着京城学。”
“不错，到时候老百姓人人都有饭吃。”
农务司司长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隆庆帝大笑起来：“是喜啊，多亏了云儿。”
裴云道：“我们一起努力的丫。”
隆庆帝大悦道：“不错，来，坐下来喝点果茶，吃点点心。”
农务司司长道：“卑职去准备。”
“不必，朕带了，摆上。”隆庆帝从大臣那儿得知油菜丰收，心头大喜，特意带了裴云爱吃的点心来农务司。
文德殿宫人将果茶点心端到石桌上。
隆庆帝道：“云儿，司长，小八，小十都过来坐。”
裴云四人洗洗手纷纷坐下，拿起点心吃。
裴云评价道：“香香软软。”
隆庆帝问：“好吃吧。”
农务司司长道：“里面脆脆的。”
八皇子道：“是莲藕粒。”
十皇子小口小口吃着。
隆庆帝也尝了尝。
五个人正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听到「啪」的一声，一起转头看见十一皇子头上的《大魏孝经》落在地上了，他们的目光一起投向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小脸一呆，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边哭边道：“啊啊啊哇哇哇呜呜呜，书书掉袅，我手手木有抓住，它掉地上袅，啊啊啊呜呜呜哇哇哇，不系我，系我手手木有抓住，不要打我屁屁！”
“十一弟。”裴云唤。
“不要打我屁屁，父皇不要打我屁屁，好疼啊，好疼啊。”
“呃……”隆庆帝自言自语道：“朕还没有打呢。”
“打屁屁好疼的鸭，哇啊啊。”十一皇子闭着眼睛嗷嗷哭。
农务司司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忘了咀嚼嘴里的点心。
八皇子呆住。
十皇子眨巴两下黑亮的眼睛。
裴云大声唤：“十一弟！到一刻钟辽！不用罚辽！”
十一皇子哭声骤然停住，睁开红红的眼睛，眨巴两下，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白白的胖脸滑下来，问：“不罚我站袅？也不打我屁屁袅？”
“对。”裴云道。
“真哒？”十一皇子看向隆庆帝。
隆庆帝点头。
十一皇子立刻笑起来，噔噔噔地跑到石桌前，道：“父皇，我肚肚说它饿袅，阔以吃点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