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渊一路上开车开的飞快,在偶遇到路上有零散的丧尸时,都没有停下来。
他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喻安发给他的定位位置。
在下来时,他没撞见太多丧尸,还以为这个丧尸老巢是假的,毕竟老巢里怎么可能缺丧尸。
他提着骨刃,一步步走到这里。
丧尸群是看到了。
他的安安跟丧尸抱抱他也看到了!
谢池渊头顶飘绿,攥着的骨刃都泛着清冷寒光,寒光晃过丧尸的眼,聚集的丧尸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吼。
“吼嗷!”
吼吼声此起彼伏,一众丧尸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谢池渊身上,谢池渊身上,没有它们同类的气息。
第一个丧尸扑了过去。
再然后,是第二个,是第三个。
谢池渊面色冰冷,提着骨刃丝毫不惧。
喻安听到动静,扭头往外看,他踮了踮脚,可视线依旧被乌泱泱的丧尸给挡住,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还是啾啾懂事,他跑去给大哥搬了张小凳子。
喻安踩在凳子上,继续看。
这一看,他傻了眼:“停停停!!!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这个是我家的!”
喻安急急的拦着他们,孙末见状,陡然发出一声长吼,吼声落下,原本还想生扑了谢池渊的丧尸,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丧尸们停下来,喻安抱着啾啾,跟孙末说道:“来的人是我叫的,他是来接我的。”
孙末点点头。
喻安想了想,忐忑问道:“你能跟我一起过去吗?我想把你介绍给他。”
见孙末没表态,喻安小小声道:“你要是不想过去,就算啦。”
孙末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低问道:“我,我是丧尸王,你把我介绍出去,会影响——”
“我不怕。”
喻安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他从来不在意这别人的眼光。他连畸变体都能养,再交一个丧尸王的朋友,又怎么了。
在喻安的邀请下,孙末跟他一起走向了谢池渊。
还没走近,孙末就敏锐的察觉到:“他对我有敌意。”
如今洗干净了的孙末,模样十分清秀,跟从前脏兮兮的样子判若两人。不仅如此,他看起来跟喻安的关系也不错。
喻安安慰着他:“谢池渊看人就是冷冷的,你不要太在意。跟他熟了就好了,他其实人特别好。”
在喻安眼里,谢池渊是最最最好的人。
两人带着啾啾走近谢池渊,啾啾看看谢池渊,把脸埋在喻安的脖颈里,是个不想打招呼的姿态。
谢池渊的眼神压根没落在啾啾身上。
他直勾勾的盯着孙末:“安安,他是谁?这里的丧尸为什么都不攻击你?”
喻安指了指孙末,老老实实的交代:“因为我认识他,他叫孙末,是丧尸王。我以前就认识他。”
关于孙末这个丧尸王,谢池渊拿到的自然有资料。
他甚至知道这个丧尸王,一开始是一心向着人类。
被一群丧尸给围着,啾啾又在不自在了。喻安抱紧啾啾,跟他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孙末“嗯”了一声,给他们带路。
不多时。
他们转移到房间里,在房间里,喻安把孙末的经历都告诉了谢池渊。只是他有些不安:“谢池渊,你会不会要把朱凌给带走啊?他是坏人,就算他是人类,他也是个坏人。”
喻安很怕谢池渊把朱凌给带走。
在他看来,朱凌的罪责,就是下油锅都洗不清!要不是他,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遭罪。
谢池渊语气不冷不热:“他就算被带出去,也要执行死刑。”
即便现在感染者横行,昔日的城市不在。但在西区的土地上,在西区的基地上,只要犯下罪行,就一定会得到惩处。
喻安闻言,重重的松了口气。
他拍拍心口:“还好,朱凌这个坏蛋只要能死就行!”
说完了朱凌,喻安想到孙末。他悄悄的挪了挪位置,跟谢池渊挨得近了些。
“大头呀。”
“说。”
谢池渊的态度冷淡,面对喻安的主动贴贴,都没跟以前一样喜形于色,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来占便宜。
喻安看他不太高兴,要说的话顿了顿。
两人挨的肩膀靠肩膀,而啾啾这个小电灯泡被孙末给抱到了后面。孙末没有来打扰喻安跟谢池渊说话。
仗着没人听到,喻安小声问他:“你怎么不高兴了呀?”
他仔细反省了下,他好像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
就在喻安还在绞尽脑汁回忆的时候,谢池渊放冷了声音,问:“你主动抱别人了?抱几次了?”
喻安:“……”
喻安一呆。
他仰着脸,看着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谢池渊,总算是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谢池渊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耳朵一红,不吭声了。
原来,谢池渊是吃醋了呀。
“咳咳。”喻安清清嗓子,在酝酿了一下后,才解释道:“我没有抱他很多次,我只抱了他两次。”
“两次?!”
其实只撞见了一次抱抱的谢池渊,音调都提了上来。他看着喻安的小脸,眼底的情绪比刚才都要更浓了。
喻安看他这个反应,顿时后悔了。
唉。
他把抱抱的次数,说多了。
“我不是随便给抱抱的。”喻安亡羊补牢的解释道:“我是看看他从以前变成现在这样,这个变化太难受了,所以才安慰他的。”
喻安说完,还具体说明了一下:“而且,我是这样抱的,你看,就是这样,虚虚的抱了一下,抱的一点都不亲近!”
不像谢池渊抱他那样,把他都给抱的喘不上来气。
喻安解释完,戳戳谢池渊的胳膊,问道:“你还生气吗?”
谢池渊没搭腔。
喻安只好继续找补:“等回去了,我把抱抱补给你。”
谢池渊晲他一眼,总算有了反应。
他开口道:“我要收利息。”
喻安愣道:“加上利息,那要补多少个抱抱?”
谢池渊淡淡道:“一百个。”
两个抱抱,转眼就能翻倍翻到一百个,这利息也太可怕了!不过喻安还有事跟他商量,所以只能幽怨的答应了这个利息。
“我想跟你说孙末的事情。”
喻安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说道:“他已经不会去围攻5号基地了,可他不知道以后要去哪儿。”
“你有什么建议吗?”
谢池渊沉默,他听完了孙末的所有事,也知道孙末走到这一步,并非他所愿。
他是被人性的恶,一步步推到现在这境地的。
只是,孙末的身份,还有他的潜在危险,都是一个大问题。
谢池渊并不能用他来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丧尸比畸变体还要更不稳定。畸变体不会感染任何人,但丧尸会。
畸变体赖以生存的食物,也不是人类。
但丧尸的本能,就是啃食,感染人类。
在谢池渊沉默的几秒钟内,喻安已经猜到了什么。他紧张的看着谢池渊,催促道:“谢池渊,你说话呀。”
“孙末从被感染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帮过他。他明明就是想帮助人类,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人类就不肯给他一点善意。
喻安看着沉默的谢池渊,内心甚至产生了一丝惶然。孙末是丧尸,他也是。
如果谢池渊不能接受身为丧尸的孙末,那么对他呢,对他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态度?
在喻安的注视下,谢池渊思忖良久,终于给了回复:“安安,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我父亲。他的存在,关乎了太多人的安危,而且他不是普通的丧尸,他是一只丧尸王,他手底下也有太多的丧尸了。”
哪怕是出于私情,他能带走孙末。
那孙末带着的这些丧尸呢?
这些丧尸至今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不是因为他们善良,也不是因为他们心软。而是因为目前他们还受控于丧尸王。
如果换做一群活人,一群活生生的食物,丢到他们面前。
那么,他们彼此都清楚,食物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喻安没有说话,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权,交给殷首长是最好的。
谢池渊揉了揉喻安的脑袋,走出去给父亲致电。喻安没有跟出去,而是又回到了孙末身旁。
孙末看着他,问道:“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喻安摇摇头。
孙末笑了下,从见面到现在,他哭过,悲痛过,这还是第一次笑。
“喻安,不用为我为难。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路,这里的丧尸都是我临时引来的,他们是有思维。”
“但在他们的思维里,人类的确是他们的食物,这是他们的本能。”
孙末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但他无法控制这么多丧尸的本能。他可以下令让他们不再围攻5号基地,但却无法长久的命令他们停止进食。
“我听说过谢池渊的名字,不管他要做什么,你都听从他的就行。”
孙末的目光越过门窗,落在了门口守着的几个丧尸身上,这几个丧尸里,包括刚刚被喻安剪过头发的黄毛丧尸。
“他们跟了我很久,我不能让他们死。”
孙末说的这些话,像是在交代着什么。他慢慢的说完,最后目光重新落回在喻安跟他腿上的啾啾身上。
“喻安,我要去取我爸留给我的东西。希望你跟啾啾以后都能平安,也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相聚。”
喻安愣愣的,问他道:“孙末,你要走了吗?”
孙末嘴上在笑着,可喻安一点不觉得他是真的在笑:“喻安,从我被感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的命就该是这样。”
“我要走了,不要告诉谢池渊,我不想跟他打架。”
孙末没有等谢池渊,他不觉得谢池渊能给他一个好的安排。谢池渊的立场是人类,而他的存在,就是和人类背道而驰。
“啾啾。”
孙末把啾啾抱得紧紧的,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天使一样的啾啾。他知道啾啾怕人,可为了安慰他,却还是肯让他抱。
“下次见。”
啾啾也意识到了这是在道别,他下意思的回抱住了孙末,巴巴的道:“孙哥哥,你不要走呀。”
社恐啾啾害怕的说道:“外面不好,你不要去外面。你可以跟着我和大哥,我可以每天让你抱一下。”
孙末低头,额头抵着啾啾的额头。
他蹭蹭啾啾的额头,不舍却又坚定的道:“等我拿到我爸留给我的遗物,我回来找你们的。”
啾啾还是不放心。
他想要挽留,可又不知道还能怎么挽留。
孙末没有再犹豫,他起身,带走了门口的一小队丧尸。除此之外,他还对着外面,发出一道长吼。
“吼!”
不要再伤害人类。
以后遇到苦瓜味儿的小丧尸,还有长翅膀的幼崽,都不能伤害。
这是他最后的命令。
这些丧尸们也许对第一条命令坚持不了多久,但第二条命令,不需要他们违背本能,也不需要他们太痛苦。
这条命令,应该能持续很久。
孙末走之前,带走了一个小队,也带走了朱凌。
谢池渊的电话打了许久许久,喻安不知道他是在跟父亲争取,还是说在故意给孙末留下离开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
谢池渊回来,看到了抱着啾啾,小脸蔫巴的喻安。
喻安在跟啾啾说话,啾啾把脖子上的一个白色小哨子递给了喻安:“大哥,这是孙哥哥给我的。”
那只白色的小哨子,是一只骨哨。
孙末用他的骨头,做出来的一个小哨子。
“孙哥哥说,我们遇到坏丧尸了,就吹这个哨子,哨子的声音会把坏丧尸给赶走。大哥,给你。”
喻安没要。
啾啾这个小黏人精,天天都跟他在一起,他们谁带着都一样。
而且,这是孙末留给啾啾的礼物。
“安安,我回来了。”
谢池渊在喻安面前停下,他对上一大一小同时投过来的视线,开口道:“有结果了。”
“我能把孙末带走。”
他说完这句话后,喻安依旧在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文。
果然,谢池渊的下文是:“他要被限制自由,西区不能冒险的拿他来赌。我能保证的是,他在西区不会受到任何虐待。阮叔也不会用他来做实验。”
“还有就是,这个崖底的所有丧尸,我们无法全部接收。”
殷覃是西区的统治者,他可以接纳一个丧尸王,毕竟这个丧尸王能为人类做事。但对这些普通丧尸,他没多余的圣母心。
普通丧尸臣服丧尸王,是本能。
他们把人类当食物也是本能。
为了食物,他们终有一天,会违逆丧尸王。这一点,孙末自己也想得清楚。
喻安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对着谢池渊说道:“孙末走了,他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觉得他已经不相信人类了。”
一次次的被伤害,被背叛,被忌惮。
孙末没有憎恨人类,只是,他确实无法再相信人类了。
喻安通知完了谢池渊这个消息,又问道:“你要追他吗?你只有一个人,他能命令很多丧尸小弟,你跟他打,可能要打很久。”
谢池渊跟他对视几秒,回道:“算了,不追了。”
喻安闻言,眼睛弯了起来。
谢池渊敲了敲他的脑袋,低声道:“这里需要处理一下,等处理干净,我们也能更好的把裴思找到。”
喻安跟他说了裴思被老虎叼走的事情。
谢池渊对此只淡淡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没看到尸体,我就假定他还在活着。”
喻安也持有同样的假定。
单凭他们两个人外加一只崽,自然没法现场处理这些丧尸。
谢池渊吩咐道:“走吧。”
两人带着啾啾离开。在走出崖底,重新坐上车后,啾啾趁着大哥没有看见,偷偷给谢池渊塞了封信。
信是孙末给的。
谢池渊接过来,看了眼喻安。在喻安目光投过来后,他手快的将信给装到了口袋里。
“大哥。”
啾啾塞完信,完成任务,又坐到了喻安的腿上:“我们要回去吗?”
喻安点点头,摸了下他的小脸:“对呀。”
三人坐到车上。
谢池渊思索几秒,还是把信给拿了出来。
啾啾看到他拿信,吓得小翅膀都抖了下。
孙哥哥说,这封信不可以被大哥看到!
谢池渊把信拿出来后,喻安好奇的看了眼。
但喻安很礼貌,并没有凑上来直接看内容。
几分钟后。
谢池渊把信叠上,信上给他透露了裴思的下落,以及A05的下落。
孙末拿不准A05到底想做什么,但他能够察觉到,A05要做的事,应该算不得事。
他不想让喻安掺和进来,但对着谢池渊却没有这个顾虑。
他是知道的,谢池渊有多强大。
这封信看完,谢池渊做出了个决定:“安安,告诉我孙末离开的方向,我有事要跟他谈。”
喻安一听,立马紧张劝道:“大头,我们还是不要追他了。”
他说道:“孙末不会乱来的,而且他答应过我,以后还会来找我。”
喻安在劝着谢池渊放孙末自由。
谢池渊暼他一眼,直接把信递了过去。
片刻后。
喻安系好了安全带,面色严肃:“我觉得,晚一点给他自由也行。”
他指了个方向,吩咐道:“冲吧!”
被谢池渊和喻安都看过的信,也到了啾啾手上。
啾啾看着看着,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看到了上面写着的A05。
A05。
大老虎。
喵喵。
这些东西都灌进脑海里,啾啾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混乱,他攥着信纸,小手拽了拽喻安的手:“大哥。”
喻安低下头,看看他。
啾啾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说道:“我要喵喵。”
喻安:“……”
喻安纠正道:“老虎不会喵喵,老虎会嗷嗷。”
啾啾晃晃脑袋,不听:“我就要喵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