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妘声。”
姜妘声道，不耐烦地将举着灵石的手又伸了伸：“能不能接着！少说点废话！”
她正要问“青纾”的事儿呢！
黑衣男子抬手去接灵石。
不知是否是姜妘声错觉，他在接触到自己掌心的时候，仿佛有意无意地停留了一瞬，冰凉湿润的触感若有似无。
黑衣男子抬头，正待说一句“多谢姑娘”。
姜妘声已经本能地出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
姜妘声的脸色奇差：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是故意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这男子：
“你的举动让我感觉被冒犯，姑奶奶我忍不了一点。要是打错了，我可以再赔钱。”
说完又扔了一袋灵石到黑衣男子怀中。
霁玄月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姜妘声这凤凰族后人的性子干脆利落的，倒是很合他心意。
黑衣男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泛红的掌印，可见姜妘声甩出这巴掌时的果断和毫不留情。
他似是愣了一瞬，抬手触碰自己的脸，细长的眉眼露出几分诧异，随后就被一阵古怪变态的笑意覆盖。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却露出几分阴沉：“你可知我是谁？”
姜妘声冷着脸：“我管你是谁。”
“我是鬼王。”
“鬼王？”女主和霁玄月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促狭的笑。
姜妘声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
“这儿小小一个紫金山，已经有两个魔尊一个妖皇一个鬼王了，六界老大密度这么高，你们搞诈骗的能不能有点道德底线！”
说完她一拍桌子，吓得看戏的百事通一哆嗦：“换个地方！晦气！”
百事通急忙跟上去。
黑猫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黑衣男人，随后也迈着优雅的步子跟了上去。
“不信？也没关系。”
黑衣男子也不辩驳，站在原地看着姜妘声走远，一手拿着两个钱袋子，又抬起一只手，缓缓摸了摸脸上的掌印，仿佛在回味一样：
“你很有趣，我记住你了。姜妘声。”
“什么垃圾人！”姜妘声举起一个杯子就要朝地上砸。
百事通急忙弯着腰去接：“手下留杯！两个灵石买的！”
姜妘声又举起一个茶壶，百事通跟在她身后大喊：“这个也不行！”
姜妘声转身气鼓鼓在凳子上坐下。
百事通连忙拿了把大蒲扇给她扇风：“消消气，别为垃圾男人生气，不值当。”
“哼！”姜妘声一拍桌子，茶壶茶杯都跟着一哆嗦，“我才不生气，我有气当场就发了！我不生气！”
“是是是……”百事通连连将人安抚住，生怕这位再脾气上头摔了他家什么东西。
“继续说，青纾。”姜妘声平静下来，敲桌子示意百事通说正事。
百事通将易碎物品小心地挪远后，这才开始讲故事：
“这青纾仙子，说起来，确实与凌殊道君关系匪浅……”
衡剑仙宗，正明殿。
萧凌静静看着画中人。
画中青纾眉目清冷，执一柄长剑，身姿窈窕，似在与他对望。
“师妹。”
萧凌开口，如出一辙的清冷目光中承了更多涌动的情绪，“我见到了与你相似的人，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画中人不会应答。
萧凌自嘲一笑：
“其实我知道，她不是你，以你的性子，又怎会对其他人笑颜以对。”
修长指尖虚虚拂过画中人的面容，又迟迟不肯落下，隔着的一小段距离，是他心中藏匿不住的珍视：
“你送我的灵芝，我一直好生养着。
至于李微蓝……我将其收作徒弟，看着她，便好像看到你还活着的时候，与我一同练剑，你剑招清冷，更胜月华。
而我见此人，聊寄相思。”
“师父。”
殿外忽然传来李微蓝的声音。
萧凌眼中的缱绻眷恋一瞬间消失，他挥手合上画卷，声音淡漠道：
“进来。”
李微蓝这才小心走进来，先是冲萧凌低头行礼，尚未开口，萧凌已看到她手中抱着的半截灵芝的残根，双眸骤然一缩，正明殿中剑意横行。
“你拿着什么？”
李微蓝觉得萧凌的语气格外冷漠。
但她自拜师后便一直知道，自己的师尊凌殊道君，是修真界出了名的高冷淡漠，多年来从未收过徒弟，却偏偏收她为徒。
众人都说，她一介凡人有此机缘，这是撞了大运，合该尊敬师长，勤于修行，才不罔顾此恩。
一开始她也是有些惶恐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师父好似不像旁人说的那样冷漠。
反而在看着她时，眼里总有温情流淌。
甚至还担心她初入修真界不习惯，特许她在正明殿居住，而不必和其他弟子挤在一处。
此刻萧凌的声音骤然变冷，她却并未觉得害怕，而是如实道：
“我在后殿看到有几株灵芝折损枯萎了，但残根还在，就想来问问师父，如何处理……”
“谁干的？”
萧凌强忍怒意问道。
李微蓝一脸茫然：“徒儿不知。”
“不知？！整个正明殿只有你来去自如，你会不知？”
萧凌眼中怒意滋生，理智全无：“莫不是你自己不慎损毁，却说不知？”
他一挥手从李微蓝手中抢过灵芝残根，气得双手忍不住发抖。
又见到李微蓝一脸惶恐神色，声音微弱中带着委屈：“师父，真的不是我……”
青纾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萧凌心中更为恼火，既为灵芝受损，更为李微蓝顶着青纾的脸却做如此表情。
若是青纾还在，必不会如此……师妹素来冷淡矜持，怎会对着他委屈惶恐……
李微蓝到底不是她。
萧凌的眼睛冷了下去，他不想再看见这张脸了：
“你自去殿外跪着，没有传召不得起来。”
“渣男！”
姜妘声一拍桌子，坐在桌子上的猫和百事通皆跟着一抖。
姜妘声破口大骂：
“我说萧凌这王八蛋怎么非要收李微蓝当徒弟，原来是在搞替身文学！”
“他对得起青纾师叔，对得起李微蓝吗？要是李微蓝知道自己是因为和青纾师叔长的一样才会被萧凌选中，她还不得吃了萧凌！”
百事通摇头：“怎么会呢？李微蓝又不是你这种暴脾气。”
姜妘声怒目而视。
百事通改口：
“她一介凡人，如何能与修真界的道君抗衡呢？再者说，青纾仙子早已陨落，知道这事儿的人又少，你何必提起旧人，引得今人伤心呢？”
“就算是凡人，李微蓝也该有知情权和选择权吧！而且那个萧凌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他是会搞师徒……算了，没什么。”
姜妘声沉默下来，师徒恋这事儿她只梦见过，未来的事虚无缥缈的，不好信誓旦旦说给别人听。
“而且你怎么提？是跟道君说让他坦白，还是跟李微蓝说她能拜师全靠脸？那你怕不是被道君一剑劈了，就是被道君一剑劈了。”
百事通连连摇头：“凌殊道君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哼。”
姜妘声心里不爽，却也没法反驳。
只看萧凌当日根本不让她碰那幅画的态度，以及怀疑她知道什么的表情，那般瘆得慌，便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坏事。
况且萧凌不顾长老阻止也要收李微蓝为徒，宗门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过青纾师叔的事，想来也是萧凌有意阻止的。
幸好鸿昭师兄是个无情剑傻子。
姜妘声冷静分析，觉得直接摊牌确实不可行。
百事通以为她想明白了，怡然地摇了摇大蒲扇：
“李微蓝有此机缘才得以修行，否则便是凡界一渺茫浮尘尔，安知这张脸不是她的优势呢？”
霁玄月闻言不赞同地白了他一眼。
若是有人当他是替身，他自是宁肯玉石俱焚，也不会给那人恶心他的机会的。
不过这事儿与他无关，他也只当个乐子听听。
黑猫眯着眼睛看姜妘声，思索解除天魔咒的办法。
姜妘声思考了半天，难得叹了口气：
“话本子里的女主当然运气很好了。不像我们这些配角，不但会没命，还会破财。”
百事通不以为然：
“谁注定就是主角呢？就连话本子，不还有同人二创呢。是非功过啊……不过作者一支笔的事儿……”
姜妘声蓦然回头看他：“有道理啊！”
她不顾百事通一脸茫然，拿起传讯玉牌点了点，跳出来一堆“我和凌殊道君隐婚二三事”、以及“凌殊道君轻一点”这样的标题。
姜妘声“嘿嘿”一乐，敲下一行字：“扒一扒师徒虐恋那些事儿”，点击发送。
“搞师徒虐恋，替身文学，还瓜分我的钱，还要我的命！哼哼……”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脑海中形成。
等着吧萧凌，看我不揭露你的真面目，让你在我的话本子里当炮灰！
她心满意足开始构思创作大业时，忽然收到了何思易的消息：
“大事不好了！道君发现灵芝被毁，现在正在查凶手！连李微蓝都被罚跪在正明殿外面！”
“我被抓住了！被冻成冰块的灵芝炒肉还在你屋子里！速归！！！”
三个感叹号仿佛萧凌的寒霜剑悬在头上。
姜妘声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拉过百事通的衣领子：
“有飞行法器吗？卖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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