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在黎府没久留,就住了一晚,第二天骑马回战场了。
霖哥儿送的王虎兄弟,王坚在旁作陪。王虎抬着胳膊学着他娘在时,逢年过节走亲戚模样,隔空把两人往里送,嘴上还说:“别送了别送了。”
“回吧。”
霖哥儿昨晚熬了一晚守在孟见云床边,今个儿眼眶就有些发红,可还是坚持送王虎出门,他听孟见云说了,后来回去时,路上遭遇蕃国冲散的流兵,人虽然不多,但他那时候已经重伤,是王虎背着他杀出了一条路。
这是救命的恩情。
“王兄弟路上安全,这是包袱。”霖哥儿说。
王坚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包袱递过去,补充说:“里头是李霖夫妻准备的心意,一些药丸子止血救命的药,还有今天早上才烙的肉饼,带上吧。”
“这哪能使得,俺——”王虎伸手推辞不能要。
王坚直接放那推辞的大手上,王虎手碰到了什么,缩了指头,脑袋上都能冒热气,结结巴巴说:“那、那俺就拿了,回吧回吧。”赶紧背着包袱翻身上马不让送了。
马儿影子都远了,看不见了。
王坚跟霖哥儿说:“回吧,门口风大,你昨个儿熬了一晚,要照顾孟见云还要照顾孩子,自己吃喝休息得注意了。”
“我知道了阿哥,以后不熬了,相公也说了我。”霖哥儿守到后半夜时,迷糊倒在床边睡,但没睡踏实,床上胳膊一动他就醒了,对上孟见云的眼。
然后霖哥儿就上床上去了,虽然还是没睡踏实,但挨着孟见云胳膊,体温是热的,他心里安定踏实许多。
却说王虎顶着冒烟的脸,一路打马到了城外,握着缰绳的手指尖是越回想越热,粗壮黝黑的汉子,脸颊都是发烫的,也不由懊恼自己笨嘴拙舌,结结巴巴,咋就碰到人家哥儿的手指头了呢。
不该的。
王虎闹了会脸,回头看昭州黎府的方向,远远的,城门阻挡,什么都看不见,他想自己没爹没娘没田,连个家都没了,打仗这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天的,他想什么呢?
沙包大的拳头砸了下自己脑袋,王虎是脑子清醒了,打马去忻州了。
只是路上吃肉饼的时候,总想着昨个夜里去灶屋吃的那顿饭。
孟见云当时是抬回来了,看着人不成样子,但可能是小田医术增进,或是孟见云人年轻恢复能力好,当天夜里就醒来了,还能说两句话,后来三五天的,人就能坐、行走,自己吃饭了。
霖哥儿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是看着好些,但不能急,慢慢补,起码等过完年再回去吧。”顾兆跟孟见云说,语气是肯定的。
黎周周在旁说:“还有一个月就过年,在家好好养养,也多陪陪霖哥儿和元宝,元宝大名你们当爹的正好想想。”
元宝这小名还是顾兆和黎周周取得。
黎照曦可高兴了,他叫福宝,小侄子叫元宝,一看就是一家人。
因为这孩子霖哥儿生的艰难,当时孟见云就光守着霖哥儿身边,孩子都是稳婆收拾,王坚看着学着照顾,一直到霖哥儿过了危险期,醒了,人有精神问孩子呢。
孟见云这当爹的才发现,孩子呢?
孩子奶妈抱来让看。
之后等霖哥儿身子缓过来一些,有了精神能坐起来抱孩子了,大人们高兴,问取个名字——因为孟见云不能久留,等不及霖哥儿出了月子再商量,便提早给取了。
霖哥儿就看孟见云,一切都由着孟见云的意思。
孟见云当时没说,脸色还有些不好,这事便含混过去,黎周周说不急,又把小孟叫出去,说:“他是霖哥儿拼着危险生下来的,哥儿本来子嗣艰难,孩子无辜,你别牵累到孩子身上,让霖哥儿以为你不爱孩子,这可是你们俩人生的。”
“回头跟霖哥儿把话说白了,他坐月子你别让他伤心。”
孟见云当即听进去了,说是。回了屋子,夫夫二人关着门把话说开了。孟见云说没不爱孩子,就是你生他累的你差点——
说到此,孟见云眼眶泛红。
霖哥儿哪能不懂,知道孟见云在意自己,并不是讨厌孩子就成。后来孟见云说起名字,“我想咱们孩子跟爹姓,你说呢?”
“我都依你。”
霖哥儿知道孟见云心意,姓顾姓黎,在孟见云心中都是一样的,阿爹和爹是一体的,不过外头人嚼舌根说他们是义子,要分什么家产,要是现在孩子姓黎,更是有话说了。
后来孟见云去找大人和老板,说明了意思。
顾兆听了还一愣,“跟我姓?”他可记得刚买下孟见云时,孟见云对自己姓很执着,是要给孟家传宗接代的,怎么如今同他姓了。
倒不是笑话孟见云,知道这孩子顾念恩情,但无须违背心意。
“那时我娘拼死护着我和大哥时说的要活下去,一路上只要一口吃的,我哥给我,要是只能一人活下来,就靠我了,孟家就还有人。”
孟见云对姓氏传承的执着,只是一路逃难背负着家人期许。
可现在不一样了,读书了见多了,几次生死之间,好像人也想开了许多,他的妻子是李霖,教养他给他读书识字尊重他帮助他的,都是大人和老板,是恩情,也是亲情。
顾兆知道小孟意思,倒是挺感动的,不过说:“小孩子是你和霖哥儿生的宝贝,这是父母相爱诞下的,跟你和霖哥儿姓都好,我都支持赞同。”
“这样吧,小名我和你阿爹取了,大名你们当父母的自己取。”
后来就有了元宝这小名。
大名一直空着,如今孟见云养伤期间,夫夫二人能一起想了,没几天,霖哥儿先说:“我想了个,给元宝取止戈。”
孟止戈。
“好。”孟见云便点头。
后来顾兆黎周周一听,也觉得这名字好,早日停止干戈,平息战争,天下太平,孟见云也别去战场打仗了,能早早回家平平安安的。
多好。
这个年黎府过的热闹,还接了李家人来上门小住几日——孟见云现如今是五品武官,身上有官阶在,当初李家嫌弃孟见云一个家奴,如今自是不同。
霖哥儿父母两位哥哥嫂子都来了。
“难得小孟在家,霖哥儿嫁进来后一直没回门,咱们虽然去了礼还有书信,不过难免有些流言蜚语说咱们轻视霖哥儿看不起李家,不说以前种种,毕竟是霖哥儿亲爹娘,今年小两口变成三口之家,该接了李家来看看。”黎周周同相公说。
顾兆听明白意思,“我咋可能去挤兑人,我又不是小心眼,不记仇的。”
黎周周:……
“……记一点点,我本来还想吹吹小孟,这官阶升的够快的。”顾大人只能如实说了。
难怪都说乱世出英雄,都说打仗赞功劳。
“老婆,真的一点点都不能说吗?我暗搓搓的来?”顾大人不死心争取一下,小孟现如今发达了,他这个当义父的不给显摆一下,“简直犹如锦衣夜行!”
黎周周好笑看相公耍无赖,一边说:“你把我分寸,可不能闹得下不来台,咱们可是亲家。”
“知道知道,好亲家嘛。”顾大人高兴得意收到了指令。
昭州城派人去接,马车是橡胶轮胎,如今百姓一看车轮子是黑的,便自动避让,知道这是官府的车——等闲家里富贵的都用不上。
把车唤作‘高升车’,意思坐了此车就是官老爷一路高升。
大头车到了吉汀李家门口,李家守门的小厮一看车轮便腰都弯了低了几分,连忙迎上前,结果一看,诶呦老熟人么——李木他爹。
原先李木爹在李家就是个门外接待干粗活的,如今才多久没见,衣裳新了,脸上的褶子好像都少了几条,看来在昭州黎府日子过得不错。门房心中撇嘴嘀咕,可脸上不显,依旧热情。
一路引进正院书房,霖哥儿父亲亲自问话的,一听是黎府派车来接霖哥儿亲人去昭州过年团圆几日,还送上了书信。
结果一看不得了了,霖哥儿父亲拿着书信赶紧去找他爹——李家家主,霖哥儿的爷爷。
“霖哥儿哥婿当官了爹。”
孟见云升官成小将这事还没人给李家报信——主要是当时打仗乱,孟见云不回来,消息其实不通,后来孟见云回来赶上霖哥儿生元宝,那更是没心情提这个——那时候孟见云还不是五品的武官。
就说此时,霖哥儿爹拿着手信往正院跑,没一会的功夫,消息就传遍整个李家了,霖哥儿爹娘自是喜不自胜,亲的大哥二哥,连同嫂子也是,还有其他房叔叔伯伯堂哥堂弟的都闻声赶来。
黎周周写的那封信是几个霖哥儿叔伯轮流看,期间伴着霖哥儿爷爷叫:“小心些,可别弄坏了。”
不由感叹:“咱们李家也搭上了当官的边。”
虽说是个武官,可李家祖祖辈辈就没出来过当官的。
霖哥儿爹、两哥哥也是自豪,原先被霖哥儿爹埋怨妻子不会教孩子,教出一个没规矩敢私奔的,霖哥儿娘委屈窝囊了好些日子,腰都挺不直,如今也直了。
总之是大喜事,如今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干脆过去小住几日,等大年三十赶回来——还要祭祖呢。
不过女眷能留几日,女眷进不了祠堂。
霖哥儿阿奶就同儿媳说:“……你们别急着回,多看看霖哥儿,他一人带孩子肯定没经验,你们要多帮衬帮衬。”
霖哥儿娘就答应下来了,两个嫂嫂也高兴。
之后便是收拾行李出发了,就一日的收拾,李家那位嫁到黎府义子的哥儿哥婿成了五品的武官,这消息传的嚷嚷的整个吉汀都知道了,等收拾好了,李家人就在众人瞧热闹羡慕的目光下上了车。
还有个小插曲。
最初是个李家的远房亲戚瞧热闹,抱着她家孩子,想坐一坐高升车,她家孩子才六岁大,明年想送州城官学里念书,便来沾沾吉利气。
“原先那霖哥儿哥婿只是个——”下人这词说的声低,“现在都成官老爷了,可见黎府是走大运的,这黎府的高升车那不得更厉害吉祥了。”
还要给黎府人塞钱坐车,这坐就是小孩子坐上头,在李家门口水泥路走两步也不碍事,黎府人自然不敢收钱,便答应下来了。
开了这个口子,后来人听得多琢磨出来真这样,便捧着钱求坐车的多了——这些都是吉汀家里殷实做买卖的人家,跟着李家没关系,这不是也想沾沾吉祥气么。
黎府下人不收钱,后来这些人就给抓了瓜子花生糖果这些送。
后头李家小孩子也要坐,不止男丁,就是李家唯一的姑娘霏娘也要坐——霏娘已经定亲了,但她娘现如今眼红霖哥儿的哥婿,便说:“你也去坐一坐。”
霏娘年纪小还不好意思,“阿娘,我坐什么,我夫家也不是打仗读书的。”
“那以后你生的娃娃呢?快过年了,图个吉利,去吧。”
霏娘是红着一张脸,她做官夫人没指望了,可一想到以后生孩子,那当官大人的娘也是不错的,便真的去坐一坐。
之前在李家,她和堂哥都受宠,霏娘倒是还好,她娘老是拿她和霖哥儿阿哥比,说阿奶给霖哥儿料子比给她的好,首饰比她多一匣子,那是霖哥儿去外头几年不在家,她年年都有,多一匣子不是正常么。
后来霖哥儿议亲了,选的夫家,她娘也念叨,说到底是哥儿,年纪也大,择不如我家姑娘好,求娶霏娘的那排队人家多了去了,就该年纪小多挑挑。
再后来霖哥儿跑了——尽管压着外头人不知道,但霏娘猜到了些,她娘又说起来了,说霖哥儿是没规矩吃苦的命你可不许学霖哥儿,放着富裕享福的日子不过,跟个什么下人。
如今嘛,她娘也念叨,只是改了:“咋就他命好,咋就成了官夫人了……”语气是酸溜溜的。
霏娘也羡慕却不嫉妒,阿哥每年从昭州回来都给她带衣裳首饰布料,她娘虽是多念叨几句,但也什么坏心,她没阿哥勇敢胆子足,那就只能安安稳稳过小日子。
只希望以后她孩子能有个出息的。
李家人坐上了车,男丁便是骑马,女眷坐在车中,不由惊叹这马车跟家里的不一样,坐着轻巧半点不颠簸,穿戴的都是新衣新首饰,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说的也是好话。
车马队伍进了昭州城,到黎府门前停了。
下人通传,黎周周和顾兆就亲自去迎。这一见面自是嘘寒问暖的客套了,黎周周接待霖哥儿阿娘两位嫂嫂,顾大人则是热络的同霖哥儿爹说话。
说的都是吉利话,进了大门往里走。
“……被抬回来的,拿命去拼的,亲家可不知道没见过,我和他阿爹一见孩子都吓得脸发白心里害怕,当时都快没命了……当父母的哪能不心疼自家孩子,我就说干什么这么拼命,什么官不官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嘛,咱家虽说就我一个当官的,但能顶住。”
霖哥儿爹就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大人拍拍亲家的手背,说:“咱们都是有孩子的,你定懂我心。小孟这孩子争气,爱护霖哥儿,这一身的伤换来的官,说以后还要给霖哥儿挣个诰命……”
这话就是顾大人自说的,孟见云就算有这心思也不会说出来的,只会默默做,不说。
一路上,把李家人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了哥婿多是有些复杂情绪的,是既觉得被打了脸丢了面,可顾大人说的也没错,是他们家当初嫌弃看低孟见云,孟见云才拿命拼的,这是真爱护霖哥儿。
因此情绪复杂,丢脸中带着些内疚,内疚中还带着几分老怀安慰来。
总归是自家孩子,霖哥儿如今日子过好了就好。
年前黎府就热闹的不得了,李家人见了元宝给了许多红包、金长命锁、金镯子,打的小巧花纹吉祥如意平安的,小元宝快一岁了,不是那种胖乎乎的宝宝。
霖哥儿骨架纤细小一些,为了防止难产,饮食上一直控制着,没让吃太多太胖,都是捡着营养的吃,元宝生下来五斤不到,为何还生的艰难,那是元宝这娃腿长脚长的。
现如今吃奶快一年了,白白嫩嫩的,也健康茁壮,只是没那么胖乎乎——跟柳桃的悦娘比,那可差着呢。
大人观念中,小孩子胖乎乎的才可爱,胳膊腿跟莲藕似得一节节的,多福气啊。因此对着元宝,李家女眷是心疼孩子,觉得霖哥儿没经验,说了许多养孩子经。
霖哥儿娘事后还说:“也是我多气在心头,他没回门就一直下不来脸,觉得他们夫妻二人还记着咱家不许的事,这是有意见,没成想是我想偏了。”
小孟去打仗了,哪能有时间陪霖哥儿回门。
霖哥儿爹其实也这么想,甚至是觉得孟见云拐带霖哥儿,成亲后背后在霖哥儿耳朵旁教唆,让霖哥儿不同他们亲近,挑拨离间疏远他们。
如今一看,真的误会孩子了。
“你多留些日子,我看黎府还是上心的。”
“我知道,听下人叫霖哥儿大夫人,这儿的院子比福宝的还大一些,霖哥儿还学着管家,黎府是再好不过的人家了。”霖哥儿娘道,现如今想来,这门亲事是他们高攀了,当时猪油蒙了心,光听人说是家奴,霖哥儿嫁过去就是奴才。
如今不提这些,好了就成。
霖哥儿娘后来就关起门同霖哥儿说私房话。
“他现在都当官了,五品不算小了,就别去打仗了,回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元宝还小,你一人看着孩子还要管家,忙不过来的。”
霖哥儿声音不大不小神色温和说:“阿娘,我不累的,自打怀了元宝后,阿爹就让我休息不管了,如今也是杂事周管家来,我抓大头过目就好。”
在李家,李阿奶管后宅那是事无巨细的管,后来没精力把这管家事分摊几个儿媳妇儿,那也是管的细。可黎府不一样,黎周周教的是御人本事,因此也不算太累。
再说,孟见云回来这些日子,正好过年,黎周周就接了手,让小夫妻多聚聚说说话甜蜜甜蜜。
“那打仗就不去了,我看小孟听你的,你说了他准答应。”
“我知道。”霖哥儿低眉顺眼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柔和来,说:“但他想去,我就支持他,阿娘我不怕守着家寂寞。”
李母劝来劝去,霖哥儿说话还是不高声的乖巧柔和腼腆,可最后出了房门,这是一件事都没劝定,白费嘴皮子了。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昭州黎府这儿过大年,军营里前一个月是没停歇,论功行赏的,最关键的是把南夷打下来后,如何安顿——占着守着地方。
其实原先轨迹中,历无病把南夷他血缘上外家亲人一脉给杀完了。自然也是有缘故的,原本中,容二没来戎州,历无病自然没遇到容二,被设计引诱进了南夷阵营中,也是俘虏囚禁威逼利诱各种手段。
历无病也是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几经周折想回大历想回军营,结果听到的就是大历坚决的话,意思南夷要杀就杀,不会为历无病费一兵一卒的,遑论城池。
那时候历无病说了那句话:南夷害他叫他杂种,大历嫌他恶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后来活下来历无病就变态疯狗了,谁都拴不住,凭着功绩层层上爬,杀的像是地狱催人命的,谁都怕此人,一次对战取了南夷王的项上人头。
但让历无病杀外家一族,甚至屠尽了南夷整个王族,还有导火索。
历无病杀南夷王功绩太过耀眼,当时五皇子的天顺帝自然忌惮下了,便招人回京试探——五皇子的天顺帝还想留这条疯狗命跟二皇子斗,结果历无病的生母仪太妃,是想要历无病的命。
一匕首刺进了历无病的胸口,若不是历无病躲避,定会当场暴毙。
仪太妃当时说了许多,反正历无病浑身血从仪太妃宫中出来,是彻底的疯了变态了再也没有一丝亲情留恋,然后第二年就攻了南夷。
此后再也没南夷南姓王族了。
自然如今不是,历无病在第一次绝望时,遇到了相救的黎府,遇到了容烨,他原先靠着杀,杀光了外家一族,杀光了大历的亲手足,得了疯狗暴君的称呼。
现在,除了南夷新王,其他南夷王族只是被扣押,等候天顺帝旨意。
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
半个月前,天顺帝招历无病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