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醉一场。
黎府花园小湖边上,众人酒酣耳热,心中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释,以前说不出是什么,如今是几分豪情,几分激昂,几分期许,过去在科举上的不如意,在官场上栽的跟头,纷纷抛诸脑后。
端酒杯的,更有甚者执着酒壶,口中言子清。
已是不叫‘顾大人’了。
众位文人比顾兆年岁大,可在时下论的是官阶,顾兆即便是年纪小,可位‘尊’,之前文人们刚到时还拘束守规矩,顾大人可以说随意随性,但他们得记着收礼。
如今就不同了。
“子清,再饮一杯。”
“来投壶,若是谁输了——”
“浮一大白。”顾兆接话。这青梅酒度数低,他痛饮个三百杯也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要跑厕所。
这人先是一怔,而后抚掌大笑——一手拍到了酒壶壁上,也不嫌疼,哈哈说:“好,浮一大白!”
文人的洒脱风流,喝了酒,如今释放了天性,投壶、对弈、吟诗。
桌上青梅酒的清香,湖边微微的柔风,三月天的午后阳光,痛快放肆的高谈,说起未来,说起抱负,这个春日醉的午后,不论经历多少年,一直深刻的留在十人的心中。
一直到日落黄昏,倒的倒,帽子乱的乱,手里还抱着酒壶酒杯。
陈翁双眼清明,可脸上都是醉意,笑的说:“顾兆,好啊。”
陈大郎来接父亲回府,亲自背着父亲,一边同顾大人告辞。顾兆先是摆摆手说:“不讲虚礼了,路上注意些。”帮着把陈翁扶了上去。
回去路上,陈大郎心中还纳闷,父亲酒量好,这青梅酒惯常喝的,从未见醉过,怎么今天就是醉了?
岂不知,借着今日气氛装着醉酒,才能一吐心中多年的话。
这宴席上又岂是陈翁一人这般?
顾兆安排了车马,送各位回夫子院,回到了正院接了周周递过来的温水,说:“辛苦你了。”
黎周周摇头。
“怎么了?”顾兆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水解了渴。
黎周周还没说话,旁边福宝是圆圆的眼睛很新奇的看他的爹,顾兆一对上,顿时乐了,要不是手占着得捏,“你阿爹看我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得,你看我满脸也是看趣味,怎么了这是?”
“爹!”福宝眼睛是亮晶晶的,小小的脸上是对父亲的崇拜孺慕之情,可年纪小,一腔的话说不出,只会叫个爹。
可这单单的爹,顾兆便听出来了看出来了,玩笑说:“你爹很帅气,我知道。”
“黎照曦以后也要帅气。”福宝铿锵有力说。
顾兆:“好啊,学的倒是快。”又摸摸福宝的头,“去找汪汪多玩,没个三五日咱们就开学了。”
“知道啦。”福宝知道爹要同阿爹说话,便跑去找汪汪玩。
顾兆是终于知道刚周周看他眼神何意,孩子一走,这便撒娇腻老婆起来了,说:“被你老公我帅到了吧?”
“嗯。”黎周周心里软,环着相公的腰,“以后,相公想做什么便做,不用担心家中。”
顾兆听闻知道周周说什么,“我并没有把家中人当成我的拖累,从未。在京中时,地位低没话语权,做事干活自然是要收着些窝囊一些。周周,家里人是我的羁绊,若是我孤身一人,怕是也没有这些雄心壮志。”
“因为想让你们过的更好,想让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想让福宝以后可以有多的选择,我才会有今日种种的动力。”
他在现代就不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如今有,那也是因为家里人。
“不能本末倒置。”
黎周周嗯了声,难得有些黏糊了。顾兆下午喝了酒也有些热,这孩子没在,爹没在,俩人感情气氛到这儿了,于是也管不得什么大不大白天的,回房,干事!
第二天,衙门口、昭州城外都贴了告示。
“官学、学校开始招收学生了。”
“两个都招吗?说什么说什么?”
有的急的已经自己去看了,衙门口有衙役敲着锣,师爷在旁念告示——昭州百姓读书识字的寥寥可数,顾大人每次做什么告示都是这般安排。
告示说的也简单直白,顾大人上位后都是这般,要做什么、银钱多少、什么时候到,列的清楚明白,百姓来听了就懂,不懂的站一会多听几遍。
官学招学生,限昭州百姓,五岁男童,入学考察期一年,春日到年末,学费二两银子,包纸笔住宿。期末考试成绩评定不合格者,第二年收四两银子,若是再不合格,便劝退。
“这六两银子扔出去了,最后还不要啦?”
“都念了两年了,成绩还不成,读不出个名堂,那就不是考科举的料子,还读什么,费什么银子。”
“六两银子算甚,要是一路考下去,我听说没个百八十两都考不成的。”
“就是有个百八十两银子,要是脑子是榆木疙瘩一块不开窍,难不成要掏空家底供到老吗?让我看,第一年二两银子就知道好歹了,要是读不成,还费什么第二年的事。”
“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
“住柳子街上的老秀才已经哭了好几日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眼睛快瞎了。”
“为何哭啊?这把年纪了。”
“羡慕的,哭自己什么不逢时,要是当初年轻时有顾大人便好了,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耽误至今是个穷酸秀才,现在整日在家门口枯坐,没事就哭,有时候激动了还说现在昭州读书人命好,还有进士教学。”
“啥叫进士?”这是不懂的。
“顾大人便是进士。”
这话一出,听着热闹的众人都懂了,纷纷是羡慕。
“别说老秀才羡慕,要我我也眼红了。”
话又说回来,一年二两银子也不便宜啊,除了商贾乡绅,普通百姓、村里刨食的人家,谁家有这个银子送孩子来念书?当什么官,这辈子都不是这个命。
有人唏嘘,可也没法子。即便是咬咬牙供得起这一年,若是读得好,以后呢?没听人说考科举要百八十两银子吗?
亲自跑来的商贾先是听招学生,还是都招,不仅昭州城,连底下的五个府县也招收,一年才二两银子,不由心里高兴得意,又忍不住的想那几个大商贾,之前又是掏银子又是在顾大人跟前伏低做小,说什么给俩名额,千恩万谢的,如今不是人人都成吗?
这就叫终日打雁,终有被雁啄眼的。
嘿嘿。
结果还没笑两声,便听到后头的话了,一年读不好了,第二年涨银子,钱不必说了,四两也不算个什么——可在读不好那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
这、这——
商贾是傻眼了。
那有名额的家中孩子要是念不好了能滚蛋吗?商贾心里想,嘴上也问了。
师爷瞧了眼此人,停了念告示,正好歇口气,说:“自然不会。家中有名额的子弟,那便是孩子得了父辈福荫,父辈捐银做好事做善事,行善积德,自然福泽延绵子孙后代。”
这下商贾是笑不出来了。
“那、那学校又是如何?”
其他人见师爷好说话,还耐心讲东西,便也壮着胆子问。师爷面容一肃,其他人顿时安静下来,不敢放肆说话。师爷这才说:“学校也招生,男女哥儿八岁以上——”
“啥!”
“女娃娃也去吗?”
“哥儿也能念书?”
“这、这——”
百姓们觉得不成啊没听说过这般,可这这半天也不敢在衙门跟前放肆,说些糙话。
师爷年纪大了,接了这告示看完心里就不乐意,倒是有心想做个言官,抨击一翻,以证自己的读书人节气。可到了顾大人跟前,顾大人头也没抬问:“看懂了便去吧。”
一腔的节气刚说个不成规矩。
顾大人便道:“你知道昭州城的秀才有几位吗?”
师爷不懂为何提这个?莫不是顾大人想说服他,那便是顾大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服的,这女子哥儿如何能送学校——
“一共四名,尚且还算年轻力壮能接手师爷这一职的还有两名。”
师爷:……
师爷这一职位是没官阶的。同知大人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还有问题吗?没有去门外念告示,耐心些,百姓不懂的便说清。”
师爷是拿了告示灰溜溜的出来了。
“女子哥儿年满八岁以上入学,每年是二百文钱,路远者包食宿,来学校上学的男子则是一年一两银子,也是包食宿。”
这咋还不一个价钱?有人不乐意了,凭啥女娃娃哥儿就便宜,一年才二百文还管吃管住,为啥到了男娃娃便这么贵了?
男娃娃才金贵的。
有人不乐意问出声。
师爷心里更不乐意,没好气说:“学校乃是黎府出私钱建造,对哥儿女子的钱是补助,你们要是不乐意,正好不去便是。”自古就没哥儿女子读书的道理!
如今还上学,即便是上学了,怎么还有男子,这成什么样子。
被师爷凶了一顿,刚问为何男孩子贵价的这会也不敢吱声了。原来这学校是黎府建的,顾大人的夫人是个哥儿,生的孩子也是哥儿,难怪了。
原先心里笑话三大商贾的商贾,这会是彻底的傻眼了。
原来学校是这么个学校啊。
不过即便是一年二百文还包吃包住,在场的百姓听了也舍不得,家中的哥儿女孩子,八九岁正是干活的时候,喂鸡喂猪收拾屋子做饭照看弟弟,干啥要花二百文送去念什么书,念书能有啥好?以后出来还能当官不成?
师爷说的是不大情愿,“凡是入学的哥儿女郎,年满十四后,凡是黎家的厂子,皆是优先选择进工厂。”
???
!!!
刚不打算送孩子入学的,觉得没必要读书,如今是愣住了,昭州城谁人不知,外头的工厂一天可是八文钱,到了过年还有年礼,这年礼有肉——听说吉汀那个早一些的厂子,干的久了年礼还有半两银子。
这般一算,一年二百文算个啥?要是念书成了,一个月就赚回来了。
“那要是十三岁的送去读书还是有的赚。”
“这倒是,才一年就能送去厂里赚钱了。要是谁家送六岁开始送,那不得七年了。”
师爷听不得这些,他也心里不痛快,声也严肃说:“必须上够四年小班才成。”
众人是板着指头数,四年一个班,一年二百文,四年那就是八百文,贵是贵,可一想到去厂子里干活,也就一年赚回来了,更别提这学校还管吃管住,只是家中缺个人帮忙干活看孩子罢了。
有人纠结有人心动,这买卖谁都会算,谁都觉得有得赚。
但还是有不放心的,追着问:“要是厂里不缺人不招人了呢?”
“要是孩子都十三岁了,这读四年不得十七岁啦?这还怎么嫁人。”
师爷还没回,旁边人说:“婶子诶,这十七岁也不大,上出来了在家再留两年,起码钱赚回来了,才不过十九岁,刚刚好。”
十九岁哪里刚刚好,都快成老姑娘了。这婶子犹豫觉得不成。
“你家闺女要是真能进厂子,别说十九岁,就是二十岁,婆家也爱的不成,一个月可是二百多文,年底的半两银子,谁家婆母敢这般嫌弃刁难了?”
以前女孩哥儿成亲也不过十六七八,如今多个两岁,咋了,多两岁还能变成老妖精不成了?
这婶子被说心动了,那确实是,谁会嫌钱烫手。
“到底能进厂吗?”
师爷:“学校里说了,要是厂子人手招满了,那便分配到别的行当上,保证给足一年工钱二两到三两银子。”
这下子没人犹豫了,纷纷是脸生乐开了花。
“那学校在哪里?怎么报名?”
“真的给二两吗?”都不说三两了。
七嘴八舌的问的多,最后师爷黑脸都架不住,没人怕他了,只能擦着汗,让衙役先维持好秩序,他在作答——倒是想发了脾气,可顾大人说了要耐心。
唉,这师爷也不好当啊。
商贾们聚一团,也在听今日的告示。
有人想拍三大商贾马屁,说了得福荫庇佑,是断不可能退学的,末了自然夸三家孩子长得一看便聪明伶俐,自然是有大前途。
“我家三个名额。”林老板伸着三个指头炫耀,这种喜事忍不住的,不枉费他差了大郎去容管干事,只希望顾大人能念着他家的好。
如今是别的想法都生不起来了。
顾大人说了,父辈行善积德多做好事善事,子孙后代才能福泽庇佑。是这个理。
其他人自然是夸,当然也有人起了个头,说起学校来——在座的行商多年,这人起了个头,便知道后头想说什么。
不就是想让他们一起骂,说这学校不成,咋能男女哥儿混着上,像什么样子。
可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他家孩子上的是官学,学校里收女孩哥儿,他们家有孩子的还乐意送过去,这可是黎老板办的,背后是顾大人,傻子才会因为什么规矩得罪两人。
“你要是觉得不好,那你家女孩不去便可,我瞧着挺好的。”
“是啊是啊,孩子读些书识个字也没什么不好,一年才二百文钱。”
“是了。”
刚起头想痛批的,硬生生给憋回去了,女孩哥儿咋能识字读书呢?不是之前都说,哥儿会做什么生意买卖,更别提女子读书,这女子读哪门子书,抛头露面的,还怎么嫁人?
这昭州的风气咋就变了呢。
为何不能变?学校收女子哥儿学费便宜,还给许诺读出来有工厂进,或是一年二两银子,有银钱拿,百姓们还在意什么抛头露面?
就是不读书了,寻常人家的女郎哥儿,那也是上街买菜打醋打油的,没听说谁家关着不让孩子出去干活跑腿的。
寻常百姓是大头,大头都愿意乐意,那便是局面稳定风气也带起来了。至于那些乡绅富商家中的娇小姐,若是这学校是旁人办的,那自然不乐意送孩子进去——
他们才不在意什么进工厂,二两银子。
可这是黎老板办的,是顾大人请的夫子。
商贾们不乏心动的,不过也没点头同意,先回去问问夫人,或是能不能做个什么女子班,不许男子进入,这便也成。
如此一想,还是王老板手狠啊,自己的亲哥儿也能送黎老板跟前,也不怕什么抛头露面,不在意什么名节。
……说到底还是庶出。他们家中也有庶出的女孩,不然也送过去?
黎家学校分小班大班,四年一班。
盖学校前,顾兆就和周周商量这学校招生怎么做怎么开,现代的六岁上小学,读六年级,显然是不符合现在的民情。
时间太久了,再者时下都喜欢按虚岁叫,六岁实岁五岁的,有的更是四岁,那真成幼儿园了,便定了八岁以上。
“八岁能干活了,学费少收一些,每日上课少,加一些轻便的活。”黎周周说。
顾兆觉得挺好的,他以前念小学寒暑假返校还要去操场锄草。学校的活那便是打扫卫生,洗个盘子碗,擦擦桌子,叠被子收拾宿舍种种。
挺好的。
小班是基础启蒙,科目也不多,认字、基础算术这两门,娱乐课就是体育——锻炼身体,跳跳操跑跑步踢个足球,再来一门技术课,基础刺绣。
统共就是四门课,按照现代排课程表,七天休两日。
大班这是顾兆和周周对学校办得好的延伸,专注技术性课程,要是以后能找到好的刺绣师傅,那得进阶版刺绣课,还有别的课程。
这些不急,先抓扫盲。
官学那边不用顾兆操心什么,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读书科举总是少部分人才能参与的,所以要用来实现扫盲,人人读书,不切实际,这地方就是残酷的,就是淘汰制,自然也有奖励制。
为何学校也收男孩,若是读得好了,一两年便能看到天赋,夫子写了推荐信,去隔壁官学参加考核,能被录取,便能免一半的学费,一年二两银子。
还有奖学金、补助金。
给寒门子弟一个机会,那便是一两银子的学校了。
顾兆以前在村中念书,每年给赵夫子的束脩都是二两银子。若是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那说真的,目前现阶段的家庭,是真的送不起孩子科举。
“我想再盖个学校老师宅子。”顾兆有这个打算,但如今不急,慢慢来。
十位夫子也是有薪酬的,按照职位给的——自然现在都是同一起跑线,那便按学历先给,举人每年二百两银子,进士三百两,包吃包住,身边小厮车夫的月钱也是顾兆掏。
相当于给配司机和保姆阿姨。
别的官学赚不赚钱顾兆不知道,反正昭州城的官学是别想着赚钱,能包住本就算好的了。至于学校,那更是赔钱干,可顾兆干的乐意痛快。
自昭州的告示发出后,最远的岷章四天收到信,最近的一两天就能收到了,县令得了文书,见是官学,或是激昂感动的,或是佩服顾大人的,还有吉汀县令,得知顾大人是孙大家的徒弟,更是兴奋的脸涨红,后悔当初顾大人前来吉汀,怎么就没能好好秉烛夜谈说说文章呢?
等看到了学校文书,皆是不可置信,最后再三确认无误,反正各个态度不提了,就是顾大人的迷弟——吉汀县令也是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但不管各位心中如何想,顾大人不管,顾大人一言堂,让发告示命令即可。五位县令只能乖乖照办。
三月中,昭州城东热闹非凡,以前南城门冷落,不似北门繁华,如今这些日子,各府县赶车马送人的,还有走路的,背行囊推车的,多是长者带着家中的小辈。
来昭州城上学的。
入官学的多是坐马车,身边有仆人。若是外来人瞧见了,定会连连惊奇:“怎么还有女子哥儿?”
是了,这些远路赶来的不乏年幼的女子哥儿。
王坚和霖哥儿前来跑腿办事,做的是‘接待’,王坚一听老板说便明白,霖哥儿还一头雾水,王坚拉了出去解释:“自然是让咱们接待一下来学校报名的女子和哥儿,咱们说话好方便。”
俩人天一亮洗漱穿戴整齐,吃了早饭,便坐着马车到了城东黎家学校,进去了先问了情况,多是四哥儿问下头人。
女子哥儿一个班,男子一个班,分开的。
“诶呦四哥儿在啊,正好了。”来人攀着关系亲热唤人。
王坚认出来,是同父亲做生意有来往的一位叔叔,便喊了叔叔,问何事。
“我送你小妹来报名,她今年九岁了,正好在家中无聊便送过来。”
王坚点点头,意思这位叔叔继续说。这叔叔是想四哥儿问,可现在只能继续说了,“你小妹在家中住惯了,我想着不住校可不可?”
“可以。住校是远路的不方便的学生才住,若是小妹住不惯,每日早上辰时三刻到校即可,下午酉时放学,叔叔你派人来接。”
早上七点四十到校,下午五点放学。
这叔叔听了点头,笑着夸了句,“四哥儿现在越发的厉害了。”
王坚听了夸赞也没往心中去,而是问:“叔叔可是还有别的事?尽管直说。”
“是有个。”这人也不好再说虚的,直言说:“我刚问了底下人他们都不知,我是这般想的,你小妹身子弱一些,不好见旁杂的人——”
“是指男学生吗?分开的。”王坚搭。
“不是不是,自然这个更好。我是想说,咱们能不能像你小妹这样的划拉成一个班,其他的在归一个班?”
王坚皱了下眉头,说:“叔叔,既然送了小妹来学校,那便是来学习识字的,我是觉得要是小妹这般的娇小姐都一个班不太好,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回头问问老板意思。”
“成了,得了你的话我就安心了。”
“我也不敢保证什么,只是问问。”
“好好好。”
等处理接待完了以后。王坚拉着霖哥儿去门口,两人一路走,霖哥儿说:“你刚才皱眉,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
“嗯。我觉得不好,那位叔叔的女儿我见过,不说别的,特别喜欢炫耀首饰衣裳,要是同她这样的娇小姐划拉在一个班里,我觉得那肯定就不是学习识字了。”
王坚末了道:“我觉得以成绩定最好了。霖哥儿,你识字比我多,我就佩服你,在学校中也该这般。”
“你说的太好了。”霖哥儿尖尖下巴点头,说:“不过我才佩服你呢。”
王坚笑了起来,“咱俩不要这般互相吹嘘了,耽误公务,走吧,还得赶紧干活,我在前头接待人,你去女子哥儿宿舍路口候着,要是有人过去了,你安排一下。”
他知道霖哥儿性子害羞,要是去外头,同一些陌生男子长辈打交道肯定不习惯,便让霖哥儿去后头安排宿舍,还能坐着歇会。
“好。”霖哥儿得了话带着李木也快快去了。
若是以往,他一个人到了陌生地方肯定不安,哪怕是木头跟在他身边也是这般,如今不同,这些小事他能做好的。
霖哥儿脚步轻快,拉着李木走,说:“木头,一会我也给你报名。”
“那咋成,不成的,霖哥儿我是来伺候你的,才不上学,识什么字。”
“你现在上学就是伺候我。”霖哥儿板着小脸吓唬木头,他是学王坚阿哥的,可他刚做完了,便先破功笑了,软乎乎说:“你去吧你去吧,我在黎府什么都好,不然你白天上课,夜里回来陪我?这样我一人睡也不害怕,你也能上学。”
“……那、那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