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州知州嫡女与两浙都转运盐使梁大人家的庶子订了亲,地方五品的知州嫡女,配庶子按理是下嫁了,可两浙富饶,梁大人从三品,加上这梁家又是滁州的梁家,说是簪缨世家也不为过。
尤其管了盐,在其位置上多少年没动过,可见深的帝心。
唐州知州对于这门亲事十分的满意。
那梁家庶子他见过了,端是一表人才,今年秋闱科举,若是能中,以梁家的势力和关系,怎么着也是京官,未来不可限量。
知州是满意了,可妻子其实有些微词。
知州府中。
五小姐一大早起了个早,先去母亲院子里请安问好。知州夫人揉着额角,五小姐一看,关心上前,“阿娘,您头又痛了?还是请了大夫来看吧。”
“老毛病了,看了也看不出什么。”知州夫人拉着女儿手让坐下来,看她生的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五娘,便心中幽幽叹气。
她一共生了三位,两女一子,嫡长女已经嫁人了,当初嫁的早,女婿门户不高,是低嫁,出嫁时也略显几分寒酸。那时候她便想,以后要是再有了女儿,便金尊玉贵的养着,定要好好找个夫婿。
如今五娘的夫家,高他们许多,可这高门大户,又是世家,里头的规矩大着呢。
“阿娘您是不是又操心我的婚事了?还早着呢。”五娘撒娇说。
知州夫人慈爱道:“不早了,才过了定,这又是缝嫁衣又是置办嫁妆,忙到了年末,我还怕来不及呢,这些有阿娘在,你不管了。”
又慈爱说:“你大哥这几日没办公,我让他留在府里,你要是想出去逛逛,喊上你大嫂,让他带你们去玩玩。”
五娘当即是高兴,没了出嫁的愁,撒娇念了声阿娘最好了,便去大嫂院里跟大嫂说可以出街玩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以前阿娘可不会这般轻易让她出去玩。
女儿一走,知州夫人便叹气,身旁的妈妈知道为何,夫人这是心疼五小姐呢。
为的是嫁妆一事。
这五娘夫家的梁府嫡子,娶亲时娶了个破落户,据说是梁大人与对方父亲是生死之交,定下了娃娃亲,结果那家是一路低走,女娃娃的父亲还去世了,寡母拉扯大的,十七了还没寻到亲家。
梁大人贵人事忙后给想起来了,差了管家拿了手信回了滁州,给女方下了聘书,履行当日的娃娃亲承诺。
嫁的还是嫡三子。
那家已经破败,女儿出嫁送的嫁妆可想而知,便是梁家添了一些,那也是十分的寒酸,凑齐了十三抬嫁妆,多是衣衫面上不值钱的东西。
“不管再怎么说那都是五娘的三嫂,前两年才成的婚,梁家送的聘礼没越过嫡三子,我们如今送嫁妆,要是越了前头这位,便是打了嫡子的脸,我怕梁夫人不喜五娘,给五娘脸色瞧。”知州夫人跟身边妈妈讲,说完了重重叹气。
将心比心,她也不爱后头几个院子里姨娘生的。要是哪个姨娘儿子娶妻,嫁妆风光越过了她儿子,她也不乐意面上无光,定不喜新妇。
“夫人您别愁了,不行咱们也备上十三抬,不过压实在了。”妈妈给出主意。
“十三抬不成,需矮一头,十二抬。”
妈妈心里也替五小姐心疼,这娇养长大的五小姐,如今出嫁了都不能风风光光的,要是府里没这个条件便不说了,可如今有,还这样,难怪夫人愁的头痛,整日憋闷。
“金银首饰银票衣衫,总不能去了衣衫,去了梁府人生地不熟的穿的不成了让人家笑话,怎么压也压不到十二抬。”夫人当初是往十八抬给准备的。
妈妈便出主意:“夫人要不换更值银钱的什么稀罕物?”
更值钱的有什么?
西市街坊当属唐州最热闹繁华的地儿。
五小姐与大嫂坐在马车里,旁边大哥骑着马开路,时不时弯腰跟里头的妻子妹子说两句什么热闹,“你们要是逛胭脂铺子了,我让人提前过去清了场。”
“不急嘛。”五娘撒娇,跟大嫂说:“大哥准是嫌咱们烦,这才一出来直奔胭脂铺子,好把咱们丢在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落个清闲,才不是真心实意陪咱们逛街玩耍呢。”
外头大哥听了心里笑,想说五妹还挺聪明,嘴上说:“五娘,大哥今天教你一个好,你即便是心里知道我这么想,莫要说出来,你看你大嫂都不说。”
“大嫂和你一起的。”五娘打趣说。
大嫂便笑,知道丈夫什么意思,这话不该她说,可五娘要出嫁了,平日里在府里也不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小姑子,好心说:“你大哥意思,以后嫁进了梁府,有些事即便是心里知晓,也得糊涂着来。”
“我知晓你们为我好,可都出来了,别提嫁人的事了,好不好?”五娘轻轻晃着大嫂胳膊,撒娇说:“我舍不得家里。”
谁能舍得呢。大哥也舍不得这个亲妹子。
气氛正低了些,就听外头有人说:“什么昭州的椰皂?就一百文一个?”
“椰皂是何?听都没听说过。”
“听说和胰子一样。”
“胰子一样就卖一百文一个?”
“你是不知道,那昭州的商贾就在云来客栈外头占了一块地,摆了几张桌子,上头放的哦全是我不知道的,样样卖的还贵,那椰皂一百文,什么椰蓉、椰糖个顶个的价贵,谁买啊。”
“连个铺子都没,还敢要这么个价?可笑死人了。”
“走走走,我也去瞧瞧热闹,要看看什么一百文的椰皂长何样子。”
街上人开始往过去,车里的五娘也听见了,好奇说:“大哥,咱们也去吧。”
大哥不愿过去,那边人多不方便,瞧什么热闹要是冲撞了车里妹子和妻子就不好了。
“去嘛去嘛,我和大嫂不下车,停远一些,我就在车里瞧瞧稀罕。”五娘撒娇说。
这样一折中,大哥便退让,总是让五妹乐呵看个热闹,梁家嫁妆的事他也知道,必是要委屈五妹了,如今在家能痛快就痛快吧。
于是赶了马车过去,离着两丈远便停下。
云来客栈门口已经稀稀拉拉的围了一圈人,都是瞧热闹的,五娘掀开帘子缝,露出半张脸偷偷看向那儿,先是一杆子竖着上头挂了个幡,写着昭州椰货。
“大哥,昭州是哪里啊?”
“这——这我也没听过。”
五娘更好奇了,幸好人少,她能从人和人的缝隙看,那几张桌子拼起来的,摆了各式各样的竹盒子,最前头是拿出来的东西——
“咦,大嫂你看,不是说胰子嘛?这胰子长得好白净啊。”五娘让了位置给大嫂瞧热闹。
大嫂本推辞,不过拗不过五娘就看了眼,还真是,想牛乳一般白白净净的颜色,比那胰子看着干净,嘴上好奇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你去前头问问,再买一块过来。”大哥听到妻子妹子说的话,差了小厮去前头跑腿买。
那小厮拿了银钱,心里想什么破胰子就一百文,可他一个做下人的哪敢摆脸色,忙不迭的过去,挤进了人群中。
……
今起一大早,黎周周让四哥儿去量了客栈底下三张桌子的总长,然后让买布,“布不用太好,粗布也成,颜色要深的。”
四哥儿得了话赶紧去跑腿办了。
几个掌事纳闷,有一人说:“顾夫人,咱们是不是该租个铺子门脸?”
“不用。”
不用?!几个掌事愣住了,不租门脸铺子这如何卖货,怎么卖货?这里住一晚可要二十文,顾夫人住的更是三十文,别耽搁了,多耽搁一晚多费一晚的银钱。
几人有些想跟顾夫人说说买卖经验,然后就见顾夫人理都没理他们,径直去找客栈掌柜的了,几人跟了过去,就听见顾夫人说租客栈门口前头空的一块地方,一天五两银子,连着桌子凳子,还有厨房、面粉、碗碟借他们一用……
啥东西这就一天给五两银子?!!!
几个掌事差点能原地跳起来,是个个想拦着说不成不可不敢这般做,结果是左右来了俩人,顾夫人跟前的苏石毅和孟见云,这俩把他们挡的严严实实不说。
“顾大人说了,谁敢对夫人不尊重了,回去就等着。”孟见云狠着一张脸威胁。
几个掌事当即脱口的话又生生咽了进去,最后是凑成了一团,坐在通铺上抱怨牢骚个不停,你说:“我早就说了,女人哥儿哪里会做买卖。”
我说:“也吃不得苦,一路上看着还好,可一到了唐州这富饶的地方,又是花大价住客栈,昨个儿还买了那么贵的点心吃食,如今五两银子的花法,这哪里招的住啊。”
“可不是,这六车的椰子货,满打满算的能挣个三五百两,不知道为何还要大老远跑到这儿,我说之前去鄚州多好,近近的,路也修的平坦十分方便,不去鄚州了韶州也成,可都不让,非得往中原走。”
“之前路过的那个金都布政司的州城,我瞧着也挺热闹的,虽比不上唐州可也不差,在那儿就能卖了,非要往唐州跑,又是折腾了几天。”
“可不是嘛,回去定要好好说了,这椰子买卖我看做不成,腿都跑细了,能挣多少?再多能有一千两银子不成?”
“还一千两银子?你在想什么好事,椰子不值钱,一文两个收起来的,昨个儿顾夫人买了一块胰子,人家那是掺和了鲜花,卖三十文,咱们就算卖三十文,带来了一万多块椰皂,怎么卖那也是三百多两。再者人家那铺子装修的多气派多敞快,才卖三十文,咱们就客栈外头一块破地,还敢卖三十文?”
帐一算可不得难受了。
“不成不成,下次我定是不来了,这还要两家厂分银子,到手能有多少?这买卖不划算啊。”
“再怎么样一家也能分个百十两,还不如单干,卖到鄚州也差不离。”
那可差多了,鄚州离的近,不稀罕什么椰子,定是卖不下三十文一块。
几个掌事发了好一通牢骚。可其他人都忙活着,镖师们护卫们搬货搬桌子,从他们通铺房里将沉甸甸的大箱子一箱箱往出抬,还有去挂招牌幡的,按照顾夫人的指使,装椰皂的大木箱先摆一排放底下,上头搁装椰蓉的小罐子,这得摆整齐,摆稳了,靠着客栈墙,别掉下来砸了。
还有椰糖。
巴掌大的一块块用油纸包着整齐,细麻绳上头打了个结。这糖是搁在前头铺了布的桌面上的,还有拆开了一罐子的椰蓉倒在了客栈碟子里,椰皂也拿了出来……
这些细碎的准备功夫就要一个多时辰,等忙活完了,街道上人也多了。
“这是啥?瞧着眼生没见过,还白白净净的。”
苏石毅招呼人,一一介绍了,这是昭州的椰货,他们特产,这个白的是椰皂,这是椰糖,还有椰蓉……
“多钱?”来人瞧着稀奇随口问了声。
苏石毅:“椰皂一百文一块,椰蓉一罐——”话还没说完,那来人便梗着脖子瞪圆了眼,“啥?!一块那东西就要一百文?!”
“你们这比唐家胭脂铺还要贵啊。”
“快来瞧,这什么东西的椰皂就一百文一块。”
嘚,不用苏石毅再说什么了,外头来人已经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来了,有的倒是想骂,可一看后头干活干事的都是膘肥体壮的男子,瞧着那个人胳膊比他们大腿还粗嘞。
纷纷将云来客栈前头有个小摊子,一块什么破椰皂就一百文当热闹传了出去,听热闹的一听那椰皂跟胰子差不多,顿时也是惊了,一块胰子一百文?又给讲了出去。
于是乎,云来客栈旁边支起来的摊子前来了许多瞧热闹的,七嘴八舌再次询问,苏石毅也好脾气的一遍遍说价钱,他一说,那些瞧热闹的就更热闹了,夸张的说:“哟还真是一百文。”
“听见了没,我没说错吧可真是一百文。”
“这椰皂就是白了些,咋就贵这么多。”
大通铺房的几个掌事早出来了——护卫们搬东西他们能不知道吗。见顾夫人是铁了心五两银子一天租了客栈前头空地方,只能出去瞧瞧,不然还能咋。
可听到顾夫人说了价,别说瞧热闹的来人,就是几个掌事都晕着呢。
啥东西就一百文一块?
他们那椰子不值钱一文钱俩,这捣鼓卖出去就一百文?
顾夫人这是干啥啊!定是不知道这买卖定价胡乱开的。可几个掌事心里有气,嫌顾夫人到了唐州后不听他们这些老经验的掌事,胡乱做主,当即不去提醒不去费口舌,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要看看定价一百文谁买?
傻子才买。
不对,傻子也不会买,就没人买。
等瞧热闹的来了一圈又一圈,一块椰皂都没卖出去,掌事的心里得意,主要是想‘看吧他们说的没错这顾夫人果然是不会做买卖的’、‘要价那般的贵没人来买,一会降价了都不好降,人家想着你这东西卖不出去才便宜卖’、‘不听老人言啊’等等。
黎周周面对瞧热闹的百姓,脸上笑,温和说:“各位不了解,我们在昭州那是最南边,这椰子是我们当地的特产,从昭州运送过来要两千多里路,可真是千里迢迢了。”
“自然要是我们这椰子不好,怎么会花那么大的力气送过来呢?”
“这椰子是长在树上的,有的树高三丈,需要乡亲爬上去采摘。椰子一年就七八两月有,旁的时间没成熟,也算稀有,这破开壳的椰子是清凉椰香,夏日中暑了饮用是败火的好东西。”
黎周周说话不疾不徐的,脸上又带着笑,看着就很亲切,围观的都没见过椰子、椰子树,如今听了就当听个稀奇。
“椰皂就是椰子肉做的,咱们的椰皂白净,闻起来是天然的椰香,女郎哥儿若是用它清洁肌肤,用的久了,皮肤细嫩白净。”
有人心动,但一想一百文这也太贵了,再者没人买,他买了显得他傻子似得。
“是不是真的啊,莫不是骗人的。”有人嘀咕。
正说着,人群中出来个小厮打扮的,大家伙一看就认出来是知州大人府里的衣裳,便客客气气的让了让位置。那小厮捧着银钱袋子,倒出了一百文在桌上,受了众多注目,咳了咳嗓子,高声说:“我家少爷说了,买一块瞧瞧,要是不好使了,便等着吧。”
黎周周当没听到威胁声,笑说:“承蒙惠顾了。今个第一天开张,要是不急,后头的椰香团子马上好了,再送你家主人几个尝尝味。”
“谁稀罕你那什么椰香团子,我们家少爷什么没吃过。”小厮是瞧不上这些外来的,听话音,昭州那么偏远,定是穷苦,能有什么好东西吃?
拿了椰皂便离开了。
突然闻到一股特别香气。
“好香好香,掌柜的你这里头做的什么?”客栈里头的客人先问道。
掌柜的怔愣,这香味确实是从他们灶屋传出来的,可也确实不是他们客栈的香味——他都经营了三十多年了,客栈哪道菜的味他不晓得?
“不知啊。”掌柜的想起来了,外头那五两租他们客栈外头空地的商人借了他们灶屋一用。
这商人来时看着灰扑扑的,一行人都寒酸,瞧着就是没钱的。可没想到今个儿出手倒是十分大方,一天就给五两银子。因此外头被人围着瞧热闹,客栈的掌柜也没驱赶,也没嫌。
五两银子呢。看样子一天还卖不完,那不得几天?这是啥也不干就白得了银子的好事。
“咋还越来越香,这味我压根没闻过好稀奇啊。”客栈客人说。
外头瞧热闹的也琢磨,到底是啥味?但也没个头绪,因为不晓得,从来没闻到过。没一会,里头一年轻男郎端出了一蒸屉,这香味越来越浓郁,便是从这儿发出的。
“这是啥吃的?”
“掌柜的,我也要一份。”
客栈掌柜给客人赔不是,“这不是我家做的,这是外头行商的人家做的。”
“四哥儿给客栈掌柜的送一盘子过去。”黎周周开了口。
后头四哥儿拿着盘子用筷子夹了十个送里头给客栈掌柜,或卖或送或吃随掌柜的了。他还要去前头忙呢。四哥儿急急赶到外头。
那人群中瞧热闹的已经偏了注意力。
“这里头拿啥做的,怎么如此的香?”
四哥儿说:“椰蓉混了些牛乳,还有我们的椰糖,都是我们这儿卖的……”
三丈外的马车上。
五娘拆开了油纸,呀了声,“大哥,这椰皂真的是白白的,瞧着好干净啊。”
马上的大哥对这些女子们的洗漱用具没什么好奇的,管什么白的黑的能洗干净就成。可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除了说些衣裳首饰便是口脂胭脂,旁的也没什么了。
胰子说实话,五娘是不爱,听身边妈妈说那是用猪下水做的——她原先还不知道什么是下水,妈妈说不干净下等的东西,莫要污了贵人的耳朵。
硬是不告诉她。
后来五娘问大哥身边小厮才知道的,可把她恶心坏了,洗澡都不爱用胰子,还是后来胰子里加了花,香香的才勉强用了。
如今这块椰皂,乳白色的,五娘一看就爱,拿了给大嫂瞧。
“还香香的。”
大嫂也爱,这颜色瞧着就干净,点了头,说:“不知道好不好使。”
“大哥大哥,再多买一些吧,这个稀罕我没见过,给阿娘也买一块。”五娘在车里唤大哥。
大哥没法,丢了一锭银子给小厮,“十块吧。”
可这一回,小厮是挤不进去,没人给他让路了,站在外头里头咋还一股香气往里飘,咋还做吃的了?
一听前头人问:“这一罐子椰蓉多少钱?”
“七十文一罐。”
“椰糖一块八十文。”
客栈里头吃了椰香团子的食客这会都跑出来了,先插了个队,“各给我来一样。”
四哥儿去包,那人认识四哥儿,就问怎么做的?是不是用这两样真的能做出来?莫要诓骗了我?
“我们在客栈还要住两天,客人买回去可以现在就试试,我刚做的时候,客栈伙计都在旁边没避着人,可简单了,不过我添了牛乳有些奶香味……”四哥儿一边包东西一边说。
那客人听了,高兴说:“不用包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做。”
住在这家客栈的人,大多是不差钱的。真穷了,就和几个掌事一般,寻个城门口十来文一天的客栈住,不会往这边跑。
有了这个开始,瞧热闹的也有些松动,想买了。
为啥椰皂迟疑——瞧热闹的都是男人,没有妇孺,妇孺一瞧这边围的全是大男人就离得远远的。男人们粗糙惯了,洗澡什么的一把皂荚豆子都能使得,用啥椰皂啊?
可不是贵嘛。
可吃食不一样了。那罐子瞧着也不小,买一罐子椰蓉,用完了还送个罐子,至于糖就更不提了,糖本来就是稀罕物,唐州城最大的糕点铺子一块方糖还要四十文呢。
这椰糖他们没见过,还是大老远拉过来的,先买一块试试。
实在是味道太香了。
这椰糖椰蓉卖起来了。四哥儿苏石毅忙起来,黎周周看了眼墙边立着个个傻眼的掌事说:“还不去帮忙。”
那几个掌事才如梦初醒,忙去帮忙干活了。
“椰皂椰皂,我再要十块。”知州府的小厮是终于挤进去了。
黎周周给包了十块,又用包点心的纸给包了十一个椰香团子,小厮刚还嘴硬说这什么椰香团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如今是闻到了香味就咽口水,当即臊的一张红脸,拿了团子纸。
过去先给大爷瞧,说明白了缘故。
这大哥素来不爱吃甜的,尤其还在街头,也没个筷子什么的,可他坐在马背上,那边飘来的味都能闻到,确实是稀奇。
“……”碍于身份,大哥接了过来,转头给了车里的妹子和妻子,嘴上说:“这什么椰香团子,外头卖的不晓得干不干净,尝一口别多吃了。”
“知道了大哥。”五娘拆开了纸,一股子特别的香味,用丝帕擦了擦手,如今在车厢里,就她和大嫂二人,不怕失了规矩,她想着就吃一口,试试味。
结果这小小的一口,顿时点着脑袋,吃完了嘴里的才说:“大嫂快尝尝,可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个。”
大嫂是不动,五娘捏了一颗放大嫂嘴边,一边吃自己的,说:“大嫂放心,我不跟其他人说咱俩偷偷吃东西。”
东西都到嘴边了,大嫂张了口,用帕子接着,最后是没停下来。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好吃,还特别。”
“是,我也没尝过这个味。”
最后五娘喊:“大哥大哥,再买一些这个什么椰蓉椰糖吧?”她在车里都听见小厮说的了。
嘚,再买者椰蓉椰糖。
知州府的五娘上了一趟街,也没去平日里爱逛的胭脂首饰铺子,在云来客栈外停了半个时辰多,是买了一大堆,急不可耐的催着大哥回去。
“……我要试试这椰皂是不是真那么好使,还有椰蓉,回头做了团子,我给大哥送过去——不对,大哥有大嫂照顾呢。”五娘机灵狭趣道。
大嫂笑了,说:“你呀,我还能跟你吃味不成。”
回府倒是早,大哥出发前是想好了不到日落不回府,没想到今个到早,钱也没多花,那些东西不过二两银子罢了。
五娘给府里的妹妹们都送去了椰皂,当然第一个是给阿娘。当天就用这椰皂洗的澡,遇到了水,出来的泡沫香香的还细腻,洗完了五娘觉得她皮肤都嫩嫩的白白的。
后院正房里。
夫人洗脸用的也是椰皂,这是五娘的孝心,用完了,夫人擦了脸,说:“这椰皂倒是稀奇,味道也好,就是太便宜了。”
妈妈早知道一百文钱一块,比那加了花香的胰子还贵许多,在她看来这椰皂也太贵了,顶上普通人家两个月的花销,可对着府里的夫人小姐来说不算啥贵重的。
“是啊夫人,算不得五小姐的嫁妆。”
“不过是五娘爱用的小物件罢了,等来年了买一箱带到梁府去。”夫人说。
妈妈回话:“我听大爷身边小厮说,这椰皂是南边的东西,一年就七八两月熟……”
“那明个儿你去多买一些备上,五娘爱用,就换这个,不能缺了短了她这些东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