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昭州城,走了大半天。
顾兆打马溜溜达达到了马车边上,俯身轻轻拍了下马颈侧,马就有灵性,脚步放慢了缓了,顾兆这才弯腰到了窗边,“周周要不要出来骑会马?”
“我骑马?”车里黎周周揭开了帘子,与相公目光对上,便不问合不合规矩这种话,说:“好啊。”
“阿爹阿爹,福福也要!”福宝在车里粘着阿爹。
顾兆便说:“你出来骑马了,汪汪怎么办?”
福宝低头看了眼汪汪。因为马车颠簸,汪汪耷拉着小脑袋,吐着小舌头不舒服,福宝可心疼了,小手轻轻摸了摸汪汪脑袋,小声跟汪汪说:“福福不出去,福福陪汪汪。”
“汪汪不难受了哦。”
小狗像是知道小主人担心它,拿脑袋蹭了蹭小主人的掌心。
黎周周从车厢里出来,车帘子搭起来,透透气。
顾兆早从马上下来,扶着周周上了马,张嘴说:“小孟,去坐车里看着福宝。”
孟见云本来是骑的马,现在听了,从马上下来到了车厢去。
顾兆骑上了孟见云的马,那马还直打鼻响,一看脾气就刺的,顾兆拍了拍马的颈,笑眯眯说:“刚坐你背上的小孟都要听我的话,你再打个鼻响喷我,小心我不给你介绍母马了!”
随从镖师听了都偷偷笑,还以为顾大人要发脾气说什么呢。
不过也是奇怪,那鼻响喷的厉害的马儿一听,还真给安静下来,虽是不情不愿的,可还是让顾大人上了。
顾兆坐在马背上,轻轻摸了下,“好孩子,走了。”
夫夫二人是并排骑着马,顾兆说:“我那马性子温顺还能听懂话,咱们不急,慢慢溜达过去。”
“好。”黎周周其实不怕,以前在家时他还骑过骡子,没什么区别的。
四月底,昭州天气很舒服,中午时有些热意可吹着风,如今的绿化天然,草木横生,没什么修剪,土路上马蹄哒哒哒的能跑起来。
顾兆看着马蹄印,突然想到,“这要是哪哪都修了水泥路,要给这些马钉马蹄了,不然容易伤了蹄子。”水泥不比土路,这个硬。
“孟见云听见没,这事交给你办了。”
车厢里传来孟见云声说知道,听着声音没什么起伏。顾兆猜估计是这小子因为他骑了马不高兴了,他没管,殊不知,这次还真是他猜错了。
孟见云没不快,就是有些拘束。
车厢里,福宝坐在软软的垫子上,怀里抱着汪汪,圆乎的一双眼看孟见云,没一会一双眼弯了弯,露出一排排白牙齿,叫了声:“哥哥!”
孟见云压了压嘴角,说:“小主人不能叫我哥哥。”
“为什么哥哥?”福宝好奇问。
孟见云:“你是小主子,我是家奴。”
“哥哥什么是家奴?”福宝继续好奇乖乖问。
孟见云:“就是黎家买下了我。”
“哦哦~”福宝听明白了,点了脑袋,“一家人呀!福福知道,春姨、夏叔叔,还有哥哥!”
当初从京里到昭州,黎家买下的三人一路跟着走过来,因为黎春黎夏伺候福宝时间多,福宝对着两人亲近熟悉,但对孟见云也不算陌生。到了昭州后,顾兆忙事,将孟见云当小厮用,经常带着出差,即便是回到了府邸,孟见云也是睡在镖师院子里的,很少去后院。
住前头,替顾兆跑腿办差要方便。
时间久了,福宝也没忘,看到孟见云的脸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因为在京里家里有这个人,到了昭州还有这个人,福宝对着孟见云哪怕好久没见,也没什么生疏,一会就亲近起来。
“哥哥,福福的汪汪。”
孟见云看了眼那黑不溜秋的小狗,主人从岷章带回来的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照顾的,这黑不拉几的狗有啥好看的。
“汪汪最好最可爱啦!”福宝给好久不见的哥哥炫耀自己的小汪汪。
孟见云:“……嗯,可爱。”
福宝听哥哥夸他的小汪汪,露出笑,认真说:“汪汪可乖了,也不会咬人,哥哥你要摸汪汪的话,我先问问汪汪愿不愿意。”低头嘀嘀咕咕跟汪汪说话。
“汪汪说可以小小的摸一下下。”
孟见云:……谁稀得摸一只狗。
在小主人期盼的目光下,孟见云摸了下小狗的脑袋,那狗本来不舒服吐着舌头,他一上手摸,就拿眼睛呲他,孟见云露出虎牙无声呲了回去。
“哥哥?”福宝问号。
孟见云收回了牙,嗯了声,“小汪汪还挺乖的,小主人养的好。”
车里叽里咕噜的说话,两人一狗,断断续续的。这次出来,黎周周没带黎春,去吉汀都是男的,黎春怕,再加上黎周周是哥儿其实也不爱黎春近身伺候,干脆没带,让黎春管府里的杂务。
黎夏渝哥儿去了铺子,府里他爹白天去当大队长监工,府里总要有个管事的在,其他本地人新招的,黎周周也有些放不下心。
去昭州到吉汀走了一天半,要是按以前非得走个两天半左右,当然是按马车晃悠悠的进度。这次这般快,出了昭州城修往吉汀的地基路好走方便,走了半天方便路,下午半天就是原先没修的官道,坑坑洼洼的不平整,路还没修到,住了一宿,第二天启辰就走上了水泥路。
吉汀的修路进展不错。
这要是路修好了,打马骑行,一天就到了。
吉汀县令城门外迎接,见了顾大人车马便迎了上前。顾兆下马,吉汀县令先是见礼,又有许多话要说,顾兆打了个停的手势,“不急,这是我家夫人,黎周周。”
“下官见过顾夫人。”吉汀县令作揖行礼。
黎周周点头算是回礼,说县令不必多礼客气。
苏石毅也在,这会上前叫了人,去后头车厢里,他知道福宝也来了,揭开帘子一看,怎么孟见云也在。孟见云看了眼苏石毅,意思你有什么意见。
明明这小子年纪比他小,可苏石毅有些怕这小子,当即目光专偏了看福宝,露出个当长辈的慈爱笑容,“福宝好,路上累不累?”
“石头叔叔好。”福宝乖乖叫人,点了头说累。
苏石毅:“马上就进城了,一会能歇着。”
吉汀县令见顾夫人也来了,打了招呼就是好奇,早两天接到顾大人信使苏石毅的跑腿来信,说了这次要久住,让他安顿宅院,看信上内容,分明是有公务要久留。
怎么这会还带了家属的?吉汀县令不解纳闷,可又一想,他是一府县县令,还要依仗平妻李氏家族办事,顾大人比他还不如,是个黎家的赘婿,莫不是这顾夫人太过凶悍,执意要来?
“这次选址建厂的活计由我夫人管。”顾兆直言道。
吉汀县令诧异,想说公事怎么能由后宅妇孺插手——可看顾大人神色坚定,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上门婿不好当。顾大人比他还可怜。
“大人,下官特意准备了一间清静的宅院,这里请。”吉汀县令带路。
昭州城就不大,更别提底下管辖的五个府县,城东跑到城西,走路就一个多小时,要是骑马坐车那就更快了。顾兆要做实验,让苏石毅早早来打点。
暂住的宅子不用太大,清静,最好偏一些。
顾大人要来借住,吉汀府县里的乡绅地主老爷多得是借宅院的,吉汀县令选了个偏一些清静雅致的,进了城门马车绕了偏路,走了约一刻左右就到了。
离着城门近。
宅院两扇黑漆漆的木门,推开后就是照壁,绕过照壁里头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前后两道门,但特别宽,横向发展,就和当初平安镇的郑家一般,不能越了规制,那就往横盖。
前头的正院不提,左边还有一座小院子,右边是个观赏性的花园池子。后面是后宅正院,盖的大,也有花园。里头家具一应俱全,被褥都是新的,家具看上去还算新——能看出用过的痕迹,只是不长。
这便好,没买新的,不然劳民伤财。
顾兆对吉汀县令办事很满意,这中年大叔是有心无力型,有心为民办事当个好官,但之前没什么能力,人也比较清高一些,有点文人书生气。
“你书读得怎么样?”顾兆突然问。
吉汀县令也突然愣住了,但嘴上回话,羞愧说:“下官是康景三十七年的进士出身,不及大人。”
进士分:一甲前三。二甲若干进士出身。三甲就是剩余的同进士了。
昭州虽是偏远,但除了岷章那儿之前谁来死谁的地儿,其他府县县令都是同进士出身,包括陈大人。顾兆在学历上算是顶尖的。
“不错,之后有读书吗?”
吉汀县令老实回答:“时常看书,还写有文章,大人若是想批责,下官回头送来。”说到后头简直是兴奋了。
别看吉汀县令比顾兆还要大十来岁,可在时下官场上轮的是官位高低,再者就是出身,或是门阀王族,或是清贵世家。都是读书人出身,只要有些傲气的,看门阀士族的还是少,多是看师从何人。
吉汀县令学问不错,还能到吉汀来,一看也是三无人员。
无家世、无关系、无钱财。
现在顾大人问他学问,在吉汀县令看来,这就是关心他啊!当然感动了。殊不知,知己顾大人只是有所图谋。
“……也行。”顾兆想抽空看看,到时候昭州城官学开起来了,还能让吉汀县令没事开开讲学什么的。
好歹是进士出身。
一通的安顿洗漱,宅子里头还带了五个伺候的,做饭的、洗衣洒扫的、倒夜香的、跑腿的,还有个水灵灵的小丫鬟。
宅子里下人是站一排见礼,也是让大人们认认人。
顾兆看了下,两男三女,女的都是已经成家的,除了那个最末的——
“大人,下官不知情,真不是下官安排的,下官这下就把这人撤走。”吉汀县令先急了解释。
顾兆扭过头给了个问号,“那小丫鬟十一二岁的模样,又与旁边的妈妈长相相似,一看便是母女,你说什么?”
吉汀县令:啊?不是献媚的吗?
他之前特意交代了庄子乡绅,不许给顾大人塞人,哥儿丫头都不成,刚乍一看个年轻水灵的,还以为是——
吉汀县令擦擦汗。黎周周笑说:“县令大人怕是我会误会吧?才这般着急。”
“……我也没想吓唬他什么。”顾兆无奈说。
吉汀县令看顾大人神色轻松中带着狭趣,便知道顾大人没真生气,讪讪说:“下官的不是。”
“没什么大事,行了去忙吧,也不用接风洗尘招待宴,我们在这儿留的时间还久,你有什么事来此处找我就成。”顾兆让县令回吧。
吉汀县令刚闹了个笑话,这会听顾大人让他回,也没不快,还觉得顾大人体恤他给他留有颜面,当即是感激涕零的行礼告退。顾兆:……
这人挺好,就是感情丰沛,可能上次对着他哭了一顿,至此后是解放了。
小丫鬟叫丫娘,是庄子里老爷家的家生奴,意思是她爹妈卖身到了老爷家,生下了她。这种丫鬟在古代时,是很得家主看重信赖的。
黎周周简单问了情况,丫娘还有弟弟,与福宝差不多大,是看着弟弟长大的,听旁边丫娘阿妈说:“……从小就会洗衣做饭照看弟弟,手脚勤快也爱干净。”
“那先去照看福宝。”黎周周安排了。
这活轻松又贵重,顾大人家的独哥儿可不是十分贵重,母女二人皆是跪地磕头应好。黎周周让起来。
相公不喜欢人跪,黎周周也不喜欢。
休息整顿,当天一家三口在后院吃了饭,黎周周本说叫上苏石毅一道,苏石毅是推辞了,说他去前头吃。黎周周没把苏石毅当下人用,知道苏石毅和他们吃饭可能不痛快,不过该问还要问一声。
他说了,宅子里头的下人才不会拿眼看低苏石毅。
吉汀靠海,这一桌子饭菜可算是‘鲜味十足’了。
宅子里做饭的妈妈手艺很好,海鲜、素菜、鸡鸭都有,十分丰盛,一家三口吃不完这些,鸡鸭就让撤了,下人们分一分吃,在昭州城他家都吃这些,留下本地特色菜。
而且那鸡鸭是用酱烧的。
顾兆想起来,顺口问了句,“没有椰子鸡吗?也是,现在椰子还没下来。天气热,这酱重口味太重,之后饭菜就清淡一些。”
不然太油腻容易肚子闹腾。
不过话说回来,他家福宝还是皮实,从北到南除了最初掉了些肉瘦了一些,小身体还是好的,顾兆给福宝夹了菜,夸说:“就该蹦蹦跳跳活泼些好,要是养的娇气了,哪个环境都适应不了。”
“健健康康就好。”黎周周点头同意。
其实按照时下有些门第的人家哥儿养法,是和女孩子差不多的,门第越高越是如此,要精贵要细皮嫩肉的。
黎周周是村里出身,自然没什么高门大户的见识和养法,在养福宝这条道路上,另一半顾兆经常性的给灌迷魂汤,导致俩现在是把福宝按时下男孩的养法。
还是那种皮实男孩养法。
福宝吃的高兴,不过大晚上没给多吃,七八分饱就可以了,坐着休息了片刻,福宝就跑到院子和汪汪玩了。
“汪汪汪汪,来玩球啊……”
院子里福宝汪汪叫个不停。顾兆这坏爹,跟老婆说:“你听像不像福宝自己学小狗汪汪叫?”
“哪里有你这么当爹的。”黎周周笑着轻拍了下相公。
外头又传出福宝连连的汪汪叫,夫夫俩看了眼,顿时都乐了。
灶屋厨房里。
贵人们刚让撤下去的鸡鸭已经凉透了——刚打下去大家伙分了分,不过没功夫吃,得伺候完贵人用饭,贵人们休息了,他们才有片刻功夫赶紧吃个饭。
“等会别急热了热再吃。”灶屋掌勺的妈妈说。
大家急也忍着,这荤腥凉透了要是吃了闹了肚子,还怎么伺候贵人?这五位下人都是原宅子主人家看重,时常伺候的下人,才被拨到这里。
因此虽然馋荤腥,可到底不是没什么见识过的下人。等才热一热,分了肉,五人是抱着碗扒饭。
吃了几口,一言一语说:“不愧是昭州城来的大人,连着鸡鸭也不爱吃。”
“李妈妈做的味多好啊。”
掌勺的姓李。
李妈妈得了吹捧眉眼高兴笑,嘴上说:“这位大人是京里来的,肯定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尝过。”
“我刚伺候大人夫人用饭时,大人说把鸡鸭撤了,还说什么椰子鸡。”丫娘阿妈说,“这椰子我知道,椰子鸡怎么做?是不是顾大人喜欢这么吃?”
李妈妈从没听说过用椰子做鸡的,可她做饭的,干的就是这行,当下把话记在心里了,“等过段时间椰子下来了,要是有早的,拿上一筐过来,我试试看。”
椰子鸡——顾兆无意的一句话,苏的进行时。
第二天,顾兆带人去了海边开始过砂砾,让人在前头正院旁边的小院子烧了个炉窖——此处是他的实验室了。
镖师们孟见云苏石毅这些人都睡正院的东西厢房。
东西准备齐了——海里的砂砾。吉汀一片靠海,海边沙滩十分长,在找砂砾时看到白色的沙滩,顾兆觉得当初无意中烧出玻璃,质地还不错,就是因为这白色的——可能是碱。
他得提纯。
透明度好杂质少的玻璃,用的是纯碱。
另一边。黎周周开始外出了,带了镖师还有苏石毅。
“你去路上注意安全,别的没什么了,福宝我先带着,今天肯定还不能烧起来。”顾兆跟老婆说,换他当后勤带一天福宝。
阿爹出门,换爹爹在家看他。福宝觉得好新奇啊,眼睛圆圆的,因为从来都是阿爹带他,爹爹出去办差。
“阿爹要办差了吗?”福宝问。
顾兆:“你阿爹是开厂的,赚钱可比你爹有本事厉害,你爹都靠阿爹养。”
“哇!!!”福宝飞扑过去抱阿爹大腿,“阿爹好厉害呀!”
顾兆:“你阿爹以前就不厉害吗?现在听到赚钱多就厉害,小财迷一个。”
“小财迷好,阿爹大财迷,福福小财迷。”
福宝觉得爹爹说他财迷是夸他的,还高高兴兴的。
顾兆轻笑了声,福宝现在还没有时下的士农工商的观念,很好。黎周周摸了下福宝脑袋,“今个爹爹带你,有什么要说,渴了饿了都要说。”
“知道啦阿爹。”
父子俩送黎周周出门,一回头,顾兆一胳膊夹着福宝去了正院偏远,他是不去后头的。福宝被爹提溜起来,觉得好玩,晃了晃腿腿,然后想起来,“爹,汪汪汪汪。”
顾兆:……这名字真的是,他以后绝不会连着叫小狗名。
“小孟去抱。”
“小孟哥哥还有汪汪的球球。”福宝提醒,别忘了汪汪最爱玩的球球。
孟见云跑了一趟后院,脚步利索,很快就一手的狗,一手的球。小汪汪是冲着孟见云汪汪叫,孟见云直接拎起了小汪汪的脖颈后皮。
汪汪顿时动弹不得了。
被钳住了命运的后颈。
黎周周是骑马出去,一身衣服利落,圆领袍紧袖口,袍子做的短,膝盖以上,两侧分岔,里头的裤子裤腿也是扎紧了,方便上下马活动,跑起来了,袍子两侧开着还凉快。
这衣裳是顾兆改良版。
圆领袍领口做的比原先略微大了些,露出一些锁骨,热的时候翻领,里头是丝麻做的里衣,又凉快又方便,主要是现在出去办公,他和周周不方便穿短打。
看人下菜在哪里都有。
顾兆新来乍到,要立威风威严的。
所以这改良圆领袍就很合适了,到了外头,乡绅百姓一看,都知道你不是下苦力干活没地位的普通人,有些本地势力就能‘好好耐心’同你说话,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抄家伙。
顾兆早都有经验了。
黎周周这次出去,带了三人,这次来吉汀目的,一是选地址建椰子厂,二是挑人。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
不能李家做大,但也不能一杯羹都不给李家尝。黎周周听相公说了当地情况,这次带苏石毅过来,也是有把苏石毅搁着看着椰子厂的意思。
椰子厂出的货,黎家占大头股份,还要在招商两家。
而李家也看哪个村的李家合适。
黎周周是早出晚归的跑了三天,拿了相公画的堪舆图,自己又拿毛笔另起一张开始写写画画,“相公,你说的椰皂、椰蓉,那汁儿呢?能不能跟甘蔗汁一样做成糖,生意铺开了,再加一些当地不错的乡绅进来,像是王家、陈家、刘家这三家都不错……”
“投了钱,只拿红利不管事。我摸过这几家的口风,虽然有些圆滑,但都是老实的,起码对着官府有敬畏。”
顾兆:……大股东除外还有散股民。
可以!
“吉汀府县下头一共有七个镇子,我去看了下,源水镇、蓝水镇这两个沾了水的离海边近,所以多是捕鱼打捞的买卖,底下的村民水性都好,其他五个镇子,靠近岷章的是相公说的橡胶树多,椰树不多,剩下的那就这四个了。”
黎周周圈了四个镇,“要想今年就做买卖,那必须是如今有的椰树成熟能结果子的,现下五月初了,还有两三个月椰子就能下来,椰树分散开,如今是不可能种植新树来不及,不如先建两个厂子……”
“两镇离得近的交接处,这里李家势力大些,肯定要招李家人,这处我觉得可以用旁的姓氏。”
如此一来,另一处厂子的姓氏也慢慢起来了。
李家也没屁话可说敢去骚扰,毕竟其他几家乡绅联起手来也不是吃醋的。乡绅做起买卖,拿利益最能捆绑起来了,要是以前不爱和李家争执斗,那是划不来,斗不斗的过另说,就算飞了力气斗赢了,也没见能赚个多少钱。
所以对着李家一族多是避让。
如今不一样了。
有官府扶持下的令,三家拧成了一股绳,还怕什么?
顾兆听周周说完了,当即海豹鼓掌,“我家老板就是厉害!”
“阿爹老板厉害!”听不懂但听懂了夸赞的福宝也小海豹鼓掌。
黎周周心里是高兴的,也是自信的,要是放以前肯定会说也没什么厉害的,如今被相公、福宝这么崇拜看着,便认下来了。
因此,在外头打交道,开始选地址建厂时,有时候难了不顺了,黎周周想起来相公和福宝对他的夸赞和崇拜,便都能想办法克服解决。
苏石毅在这儿期间也学到了不少。
吉汀府县下的四个镇子,两座椰子厂轰隆隆的开始建了。黎周周招兵买马的盖工厂,他见过水泥工厂,听相公说起来椰皂、椰蓉、椰子糖的加工大概顺序,先把车间划拉出来。
这两座厂子盖的都在县镇道交接处不远的荒处。
厂子名就是昭州加镇子名,必须要把昭州这个牌子打出去。两个镇子之间,那就取两个镇的第一个字合起来,像是昭州心安椰子糖、昭州心安椰蓉、昭州心安椰皂。
这样取名。
包括以后的制品,全都要冠名加上昭州二字。
要让北方从未听过昭州这个城市的百姓,认识熟悉到离不开昭州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