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容、戴两家之前在京中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容家女儿进了宫,先封了美人,然后在贵人位上留了许多年,还是诞下五皇子才提了妃位。
容家在前朝,其父最先是工部左侍郎,正三品,后来进了进,成了工部一把手尚书,正二品,这些年一直没挪过窝,这也是当时研究肥料,圣上派康郡王去,康郡王顺嘴提了五皇子的关系。
有时候‘部里有人好办事’,对皇子来说也是一样的。
秉公办事和尽心尽力还是有区别的,前者就是康郡王也挑不出毛病,后者嘛,容尚书为了外孙,自当是亲力亲为尽心尽力,这功劳,康郡王摘了大头,剩下的也够五皇子在圣上面前露个脸了。
连容尚书都没想过,最后这果子全须全尾的全让容家和五皇子摘了。
戴家早前比容家起步还低,容家当年好歹是三品大员,而戴嫔娘娘的父亲则是国子监的一位司业,正六品,今年才升到了祭酒,从四品。
大历朝选秀女,其父最低要求正六品。
容、戴两家,如今京中热门自然是戴家,不过顾兆觉得戴家更像是被架在风头上,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底下空虚,都是花花架子大家瞧热闹吹个乐呵,而容家不一样,很是懂避让、内敛,锋芒尽力遮盖还能显露出几分。
无外乎,如今的几位皇子,八皇子废了,十一皇子也差不多,圣上对其种种荣宠,便是安抚、打发作用的。十四皇子外邦王女之子,血脉不纯。十二皇子其母秀贵人,出身卑微只是个避暑别苑的宫女,前朝半分势力也无。
剩下的二皇子康郡王,圣上对其态度越来越琢磨不定,看似拉扯提点,实则处处防备,但康郡王年岁长,在京中有自己势力,未来说不定。
与二皇子能对抗的便只剩下贤妃娘娘生的五六皇子了。
如此一盘算,可不是容家隐约起来了,五、六皇子二人一母同胞的兄弟,外公是工部尚书,在京盘踞多年,两位皇子正直壮年,贤妃在宫中一直是稳的,底下有两子一女,可见圣上当年也是宠爱的。
从数量上看,容家是极有可能的。
郑辉说完了,手上剥了颗花生米进嘴,说:“京里现在都看风向,二皇子那儿锅灶深,什么鱼虾小东西想凑上去,还不得其路,往容家凑,这容家门户紧,一概是乐呵呵的谁都不得罪谁都不深交,这些人没了路子就去吹戴家了。”
“戴家天天乐呵呵的摆酒席,真的半点都遮掩。”言语中对戴家透着几分瞧不上。
顾兆倒是不这么想,“想遮想避让的那就是有所图,戴家摆酒席乐呵也师出有名,宫中娘娘封妃,外孙封了郡王,又择了一门贵亲,自然是光明正大的乐呵庆祝,戴家越是这般,圣上才高兴。”
毕竟封妃、封郡王、安排亲事,这可都是圣意。
没看林家对外也表现的感恩戴德,十分叩谢皇恩。
郑辉听完怔了下,仔细品了又品兆弟的话,还真是有理,他先前见戴家整日摆酒席,听说还请了戏班子进府,整日乐呵,还想太过张扬,不如容家低调内敛,如今兆弟这么一说,可不是嘛。
戴家自知没了指望,那还在意什么,捧着圣上高兴就好,以后不论是谁当皇子,这位圣上亲封的顺郡王,只要不出什么大篓子,新帝上位为了示其宽厚,兄友弟恭,绝对会给提一提爵位,那便是顺亲王。
这样一来,新帝在位期间,戴家的荣宠是不会断的,只需要栽培族中青年弟子上进便可,如此起码三代不衰。
“绝了。”郑辉看向兆弟,“你怎么瞧出关键的?”
顾兆笑说:“我瞧什么关键,我说的也不一定对,不过是上头打架,咱们底下不掺和,今个在场就是咱们兄弟三人,多说两句而已。”
后来新帝登基,按照惯例先是降一批圣旨褒奖宽厚,其中顺郡王便成了顺亲王。
顾兆知道谁登基坐大殿,可他不打算跟两位哥哥说,他信两位,可难保心里知道底儿了就会漏出几分,再者他也解释不清为何会知道,虽然不清楚后期几位皇子怎么个斗法——原身在偏远地方当官。
可从褚宁远倒台就能看出,只会更激烈,层出不穷的手段,而他们三人都是清闲衙门没实权的从六品小官,就别上赶子去当炮灰了。而且距离康景帝驾崩还有几年。
这次的中毒案,受毒素影响最重的是十一皇子,康景帝只尝了一口便不合胃口搁置了,可那毒歹毒,烂肚肠的,就那一小口,慢慢掏着康景帝的身子本,更别提康景帝年纪也上去了。
“听听就算了。”严谨信说。
郑辉自然,“我也是没事干,在衙门里头叽里呱啦学番邦语可苦了我了,要是不聊些别的不得憋坏了。”
三人说了会话,庄子上的马管家来说可以用晚饭了。
郊外凉爽,三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各家的婆子收拾安顿,严家没有,那就庄子上的婆子帮忙搭把手,马管家早知道要来人,早早备好了活蹦乱跳的鸡兔,还有鱼,人一到就吩咐厨房收拾起来。
顾兆几人先看了圈,挑了花园院子说晚上三家一起吃热闹热闹,郑辉是第一个赞同的,都一起来玩了,可不是嘛,严谨信也没意见。于是定下就露天在院子里摆着餐,院子里铺着砖,还有假山小桥流水,四周点上灯笼,一抬头就是满头的星空,十分漂亮。
屋子是洗漱打扫过的,顾兆换了身袍子,他本想穿短打,但想想不合适,便作罢,毕竟不是自己的庄子,换了身舒服的旧袍子,天气凉爽正合适。
郑辉一看,也回去换了身旧衣,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把花生,递给两人一把,然后三个人扎堆聊起了闲话,说了会,就能吃饭了。
三人从观景的亭子里下来,跨过了月亮门,餐桌都摆齐了,照旧是两桌,等落座时,长辈们说他们坐一起,让年轻的坐一起,如此一来自在痛快。
那也成,都是自己人。
长辈们坐在一起,黎大与严父能聊庄稼,聊说书的,聊这庄子房子怎么盖的,严阿奶和严母说起饭菜做饭,孙子状态,那也是有话题说不完的。跟着小辈坐一起拘束多了。
莹娘年梳着双丫髻,穿着褂子袄裙,可可爱爱的围着俩弟弟打转。
长辈们都在乐呵笑。
“怎么了?这么高兴?”顾兆正问周周,黎周周还未答,就看莹娘跑到她爹面前,拉着他爹的手撒娇说:“爹爹,我也想要个弟弟,你和阿娘再给我生个漂亮弟弟好不好?”
原来是这回事啊。
顾兆笑着打趣看郑辉。
郑辉脸皮厚,主要是在这儿,也不是外头,爽快答应说:“好啊。”
“我要漂亮弟弟。”莹娘是有前提的很是认真。
郑辉这下子犹豫了,很快又说:“你阿娘模样好看,生的咱们莹娘也漂亮,要是有个弟弟,应当也是好看的。”
“跟黎家弟弟一样好看吗”
“这可难度大了,跟大白弟弟差不多好看吧。”郑辉想,跟着福宝比不得,福宝那模样出挑,不好比的。
莹娘歪头想了下,便同意了,“大白弟弟也好看,可以,要是再不好了那就不成了。”
唐柔招呼女儿过来,莹娘挨着母亲的胳膊,高兴说:“爹爹同意了,阿娘,我什么时候才有好看的弟弟呀?”
“……吃不吃糖藕?你乖乖坐下,咱们吃饭了。”唐柔岔开话哄着女儿坐下,心想明日去娃娃庙里拜一拜。
都是自己人,也不应酬客气什么,大家伙落座便开动。
席间温着一壶桂花酿,不喝酒的有甜丝丝的姜汤,配着吃螃蟹的,螃蟹清蒸,蘸着汁,一排排的拆螃蟹工具,唐柔拆开一只,壳子各自还能拼一起,并且整个手法漂亮温柔。
柳树学着比划了半天,本想着上嘴啃螃蟹腿,可想到周周哥说的,以后要是去了别家上门做客,难不成也要上嘴啃吗?现在都是自己人,跟着大嫂还好学,哪怕出丑也没关系,便学的认真。
“我也是在家中时跟着厨娘学的,一到中秋节里,父亲前头宴客,后面招待乡绅富豪的家眷,不能在客人面前弄的乱糟糟的,恐丢了颜面。”唐柔回忆说。当时她学的认真,被嫡母带上见客,还心里高兴,觉得自己有出息有规矩,能见到客人了。
如今相公当了官,唐柔再回想起以前在家中的日子,那时候觉得唐家规矩多,门户高,因为来往攀附巴结的都是富商乡绅,那些夫人变着法的夸嫡姐,也有夸她的,她家在渠良府县自然是头筹,可到了京中见多了,再看唐家也不过如是。
“其实现在想,也没什么,要是学不会了,以后有伺候的人给你剥。”唐柔说。
柳树一边学,上手了也觉得好玩,嘴上说:“以后怎么样我现在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个伺候的伺候我,那就自己动手,周周哥瞧我剥的怎么样!”
“全剥出来了,掏的干净。”黎周周笑说,半点没浪费。
唐柔一看,螃蟹壳都乱糟糟了,不过确实是肉都在一个小碗里,便打趣说:“自己吃够了,这螃蟹边吃边剥才有意思,怎么还攒了一小碗想送谁呀?”
还能送谁?
天晚了有风,大白年纪还小在屋里睡着,严家没婆子,严母不放心便说她不吃了去看孩子,让黎周周与唐柔劝住了,出来歇歇,没得他们晚辈在吃喝,长辈在里头看孩子,说让蓝妈妈和张妈妈去看。
两家借了婆子看孩子,严家人才能松快些。
桌上座位是黎周周柳树挨着,左右两边各是自家相公,唐柔与郑辉坐在一处,柳树这会是厚着脸皮也有几分红了,说:“他是我男人,我不给他给谁。”
大家都笑,刚笑着闹过唐柔,这会闹柳树。坐在对面的郑辉还拿眼神揶揄瞧着严谨信,一看怎么还是正正经经的脸,装了啊。
柳树还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手推着放在了男人的面前,大家都瞧着的目光下,严谨信点了下头,说:“辛苦你了,剥的好。”
“……”郑辉想怎么还这么硬邦邦的,哪里是跟着妻子说话。
可柳树高兴啊,男人能谢他,记着他的好呢。更别提还夸他剥螃蟹剥的好剥的漂亮!嘿嘿!
打趣完了俩家,唯独剩顾兆了,郑辉目光刚落到兆弟面前,就见兆弟勤勤恳恳肉麻兮兮的给黎夫郎挑鱼刺,嘴里还黏糊几分说:“周周,这边的肉嫩,你快尝尝好吃。”
福宝是坐在椅子上张了个嘴吃了个空气寂寞。
“啊啊,福福也要,福福也要。”福宝学着爹说话撒娇。
顾兆是敷衍:“等阿爹先尝完了,再给福福。”又看周周,“老婆快吃,你别管福宝,我来喂他吃饭。”
黎周周是耳朵根都红了。其实在家中也是这般,可现在在外头,大家都看着呢。可他对着相公示好,总是没法子让相公遮敛几分,相公也是爱护他的,便吃了。
顾兆这才收回目光,给坐在椅子上张嘴的儿子喂了口蛋羹,先糊弄过去,别一直张着喝了风进去。
“香不香?”顾兆问。
福宝高兴的挥胳膊,“香香呀~”
好吃到要原地起飞了。
大家伙见了都笑,莹娘可喜欢福宝弟弟了,可是她阿娘说了,福宝弟弟是哥儿不能给她当小相公的,真是可惜了。
福宝吃了七八分饱,黎大便抱过去了,不过也没给多喂,怕夜里吃多了积食,容易发热,只是给喂了一片糖藕,这东西是莲藕洞洞里填着糖糯米,吃起来甜滋滋的。
“耶耶好~”福宝小口小口啃着,甜的嘴巴也甜甜的。
出来玩就是要尽兴,黎周周看到爹给福宝喂糖藕也没多说。
等吃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回院子里歇着,屋子里头的温泉池子正在放水,每个院子专门有个洗漱泡温泉的屋,池子不大,做成了梅花状,一头进水一头放水,这放出去的水就进了外头的小河里。
黎大本来是不想洗,让俩年轻的来,他早早睡了。
可顾兆说:“爹来都来了,试试吧,饭后一两刻后去泡,泡完了解乏夜里也能睡得好,您不是想福宝吗?今个福宝就和爷爷睡咋样?劳您辛苦一晚。”
黎大:……
一时不知道该说顾兆心眼子在别处,还是说高兴——那自然是高兴的,他和孙儿福宝睡,多好啊。
当即痛快答应了。
顾兆也高兴,出来玩真好。
以前福宝不会说话还好,是个小婴儿,夜里睡在婴儿床上,顾兆想和周周做一些夫妻之事,拉上床帘,动静小一些也没什么,可现在福宝大了,对什么东西都好奇,那就不成了,拉着床帘还有声呢。
顾兆跟周周说:“……等找个专门照顾福宝的了,再大一些我书房旁边腾一间屋子做他的儿童房。”总不能老粘着爹和阿爹,俩位爹爹也是要夜生活的。
这招照顾福宝的不好找人,临时的黎家人都不放心,那就是最好买个人,如今这日子世道,除非是实在过不下去了,不然很少有人会卖身的,即便是卖身也是牙人先往大户送。
黎周周找牙行人问过,就两位,一位婆子牙黄邋遢,另一位年轻貌美的婢女,听说是哪家心大的想成了姨娘,爬床没爬好,结果被正妻赶了出来。
那一双手细嫩,半点茧子也没,听说平日里就是端茶递水,给少爷宽衣解带伺候的大丫鬟,半点粗活都不会干,黎周周是疯了才会请一位不干活的丫头回来。
因此一直耽搁下去,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
黎大泡了澡,确实是通体舒坦了,回去接了睡着的福宝回屋。这下院子静悄悄了,下人重新放好了水,顾兆拉着周周去了泡澡间——
……
第二天原本是约好去矮山上的娃娃庙爬山。
结果都没起来,个个睡到日上三竿,可见温泉的方便和威力。三家是心知肚明,谁也没拿这个寻话头打趣——这不是说到自己身上了么。
只是郑辉心想,原以为严谨信正经,看吧,什么正经!
十点多就让简单收拾一口饭,对付对付,庄子里便做了面条,配的全是庄子附近村里的野菜、酱菜,当然做的要精细许多,黎大和严父几位是特别喜欢,用的碗都是粗碗,虽然碗不大,可痛快,用了好几碗。
听马管家说,那矮山好爬,半个时辰就上去了。
三家一听那便去吧,吃完饭收拾妥当,出发也不到十二点,正合适。三家坐车先到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去。
从庄子到山脚下赶车两刻左右,这一条土路修的平坦,可见去那庙里的人不少,沿途中,还有附近村里人赶过来的,穿着麻衣棉布短打,多是上了年纪的婆母带着年轻小媳妇过来上香。
其中也有车辆,三家车辆在其中也不算扎眼,还有更好的。
到了山脚下,游客往上爬,顾兆看坡度不陡,挺缓的,走道越有一两米宽,两边是杂草开的野花,爬吧!
顾兆抱着福宝往上走,莹娘蹦蹦跳跳的先走,跑上前几步又折回来,牵着爹爹阿娘的手,唐柔叮嘱:“可不能乱跑了,这里人多,别丢了。”
“是了,孩子得看紧了。”有位穿戴不错的便好心说:“来这里求子嗣的,有时候多年得不了一个孩子,魔障了心生歹意会偷孩子。”
柳树立即把大白给男人抱,“你脸黑能吓住那些魔障。”
“……嗯。”严谨信点头算应了。
一路上景色秀丽,多是野趣,爬上去了,那庙也不大,两进的院子,前头是庙门庙头,里头坐着送子娘娘,左右童男童女,供案桌上摆着一排的泥塑娃娃,旁边还有红线,这就是给了香油钱拴娃娃了。
后头是庙人尼姑生活的地方,有时候也接待贵人住一两晚。
不过环境一般般,真贵人是底下有庄子的,来的多是村民百姓,有时候回不去京里,宁愿花钱在附近的村里借宿一晚,因为庙里吃不了荤腥的,而且不接男客。
远路来的多是夫妻二人,不放心妻子老娘都是女眷过来露宿,不安全,与名声也有碍。要住自然不方便,借宿农家很划算。
顾兆觉得家里有福宝一人就很好了,可看周周双眼明亮的意思,便改口说:“来都来了,咱们拜一拜。”知道周周一人肯定不好意思,他给打个样,拉着周周一起上香跪拜。
上了香拜了拜,送子娘娘听见了就成,黎家没拴娃娃。
一切随缘,只求了一道平安符,给福宝的。
这娃娃庙祈求跟孩子有关的事比较灵——当地人说的。小孩要是得了病,被惊住吓住了,就来庙里求娘娘给瞧瞧。
生病了自然是要先看郎中。
不过给福宝求平安符倒是没什么。
柳树也凑热闹,都到这上头了,自然是拉着男人一起拜,拜完了,一听拴娃娃就要一百文,要是成了,孩子平安落地了,还要把娃娃还回来香油供奉,这般的麻烦,便算了,他才生了大白不着急,只花了二十文给大白求了平安符。
唐柔拴了娃娃。
郑辉说:“要给莹娘生漂亮弟弟的。”
莹娘是康景五十三的生日,如今已经五岁了,夫妻都想再要个。
拜完了庙,一路悠哉,走不动了就停下来歇歇,一路上还有卖玩具的,像是头绳、手绳、纸鸢,刚上来,说拿上去不方便下来再买,莹娘福宝都点头答应,如今下山了,一大一小就走不动道了——当然福宝是在他爹怀里当扑棱鹅子。
意思爹爹憋走了,福福喜欢介个!
喜欢介个咱买!
大白窝在他爹怀里,一张白白净净圆乎乎的脸,不知为何神色很是严肃,生下来眉头就蹙着,柳树说都是随了严谨信的。
这会端着一张脸,黑亮的眼珠子跟着瞅,看定了拿手指头指,说:“要!”
大白快一岁了,也是能知冷知热会开口崩字的。
严阿奶高兴啊,她家大白聪明着,跟谨信一样有主意,见前头姐姐哥哥都要选,跟着也要买,“买,阿奶给大白买,要哪个?”
纸鸢价也不便宜,还有用颜料画的五颜六色的,很是吸引小朋友。反正福宝就喜欢一个小燕子款式,有红有黑有黄,莹娘喜欢画花的,粉粉的桃花多好看啊。
轮到了大白,要最普通白白净净一点墨汁的纸鸢。
柳树嫌太素了,不过嘴上没嘀咕念叨儿子审美,说:“阿爹给你拿着,回头让你爹给你放。”他不放,嫌不好看。
大白点头,露出笑容来了。
臭大白!柳树也高兴了,刚还嫌呢,这会见儿子笑,就想回去陪着玩一会,也没啥。
一路这么走走停停的,到了山脚下上了车,回去时岔路口又撞见了车队,三家先避让,这路窄,三家往旁边野地里靠一靠,让人家先通过。
那家的马车帐子用料好,车轮还打着铜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赶车到了庄子上,方六见了老爷才说:“刚避让过去的好像是容家。”
容家也来庄子里玩了,就是不知道是谁。
回去吃了饭各自泡泡温泉热水早早歇息,庄子里头也有活动,第一天去庙里上香拜一拜,第二天可以去放纸鸢,能野外烧烤,主吃兔子,要是吃羊也行,不过羊没到季节,一般都是深秋入冬再补的。
这边的马家村早都没了,如今就是养殖基地,专门养兔子、羊,马管家说起来,在前头一个村还有养鸭子的。
羊没到季节那也上了一小只,还是很嫩的羊羔。
如今没辣椒,可药店里有花椒,顾兆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孜然,一想到孜然应该是新疆、蒙古这些地方的调料,当即去问礼部的郑辉。
没成想还真问出来了。
礼部里头当初圣上六十大寿,各位番邦之国送礼前来,因吃不惯当地饮食,自然带着他们的调料,礼部留了一些没开封,全都在盒子里,郑辉给拿了一盒子。
放的时间久了些,但是晒得干干的还能用。
凑合用吧。
孜然烤羊肉!
天气好,得知三位官老爷要放纸鸢,野地里烤肉,马管家还特意搬了竹榻出去,问顾老爷要不要拉上围账。
顾兆:???
“我师兄也这般吗?”
马管家笑说:“若是春日景色好了,老爷有了雅兴便抬着竹榻去桃林喝酒,喝完了酣睡一下午,不过从没有用过围账,围账多是家中有女眷的用。”
顾兆没应,先是问了大哥、二哥要不要围。他是觉得没必要,本来在京里就圈在一方院子,如今出来了,他们在庄子后头的地方玩,四周也没人家,除了庄子的下人,没别人了。
两人都说不必了,出来玩痛快些。再者他们也在场,怕什么。
围账不设,视野就敞快。
搬了三张竹榻拼了起来,真跟郊外野游一般,上头洗好的果子糕点,婆子丫鬟伺候着——郑家买了丫鬟。
莹娘在草地上跑着放纸鸢。
大白就在竹榻上坐着,福宝凑过去叽里咕噜的很有大哥范跟大白说话,可算是捡着个比他小的了,福宝在大白跟前很有‘哥哥架势’,具体表现在,我说话你要应声,我吃一口给你塞一口,咱俩都吃。
这边便是,手里小巧的绿豆糕自己啃了一口,递过去给大白,大白啊的张口咬了一小口,福宝看看豁口,说:“泥要大大的,好次,好不好次?”
“次。”
“好不好次?”
大白:“好次。”
福宝高兴了露出一排米粒白牙,又啃了一口,递给弟弟嘴边,嘴里还说:“福福就一块,次完没牛啦~”
意思就这一口糕糕,让大白多吃点,别一小口的吃。
旁边蓝妈妈看着呢,不怕严大人家的少爷噎着。
另一头,烤全羊的架子已经打起来了,腌制了一夜的羊羔上了火架,顾兆来了兴致,亲自上手转动烤,一边说:“这花椒粉孜然粉等会出了油在撒,多来些。”
厨子听了都记下,火候均匀的转动,没一会羊羔上冒出油滋滋的羊油来,孜然粉一撒,真是十里飘香,闻着味都要走不动道了。
反正顾兆觉得有羊肉串的滋味,旁边郑辉都不陪他姑娘玩纸鸢,摸了过来问:“这炙烤羊肉我也不是没吃过,怎么这个味跟以前不同——”
“你带来的忘了?”
“你说那味冲的我不住打喷嚏的孜然?”
顾兆笑眯眯点头应是,“回头给老师还有师兄那儿送一些过去,这个配羊肉绝配了……”口水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