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静谧的没有一丝动静,月光也隐匿不见,万籁俱静。
“姐姐,我害怕,你能送我回家吗?”小姑娘曲云扯了扯沈念的袖子道。
沈念收回目光,应了声好,尽管她自己没比曲云大几岁。
想着那位鬼面将军,沈念心中少了许多恐惧,拉着曲云的手将人送回家。
“姐姐,你手心怎么是湿的。”曲云问道。
沈念也察觉出来了,她原以为是紧张导致出的汗,可现下觉得掌心的黏腻绝不是汗液。
天黑看不清,她抬手嗅了一下,浓厚的铁腥味扑面而来。
是血!
沈念心里一惊,她没受伤,那这血哪来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念想到了那位鬼面将军,蛮夷人来砍她的时候,他用胳膊挡下了那一刀,骑马送她回来的路上,她攥着的正是他肩头的位置。
为了救她,鬼面将军受伤了。
沈念心里涨涨的,不由得担心他的伤势,也不知道伤口深不深……
将曲云送到家后,沈念孤身往家走。
她这么晚没回去,干娘和哥哥估计担心坏了,她加快了步伐。
暗夜中,一道修长的黑影不紧不慢的跟在沈念身后。
沈念在临边村的村口看到了霍云箐。
她正提着灯笼一脸焦急的等她,沈念喊了一声干娘,跑过去冲进霍云箐的怀里。
“你去哪了念念,可急死干娘了!”霍云箐拉着沈念急声道:“你身上怎么还有血?哪受伤了?”
“让干娘担心了,我没事。”沈念配合霍云箐转了个圈给她看,霍云箐见她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霍云箐忧心忡忡道。
沈念扑进霍云箐的怀里,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后怕蔓延至心头,沈念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道:“蛮夷人来县里了,我被他们抓走了,吓死了我干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干娘了。”
霍云箐瞪大了眼,心惊道:“那你怎么回来的?”
沈念崇拜道:“是鬼面将军!他将我从蛮夷人的大营里救了出来。”
沈念自顾自的说着,没有看到霍云箐在听到鬼面将军时古怪的神情。
“他好厉害啊干娘,一个人打退了好几十个蛮夷人。”沈念忍不住夸赞道。
霍云箐看着沈念,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他可有受伤?”
沈念苦恼道:“他胳膊好像被砍伤了,不过天太黑,我也没有看清。”
霍云箐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什么话也没说,领着沈念回了家。
院子里黑漆漆的,一进门黑大立马蹭了过来,沈念摸了摸它的头,往霍无束的屋子看了一眼。
屋里没有点灯,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沈念心里一沉,蹙眉道:“哥哥去打猎还没回来吗?”
霍云箐点了灯放在吃饭的桌子上,闻声动作一顿,背对着沈念道:“我见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怕出事,让他去县里找你了,等会估计就回来了。”
也不知还有没有蛮夷人蛰伏在县里没走,沈念不免有些担心,她提了灯笼在门口等。
这个点,村里的人几乎都睡了,只有几声狗吠在暗色中响起,沈念提着灯笼在门口的路上来回踱步,心中焦急。
“念念,先进来吃点东西吧,束儿他会些拳脚功夫,不用担心他。”霍云箐喊道。
沈念执意道:“我还不饿,等哥哥回来一块吃吧。”
她见识到了那些蛮夷人的粗暴与野蛮,若真碰上了,霍无束未必能逃脱其手。
夜风一阵阵吹过,片刻,一道人影出现在路上,他披着月光走来,身后是无边的暗色。
沈念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提着灯笼朝人跑过去,“哥哥,你回来了!”
霍无束沉沉的嗯了一声,沈念直愣愣的看着他,着急忙慌问道:“你可有碰到蛮夷人,他们来县里了。”
霍无束垂眸看着沈念,见她衣衫完整,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后,淡淡开口道:“没有,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沈念把对霍云箐说的那些话又同霍无束说了一遍。
“怎么不吹骨哨?”霍无束盯着沈念问道,语气有些沉。
若他没赶到,或者去晚了,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一想到小姑娘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里遭受折磨,霍无束捏紧了拳。
沈念抿了抿唇,避开霍无束的目光,声若蚊蝇道:“我忘了……”
刚开始是忘了吹,后来被带进蛮夷人的营地后,怕吹了他打不过那些人,白白丧命。
霍无束停下脚步,不容沈念逃避的看着她,一双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沈念,“是觉得我打不过那些蛮夷人?”
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间,霍无束不虞的神情清晰可见,心中所想被他轻易勘破,沈念躁红了脸。
虽然她不想拖累他才没吹响骨哨,可在他的质问下,沈念莫名心虚,她无可辩驳,喉头紧涩道:“那些蛮夷人人数众多,且野蛮凶残……”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鼠辈。”霍无束轻飘飘道。
他声音飘荡在夜空里,张扬无畏,沈念忽然想到他只身出入东山森林,那里虎狼成群,他都毫不畏惧,那群蛮夷人再凶残又如何比得过真正的猛兽。
是她小瞧他了,沈念羞愧的看向他,四目相对。
霍无束垂眸威胁,“若下次遇到危险不吹骨哨,那就还给我。”
沈念下意识抬手握紧了挂在颈间的骨哨,急声道:“不会了,若在遇到危险,我肯定吹。”
霍无束满意的嗯了一声,沈念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
她抬眼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一个荒唐的念头骤然涌上脑海。
沈念一下子定住了,半响她又否定了那个念头,鬼面将军最早出现的时候,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是他。
而且鬼面将军胳膊受了伤,而霍无束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他身上穿的衣裳也并未受损。
是她异想天开了。
虽然理性判断不是霍无束,但沈念忍不住在用饭的时候偷偷看向他,他依旧用的右手,夹菜的动作优雅流畅,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沈念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庆幸不是他,心里又空落落的。
她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见霍无束夹菜时眉头轻皱了一瞬。
沈念心里那股探究的火苗又蹭的窜了起来。
霍无束用过饭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沈念帮着霍云箐收拾了碗筷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趴在床上,透过清浅的月光看向霍无束的屋子,里面点着灯,昏暗中透出他劲瘦的影子。
那个荒唐的念头萦绕在沈念心头,细细回想,从那些蛮夷人来县里闹事到劫走她和曲云,不过是半天的功夫,鬼面将军却能及时赶到,他应该就住在附近,而附近这些人里,没听说过谁武功高强,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便是霍无束。
到底是不是他……
霍无束屋子里突然灭了灯,归于沉寂。
沈念在床上躺下,脑子里是鬼面将军凭空而现救下她的场面,越想越觉得鬼面将军跟霍无束给她的感觉一样,都让人很安心。
沈念闭着眼想,若真是他,那他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上药……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这丝动静在静谧的夜里突兀响亮。
他要出去?
沈念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子往院子里看去。
霍无束出了屋门,往院子外面去了。
往常他会在晚上去后山的池子里沐浴,沐浴必定会脱衣服,那就能看到他受没受伤了。
沈念穿上衣裳和鞋子,悄悄的跟了上去。
隔着十丈远的距离,沈念小心翼翼的跟在霍无束身后。
他于暗夜中在林子里不紧不慢的走着,月光倾斜而下洒在他身上,照出他松竹般挺拔的身影,宽肩窄腰,身形如剑,气度非凡。
沈念隐隐觉得鬼面将军就是他。
走了小半刻,到了地方后,霍无束没立即解衣,他在池子跟前坐了下来,朝着高挂在天上的月光望去。
沈念躲在树后面静静的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月光下的少年郎。
他许久都没有动作,似乎不是来沐浴的,而是来赏月的。
正当沈念蹲的腿麻时,他终于站了起来,在微弱的月光下抬手解自己的腰带。
沈念顿起打起了精神,紧紧的盯着,他手指在腰带上搭了一瞬,没将衣裳脱下。
“还要继续看?”
空荡荡的夜里这句话犹如爆竹般在沈念耳朵里炸开。
他发现她了!
沈念慌张的想转身就跑,可腿麻了动弹不了,脸瞬间红的比桃花还艳。
“还不出来?”霍无束转身正对着沈念,目光落在她藏身的树旁。
他语调懒散,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沈念只觉得头皮发麻。
霍无束静静的等着,不再催促,好暇以整的盯着鹌鹑般缩在树后面的沈念。
沈念僵硬着走了出去,站在霍无束跟前红着脸呐呐喊道:“哥哥。”
霍无束不为所动,垂眸看着沈念乌黑的发顶问:“跟过来做什么?”
沈念努力想借口,但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如何解释大晚上的跟过来看他脱衣沐浴。
深林呼啸的晚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凝滞的空气让沈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不出什么解释来,沈念索性直白的小声问道:“哥哥,鬼面将军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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