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材地宝皆可吞
燕晨他们还没看见陈掌门。
倒是先有眼尖的散修, 远远看见自身后驶来的巨大飞舟:“你们看,那是寻仙宗的人吧?”
燕晨这才循着他们的视线,慢吞吞转身看去。
飞舟已近他们头顶。
不少人都探出脑袋俯瞰着他们, 陈掌门令宗内众人稍安勿躁,足尖一点跃下飞舟。
散修们下意识让开路。
“你们这是……”扫了眼这群人,陈掌门疑惑地看向兄弟俩,尤其是燕晨。
他已升至合体期, 寿命得到提升, 怎么突然又变成了一头白发?
“掌门。”燕行上前一步。
他满脸认真:“我与弟弟此次回宗,是寻求援助的。”
“呃……”怎么又是求援?
陈掌门人再好,也要考虑宗内众长老的意见。
长老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帮一次忙也就算了,这才间隔几天?又来求助。
故陈掌门只是应了声“嗯。”便含糊道:“稍后你们随我一同去主峰说。”
他又看向周围的散修们, 问:“不知诸位道友到我寻仙宗,又是有何贵干?”
总不能,也是来求援的?
众散修闻言,对视一眼。
方才看到的那些画面,让他们心情沉重的同时, 也不约而同做下了一个决定:
倘若那些画面, 是真的。
别说贡献几件灵宝,只要能阻止那件事发生, 就是让他们把家底掏空,他们都愿意!
但仅凭他们这些人, 即便真的掏空了家底, 跟修补界门的消耗相比起来, 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 得多拉些人。
只有整个修真界同舟共济, 他们才能挺过这次难关。
寻仙宗于整个修真界,地位超然。
陈掌门此人,又心地良善。
若是他能够率先发起号召,整个事情会容易得多。
只是,燕家这三人……燕族长看着冷冷清清,不通世故。
燕行的美名,他们都听说过,估计也起不到什么用处。
至于燕平山这位老前辈,倒是很好沟通,只是话说不到重点上。
既不会画饼,也不会突显危机之大。
能够加入隐世家族,是多么诱人的机遇啊,结果呢?
若非他们问,他都不带说的。
邻界的入侵更是如此。
若非远距离空间跳跃,时空不稳,令他们恰巧看到了「未来」。
仅凭一句「入侵」,谁能想到对方会将整个修真界,都搅得鸡犬不宁?
这就是隐世太久,不与人打交道的结果啊。
唉,幸亏他们也跟来了。
散修们一时只觉自己肩负重任。
仿佛整个修真界的生死存亡,都压在他们身上。
毕竟其他人,可没看过「未来」的那些画面,若放燕晨三人去说,别人还不一定信。
他们纷纷拱手:“见过陈掌门!”
“不瞒陈掌门,我等是随燕族长来,一同向贵宗求援的。”
陈掌门:哈??
“这样啊……”
陈掌门表情微僵,很快又觉得这么多人都来求助,恐怕不是小事。
他朝众人点头:“那请诸位随我同乘飞舟,回我宗主峰去说吧。”
散修们应声说好。
乘上飞舟后,四面八方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散修们一个个,向燕平山表起了决心:“前辈还请恕罪,之前是晚辈的不是。”
“方才见了未来的场景,我等便知,我们拒绝你,是多么的自私。”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您放心,为了保护修真界,我等皆愿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听到这些话,竖起耳朵旁听的寻仙宗长老、高阶弟子们更好奇了。
这些人,是在说什么?
又是恕罪,又是保护修真界的……
不少人都认出了燕晨兄弟俩,可惜两人被这群散修围着,他们不好去问。
被吊起的好奇心,最后也没得到安抚。
飞舟很快抵达寻仙宗。
陈掌门遣散其他人,领着燕晨三人以及众散修,到了主峰议事堂。
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主事长老也跟着一起。
“说吧。”陈掌门给众散修指了位置落座,便转头问燕晨兄弟俩:“出了什么事?”
燕晨低眉不语,燕行看了眼先祖。
说好一切都由燕平山来沟通,但在燕平山开口之前,一名散修率先道:“陈掌门!”
此人粗声粗气,陈掌门循声找到他,便见其拿出一枚录影石。
“陈掌门,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陈掌门狐疑地接过。
灵力注入,那散修于空间跳跃时,用录影石所录制下的「未来」,再次重现。
录影石有令人身临其境之能。
望着身周一幕幕飞速略过,或令人胆寒,或令人怒不可遏的场景。
陈掌门和那两位主事长老,都蹙紧眉头,浑身控制不住散出威压。
沉重的气氛,将议事堂笼罩。
录影石黯淡下去,陈掌门将其还给那名散修,铁青着脸问:“这些事,你何以见到?”
“是方才,我们与燕族长……”
那名散修看了眼燕晨,飞快将燕晨带着他们,从太隐山到此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掌门虽疑惑于「燕族长」的称呼,但关注点还是在于,散修所描绘的空间跳跃上。
燕晨,虽说已晋升至合体期,可他前不久,才是小小一名金丹。
居然这么快,就能掌控公认深奥程度,仅次于时间的空间法则!
若非对方是自家宗门弟子,陈掌门都要嫉妒了。
小小诧异一会儿后,陈掌门便看向燕晨几人,希望还是由他们来给自己解释:
“你们说求援,不知是想要我做些什么?”
燕平山将之前,跟散修们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人丁凋零的隐世家族,守护界门多年……听得陈掌门一愣一愣的。
他情不自禁看着燕晨,竟一时觉得,对方浑身气度和素来的性格,确实如燕平山所说……
陈掌门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
他提炼了一下燕平山一大串话中,回复自己的答案,总结下来就三个字:
要灵宝。
而且是要很多灵宝。
之前见识过燕晨吞食灵宝的场面,陈掌门对此还能接受。
只是……他们要如何才能劝寻仙宗,乃至号召整个修真界,都愿意相信这件事,乃至交出灵宝支援呢?
陈掌门皱眉沉思。
数位散修见此,还以为他不想帮忙,一个个都有些着急起来:
“陈掌门莫不是不相信?”
“实不相瞒,我等之前也是不信的,只是空间跳跃之时,所现过去之事皆为事实……”
“这未来,自然也非编造。”
“是啊,是啊。空间穿梭耗神耗力,燕族长不可能再有其他力气,操控如此庞大的幻境。”
“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陈掌门无奈地摇摇头:“我并未怀疑此事真假,只是……”
倾诉的话卡在嗓子眼,陈掌门眼前一亮。
对了,眼前这批散修,不正是从不愿资援,到心甘情愿付出灵宝、还反过来帮忙劝别人的最佳例子吗?
他们转变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见到了未来的景象。
即便是修士们,也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
陈掌门与两位主事长老对视一眼,点点头。
“这样吧。”他拿出数枚录影石,递给之前那名拿出录影石的散修:
“你将之前所录画面,复刻在这些录影石上。”
“我会将它们,分别送至各宗掌门手中。”
“待与他们取得联系,我们再一同召集其他散修……”
陈掌门说到一半,燕平山便道:“不可,这样太慢了。”
修真界的宗门弟子再多,也多不过数量庞大的散修群体。
只是这些人,往往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很难联系上。
仅凭各大宗门的影响力,要想将绝大多数散修召集起来,说实话,很难。
故陈掌门也不恼,笑问:“前辈有何良计?”
燕平山状似苦恼,摇摇头。
众人遗憾,便听一道语气怪异、似是忍耐已久的声音道:“我可以。”
燕行顿了顿,按捺住终于轮到自己出场的激动。
才继续道:“我之前于南海秘境中得到的传承之物,是一座试炼之塔。”
“此塔可助修士锤炼心境,十分难得。”
“我愿将其捐献出来,作为整个修真界共用的试炼之塔。”
“如此,想来会有不少散修愿意结伴前往。”
“若是最终,我们没能凑足灵宝、修补好界门,也能借此提升修真界的整体实力,以预外敌。”
“先祖,掌门,你们觉得如何?”燕行问道。
“我认为可行!”陈掌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燕行,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这是燕行能想出来的办法?
燕行木着脸任由他看。
这当然是燕晨想出来,但他现在不是在凹淡漠寡语的燕族长人设吗?
反正陈掌门就算心里奇怪,也不可能会直白地问出来。
没事,问题不大。
其他散修的关注点,则是在「能锤炼心境」的试炼之塔上。
“原来南海的传承秘境,是燕小友你得了去!”
他们无不艳羡,还有人扼腕叹息:“南海那个秘境,我也听说了,本以为传承之物是功法一类的东西,就没去,不想竟是一座试炼塔。”
“你这话说得,好似你去了,就能得到试炼塔似的。”
有人低声反驳:“南海秘境之行,我亦在其中,当时可是连魔尊都在。”
“燕行能得到传承之物,靠的定然是真正的实力。”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之前叹息的人瞥他们一眼:
他就不信,若非燕行说将那试炼塔拿出来,「公开」「免费」给所有人使用。
他们还会这么说?
一群马屁精罢了。
这名修士这么想着,问燕行:“试炼之塔的吸引力自然足够,只是,修真界修士多如牛毛。”
“不知燕小友你这试炼塔,可容纳得下这样多的人?”
是啊,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修士们一听,都朝燕行看了过来,后者笃定点头:“诸位前辈放心。”
“此塔共有九层,内部玄妙不已,主要以幻境形式进行试炼,故可同时容纳数十万人。”
“如此甚好!”陈掌门脱口而出。
可惜这是非常时期,否则,他真想将这试炼塔据为寻仙宗所有。
不过能当上掌门,陈掌门还是很有大局观的,知道现在不是追求个人、门派利益的时候。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界门之患解决。
陈掌门令主事长老带散修们,找个地方暂时歇脚,便传出录影石给其他各大门派。
等待回信的时间,他又来到寻仙宗后山中,将老祖请出。
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各大宗门带头,小宗门自然也随波逐流跟着一起。
一群坐镇后方的老祖被唤醒,跟着燕晨他们回了太隐山,要亲眼看看界门的情况。
确认燕晨他们所说的一切属实后,各宗各派开始向外传播消息。
万事开头难,如今有这些千年老油条带头,这些事自然不需要燕晨再操心。
经过商议,摩天塔最终被安置在了太隐山附近,一座地势较缓的山峰上。
试炼之塔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蹲在不知名角落里长蘑菇的散修们,也都一个个出关前往。
往日无人问津的山脉,一时如同流水朝宗,不断有修士慕名而来。
这其中有不少散修,选择了加入燕家这个突然名噪一方的隐世家族。
自此,燕晨就不便再出现于人前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分源只能存在于这个修真界,他本就命中注定无法飞升。
为避开其他人,燕晨住进了藏书楼顶层。
燕平山给藏书楼升了个级,往后顶层,只有燕家族长才可以进入。
燕晨现在,只需要躺在灵宝山上,挑两个味道好的啃一啃,其他的直接扔进空间转化。
然后三五不时,挑个人多的时间飞出去,修补一下界门,再一脸虚弱地飞回来。
多么惬意的生活。
一年的光阴如流水般飞逝,这日,各大宗门的老祖、掌门,都紧张地聚到了太隐山。
足足守了半日。
正午时分,天空上果然倏地出现了一道,如同水滴入海的波纹。
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
燕晨虽说界门已经修补好,但他们还是不放心,一个个聚精会神,盯着波纹漾起的地方。
界门被攻击,发出一道道闷雷般的轰然巨响,逐渐变得半透明起来。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数名修士的身影。
不过对方似乎看不到他们,在一道道无事发生的攻击中,表情逐渐变得不耐。
几人停手,却并未离去。
燕晨浮空而立,见此低声道:“来了。”
围在他四周的众人一听,顿时肃色,御空飞至界门边。
界门对面,其他修士让开地方。
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位手持双锤的粗狂男修。
男修微微下蹲,举起双锤。
酝酿片刻后,他抡着锤子向下砸来。
即便没听见声音,单看男修狰狞的表情,都仿佛能听到他的怒吼声。
界门这边,一众修士也正对此人怒目而视。
伴随着燕晨的一声「起」,他们不约而同,释放出自己的灵力。
并非攻击,而是纯粹的灵力。
这些色彩绚烂的灵力,如一道道光柱一般,随着同时浮现出的星空,汇聚在一起、而后注入不同的星子当中。
燕平山也在其中。
他瞪大眼睛盯着界门对面——
粗犷男修的铁锤上,仿佛还覆着一层熔浆,距离界门仅差一毫。
头顶的深蓝色星空,恰在这时颠倒。
夜幕如同最柔软、也最难以挣脱的轻纱,将整个界门笼罩。
星子贴入其中,像在水中融化的糖一样,融入了界门当中。
夜幕护住了界门,却也隔绝了燕平山等人的视线。
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听到了一阵,仿佛来自遥远天边、又仿佛就来自对面的惨叫声。
还有气急败坏的叱骂:“搞什么?不是说对面跟我们同等级吗?”
“怎么还能反弹攻击?”
“他死了!”
“可我们之前攻击界门时,没有反弹啊,是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死就死吧,我还被殃及了呢……好哇!你这就想卷走他的遗物?”
“之前找我合作是怎么说的?”
“站住!”
“无主之物见者有份!”
声音越来越远,紧接着便是一阵短兵交接声、法修攻击打出时的破空声。
这几位邻界修士,为了那位法器为双锤的男修遗物,生出争端的同时。
无人发现,深蓝色的如水膜一般的物质,从界门对面渗透进来,逐渐将整个界门内外,都笼罩其中。
而后,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如此,我们才算是永无后患了。”对面传来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燕平山欣慰笑道。
“还要感谢你们天机一脉。”
“是啊,若非燕族长……”
一群老头凑在一起,心头大患一经解决,不自主就开始看向小辈。
“嗯?燕族长人呢?”
事情尘埃落定,燕晨便被燕行拉走了。
半年前,破剑——不,现在应该改名叫昆仑,成功渡劫并化形。
刚化形时,昆仑还是燕晨当初看到的,那副雌雄莫辨的外表。
但自从,他们结识了一个以剑修为主的门派,见识过这个门派的修士,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剑之后。
昆仑就变了。
硬是说什么,要体验人类的成长轨迹,而且是从幼年开始。
一会儿把燕行当爹,一会儿把燕行当兄弟,一会儿把燕行当孙子。
按心情来定,随心所欲。
燕行从不堪其扰,到逐渐麻木,再到最后……乐在其中。
最近,他正在跟燕晨学习手编剑穗。
昆仑以前光溜溜的,别说剑穗了,连剑鞘都是几块灵石换的地摊货。
如今,燕行不仅拜托燕平山,打了全心配套的剑鞘,还在剑鞘上镶了贵重的灵玉。
甚至跟剑宗的人,学起了手编剑穗。
奈何剑宗的那群糙汉,技术都不咋地。燕行看了都嫌弃,别说越来越挑剔的昆仑了。
但他自己琢磨的,更不堪入目。
燕晨看不下去,便揽过了教他编剑穗的活。
这倒不是他以前就有的技能。
似乎是在不久前的某个世界中,有位老太太为了哄他开心,经常用草梗编织一些小玩意送给他。
燕晨也跟着学了几手。
手工活重在细致、耐心。
燕行学了两日,总算能按捺住性子,这次编出来的剑穗十分完美。
中间扣着一颗莹润的灵玉,下方是整齐柔顺的流苏。
“总算是编好了。”
燕行吐出一口气,咧嘴一笑:“破……昆仑这几天,一天催我八百回。”
他将剑穗收起来,问燕晨:“我最近总觉得再过不了多久,我便要渡劫了。”
“你修为已有半年未涨,可是遇到了瓶颈?”
摩天塔对普通修士有用,对燕行来说,提升效果只会更大。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兄弟俩都从合体期,飞速升到了大乘期。
不过燕行是大乘圆满,燕晨则是还差临门一脚。
饶是如此,这般速度,亦不知有多少人艳羡。
燕家还剩三人,此间事一了,燕平山是马上就要渡劫的,燕行也快了。
他很想和弟弟一同渡劫,再一起去上界闯荡。
听先祖说,上界修士仍然保留着起尊号的习惯,燕行连尊号都想好了。
他们兄弟俩加起来,就叫黑白双煞。
燕行畅享着长生后的生活。
燕晨瞥他一眼,将自己编的剑穗递给他,垂眼道:“我只是暂不欲渡劫。”
燕行:“?”
他纳闷道:“这是为何?”
燕晨一本正经:“渡劫之后,修得长生,外形便不会再有改变。”
“你先飞升,等个数年,我再上去寻你。”
燕行大为震惊。
但很快,他觉得自己明白了燕晨的意图。
朦胧的记忆开始复苏,燕行难以置信地盯着燕晨:“你还不忘想给我当哥哥?!”
幼时的燕晨,还未被天机术浸染。
即便性格安静,也不免和燕行,产生一些双生子常见矛盾和摩擦。
比如说,到底谁是哥哥。
指引他们的先祖残魂说,燕行是哥哥。
但小燕晨觉得,燕行太过幼稚,不如自己沉稳,肯定自己才是哥哥。
兄弟俩争到五岁,才发现这个游戏是多么无聊,故放弃争执。
燕行万万没想到,弟弟居然还记得这种事。
不然怎么解释,他暂时不欲飞升?
到时候,燕晨在修真界停留的时日一长,再以比他更为年长的面孔,飞升至上界。
然后他们一起到先祖们面前。
那先祖们肯定会更愿意相信,燕晨才是哥哥啊!
燕行目光复杂地看着燕晨:万万没想到,弟弟如今也会有这样的小心思。
太狡诈了!
心生怀念的同时,他双眸染笑,大声宣布:“那我也先不渡劫了!”
不就是比谁跟能忍吗?
先祖能在魔界地牢,忍那么多年,他也行!
燕晨:“……”
燕晨:“你开心就好。”
先祖那是情况特殊,如今魔尊已死,雷劫不是你说不,就不会来的。
界门之患,十年后。
修真界到处都流传着:燕族长和他那位剑修哥哥,到底谁先渡劫的赌局。
界门之患,十五年后。
修士们逐渐忘却了当初的危机。
天机一脉,也因其特殊的族规,而导致活跃的族人越来越少。
不过太隐山仍旧在修士们的视线当中——毕竟,那儿附近就是试炼之塔。
不过最近,太隐山山顶的雷云,似乎更密集了一些。
修士们去试炼塔时,都不由自主绕开了此地,唯恐这劈了数年的雷,突然失控波及到自己。
界门之患,五十年后。
天机一脉那对兄弟,仍未飞升。
修士们逐渐忘记了当年,界门之患刚解除后,不日就当场飞升的燕平山。
流言四起。
其中,“天机一脉燕晨燕族长,还有燕行,因修补界门,改写劫难,被天道所针对,不予飞升”的说法,最广为流传。
——那些雷云,就是最好的证明。
修士们惋惜有之,同情有之。
燕行也听说了这些传闻。
昆仑如今已确定性别,维持着少女模样。
听说此事后拉着燕行,要他询问燕晨,这是不是真的。
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
燕晨的修为,自界门之患后,即便闭关,也是一丁点都没再涨过。
这很奇怪。
以太隐山顶峰充裕的灵气,他就是闭关是纯属睡大觉,也不止于此。
燕晨倒是没想到,外界还会生出这种传闻。
挺好的,把锅推给天道。
他怎么没想到呢。
面对燕行的质问,燕晨犹犹豫豫,沉默不语。
燕行懂了。
他与昆仑对视一眼,给燕晨留下一句「等我」,表情沉重地离开。
界门之患,九十九年后。
某古秘境中,历练的修士们突然被集体传送至秘境之外。
秘境似是被从内劈开。
没等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见头顶恐怖的雷云,以一种迫不及待的速度聚集而来。
修士们心惊胆战,四处逃散。
足足半日,雷劫散去。
仅有的几位留在不远处,好奇观望的修士,看见了代表飞升的光柱显现。
前往上界的通道打开。
他们惊呼一声,满眼羡慕。
却见一名少年模样的黑衣修士,灰头土脸,御剑逃命似的疾行而出。
然他身后,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连人带剑,一把抓了回去。
对方挣扎的身影,消失在空中时。
几名远观的修士,只来得及看清他满是不甘的通红双眼。
以及一道绝望的哀呼声:“不!!”
“这人真奇怪。”
几名修士走出来,满脸不解:“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逃避飞升的。”
有人若有所思:“你们觉不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其他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说话的人耸肩:“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走,回去看看,方才的秘境……”
同一时间,太隐山。
今天的太隐山似乎格外安静,留存下来的几名族人按照习惯进行着一切。
直到出门,他们才发现,头顶的雷云不知何时悄然散去。
雷声一停,这座隐世的山峰,再次恢复了数年前的静谧。
峰顶某处山崖,宋文炤蹲在两颗银杏树下,试验他的新法阵。
阵纹亮起,宋文炤屏住呼吸。
「追溯」功能似乎奏效了,只见法阵当中,显露出两道六七岁的孩童身影。
两个小孩儿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衣,安静坐在微微晃荡的秋千上,神情平淡,却专注地看着前方。
前方空地上,一个衣服脏兮兮,脸上也脏兮兮的小男孩,手里抓着比他身高还长的竹棍。
正一招一招,耍得起劲。
“咦……”察觉雷声停止,宋文炤疑惑地抬头。
看见头顶的光明,他不由微愣,再回头时,法阵上的虚影已经消失了。
“持续时间太短,又失败了。”宋文炤苦恼地抓了把头发。
而在他不知道的过去。
抓着竹棍的小男孩,瞧见崖下一条自由飞奔而过的狼,双眼一亮。
“是狗!”
“呔!看我的打狗棒法!”小男孩稚声稚气大喊着,朝那条狼飞奔而去。
秋千上的男孩见此,微微一怔。
他拂开落在腿上的银杏叶,慢吞吞跟在了前者后面跑——或者说疾走。
“哥哥,等等我……”
“那是筑基后期的狼。”
“你打不过它的……”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更新也很混乱;
心虚地打开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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