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从昭华宫回到府里,没过多久便接到了德全帝的赏赐。
前来送赏的正是德全帝身边的李公公。
只见李公公怀中抱着一只幼小的狮猫。
狮猫在大祈并不常见,很是稀罕。
这只狮猫通体雪白,两只小巧的耳朵,当它睁眼看着江姝时,江姝才看到了它的异色瞳。一只眼睛为黄瞳另一只为蓝瞳,可见这只狮猫血统纯正。
李公公上前一步,行礼道:“公主,皇上这几天天天念叨着您呢!”
德全帝对这位小公主很是宠爱。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也是看着江姝长大的。
江姝微微一笑,“楚楚也十分挂念父皇呢!”
楚楚是江姝的小字。
姝,好貌也。
又小字“楚楚”,大概是希望她美丽温柔,气质文静。可惜的是,江姝的性子过于张扬,恰恰与温柔二字沾不上边。
“公主,这是进贡的一只小狮猫,稀罕的很!皇上知晓公主喜欢这些,便让奴才给公主送来了。”
“有劳公公了。”江姝自小对猫猫狗狗很感兴趣,忙接过这只小狮猫道:“替楚楚谢谢父皇,楚楚很喜欢!”边说边抚摸着怀里的小猫,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蹭蹭那,可稀罕着呢。
江姝怀里的小猫奶呼呼“喵喵”了几声,似乎很享受江姝的抚摸。
江姝欲留下李公公去偏殿歇息片刻,却被李公公婉拒了,“既然狮猫送到了,那奴才就回宫复命了。”
江姝也不再挽留,吩咐春兮送一送李公公。
——
回到屋内,江姝先给团子在自己房间安了个小窝,又亲自给团子洗了个澡后,便让春兮拿着毯子给团子擦干。
给小猫洗澡的时候,烟夏在一旁一直盯着它,双眼发光:“公主,这小猫也太好看了吧!奴婢从来没见过这种小猫!”
春兮在一旁笑道:“你当然没见过了,这是狮猫,本就是个稀罕物,像这种异色双瞳的更是罕见!”
江姝看着小猫,笑着道了句:“就叫它团子吧!”
小猫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喵喵”了几声便安静下来,任由江姝给它冲洗着。
给团子洗完后,江姝便自己也沐浴更衣了一番,随后接过春兮送来的团子,用了晚膳,就屏退了春兮与烟夏,抱着猫趴在床上看书。
屋内烛光明亮,少女柔软的乌发径自散落肩头,自然垂挂到腰间,一身暗红色的薄丝绸里衣,袖口用黑蚕丝绣着朵朵牡丹,低调而又精致。
江姝此刻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团扇,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书上的字,两条腿一晃一晃地露出一小段雪白的小腿。
团子对环境有些认生,但奇怪的是,它好像不怕江姝,紧紧挨着江姝的胳膊,偶尔扒拉她几下,不久便呼呼睡了过去。
江姝看着一旁那个今日发现的锦盒,逐渐思索起来。
江姝现在所能知道的便是母后生下弟弟后,身体很是亏欠,虽然一直都有太医悉心照料,最终还是无力回天。
母后去世后的第二天,母后的贴身宫女小环也随着母后一起去了。
但是,江姝一直都心存疑虑,母后真的是病死的吗?
江姝满脑子都是她对母后的微乎其微的记忆。
可惜她当时太小了,什么也记不清。
先皇后离世的时候,她才三岁。
可是今日的遭遇让她更加怀疑,这其中定有秘密。
今日白天没有追上男子后,江姝便又再次返回了昭华宫的内室,可是找遍了梳妆台上的配饰都没发现与那个锦盒能匹配的,江姝蹙眉:莫非是自己想错了……还是说被那个男子抢先一步?
可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自己今日刚好去母后的昭华宫,那男子就被自己撞见……况且他怎会知晓自己今日要去昭华宫,江姝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事情一桩一桩的打乱了江姝的思绪,江姝默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不由得叹了口气:母后被杀现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只是夏家,难道朝堂上还有什么人要对徐家下毒手?还是今日那名男子是夏家派来的?可又想到那男子奇怪的态度和语气,似乎不像是屈居人之下的杀手或者暗卫……
自己果然还是太小,对朝堂上这些了解并不是很深。
想到此处江姝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春兮,烟夏你们进来。”
春兮和烟夏闻声推门进来。
江姝自记事起身边便有四个贴身丫鬟,她们性子也是完全不同的:春兮烟夏,秋晏羽冬。
如今秋晏和羽冬在京城外照顾着江姝的亲弟弟——太子江别鹤。
江别鹤身体自小不好,德全帝便一直将他养在京城外的皇寺——安国寺里,一般年末会将江别鹤接回宫来小住一段时间,皇寺里面全是德全帝的亲卫,一方面清净方便江别鹤养身体,另一方面能够保护江别鹤的安全,除了皇上自己,唯一能够出入自由接近江别鹤的大概就是江姝自己和太子的太傅林风致了。
——
江姝便起身来到外室的桌边。
熟睡的团子被江姝一把抱起,它睁开眼亲昵地蹭了蹭江姝的袖口。
看着江姝一脸头痛的模样,春兮掩嘴笑了笑,“公主年纪还小,查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说着,便走到江姝身后帮她按摩。
江姝瞧着团子,心情好了不少。
烟夏一身紫裳,一脸笑嘻嘻的凑到江姝面前,“公主,早上您交代的我们俩都问明白了。”边说边拿出一张纸,放在江姝面前:“皇后娘娘亡故的这九年来,皇上经常会去昭华宫走一走,太子回宫的时候也会去,除了这些没有其他人去过了。”
烟夏随即打开那张纸继续道:“这是奴婢通过小芊和小芸的描述画下来的那个宫女的样子,小芊和小芸说,那名宫女在娘娘亡故不久后就莫名失踪了。”
待烟夏完全展开,画像上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最令人注目的是她的额角有一块拇指大小的圆形胎记。
“公主你别小看奴婢,虽说奴婢在画画这方面比不上羽冬,可是奴婢画完这个画像,小芊和小芸都夸奴婢画得很像!”烟夏说着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春兮柔声道:“这个宫女叫做小莲,出身清白,父母早亡,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这才进了宫当宫女,没什么可疑的。”
春兮一边说一边手一下一下很温柔地给江姝按着。
江姝接过那张画像细细端详着,“这宫女突然失踪,宫里就没找吗?”
春兮解释道:“公主您有所不知,这宫里莫名失踪亦或者是惨死的宫女太监一年年下来也不计其数,只要不牵涉到朝中的大事,大都是表面上追查一下装装样子罢了,身份卑贱,没有人会在意的。更何况皇后娘娘突然亡故,更没有人关心昭华宫这些下人的死活了。”
江姝一愣,示意春兮停下手上的动作:身份卑贱,何为身份卑贱?
江姝看着纸上的画像,一时间有些出神,托腮不语。
“什么人?”春兮用眼神示意烟夏屋外有人,烟夏早已有所察觉,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眼神死死盯着屋外。
江姝一脸错愕。
正当而春兮和烟夏准备冲出去时,屋外那人将一封信通过窗户扔到江姝面前的桌上,随即便消失了。
烟夏还想追出去,江姝冷静的制止了她:“不用追了,应该是个高手。”
烟夏闻言便将匕首放了回去,站到了一旁。
江姝拿起那封信,春兮见江姝要看信,便退到了一旁。
江姝拆开信封只看到了寥寥几个字:蝴蝶玉佩,四日后戌时万花楼独自赴约。
字迹说不上好看,写的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辨识度,看不出什么痕迹。
这十有八九与今日那个黑衣男子有关,江姝心里这样想着,只是不知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是为何要做这些……自己如今在明敌在暗,可真是叫人头疼。
“我自有主意,不是什么大事。”江姝说着合上信纸,对着一旁的春兮和烟夏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待她们告退后,江姝将信纸放在火焰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信纸一点一点被烛火吞噬,化为灰烬。
江姝的脑海思绪万千。
万花楼是大祈京城天都最有名的窑子,可是明明知道她是女子,却还是以蝴蝶玉佩为由相邀她去这种地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不过上午那黑衣男子的态度倒不像会要了自己的命,不妨大胆的去赴约,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姝低头看到自己手上那枚暗器戒指,眸光微动,这枚戒指是前不久她生辰时林风致送给她的。
那枚戒指上雕刻着一朵精致的牡丹花,里面有个精巧的机关,向一侧转动机关便会有根银针从戒指一头冒出来,向另一侧转动便会发射出银针,最多可以发射三枚。
或许她明日要去见一见林风致,商量一下对策。
林风致在大祈的名声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年轻有为,博学多识。
林风致初露头角是在两年前大祈与邻国大梁的战役中,那时北启将军徐烨也就是江姝的舅舅带着儿子徐清明与大梁对抗,但是因为大梁不管在粮草还是地形山都有着明显的优势,而此刻便出现了主动献计的林风致。林风致的计谋确实神机妙算,使得大祈得以将大梁击退。
随后在回京的路上,林风致路过正在闹洪水的地区,又顺手解决了困扰德全帝已久的洪水问题,名声更甚从前,不久便被皇上升为太傅,亲自教导太子。
而对于林风致的底细,江姝是知道的:林风致是普通百姓出生,父亲上山砍柴失足摔死了,母亲也是随着丈夫一同去了,留下了林风致与他的妹妹林寒霜。当时的林风致只有九岁,林寒霜只有四岁。
江姝的母亲徐微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被已经沦落为小乞丐的林风致偷了荷包,徐微倒也没有恼怒,问清楚底细后,看着林风致是个机灵的,便带着他和妹妹回到将军府上教养了,徐微对于林风致来说有救命再造之恩,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会放心让林风致一人独自教导太子。
想到此处,江姝看着忽明忽灭的烛火,闭了闭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小狮猫来啦!这谁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