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里往事恐攻犯,药油推背哀受难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冷风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卷着空气里的石楠味道离开。凌青看着特意选的暗色窗帘在轻轻摆动,整个人侧躺在床上,半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

身体因为出汗感觉潮湿又黏腻,还残留着刚刚被人触摸过的力度,旁边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让他觉得难受又恶心。

一只手从脸上伸过去,将枕头旁边的衣服拿起,易成礼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声问:“想吃点什么?”

凌青没有说话,只是将被子拉高蒙住头,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一切。但他蒙住了脸,却没有办法把自己彻底藏起来。

身边的人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便主动起身离开,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近,带着水汽的手和湿毛巾从被窝的缝隙里伸进来,贴在凌青的后背上开始擦拭。

从后背开始渐渐到全身,易成礼将刚刚自己留下的那些痕迹都擦去,然后又留下新的温度。手在背后用力,按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凌青突然没有忍住痛呼一声。

“怎么了?让我看看。”

耳边的话同记忆里的画面一时重合,凌青看着面前拿着云南白药的易成礼,一时间有些恍惚,恶心的感觉骤然袭上心头,他立刻趴在床边发出一声刺耳的干呕。

易成礼:……

易成礼:“你这跟我说两句话就吐,有点过分了兄弟。”

“不是……”凌青连连摆手,很难跟他解释清楚这个历史残留问题,只能张口胡说:“我从小就这样,闻到云南白药的味道就难受。”

易成礼停下摇晃药瓶的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又看了看凌青,疑惑道:“可是我连盖子都还没有打开诶。”

凌青撑着床边坐起来看着他:“一些联想而已,要是你看见吸粪车爆炸的照片你也这样。”

“请立刻停止你的奇妙比喻,我已经有点想yue了,谢谢。”易成礼皱着眉沉默两秒,看着坐在床上难受得不敢伸直后背的凌青问:“那怎么办?我记得你家里茶几上有瓶红花油,用那个吧。”

云南白药只是喷,红花油还要上手揉,凌青一听连忙道:“不用了,我可以忍。”

“这种事怎么忍?”易成礼看着他,“我都没开盖子你就这样了,开盖那不是直接有惊喜,你别跟我客气,我现在去拿。”

凌青见易成礼起身就走,连忙出声挽留:“易总,易总,我不是跟你客气,大哥!真不用!”

但是这个男的大步向前走就是不回头,凌青抬手就给自己的嘴一巴掌,心想自己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中美合拍的美猴王都乱编不过刚刚自己找的理由。

外面的易成礼拿起红花油的时候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凌青的话有问题。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闻到云南白药的味道会吐吗?

他皱着眉想了想,突然伸头看了眼玄关处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也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对视两秒,易成礼觉得对着自己的脸犯恶心的可能性,比对云南白药犯恶心的可能还要小。

但是凌青的反应又是为什么呢?

他拿着红花油一脸纠结走回卧室,却发现凌青已经安详躺回了床上,闭着眼双手交叠胸前,看得易成礼眉头又是一跳。

“你这是在干什么?”易成礼问。

凌青闭着眼:“我睡着了。”

易成礼:“你好像在侮辱我。”

凌青睁开眼看他:“我觉得我背后不用药也会好,或许把一切交给时间,慢慢来会比较快。”

易成礼看着他:“海不会不蓝,疼不会不在,我建议你放弃抵抗早上药早好。我们放心物业很需要你的力量。”

都这个时候了,凌青听见易成礼这个男的还在提醒自己不要因病不上班,为公不为私,对自己还没有什么歪心思,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

“等一下……”易成礼看着他眉头一皱,突然反应过来问:“你这么抗拒上药,是不是因为你怕痛啊?”

“啊?”凌青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是否定:“当然不是,我一点都不怕疼。”

开玩笑,经历过菊花爆满山的男人还能怕这点痛?呵呵,幼稚。

“那你涂药啊。”易成礼看他。

两个人对视两秒,凌青依旧保持沉默,易成礼一时感觉有些挫败,叹了口气起身把药放在床头说:“是我多管闲事了,药我放在这里了,涂不涂都是你的自由。”

不再多说,他直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有些落寞的背影落在凌青的眼里,一时竟然让他觉得心中愧疚,开始进行一些自省。

梦里的事情与现在这个易成礼无关,迁怒这种行为虽然情有可原但也确实不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属实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易成礼走到门口推开门,就听见凌青在背后叫了自己一声。

“易总,谢谢你帮我找孟医生借药,真的很感谢你。”凌青撑着坐起来,看着易成礼背影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而背对着凌青的易成礼却嘴角勾起一个笑,好像在等这句话。他沉默两秒以退为进,抿了抿嘴道:“不用客气,毕竟你也没有用那个药,我也没有帮上忙。”

凌青:“我会自己涂药的,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别人帮我上药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你早说啊。”易成礼转身冲着他一笑,“能帮上你就行。不过你叫我易总也显得太见外了,叫成礼就好了。”

凌青愣了愣,见他一脸微笑看着自己,犹豫了两秒改了口:“谢谢你,成礼。”

“不用客气,你先自己涂药,需要的时候再叫我。”易成礼体贴地给他带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凌青借着光看向床头上的云南白药和红花油,想了想还是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身体是自己的,这个时候还是早点恢复比较好。

拿起一边的红花油开始自力更生,说实话凌青对这个东西的功效其实保持一些怀疑。

只是因为以前外公很喜欢红花油,哪里伤哪里痛都要来一点,外用力度拉满就差内服,导致凌青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他一边回忆过去和外公外婆生活的点点滴滴,一边反手朝着背上滴红花油。但是不知道是橡胶孔塞住了还是自己的力气太小,红花油迟迟滴不出来。

凌青举在灯下把上面的橡皮塞扯松了一些,然后朝着后背上猛得一甩。

钱美丽一进门就看见易成礼坐在餐桌旁笑得一脸微妙,正准备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就听见一声惨叫从屋里传来。

凌青的卧室门再一次被推开,易成礼和钱美丽就这么站在门口,嗅着有点刺鼻的辣味,看见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凌青面朝下躺在床上,光溜的背上还流着一层红油,手上还攥着一瓶红花油。

钱美丽:……

易成礼:……

钱美丽:“哥,你在干什么?精油开背吗?”

凌青感觉到红花油在自己背上流动是动也不敢动,生怕弄脏床单,整个脑袋闷在被窝里大声说:“别看了!红花油撒了!快点帮我擦一下!”

红花油只剩下小半瓶,后背上的红花油被两个人几张纸擦干净。易成礼不得不说:“这么生猛的上药方式,不愧是你。”

“不辣吗?凌哥?”钱美丽认真问,“你背上还破皮了,难道不疼吗?”

凌青闷在被子里摇摇头,把疼出来的眼泪擦在枕头上,硬撑着说:“不疼。”

“牛。”钱美丽比了个大拇指,看着他油光锃亮的后背说:“红花油上完了得揉一下, 你这后背自己能揉到吗?”

凌青咬牙说能,结果伸手往背后一按,从第三视角看去,纯纯是一个鸭子打挺,伸长脖子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而且因为动作后背再次牵动,凌青痛苦加倍,只按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钱美丽无语两秒,忍不住道:“易哥,你来帮凌哥按按吧。要不然他再这么按下去,两个胳臂迟早脱臼。”

“我?”易成礼一愣,他想起之前自己每一次跟凌青接触时候他的抗拒,忍不住道:“这不好吧……”

钱美丽直接伸出自己贴着创可贴的手:“凌哥的背太辣了,我承受不来。而且我是个女的,有点不太合适。”

凌青忍着背上的疼痛说:“不用了,我觉得不用揉。”

“还是揉一下吧,你这涂了这么多,不能浪费啊。”钱美丽说着安慰凌青,“而且按摩这种事就得劲大的来,易总一身腱子肉肯定劲大,按得你爽死。”

凌青:“丽啊,我真的谢谢你。”

不用爽死了,他现在面对易成礼露着个背已经想死。

“那你需要吗?”易成礼征求他的意见,“我之前跟别人学过两手按摩,应该按起来还可以,你要怕疼的话我可以少用点力。”

凌青沉默了两秒,刚刚自己已经拒绝了一轮,现在继续拒绝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事已至此旁边还有钱美丽监工,自己是安全的。

他想了想终于转头看向易成礼点了头说:“那就麻烦一下成礼了。”

“不用跟我客气。”易成礼去洗了个手过来就跟凌青开按,抛开凌青个人的心理因素,易成礼这双手力度角度都到尾,的确值得加个钟。

钱美丽一边收拾废纸一边观摩,忍不住问:“易哥,你这手艺真的是特意学的?”

“对啊!”易成礼有些得意,“我靠这双手成就梦想,给人按摩,按来了一部车一套房,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凌青忍不住哼了一声,发出一些仇富言论:“那你这一桶金不是一般的桶,高低得是个马桶。”

易成礼手下一个用力:“注意素质。”

“天哪,开按摩楼这么赚钱的吗?”钱美丽愣了愣一时居然有些心动,“易哥,你一天按几个小时啊?”

易成礼的回答却超乎他们想象,原本以为他是勤工俭学,少爷打工体验生活,好歹也算个劳动者,结果人家眉头一挑,手指一竖说就一次。

“我爸五十大寿的时候我给他按了一次,他一高兴,然后我就喜提新车新房了。”

钱美丽:……

钱美丽:“那太可惜,我只能有一个爹。”

“救命啊,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凌青真的无语了,提醒着钱美丽道:“你清醒一点好吗妹妹。”

“开个玩笑啦。”钱美丽嘿嘿一笑,正准备问易成礼第一辆车是什么牌子的时候,突然窗外响起一阵轰鸣。

曼哈屯的业主们一时间都拉开了窗帘,黑色的天空中有东西闪着红光飞过,配上轰鸣的声音——

飞机!有飞机!

作者有话说:

凌青:我的第一桶金是奶茶店打工两千块,无语

易成礼:从易总到成礼,称呼的一小步,感情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