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猗窝座回想起了被少女巴掌支配的恐惧,以及,前上弦壹被一个少女一巴掌打死的屈辱。
其实, 如果可以的话, 猗窝座并不想知道这一点,但耐不住鬼舞辻无惨想要分享这种恐惧。
没办法,鬼舞辻无惨很惊恐啊, 当年出了个继国缘一也就算了, 那好歹是个猛男, 打不过猛男是他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他鬼舞辻无惨就是个病弱美男子啊!
他绝不承认就是他菜。
都怪缘一太强了, 猛男超纲了!
但是这回不一样。
上弦壹,柠檬精黑死牟, 曾用名继国岩胜, 他鬼舞辻无惨的一生之敌——缘一他哥, 这种关系户, 啊不对,是这种强者, 竟然会被一巴掌呼死?
这不科学!
之前的继国缘一强大还算有迹可循,人也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等他死了鬼舞辻无惨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是这一回的异世来客,却让鬼舞辻无惨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他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有的时间间隔长, 有的时间间隔短,但无一例外,他们正在逐渐对鬼造成危害。
从普通鬼, 到上弦, 这近乎恐怖的跨越, 是正常人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最让鬼舞辻无惨担心的,是这群异世来客,似乎和鬼杀队关系很好。
他们虽然是分散着来的,但相互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个别人的倾向,而选择集体针对鬼。
当然了,这群异界来客恐怕也有着不同的阵营,比如之前那个异世之鬼,或许会是什么转机。
就是可惜了,让童磨这个不中用的家伙去见了那个鬼,才让那个鬼没有和他们打好关系,若是之后还有机会的话,鬼舞辻无惨就算亲身上阵,也要将那鬼拉拢到自己这边。
……嗯,还是太危险了,算了,鬼舞辻无惨最近决定留在无限城。
至于不明身份的鬼,还是让别的上弦去接触吧。
咳,话题扯远了,回到当下,达达利亚的一击深深刺痛了猗窝座的双眼,正在他感到眼瞎的时候,身上穿来一阵剧痛。
仿佛日光照耀一般的疼痛从水花攻击处传来。
猗窝座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臂竟消散了大半,而且并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样子。
他迅速后退一段距离,有些警惕地看向达达利亚的方向,同时又不忘之前的炼狱杏寿郎,毕竟来自他身上的斗气强得可怕。
猗窝座喜好战斗,但并不代表他会打必死的战斗,现在的情形,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太不利了。
来自无惨的退缩心理让他几乎按捺不住逃走的心。
可他还是没有逃走。
身为武者,他理应欣喜于与强者的交战。
于是,他便停留于此。
不,不仅是这样的。
猗窝座的眼角闪过一片红色,仿若翻飞的红蝶,身着黑衣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鬼兄,你有钱吗?”
“哈?”少女奇怪的话语让猗窝座有些不耐烦,他不打女人,也不想和她纠缠,只扭过头,盯着在场的两个男人。
另一边达达利亚看到胡桃出来,也有些不满道:“喂,说好了这个归我,你可是已经打过一场了!”
“诶呀呀,别急嘛。”胡桃扶了扶自己的小帽子,朝达达利亚笑道,“打架归打架,你总不能拦着我做生意。”
“之前那是经验不足,现在嘛……”
少女眸中的梅花仿佛盛开一般,看透了整个世间的真实:“鬼兄,你不想和我打,为什么?”
听着她的话,猗窝座只觉得烦躁,他皱了皱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不打女人罢了,但你如果继续纠缠,我……”
“放心放心,我不打算纠缠。”胡桃掂着脚后撤两步,轻松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原则罢了。”
猗窝座皱眉:“你到底……”
“是不是因为……”胡桃眉毛一挑,“这和你生前有关呢?”
“……你在胡说什么。”猗窝座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确实,换谁被说生前死后的都会生气,但猗窝座还多了一层情绪。
那就是疑惑。
因为他,确实没有自己成为鬼之前的记忆。
而胡桃的话,却在引导着他思考,思考他成为鬼之前,是怎样一个人,拥有着怎样的过去。
这很不妙。
平时或许还好,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思考这个问题,但此时并不合适,他的面前正有两个强大的敌人。
于是猗窝座沉下脸来:“我并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好好好,那就不讨论。”胡桃摆了摆手,叹息一声,“难得我想出来做个生意,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转过身,两手背在脑后,慢悠悠地离开:“好好的鬼儿真可怜,生前的记忆记不清,喜欢的女人不见了,能力却依然记着她~”
胡桃扭过头,戏谑地望向猗窝座脚下的雪花图案,那是在他和炼狱杏寿郎对峙时展开的,也不知道胡桃看了多久。
而这一眼,则让猗窝座的心彻底乱了。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听到了这个女人的话语,可是这一切都隔着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恍惚间,某种情绪席卷了他,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是,成为鬼以来,从未有过的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以一种冷静的态度看向剩下的两人。
此刻,他的存活欲胜过了往日,他要活下去,探知过往的一切,或者……找找那个女人。
于是猗窝座抬起头,他的眼中燃起烈火,直直地看着达达利亚和炼狱杏寿郎,而对着这样的眼神,达达利亚也兴奋起来了。
“对!就是这种眼神!”
达达利亚跳到炼狱杏寿郎的身前,朝他抱歉一笑:“对不起,可以把他让给我吗?”
“我已经太久,没有遇见这样令人兴奋的对手了!”
他抬起手,水元素构成的水刃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抬头对着猗窝座笑了笑,猛地冲去。
战士之间的战斗往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是拳拳到肉的攻击,以及武器碰撞的金属声响。
甚至由于两人的速度过快,远处观战的人只能听到些许声响。
黑夜中,一切行踪都被掩埋,只剩下激烈的战斗声,响彻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有的人家听到了声音,却将门户紧紧关上,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敢于直面危险者,向来只是少数。
炼狱杏寿郎手握着日轮刀,一边按着达达利亚的话语没有插手,一边却也在时刻准备着。
一旦情况不对,他会立刻动手。
他尊重别人的想法,但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鬼杀死。
这是他的原则。
水刃与拳风相交,炸出一片水花,而也是此刻,猗窝座注意到,之前让自己焚化的水,此刻却没了效果。
——不是因为水,那是什么?对鬼有伤害的,是什么?
他一边高速地战斗着,一边思考敌人与之前的不同。
他记得,那个特殊的攻击,似乎是有什么动作?是要扭腰?
猗窝座看了看达达利亚的腰,好像……现在也在扭?扭得甚至有些晃眼。
嗯,他决定暂且移开视线,换个思路。
扭腰并非是造成特殊攻击的关键,那到底是什么呢?
猗窝座仔细回想,忽然想起,似乎此人使用的武器一直都不同。
最初的攻击,嗯,是弓箭,并没有什么效果,接下来就是那个水了,不像是现在的水刃,而是……水花?
是形态吗?
不,不对。
是武器。
猗窝座恍然想起,之前的达达利亚,手里拿着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而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个。
是了,他想起来了,最初那个奇怪的杀鬼方式,来源也是武器。
是一把,奇特的刀。
带着令鬼惊惧的气息,凡是被那把刀砍到的鬼,都会消亡,只是被一个不会用的人拿在手里,才没有发挥其恐怖的实力。
那么,现在的这个圆球,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是和那把刀一样的武器呢?
专门,克制鬼的武器。
想到这里,猗窝座更加警惕了。
虽说达达利亚现在没有拿出那个圆球,他的水刃也确实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只要那个圆球在他身上,猗窝座就必须得做好被那个武器攻击的准备。
不过如此警惕,反倒让战斗失去了酣畅淋漓的意味。
在一次相碰之后,达达利亚有些无趣地拉远了距离:“就到这里了吗。”
他甩了甩自己的水刃,抬眸望向猗窝座:“我知道我的攻击无效,但这种生死间的较量总能让我感受到喜悦。”
“我曾以为,你也一样。”
“可惜,你并非如此,比起抛开生死的战斗,你心里还有苟活之志。”
他取出「匣里日月」,金色的圆球违反重力地漂浮在半空中,以一种奇异的速度旋转着,上面的花纹仿佛什么特殊的符号,带着一股神秘的意味。
“既然是为了活着而战,不用专门的武器,才是我对于对手的不敬。”
水元素借着「匣里日月」汇聚,一点一点涌动着,达达利亚望向猗窝座,手高高抬起。
一条由水元素构成的巨大鲸鱼在半空中凝聚,美丽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达达利亚没有喊什么招式名,也没有扭腰,只是平静地将手满满下压,那鲸鱼便仿佛突然拥有了重力一般,猛地坠落。
如鲸入海,溅起一地狂澜。
而于这梦幻中,丑陋的恶鬼一点点消散。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记忆中少女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