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一天, 猗窝座回想起了被少女巴掌支配的恐惧,以及,前上弦壹被一个少女一巴掌打死的屈辱。

其实, 如果可以的话, 猗窝座并不想知道这一点,但耐不住鬼舞辻无惨想要分享这种恐惧。

没办法,鬼舞辻无惨很惊恐啊, 当年出了个继国缘一也就算了, 那好歹是个猛男, 打不过猛男是他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他鬼舞辻无惨就是个病弱美男子啊!

他绝不承认就是他菜。

都怪缘一太强了, 猛男超纲了!

但是这回不一样。

上弦壹,柠檬精黑死牟, 曾用名继国岩胜, 他鬼舞辻无惨的一生之敌——缘一他哥, 这种关系户, 啊不对,是这种强者, 竟然会被一巴掌呼死?

这不科学!

之前的继国缘一强大还算有迹可循,人也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等他死了鬼舞辻无惨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是这一回的异世来客,却让鬼舞辻无惨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他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有的时间间隔长, 有的时间间隔短,但无一例外,他们正在逐渐对鬼造成危害。

从普通鬼, 到上弦, 这近乎恐怖的跨越, 是正常人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最让鬼舞辻无惨担心的,是这群异世来客,似乎和鬼杀队关系很好。

他们虽然是分散着来的,但相互之间有着共同的目标,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个别人的倾向,而选择集体针对鬼。

当然了,这群异界来客恐怕也有着不同的阵营,比如之前那个异世之鬼,或许会是什么转机。

就是可惜了,让童磨这个不中用的家伙去见了那个鬼,才让那个鬼没有和他们打好关系,若是之后还有机会的话,鬼舞辻无惨就算亲身上阵,也要将那鬼拉拢到自己这边。

……嗯,还是太危险了,算了,鬼舞辻无惨最近决定留在无限城。

至于不明身份的鬼,还是让别的上弦去接触吧。

咳,话题扯远了,回到当下,达达利亚的一击深深刺痛了猗窝座的双眼,正在他感到眼瞎的时候,身上穿来一阵剧痛。

仿佛日光照耀一般的疼痛从水花攻击处传来。

猗窝座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臂竟消散了大半,而且并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样子。

他迅速后退一段距离,有些警惕地看向达达利亚的方向,同时又不忘之前的炼狱杏寿郎,毕竟来自他身上的斗气强得可怕。

猗窝座喜好战斗,但并不代表他会打必死的战斗,现在的情形,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太不利了。

来自无惨的退缩心理让他几乎按捺不住逃走的心。

可他还是没有逃走。

身为武者,他理应欣喜于与强者的交战。

于是,他便停留于此。

不,不仅是这样的。

猗窝座的眼角闪过一片红色,仿若翻飞的红蝶,身着黑衣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鬼兄,你有钱吗?”

“哈?”少女奇怪的话语让猗窝座有些不耐烦,他不打女人,也不想和她纠缠,只扭过头,盯着在场的两个男人。

另一边达达利亚看到胡桃出来,也有些不满道:“喂,说好了这个归我,你可是已经打过一场了!”

“诶呀呀,别急嘛。”胡桃扶了扶自己的小帽子,朝达达利亚笑道,“打架归打架,你总不能拦着我做生意。”

“之前那是经验不足,现在嘛……”

少女眸中的梅花仿佛盛开一般,看透了整个世间的真实:“鬼兄,你不想和我打,为什么?”

听着她的话,猗窝座只觉得烦躁,他皱了皱眉:“什么为什么,我只是不打女人罢了,但你如果继续纠缠,我……”

“放心放心,我不打算纠缠。”胡桃掂着脚后撤两步,轻松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原则罢了。”

猗窝座皱眉:“你到底……”

“是不是因为……”胡桃眉毛一挑,“这和你生前有关呢?”

“……你在胡说什么。”猗窝座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确实,换谁被说生前死后的都会生气,但猗窝座还多了一层情绪。

那就是疑惑。

因为他,确实没有自己成为鬼之前的记忆。

而胡桃的话,却在引导着他思考,思考他成为鬼之前,是怎样一个人,拥有着怎样的过去。

这很不妙。

平时或许还好,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思考这个问题,但此时并不合适,他的面前正有两个强大的敌人。

于是猗窝座沉下脸来:“我并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好好好,那就不讨论。”胡桃摆了摆手,叹息一声,“难得我想出来做个生意,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转过身,两手背在脑后,慢悠悠地离开:“好好的鬼儿真可怜,生前的记忆记不清,喜欢的女人不见了,能力却依然记着她~”

胡桃扭过头,戏谑地望向猗窝座脚下的雪花图案,那是在他和炼狱杏寿郎对峙时展开的,也不知道胡桃看了多久。

而这一眼,则让猗窝座的心彻底乱了。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听到了这个女人的话语,可是这一切都隔着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恍惚间,某种情绪席卷了他,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是,成为鬼以来,从未有过的情绪。

但最终,他还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以一种冷静的态度看向剩下的两人。

此刻,他的存活欲胜过了往日,他要活下去,探知过往的一切,或者……找找那个女人。

于是猗窝座抬起头,他的眼中燃起烈火,直直地看着达达利亚和炼狱杏寿郎,而对着这样的眼神,达达利亚也兴奋起来了。

“对!就是这种眼神!”

达达利亚跳到炼狱杏寿郎的身前,朝他抱歉一笑:“对不起,可以把他让给我吗?”

“我已经太久,没有遇见这样令人兴奋的对手了!”

他抬起手,水元素构成的水刃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抬头对着猗窝座笑了笑,猛地冲去。

战士之间的战斗往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是拳拳到肉的攻击,以及武器碰撞的金属声响。

甚至由于两人的速度过快,远处观战的人只能听到些许声响。

黑夜中,一切行踪都被掩埋,只剩下激烈的战斗声,响彻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有的人家听到了声音,却将门户紧紧关上,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敢于直面危险者,向来只是少数。

炼狱杏寿郎手握着日轮刀,一边按着达达利亚的话语没有插手,一边却也在时刻准备着。

一旦情况不对,他会立刻动手。

他尊重别人的想法,但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鬼杀死。

这是他的原则。

水刃与拳风相交,炸出一片水花,而也是此刻,猗窝座注意到,之前让自己焚化的水,此刻却没了效果。

——不是因为水,那是什么?对鬼有伤害的,是什么?

他一边高速地战斗着,一边思考敌人与之前的不同。

他记得,那个特殊的攻击,似乎是有什么动作?是要扭腰?

猗窝座看了看达达利亚的腰,好像……现在也在扭?扭得甚至有些晃眼。

嗯,他决定暂且移开视线,换个思路。

扭腰并非是造成特殊攻击的关键,那到底是什么呢?

猗窝座仔细回想,忽然想起,似乎此人使用的武器一直都不同。

最初的攻击,嗯,是弓箭,并没有什么效果,接下来就是那个水了,不像是现在的水刃,而是……水花?

是形态吗?

不,不对。

是武器。

猗窝座恍然想起,之前的达达利亚,手里拿着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而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个。

是了,他想起来了,最初那个奇怪的杀鬼方式,来源也是武器。

是一把,奇特的刀。

带着令鬼惊惧的气息,凡是被那把刀砍到的鬼,都会消亡,只是被一个不会用的人拿在手里,才没有发挥其恐怖的实力。

那么,现在的这个圆球,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是和那把刀一样的武器呢?

专门,克制鬼的武器。

想到这里,猗窝座更加警惕了。

虽说达达利亚现在没有拿出那个圆球,他的水刃也确实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但只要那个圆球在他身上,猗窝座就必须得做好被那个武器攻击的准备。

不过如此警惕,反倒让战斗失去了酣畅淋漓的意味。

在一次相碰之后,达达利亚有些无趣地拉远了距离:“就到这里了吗。”

他甩了甩自己的水刃,抬眸望向猗窝座:“我知道我的攻击无效,但这种生死间的较量总能让我感受到喜悦。”

“我曾以为,你也一样。”

“可惜,你并非如此,比起抛开生死的战斗,你心里还有苟活之志。”

他取出「匣里日月」,金色的圆球违反重力地漂浮在半空中,以一种奇异的速度旋转着,上面的花纹仿佛什么特殊的符号,带着一股神秘的意味。

“既然是为了活着而战,不用专门的武器,才是我对于对手的不敬。”

水元素借着「匣里日月」汇聚,一点一点涌动着,达达利亚望向猗窝座,手高高抬起。

一条由水元素构成的巨大鲸鱼在半空中凝聚,美丽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达达利亚没有喊什么招式名,也没有扭腰,只是平静地将手满满下压,那鲸鱼便仿佛突然拥有了重力一般,猛地坠落。

如鲸入海,溅起一地狂澜。

而于这梦幻中,丑陋的恶鬼一点点消散。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记忆中少女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