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夫,只管开药,药费当然是你们自己想办法。”苏落耸耸肩,她没收开方子的钱就不错了。
她是密医,让她治病的都是有钱人,故从不考虑药价问题。至于没钱的,她会考虑自己垫付医药费,药价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她所考虑的一直是用什么药能最快治好。
闫于蓝目前的病情已相当棘手,再发作几次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之所以这样,经她检查闫于蓝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还是从娘胎带来的,凭她的经验来看,闫于蓝从娘胎带来的毒并不深,不会让她丧命,不然她早就死了。她猜测,应该是后来食了什么,导致体内毒素发生异变,这才危及了生命。
发病后他们应该找过名医治疗,可惜这位名医怕是不擅长解毒,所开的药只能延缓发作,不知何原因,闫于蓝已经停了那药,据保守估计,如果再不治疗,闫于蓝最多只有两个月可活。
“不会是你故意开这样的方子?”燕萧跑了城里几家药铺,都说他拿去的是天价药方,好在方子上的药基本上都能买到,只是价钱过于昂贵,他心中难免生疑。
闻言,苏落扫了燕萧一眼,这人有些聪明。
她确实能开出便宜些的方子,闫于蓝的病之前一直靠药养着,那可需要很大一笔钱,平常人家都付不起,更别说乞丐了。
苏落第一眼就怀疑他们不是什么乞丐,可偏偏却要装作乞丐,这其中猫腻她没兴趣知道。
干密医这一行,她黑的,白的,灰的都遇到过,她直觉那个燕萧的应该是个黑的。至于闫荀,她看不太准。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跟他们待久了说不定会有危险,可目前她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只能寻找机会脱身。
“阿萧你跟我来。”闫荀突然对燕萧说。
闻言,燕萧跟着闫荀出了破庙。
苏落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但心知他们此时出去定是有些话不能让她听到。
“阿萧,还差多少?”
“就算拿出我们全部积蓄也还差三分之一。”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荀,你是想?”
“当铺。”
“不可,万一被查到。”
“可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是最安全的。”
“真要这么做的话我到是有个万全的办法。”燕萧说着往破庙里看了一眼。
身在破庙的苏落可没想到他们还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等再见到闫荀的时候,闫荀交给了她一个木盒子,说,“你去当铺将这东西当了,多出一些当你诊金。”
苏落仔细瞧了这木盒子,长约两掌,宽约一掌,像是古代女子的首饰盒,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木匣子上镶满了宝石,最大的一颗约半个鸡蛋那么大,颜色是酒红色的,十分纯净,近看也瞧不见半点杂质。
苏落自认为见过不少宝石,可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看得人心痒痒,这得值多少钱?
她虽然被这木匣子闪瞎了眼,心还是跟明镜一样。
这样的东西给谁当不行,偏偏要她去,说没问题,怕是骗鬼吧。
心里清楚,苏落却什么也没问,面上还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后来,他们给了她一身干净的衣服,叫她换上,吩咐了好几名乞丐一起盯着她到了城南最大的当铺。
当铺掌柜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不同寻常,说是要估算一下价值,让苏落稍等片刻。
苏落只等了一小会儿,当铺掌柜就将东西递了出来,说,“这东西我们不收,你去别家看看。”
“为什么?”苏落想知道原因,这家不收,怕其他小当铺想收也吃不下。
“这,这明显是宫里的东西,上面还有司珍房的标记。”
宫里?苏落多少有些吃惊,她想到过几种可能,却没想到这木匣子来自宫里。
见苏落吃惊的表情,当铺掌柜多了个心眼,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苏落脑子转得很快,说,“这东西是我家郡主的,她让我来当的。”
苏落现在这副赢弱瘦小的样子确实更像丫鬟。
“你家郡主是?”
“翼王府。”
听到翼王府三个字,当铺掌柜什么都不问了,苏城谁人不知翼王府那位郡主霸道放荡,养了一堆男宠,有些还是抢去的。
至于她为什么让一个丫鬟来当东西,他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怕知道了会倒血霉。
见苏落迟迟不离开,当铺掌柜只好道,“宫里出来的东西我们不敢收,也收不下,你还是去别家看看。”
“你们真不收?”
“真收不下。”当铺掌柜都快哭了,他怕那位郡主过来找麻烦。
苏落看得出来,这当铺掌柜好像很怕翼王府的郡主,于是心里有了主意。
“我们郡主说了,这东西必须当了,等下让人瞧见我从你们当铺东西还在,郡主肯定不会绕过你我。”
“不是我不想收,是真的收不下。”当铺掌柜依旧推脱,他一不敢收宫里出来的东西,二不敢得罪那位郡主,真是左右为难。
“看你也不像是骗人,你让我从后门出去,别让人瞧见。”
“好。”当铺掌柜一口答应,立马掩护苏落从后门离开。
外面盯着她的乞丐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久等不见她出来,才知晓她跑了。
苏落从当铺后门出来后,就遇到了三胖,她跟着三胖顺利回到了自己刚穿来的那个小院子。
“三胖君,谢谢你。”苏落真心感谢,因为她认不得回这里的路。城里乞丐遍布,她又不认得路,如果没三胖领路,怕是又会被盯上。
“你真得好好感谢本猫君。”三胖扬起脑袋说道。
“是是是。”
“要不是本猫君引来王家小姐,你就惨了。”
“那女子是你引来的?”苏落到是没想到这点,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唧唧,是我,是我让三胖君引王家小姐去的,王家小姐是个好人。”一只百灵鸟扑哧着翅膀说道。
苏落立即将视线转移到了百灵鸟这里,“你叫什么?”
“唧唧,圆圆。”
“你不会还有个妹妹叫满满?”
“唧唧,你认识满满?”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满满的?”
“我会算。”苏落就这么忽悠到了一只百灵鸟,后来还让整个苏城的百灵鸟成了她的眼线。
三胖可没这么好忽悠,它心里一直记着苏落身上有一半的银两是它的。
“圆圆,你认识那个王家小姐,那你知道她的三哥哥吗?”
“知道。”
“叫什么?”
“以前叫闫荀,现在叫王寻。”
“闫荀本猫君好像在哪里听过。”
“听过,听过,他一直被官府通缉,说书先生讲过的。”
从一鸟一猫的叙述中,苏落大概知道了那闫荀是何许人也,也明白他为何成了乞丐,以及那木匣子的来历。
一年前闫荀的父亲黎王联合一些所谓的有志之士,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讨伐暴君,以失败告终,最后落得满门抄斩,闫荀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当时陪同闫于蓝在药王谷治病。
他家出事后,为了不连累药王谷,他同闫于蓝连夜离开,最后来到了苏城,以乞丐身份掩护自己,并借机找翼王报仇,因为讨伐之所以失败,于翼王有莫大的关系。
翼王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被闫荀知晓,更不知道闫荀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
他们兄妹能安然,只因为王府被诛满门后,再没人认得他们兄妹二人。
闫于蓝打小身体不好,极少露面,闫荀隐姓埋名在外学艺,十年才回王府,一回来就带闫于蓝去药王谷治病,除了药王谷的谷主,现在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身份的只有从四年前就跟在闫荀身边的燕萧。
而那木匣子是黎王妃从宫里带出来的赏赐,闫于蓝十分喜欢,闫荀就帮闫于蓝从黎王妃那里讨了来,后来闫于蓝去药王谷治病就带了出来。
搞明白了闫荀让自己去当木匣子的“良苦用心”,苏落直觉这木匣子不能还回去,官府通缉要犯她可惹不起,万一被他们杀人灭口什么的。
折腾了一天,她肚子又咕咕咕叫了。
她担心被盯上也不敢出门,看了天色,也不早了,就爬上了床,心里祈祷睡一觉醒来就能回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三胖的声音。
“醒醒,有人要死了。”
谁又要死了?苏落眼皮很重,完全不想睁开。
“醒醒,快醒醒。”三胖急得用爪子刨苏落衣服袖子,却被苏落不耐烦的扫开。
苏落潜意识里是不信三胖的,因为早上三胖还说她要死了。
“醒醒啊,那么好看的人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三胖说着还吧唧吧唧了几下嘴。
苏落这下睁开了眼,心想是有多绝色才能让一只猫也花痴,于是翻身起来,跟着三胖去看它口中快要死了的绝世美人。
苏落远远便瞧见月光下躺着一白衣男子,胸口处有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近了,苏落才看清这人的模样,即使双目紧闭,脸色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但仍当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
美丽皮囊苏落自认为见过不少,却难得有一副能震撼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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