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吴氏垮着的脸更垮了。原本她是不想吃苦只想享受。
但是，这数了两日钱，突然被告知生意或许会被影响，日后收入要减少。
她又舍不得这份丰厚的收入。
如她小叔子这种朝廷命官，都没她挣的多呢。
穷人乍富，怎么舍得把利益让出去，至于什么推陈出新，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一个新鲜的吃食那么容易就弄出来，那夜市不得延长一大半。
她丧巴巴的抱着钱，一言不发。
包拯打量起小包勉。
“你有什么新想法？”他问道。
包勉吞咽一下口水，脚尖往旁侧挪动，眼睛转动一下，目光放在吴氏身上：“可以煮奶茶试试。”
“什么奶茶，是那些辽人喝的吗？你如何知道，难不成喝过？”吴氏皱起鼻子，她对这东西有些抗拒。
小包勉摇头。
奶茶里放着茶叶呢，怎么能是辽人的东西。
要知道当下茶叶即使在汴京都贵的离谱呢，普通茶也不是一般人舍得吃的，更何况辽人了。
可惜，他记不得梦里‘神仙’的芋圆怎么做的了。
只知道茶叶、糖、牛奶，炒一下可以非常美味。
“我做梦在梦里吃过，娘亲尝试一下。”包勉说着，用余光往包拯那边看去。
他知道自己说的东西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叔叔是家人呢。
虽然害怕，还是得说，只要不贪赃枉法，大概率不会被铡。
叔叔能从书生走到如今府尹，定然考虑的比他全面。怕归怕，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叔叔参考。
包拯黑脸露出笑来。
“嫂嫂可以去试试，牛乳又不罕见，茶跟糖从我补贴里出，我不爱喝茶的。”
“那行吧，我明儿去试试。”吴氏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催着小包勉去睡觉。
包拯跟在包勉后头。
目睹小侄子从懒洋洋变得顺拐。
“为何怕我？”包拯问道。
包勉身板僵硬：“我，没有，怕啊！”
他舌头都大了，话说的也不利索，脑子里飞过被铡的画面。
眼神乱瞟。
“方才在屋里，你足尖不敢正对我，说话时站的笔直，偶尔还会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害怕是什么？做贼心虚？这些可都是说谎或者做了错事才会有的举动。”包拯靠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抱着手臂，嘴角带着笑等着小包勉继续编。
“我没有做错什么。”小包勉抿唇。
总不能告诉叔叔，他脑子里有个先知吧，那是他的小秘密，不是很想说。
“行吧，我信你，去睡觉。”包拯话落，目送小孩走进屋里。
这小孩越来越难懂了。
但是孩子定然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之事。
经过谈话，他观察小孩的举动微表情，得出结论侄子只是单纯的畏惧他。
……
先前还到胆大包天的叫他名字，这会儿就如老鼠见了猫，不是很理解。
包拯转身回房。
星辰挂在夜空，有飞鸟掠过。
留下一地花瓣。
便到了次日。
一早吴氏就往早市上去。
今日的猪肉贵了一文，吴氏肉疼了好久，买了猪肉又去买鸭肠。
鸭肠不是很好买，大多数的鸭子都是成只的卖。
单卖鸭肠的几乎没有，若非她对汴京比较熟悉，知道哪家店面日销的鸭子多，能有足够她用的鸭肠，还真不一定能搞搞足够量的肠。
从集市上回家，她时不时回头瞧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返回的步子加快。
归家后，她又提着木桶去邻家接来半桶的奶。
准备搞完了香肠，寻摸些时间实验一下叫奶茶的东西。
清早。
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开始一日忙碌。
剁肉时她用力甩了甩手腕，嘴里嘀嘀咕咕将卖肉的张屠户给问候一番。她都说了要买剁碎的肉，张屠户那厮只给剁成小块肉，再细碎成肉泥，如何都不成。
隔壁的二蛋吃了饭就被葛氏给推了进来。
葛氏没打算在包家院里多呆，离开时听见吴氏嘀咕声，问道：“要不，我帮你剁肉？”
吴氏猛地扭头。盯着葛氏瞧了好一会儿，她心动的很。
只是如何都舍不得给葛氏发工资，甚至还担忧葛氏学会了做淀粉肠，日后她又多了个对手。吴氏感受着手腕因为连日剁肉带来的酸涩，惆怅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当富太太的心愿，怎么就事与愿违了。
“娘，婶子给你帮忙，你就可以研究其他吃的了。”小包勉提醒。
他迫切的想要喝奶茶。
作为一个六岁的儿童，对甜丝丝上瘾有错吗？
完全木有！
“行吧，你帮我把这些肉剁碎。”吴氏扭头对葛氏艰难说道。
若是葛氏日日帮忙，定然不能只用四文钱就给搪塞了，平日里给富户浆洗，一日都能挣十几个铜板呢。
给多少好呢。
吴氏心里盘算起来。
葛氏听罢乐呵起来，不等吴氏反悔，立马接过菜刀咣咣咣的剁肉。
吴氏看了几眼，收回发红的眼睛。
在小包勉指挥下开始用糖、牛奶、茶煎煮奶茶。
她自是舍不得用包拯的好茶，那些都是官府下发下来的，比市面上的大叶茶好了许多。
练手么，大叶子茶就行了。
她去集市买了好些陈年老茶开始练手。
糖跟茶放在锅里炒，炒到冒泡，在小包勉的催促声里倒入少许的山泉水，把水烧到冒泡，再加入新鲜的牛乳。
小火烧至冒泡……
捞出茶叶渣渣后，吴氏尝了一下。
只一口，眼睛就亮起来。
粗茶中原本的涩感消失，入口滑润，甚至牛乳自带的奶腥也没了，只剩下奶香。
茶跟奶完美的融合。
若是糖少几分，口感大致会更好。
在厨艺上有些造诣的吴氏，很快重新调整比例，再次煮出来一锅。
这次给小包勉尝试一番。
包勉闪亮亮的眼睛里全是满足。
当然，如果有五彩的芋圆就更好啦。
……
此刻，集市上，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隔壁饭馆走去。
将吴氏一日买的东西都给汇报一变。
茶叶？
牛乳？
鸭肠？
饭馆的胖厨子眼里多了几分迷茫，咋回事，做淀粉肠还需要这个吗？他吃过炸淀粉肠的，似乎没有茶叶跟牛乳的味道。
难不成用什么特殊手段处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