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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令溪这边本来就是只吊着一口气, 一路颠簸被送进宫,更是只剩下半口气。
曹相为了表示无害,亲自将人送进宫, 一个随从也没带, 甚至身上也没带任何利器, 和御医将人抬到太医院。
曹令溪躺在那里只剩出气已经没有进气。
景长霁见到人时也愣了下,等查看后情况,朝卫殷道:“让人都离开。”
卫殷明白能救,但景长霁救人的方法显然不能让人看。
曹相不明白:“这是……”
卫殷挥手:“令公子能救,只是皇后救人的手法是神医真传不得外传,所以不能让任何人窥见,否则就不救。”
几乎是他刚说完, 曹相立刻就开始哄人, 生怕有人在这里惹了这位景皇后。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曹相连人带药箱都轰出去了, 还亲自守着门, 只是等众人回过神,连曹相自己都懵了:竟然……真的有救?
卫殷连暗卫也轰走, 让他们守在外头,至于曹令溪。
他重伤昏迷不醒,自然想做什么也没办法,更何况, 卫殷在这里守着,他也不敢怎样。
景长霁倒是不担心,他用积分设置了屏障,立刻将卫殷也给屏蔽在外。
卫殷显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情况, 愣了好半天, 但却放了心。
景长霁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这些天攒下的积分倒是先要救曹令溪。
他为了怕曹令溪醒来, 先给他弄了个全麻,让曹令溪绝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随后开始救人。
手术一直动了两个时辰,景长霁才保住了曹令溪的命。
但他做完手术却没出去,而是检查了曹令溪没受伤的眼睛。
等看完之后,他望着还在打吊针的曹令溪,先出去,就看到一直瞧着这边的卫殷。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景长霁也没瞒着他:“已经没事了,日后好好养着就行。他……的确是卫翎。”
卫殷挑眉:“怎么发现的?”
景长霁摸了摸鼻子,瞧了眼卫殷才道:“当年他眼睛五毒派的毒弄伤后来好过,但眼睛受损能看出来,我刚看了下,他的眼睛被毒熏伤过。”
果然他这话说完,卫翎也想起来当年景长霁救过卫翎的事,尤其是据说两人当时还单独呆在一起过,不知到底情况如何,因为这事,后来霍锦州冒充景长霁,卫翎对霍锦州极好。
显然这也是因为当初的恩情,换而言之,卫翎当初真正实际上在意的是景长霁。
卫殷酸溜溜瞧了眼那里头:“他倒是命大。”但也没再说别的,“他什么时候会醒?”
“等打完吊针后如果晚上不会发热,就不会有事。”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小问题,他有系统给的药,说是将人救了回来就是救了,“至于醒过来还要很久,我怕他没昏迷彻底,给打了麻药。估摸着要明天了。”
景长霁猜得不错,曹令溪的确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
曹相因为担心还会出现高热病危,所以当晚是直接留在太医院陪着曹令溪,一直等第二天曹令溪醒来,曹相一夜没睡加上看到曹令溪醒来太过激动差点就这么晕了过去。
曹令溪也没想到醒来第一眼会看到曹相,他望着眼前老父亲一般趴在床前轻声询问的曹相,偏过头心头有些心虚,脑海里忍不住闪过一年前的事,想到当初躺在病床前命不久矣形容枯槁的年轻人。
曹相还以为他是刚醒过来身体不适,激动过后更是对这位景皇后敬佩不已,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医术竟然这么厉害。
甚至可以说出神入化,说一句神医也当得起。
毕竟当时曹令溪的情况来一个御医说救不了,结果就这么被对方给救了过来不说,甚至眼瞧着精神头恢复的不错。
曹相又去了一趟御书房拜谢帝后,并为了表示诚意打算亲自书写一封投诚书。
景长霁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并不担心,加上没有消息传来那就是好消息,果然他这边刚喂了小崽子吃完辅食,御书房外殿就传来禀告说是曹相过来了。
没多久大太监过来说是曹相要见他,景长霁抱着小崽子走出内殿,到了前方,果然看到曹相正在写着什么,等写好后盖上自己的印章,才恭恭敬敬又撩起衣袍跪地叩谢帝后。
景长霁抱着小崽子不方便,让大太监将他搀扶起来,这才看向卫殷。
卫殷没看曹相递上来的投诚书,脸色不太好看,直到察觉到景长霁的目光,才幽幽看了过去,那眼神怎么瞧都带了些莫名酸溜溜的情绪:“这事事关阿旭,曹相还是征求他本人的意见,他若是要见,那朕自然不会拦着。”
曹相闻言松口气,他刚刚开口的时候还真怕成焱帝一口拒绝了,此刻得到允诺,才朝着景长霁又鞠了一躬:“景皇后,小儿已经醒来,按照御医的说法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可以出宫。只是在离宫之前,小儿醒来后知晓是景皇后救了他,所以想亲自见景皇后一面以谢救命之恩。”
景长霁听完终于知道为什么卫殷刚刚是那种反应,忍不住睨了卫殷一眼。
后者摸了摸鼻子,没吭声,但显然如果耳朵能竖起来,怕是这时候已经支棱了,这反应让景长霁又好气又好笑,但显然对方让自己做决定而不是直接拒绝让景长霁心情愉悦。
景长霁并不怎么想见曹令溪,但曹令溪如果真的是卫翎的话,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想怎样。
将自己的模样变成曹令溪,又取而代之曹令溪的模样,甚至不惜费这么多功夫来汴京,他不信对方没有什么所求。
因为卫翎生父的缘故,景长霁知道卫殷并不想取卫翎的性命,但显然如果卫翎真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卫翎这条命,就是有他生父过往的交情在怕是也留不住卫翎的命。
所以景长霁想去瞧瞧,卫翎到底想做什么。
景长霁重新看向一直紧张等着他答案的曹相,缓缓开了口:“既然令公子想要见我,那就去见一面吧。”
曹相顿时松口气,面上露出欣喜,他这些年太过亏欠那孩子,所以一直想办法弥补,这次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开口要求什么,他自然是不想让对方失望的。
卫殷的脑袋听闻这话刷的一下把头转了过来,黑漆漆的凤眸底愈发幽怨:你还真的要去?
景长霁心情极好挑眉:咦,这不是皇上自己想让我选的吗?
卫殷:他是想让他选,但他也是真的不让他们见面,尤其是确定曹令溪就是卫翎,那厮还对景二抱着那种心思,这跟去见爱慕者有什么区别?
但景长霁选择了去见,卫殷就算再酸,也只能忍下来,不过……
“既然阿旭同意了,那就去见见吧,刚好朕也想去瞧瞧令公子的伤势如何了。”他说得冠冕堂皇,只有景长霁知道他的小心思,嘴角扬了扬,只当没看出来。
曹相却是吓到了,显然没想到竟然惊动成焱帝去看曹令溪,张嘴想说什么,到底不敢违抗皇命,加上这次之后他其实心里也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想着等稍微养一养伤势就抓紧离开汴京。
曹令溪自从知道是景长霁救了他之后就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个要求,他既然能扮演「曹令溪」不被曹相发现,是因为当初是「曹令溪」亲自将自己的过往以及与曹相相处过的点点滴滴说了出来。
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改了面容并一点点将自己变成「曹令溪」,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曹令溪」了,更何况是与自己儿子多年没见的曹相。
他利用了曹相对「曹令溪」的愧疚提了这个要求,因为他很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对方一面。
对方成了皇后,日后定会与卫殷形影不离,是他再也无法窥探到的高度。
卫翎躺在那里无法动弹,身体的疼痛却不如心口来得那般难过,他其实并不抱希望。
毕竟自己只是北冥一个曹相的义子,但他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也许呢,也许对方既然肯救他,也许回来看看他救下的人是什么情况呢?
可饶是有一丝希冀,他其实心里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等御医兴奋过来说是帝后过来的时候,卫翎是愣神的,他躺在那里,如果不是不能动弹,他也想起来看看。
上一次见到对方还是接风宴,远远看得那一眼,到如今依然记忆犹新,说不后悔是假的。
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会无数次后悔,那时候在狩猎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对方和景大哥护在羽翼之下。
但很可惜,一切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他也没有反悔的机会。
景长霁一行人到太医院的时候,太医院的人都出来迎接,大太监按照卫殷的意思挥手让人各忙各的,这才将人带到曹公子养伤的房门口。
景长霁看了眼抱着小崽崽一直跟着他的卫殷:“皇上还要继续跟着吗?”
卫殷抱着小一一,一大一小睁着黑漆漆很相似的凤眸瞅着他:“不行吗?”
小一一也格外的配合,伸出小手紧紧揪着自家爹爹的衣袖:“跟!”
景长霁无奈摇摇头,警告看了眼卫殷:你跟着去他就算是想说什么也不会说,你在外等着我去见他。
卫殷哪里放心,老神在在抱着崽子杵在那里:他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万一他心怀不轨,得不到就毁掉想跟你同归于尽呢?
景长霁知道他就是故意找借口,毕竟卫翎的伤是他看过的,还真的没办法起来,就算是能起来,他手里能随时从系统那里取出手术刀,到时候谁伤谁还真不一定。
但对上一大一小这小眼神,景长霁到底是心软了,但进去前还是警告看他一眼:不许多话。
卫殷望望天头一次没立刻应下来:这可是要看情况的,如果卫翎真的惦记自己的人,那该说狠话还是要说的。
卫翎自从听到外面的动静一颗心就噗通噗通剧烈跳动着,但因为他的病床在里间,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动静并不能听清楚外面的声音。
随着门推开,很快有脚步声从外面绕过屏风,最后是他梦寐以求的面容出现在不远处,就那么站在那里,让卫翎想要起身。
但最后因为无力还是重重躺了回去,只能扭着头那么瞧着朝思暮想的人,但到底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还算是克制。
但随着卫殷抱着小崽崽招摇从屏风后走到景长霁身边,抬眼锐利的目光看过来,卫翎瞧着那并排而立的两大一小,到底没忍住眼底的情绪,泄露出来。
卫殷啧了声:“卫翎,你这藏得也不够严啊,这就受不住了?”
卫翎心头一跳: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