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去见了五条悟, 并且不由分说的要把他送回去。
“哎哎哎——别这么快嘛,我才刚到这儿,你就赶我走?”
[别说得像个怨妇一样, 你可是代表着那个世界的顶点,来这里可不是好事。]
“把我形容成怨, 怨妇…你可真敢啊。”五条悟心情复杂的眨了下眼睛, 这个动作竟然异常缓慢,像是刻意而为。
[在我面前散发魅力是没用的。]
“虽然是有这个原因……不过痞雄,你们这里可真干净。”
干净。
前所未有的干净,
比在太空还要干净。
“完全, 完全没有一点咒力, 这就是没有咒力的世界该有的模样吧, 我的六眼接受的信息直接减半, 甚至更多,你们这里是不是没有非自然死亡。”
不,还是有的, 因为异能力者打斗引起的死亡也能称得上非自然死亡。
[我在努力避免非自然死亡了,别贫了, 跟我回去。]
和五条悟一起站在空中, 我对他伸出了手,[若是因为你的到来让两滴水再次趋向融合, 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五条悟向后飞了一步。
我:[……]
“我只是想站远些打量一下你,在这样干净的环境中。”五条悟挂着和我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怎么说,好像有些认真的惊喜在里面, “我完全没有见你这幅模样, 你的气质还真是多变。”
让人倍感压力的黑衣, 还有张扬的红围巾。
他连唇边的笑容都比以往淡了不少,似有若无的含着冷意。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猜道,“你是什么邪恶组织的首领吗,就像电影里的黑手党那样?”不过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怎么想也不可能——
“BOSS!”
——是真的吧。
“哎?”
这声称呼格外响亮,五条悟歪了下头,又重复了次单音节,“哎?”
[知道了就满足好奇心了吧。]
我伸手,一阵无形的牵引力拽住了五条悟提着的犯人,五条悟顺势松开手,那人便落到了将船艇开到下方的阿呆鸟手上,他手脚麻利的把犯人五花大绑,然后扬起头兴奋的和我打招呼,“BOSS,这人是外援吗?”
[路过的一个朋友。]从心声中,我能得知阿呆鸟对五条悟的观感不错,因为他喜欢强大的人,而五条悟不管从外貌和展现的能力来说都能打很高的分,[阿呆鸟,把犯人送去警局。]
阿呆鸟一怔,“不自己解决吗?”
[和人合作的,交给他们处理。]我说道,[现在,闭眼转身,开着游艇回去。]
五条悟吹了个口哨。“你好威风啊痞雄。”
[如果你不想我在你面前也耍威风的话,就拉住我的手。]我再次向他伸出手,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我的手指上,还走神感叹了句我的手指格外细腻纤长,不像经过体术训练的人,我不带一丝停顿的反驳,[茧我也可以变出来,虽然在某些人眼里那代表着刻苦努力,看上去很酷,但我一点也不喜欢。]
“你的心灵感应真讨厌。”五条悟环起胸,不爽道,“我只是分心了而已。”
[你快被盯上了,港口并不都是我的人。]
“那下次吧。”通情达理的五条悟握住了我的手,“下一次,要好好邀请我来做客哦。”
皮肤接触的瞬间,我们两人心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别误会,五条悟只是开无下限太久,又是地位特殊的最强,不常和人身体接触而已,而我单纯只是意外于他的听话。
我们原地消失。
但是,并不是直接去了异世界。
我把五条悟带到了隐秘的岸边,旁边正是中原中也。
五条悟打量了下四周,“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吧,还是没有一丝咒力。”
[事出有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在我们身旁,赭发少年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我倒是没感觉到不好意思,坦然道,[瞬间移动需要肢体接触,我们一会儿还得去别处。]
(虽然我没误会,牵手也很正常没什么可诟病的,但搭一下肩之类的也能办到吧。)
我一时哑然。
完了,他想的有道理,我完全可以不等五条悟来拉我的手直接把他强制带离,怎么回事,我被同化了吗?这种行为真的很黏糊。
我想着给他们做下介绍,但这时,一道不妙的心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好矮……)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顶。)
(他有一米六吗?)
而人一旦产生想法,大概率是会在下一秒紧接着说出口的。
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五条悟的嘴,五条悟的两瓣唇被超能力紧紧的黏在一起,他张了几次没成功,气恼的用眼神控诉我。
“他怎么了?”
[犯癫痫了。]
“……啊?”
[不用担心。]
我用千里眼悄悄看了眼初始好友那边的情况,却又心有戚戚的收回了视线,磨磨蹭蹭的等了十分钟,我拉着五条悟出现在了齐木楠雄面前,以极其出人意料的方式。
大变活人第二次在几人面前上演,他们的表情麻木到连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像是经验丰富到完全不会大惊小怪。
明白我要干什么的齐木楠雄:[……]
我:[我的超能力不太稳定,不敢施展过大的能力,你把他送回去吧。]
齐木楠雄后退一步。
我:[……]
你退后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你是有多抗拒啊。
而齐木楠雄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我觉得再犀利点儿那情绪就能称之为鄙夷了,虽然没有特意向我传声,但他的心理活动却明晃晃的对我传出了以下意思——你,的,鱼,塘,我,不,沾。
我:[……]
我咬牙:[别瞎说。]
[不是吗?]
[不是,他们只是从来没见过超能力者,从来没应对过能无时无刻知晓自己想法的人,所以被我吸引产生了错觉而已。设想有人总是能看破你的心事,不管是哄着说好话也好,插科打诨暗示也好,都代表了难以言喻的了解和亲密,所以他们才会……]
齐木楠雄顿了下,微微眯起眼,[说出这种话,你不会心虚吗?]
是有点儿。
不过楠雄这么抗拒,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我看向自我出现就默不作声的初始好友and二号们。
算算时间,我出去了不到十五分钟,他们该有的情绪波动应该都结束了,现在就是暴风雨之后的平静了吗?
我望过去时,他们面色有些僵硬。
松田阵平发蔫的蹲在一旁,是唯一一个没有和我对视的,他把头埋在手臂里,整个人散发着低沉萎靡的气息。
而另一边,松田警官也躲开了我的目光,把脸撇向了一旁。
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同位体的记忆,虽说不属于自己,但松田阵平也会产生“自己亲身经历的”,“自己做了同样的事”这种身入其境,自己就是主人公的感觉。
他现在……是在难过吗?
[一眼就能看出来吧。]齐木楠雄对我说道,[其实他们没有产生冲突,如你所想,他们知道了你和他的往事,然后像是自己站在过你的对立面一样。]
那又是什么滋味呢?
对在意之人说了不想说的话,做了不想做的事,眼睁睁看着一切走上绝路,却无法在过去的时间做些什么,他们是旁观的局外者,又深陷其中。
[你是不是被当成垃圾桶了?]
我想到了齐木楠雄和我几乎一样的脸。
[倒也没有,但他们在向我打听你当时的状态。]齐木楠雄捋了捋自己乱了的额发,[他们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在一起,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细节。]
因为那只是松田警官的记忆,不是第三视角。
他们能知道我对松田警官的所言所语,在惊险的处境中所表露出的情绪,以此来猜测我当时的心理和动机,但并不能得知我独处时又是什么样,是否心痛过,是否哭泣过,是否觉得前生漫漫化为荒芜。
做出相反决定的松田警官,本质来说就是另一状态下的松田阵平。
“痞雄……”降谷零硬着头皮走到了我的身前,“我们刚刚知道了一些事…可能是超能力惹的祸吧,具体我们也不清楚,总之……”
我没有出声,目光平静的凝视着他,
“你别往心里去。”
[我以为你已经很能说会道了。]
“什么?”
[我以为你进入职场后学了一堆技能,起码安慰人的功夫能厉害一点儿,但这么看来,你毫无长进啊。]
应该是因为在我面前的关系,他很难用全新的身份进行伪装。
降谷零:“……”
硬了,拳头竟然硬了。
“为什么我们想要煽情的时候,你总是要说些混话。”
[你们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笑着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们在紧张什么啊,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尴尬,连研二的脸都沉下去了,好像你们做了亏心事一样。]
“……”
面对我的调笑,他们竟然毫无波动,反而更低沉了。
我对自己活跃气氛的本事产生了怀疑。
萩原研二微低着头,压下的眉宇在眸底投下一片阴影,“知道了你曾经的苦楚后,我们可暂时没有心思高兴啊……”
[就如你所说,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走到松田阵平身前,和他一样蹲下身,抬手戳了戳他的卷发,[我早就不难过了。]
[或者说得再直白一些。]
[你们现在站在这里,我根本没有力气去难过,能和你们重逢比一切都重要。至于那些往事嘛……]
我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松田警官,[他现在不也是很愧疚,发觉了不对劲自己找上门了?我完全是满盘皆赢啊,收获了你们的欢心,又把你们不同年龄的同位体迷住了。]
“用迷住这个词也太……”
(好想告诉他别乱用词。)
我乱用的词还少吗?
[所以阵平…]我的声音柔和下来,心头一颤的松田阵平抬起了脸,见到我的神情后,他明显愣住了,[我其实反而要谢谢那段经历,因为它让我知道,你们待我有多不同,你们的真心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又让我发现——我其实无比喜欢你们,你们比我记忆中的朋友还要明亮鲜活,是独属于我的,绝无仅有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