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 我还是用千里眼看了一下。
“眼睛!痞雄你眼睛怎么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在看情况。]
港口的照明普遍高亮, 所以即使在深夜也能看清浮动的海面, 驱船逃跑的犯人被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拎着领子,他们稳稳的定在空中,犯人面上的表情惊恐至极, 四肢抽搐般小幅度的挥舞着,
阿呆鸟的游艇荡开一阵波纹,见到新出现的人, 他立刻警惕的拿出了武器,
是五条悟。
我常说他那双眼睛跟会发光的灯泡一样,现在也是如此。
“是千里眼。”太宰治向他们解释,“痞雄可以看到任何想看的地方,多远都没关系, 虽然触发条件有些奇怪。”
降谷零被带出了记忆,“……我好像, 见过痞雄这个样子,但我以为是眼花了。”
“所以其实在我们不怎么留意的很多日常里都暴露了疑点吗?”
我把千里眼收回,表情有些沉。
五条悟还穿着休闲的家居服, 我怀疑他睡着觉就被我送来了。
从刚刚想到他的名字起, 我就预感到他会出现,不过大概是因为我一点儿都不思念他吧, 他传送的位置与另几个人相比很奇怪。
或许我的表情泄露了什么,察觉与寻常不对劲的太宰治问道, “怎么了, 犯人跑掉了吗?”
[没什么, 犯人被抓住了, 只是抓住他的人让我有些头疼,我得首先处理一下那边的事。]
五条悟拥有极强的术式,初到陌生之处没准还以为是敌袭,若是他搞出大动静被这边的人发现,我善后起来会有些麻烦。
我先单独给他传了心灵感应,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痞雄的声音?)
[你没听错,就是我的声音。]
对面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随即戏谑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吗,要待好一阵子呢。)
回老家这个词用得真精辟。
老实说,我有点儿害怕。
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心想事成”。
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了超能力,这个“心想事成”可以说毫无痕迹,是不由我控制的被动能力。
[没关系,毕竟我也在这。]齐木楠雄又要说些赚我好感度的话了,他应该也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帅很让人有安全感吧,[目前来看,你只是在把想见的人拉到身边而已,你的脑袋又不是只想这么一件事,那么多吐槽都没成功。]
嗯,毕竟我的心思很活跃。
[所以,“心想事成”是根据你的愿望强度,来实现的吧。]
……哎?
[你提到了降谷零,提到了五条悟,然后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漏超能会把他们带到你身边,然而可能正是因为你这个“绝对”的认知,才让超能力在你潜意识的状态下启动。]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我躲开楠雄的视线,又忍不住想看看他的表情。
如我所料,他的眼眸还是沉静的,却莫名透出一种欣慰的笑意。
我:[……]
我以前还说这是死鱼眼,对不起,我道歉。
我:[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一点儿。]
我:[……]
我瞳孔地震,倒吸一口凉气,
我浮夸的:yue。
齐木楠雄:嘁。
说这种话他不会觉得恶寒吗——?!
是,我承认,我在一切结束后松了好大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若有若无的怅然,大家都会如此吧,就像学生苦读十二年,在历经转折点的入学考后会产生短暂的迷茫和空荡荡的不舍,我在得知世界已经安全后,便有一种梦醒的恍惚。虽然似乎我也没做什么,但处理世界层面的问题可是超能力者的第一次!我打了十万分精神的。
那是大起大落,紧张焦虑后的满足和失落。
人会适应长久伴身的东西,也会追寻新生的开始。
我最近几天在为我的下一步做打算。
我不知道和楠雄的联系会不会因为失去共同面对的灾难而变淡,我在思考怎样合理的,光明正大的重新出现在初始好友的生活中,我还在想让咒力消失的办法,这些都是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我喜欢惊险和刺激,而惊险和刺激会带来危险。
我有了在意之人,那么过大的危险和意外就是我所忌惮的。
所以在这样的过渡期,我的脑袋里便总是出现他们几个人的脸。
[原来你也会感到不安,想要安慰啊。]齐木楠雄用神谷x史般腹黑的嗓音说。
我觉得齐木楠雄像是要在好感度显示器一事上扳回一局,他可不怎么会故意戳人心事。
我咬牙,[我喜欢看人窘迫的恶劣一定遗传自你。]
我们两人之间的气场太过粘合,我们对视的眼神也似乎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所以,我听见了一道意料之外又很容易理解的心声,
(好像无法被人插足的亲密…真的是兄弟吗?)
够了,再扒就没皮了。
贴在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像是有人在高速移动,“BOSS,似乎是外面非法闯入的异能力者,我去会会他。”
别,你要是和他打起来,引发海啸也是可能的吧。
[中也,叫人不要攻击,我立马过去。]
不知道第三世界没了六眼会怎么样,五条悟消失时又是否有他人在场,那边的力量平衡很怪,又把五条悟当大宝贝一样,我要抓紧把他送回去。
“你要过来?”
[等我半分钟。]
中原中也立即有些急,“等,你过来的话……”
我一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先别急着阻止我,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他是不是没意识到我并非需要保护的弱者。
[你完全忘记我比你还强这件事啊……]
“不。”没有一丝犹豫,中原中也朗声回道,“我一直都记得,但那不是让首领陷入危险加入战场的理由。魏尔伦的事……我一直都狠愧疚。”
我手指一颤,
明明无法用心灵感应听到少年的心思,我却好像无比清晰的理解了。
“首领是组织的核心,保护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最高准则,那次事件,我们把你送往了最隐秘安全的地方,但是你却出现了,在你出现之前,我打算解开污浊的封印,就算和魏尔伦同归于尽也无所谓。”似乎酝酿起了情绪,中原中也的声音有些哑,“你好像赢了,但是却被魏尔伦伤到了。”
不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在与魏尔伦共情时,激化了灵魂上的痛楚。
“如果我再快一点儿下决定解开封印,那么与魏尔伦战斗的就是我。”
“不管你多么强大,都该是站在后方发号施令,让下属冲锋陷阵的首领。”
他的意志,明晃晃的向我袒露。
“……”
[……]
沉寂了半晌,我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或者听了某些人的指教?]
中原中也:“……怎,怎么了?”
[虽然你说的挺有道理挺感人,但是抱歉,那不是我的组织,我也不是一般的首领。]正常情况下,面对如此忠心的发言得给予夸奖鼓励吧,但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的组织又不是我的工具,魔兽吉格残杀了我那么多下属,我可是会如你一般心痛的啊,不是惋惜我失去的力量,而是难过生命的流逝。你当羊之王的时候不就为了组织成员跑上跑下当打手吗?]
“……”
那边呼吸急促了一瞬。
我猜他可能脸红了,因为我的反驳,又因为我的关切发言。
[还有,别那么一副我要深处危险慷然赴死的模样,那个白头发的家伙不是敌人,你想太多了。]
“哦,哦……”
给他交代完,我挂了电话,因为事情的紧急性,我要晾一晾初始好友and二号们了,[我去解决港口的事。]
我转眸看向仍专注着我的几人,倏地发现,他们追随我的目光诚挚且明亮,一刻也没有离开,一刻都没有暗下去。
我喉咙有些发紧。
是的,我一直明白的。
众人的焦点可不是什么简单轻易的称呼的。
那代表你牵动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在这一刻满眼都是你。
我弯起眸,嗓音里全是轻颤的笑意,“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不由自主就……”
因为,就好像有这种魔力。
松田阵平微低下头,伸手按上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发丝,他凝视着唇边含笑的粉发青年,觉得那张脸清俊明朗,那双瞳眸灼灼生辉。
他好像瘦了一点儿,好像高了一点儿,衣着变得板正矜贵,肃穆的深色和以往的花哨完全不同,但怎么说……
好像深色与他融为一体,但亮色反而变得更加明艳了。
——【好了,他跑不掉了,我们把他送入警局吧。】
……嗯?
——【齐木,齐木痞雄。】
——【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吧,他还有数量不明的同伙,你去警局的路上可能会被袭击,所以,加上我吧。】
这是什么?
松田阵平怔怔的眨眨眼,
——【我曾经想当一名警察,所以对犯罪一类的事情很敏感,也是得益于当初自学得来的知识,我应对犯人时还算轻松冷静。】
是痞雄的声音,但是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些话?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齐木,你在想什么?】
——【在想爱情。】
这是什么啊——?!
***
我也想说,这是什么啊——?!
松田阵平的状态明显开始不对劲,心声也断断续续的杂乱无章,一旁的萩原研二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降谷零也凑了过去,唯有我僵硬的站在原处。
[……他怎么了?]齐木楠雄也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我郑重的搭上他的肩,[楠雄,交给你了。]
齐木楠雄:[……?]
我:[接下来的事我暂时不想面对,没错,我怕了,请让我逃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