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拥有良好作息的我们都早早的起了床,因为知道聚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放着睡觉的话就像在浪费一样。
简单的吃过早饭之后,我给伊达航打了电话,虽然用直面的相遇来证明我没死的效果更好,也更有戏剧性,但果然,时间拖得越久他体会到的难过便越多,延长别人的痛苦来达到某种恶趣味满足欲实在糟糕不已。
“是……痞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可置信, 明明是熟悉的班长的嗓音, 却不似以往热情有朝气,
[是。]我又一次承认道,[因为我的秘密任务告一段落了, 所以能和你们相认了。]某种程度上我也没有说谎, 我的确过了齐木楠雄那一关, 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几人的身边。
“不会是恶作剧吧。”伊达航不确定道, 他甚至凶巴巴的训了几句, “我警告你,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不明白你伪声的目的是什么, 但痞雄是我的朋友们亲自下葬的, 我也参加了他的追悼会,你……”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把解释的工作交给了他们,然后去洗漱了一番。回来后, 我迎接了一个痛哭流涕的伊达航。
“呜呜呜痞雄……”
我的班长在电话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还是他在工作时努力抑制的结果, 他大概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我都能想象到他对着墙默默流泪的模样了,好像还从兜里掏出了纸巾。
“你这个家伙,用什么方式不好,偏偏用最激进没后路的退场方式,都不给我们留一点儿念想。”
[你们不是给我脑补了一堆设定吗?]
“没被证实的推测也只是推测而已。”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安慰他。
“呜……”
其实我很理解伊达航在接到我的电话后哭出来。
因为昨晚上,同一个公寓楼的萩原研二也哭了,他当时在寂静无光的房间里,一手撑着额头,靠坐在墙边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的流泪了好久。
因为我虽然回来了,但伤疤还在,失去的痛苦会被迫再次回忆一遍,但是不同的是这次流泪是喜极而泣,是情绪积压到了一定地步的发泄方式。
“我要去找你。”伊达航说,“我要去见你。”
[别这么冲动。]我稍微劝阻了一下他,[你还有工作吧,我明天又要走了,时机到了会亲自出现在你面前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伊达航带着鼻音笑了一声,“可惜没法告诉零和景光,他们两个联系不上。”
[那两个家伙晒了你们这么久,也被我晒一次吧。]我说道。
又聊了一阵子,我才和还需要工作的伊达航挂了通信。
“接下来去哪?”萩原研二问,“才一天的时间,去哪好像都不合适,在家呆着又有些不甘心。”
所以你们昨天的计划竟然都被推翻了啊。
“因为在考虑痞雄是不是不能大刺刺的出现。”萩原研二继续道,“既然是执行需要隐姓埋名的危险任务,和刑警出行又被撞上的话不是暴露了?”
[说了没问题就没有问题。]
“那我们去看展吧。”萩原研二拿出一张宣传海报,又从钱包里掏出了几张入场券,“米花町第一次开设的,最大最隆重的机车展。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点,毕竟是铃木财团搞出来的活动,应该财大气粗挺有看头的。我的朋友前些日子给我了一堆门票,说是卖不出去。”
铃木?我小徒弟的朋友家?
那张宣传海报上印着造型酷炫的机车,它的线条设计打造的极其流畅,只看外表就觉得是辆性能不错的好车,而且,是大红色的。
就是没有后座,需要自己改造。
门票卖不出去真是暴殄天物。
我捏着下巴对着那张海报沉思起来,
“痞雄,你不会想买下它吧?”萩原研二看出了我的想法。
松田阵平凉凉开口,“这辆车拍卖价200万。”
什!才200万!
我瞳孔地震,
“但是痞雄……”萩原研二缓缓说道,“你的所有财产都上交了,现在的你有这么多可移动资金吗?”
这我当然知道,要不我现在就以他们两个人的名义去参加几场赌马吧,整个八千万没有问题。
我把海报往茶几上一拍,大手一挥,“去看它!”
于是行程被定了下来。
***
而在身边两人独特气场的影响下,我们的出行注定不会平凡。
第一个灾难,我们在公路上遇到了一个儿童绑架犯,发现此事的人当然是我,当时我正靠在萩原研二的汽车后座床边,一道迷茫且惊恐的心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是哪?爸爸妈妈呢?)
很明显是一个被迷晕拐到犯人车上的孩子。
[研二,追上前面那辆银白色的车。]我冷不丁的开口,这个场景其实很熟悉,因为和他们出行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件,最先发现的人永远是我,我不合时宜没有任何前兆的命令只会引来他们无比信任的重视。
“怎么了?”萩原研二驾驶车辆悄悄跟了过去,
[绑架犯。]我没做过多的解释,[后备箱里有一个孩子,犯人带着刀。]
“这人渣。”旁边的松田阵平向前倾身,对着前方车辆忿忿道,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毕竟有我在。
但还没完,接下来,我们等红灯的时候旁边人行道上跑过来一个抢劫犯,我拿起车里的矿泉水瓶朝他的腿掷了过去,跌倒的他被身后一直追逐他的治安人员逮住了。
路程驶到一半,我预测到斜后方将会冲过来一辆巨型卡车,连环车祸即将上演,受我提醒的萩原研二凭借精湛的车技蛇皮走位,才避免了这场悲剧。
到展会附近的餐厅吃午饭时,我们遇到了普通人难得一见的谋杀案,有人在员工更衣室内发现了一具尸体,警方马上到来封锁了现场,眉角抽动的我借萩原研二之口,指出杀人犯的姓名,并说他已经回家。
这一连串的事件把两人累得不轻,
“我就知道,和痞雄一起肯定没好事。”
好不容易从餐厅出来,松田阵平叉着腰叹气,“从前就是,这些案件像是上赶着给痞雄送功绩一样,一上午能发生好几天的犯罪。”
萩原研二也被惊险刺激的一天搞得精神疲惫,他苦哈哈地笑道,“不过看来痞雄的功力没退步。”
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明明是你们吧。
[原来你们一直以为是我的原因。]我吐槽。
“对啊,因为痞雄总是能从我们没注意的角落揪出一系列线索,就比如今天绑架小女孩儿的那辆车,除了犯人谁能知道啊。”
[……]
我反思了一下,不会吧,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但是没关系,我们终于来到了车展。
车展豪气的开在了摩天大楼,大片落地窗筑成的墙壁能让人一眼看到外面的街景,不管是白天的鳞次栉比还是夜晚的灯光绚丽,都有不错的观感。
我沉迷机车,在展会上疯狂驻足,并挨个给它们起名字,
但是因为我起的名字实在槽点太多,松田阵平打断了我,“起了名字也不是你的。”
我拍上他的肩,指着我最初相中的那辆红色机车,伸出了大拇指,[伯爵,买。]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谁的钱?”
我信任地看向他。
“没戏的,放弃吧。”松田阵平冷酷无情道,“萩也不会同意,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挥霍。”
我顿时露出了无比失望的表情。
松田阵平拿着信用卡的手突然蠢蠢欲动。
但是展会看到一半,我突然觉察出了不对,
[走。]我说,然后又立刻自言自语般的否定了,[不行,来不及了。]
“怎么了?”萩原研二敏锐地看出了我的异样。
我看了眼他们,又仔细听了听传进耳朵里的那些常人不能得知的动静。
真糟糕,如果那件事真的发生了,我的小徒弟得伤心的吧。
[我去个卫生间。]
又一次拿出厕遁,我在走进隔间后启动了瞬间移动,出现在了写字楼的屋顶。
一把枪定定对准了我的脑门……的旁边五米处的人头。
看了眼那颗头,我才发现他不是小徒弟同学的爸爸,但应该也是铃木家的人。再看一眼持枪人……
嗯?这不是我曾为美死迷眼送他出逃的绿眼睛小黑人C号吗?
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暗夜中神色冰冷的淡金发青年。
又看了一眼那颗头,只见被抢指着的他神情勉强保持在镇静,而他的身后站着一排令我眼熟的持枪黑衣人,他说,“我说过了,要和你们终止合作。”
“合作不是你想终止就能轻易单方面解约的。”小黑人C号稳稳举着枪,“这就是你的态度吗?我明明告诉你,让你一个人来。”
我躲在天台的隐蔽处,静静看着这场对峙的发展。
“来了任你们宰割吗?”铃木攥着拳头看着他,“琴酒,我受够了,我要逃离你们,为此,我请求了和你们同类的势力。”
你们为什么要在摩天大楼顶部交易,在什么桥墩子底下不是更好吗?三百多米的高空风大逼格高?
“所以你找上了他们?”小黑人C号讽意拉满的咧开唇角,“黑手党?”
“反正有钱就能办事。”
“你的儿子不要了?”小黑人C号施加压力,
“如此丧心病狂的实验,我不会再参与的。”铃木脸色灰败的颤抖道,“他的病治不好,就治不好吧,给他的特效药我也会停了,但与你们的关系必须断掉,我不能身败名裂。”
普通人和不良组织最大的区别,就是普通人会对他们存有幻想,黑恶组织是没有良知的,单纯的谈判无法说服他们,铃木还是深入了解过这方面,给自己找了一堆人做保障。
小黑人C号的压力也很大。
别看他现在一幅冷静自持的模样,其实已经退到了边缘打算跳楼,而跳楼当然是因为他计划好了逃跑方式。
我的透视眼能看到小黑人C号的大衣之下藏着伸缩带,
可惨了他的同伴。
“你们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铃木咬牙道,
感觉好怪。
我看着这场景,又看着那个紧绷的淡金发青年,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但……
[楠雄,降谷零的未来是什么?]我隔空问齐木楠雄,
那边立刻给了回复,[我找找。]
“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杀了我,你也不能得到永远的安全。”小黑人C号还在威胁,或者说拖延时间,
“我能带着儿子出国。”
没时间了。
“砰!”
一声枪响,
小黑人C号率先开了枪,然后想纵身一跃跳下楼,但是被一直观察着他的降谷零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而我也立刻现身在降谷零的身前。
以我的预测,他会在铃木的手势落下后,被一排黑衣人打成筛子。
齐木楠雄的声音同一时间传进我的脑海:[他的状态是殉职……啊,刚刚改变了。]
原来萩原研二的蝴蝶效应是降谷零,也对,昨天本应发生一整层楼的爆炸,死伤和社会效应都是不可小觑的,铃木说不定会被那件事绊住脚。
我站在降谷零的身前,铃木的手势已经落下,我也做好了迎接枪林弹雨的准备。
但是……
一片寂静。
铃木后排的黑衣人们迟迟没有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中弹但未身死的铃木惊愕地回头,
却见黑衣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唤了句,“BOSS。”
我:[……]
我:……?
我:哦呼。
我立刻敲楠雄,[不对啊?这些人为什么能认识我?他们不管是面上还是脑子里都在喊我首领。]
[是被第三世界一起吞噬而造成的意识BUG。]齐木楠雄解释道,[会有人有这个情况,比如因为时间差,二十多岁的人还以为自己没成年,或者出现不存在的同位体记忆,一般而言都会当成神志不清或者梦境糊弄过去,但你出现在他们眼前,所以这一刻,他们的意识属于你。]
那现在?
我听着身后降谷零震惊的心声,
表面淡定地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