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怎!么!可!能!
我当然能听到他的心声, 但是我没有在人群中认出他来,我已经默认在这个世界里绝对不会碰到熟人,所以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应该用惊悚来形容, 但大概我瞪大眼盯着警官先生的目光太执着,一幅明显受到冲击的模样,看上去就像——
1,见到警官吓破胆。
2,偶遇过往的熟人。
3, 碰到心动男嘉宾。
没错, 在场的人持有这三种想法。
但我根本没心情去辩驳, 青年越走越近, 我按着炸弹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只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
“啊——”
犯人的惨叫声惊醒了我, 我回头, 发现掌心下的手腕触感不太对劲, 变得软绵绵的。
我透视了一下, 犯人的手骨被状况之外的我捏碎了, 肌肉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我松开了手,并且站起了身,犯人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暂时没有力气再爬起来逃跑, 一边断断续续的哭一边骂我不留情。
这话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比你口中要好。
[或许我该把你扔进被你藏了炸弹的客船里。]我冷冷道, 下意识不去注意松田警官。
人有时就会这样, 因为紧张惊骇而逃避某件事时就会转移注意力, 逮着一只羊使劲薅毛,
[还是说你更喜欢被我踩断脚跟或者膝盖?]我不经大脑的说出了很让人惊悚的话。
当黑手党太久了, 我的语言系统逐渐向暴力进展,以前我就算想想也不会大咧咧的说出来。
本来还想感谢我抓捕了罪犯的松田警官:“……”
卷发青年扫了眼我的着装,心里大致估摸了一下我的年龄,便自然而然的把我当成了大学生一类的普通人,放狠话也可以说是年轻气盛,因见义勇为而热血上头。
哎?
我察觉到了怪异。
松田警官轻咳了声,他追捕犯人时跑了两条街,进门前还在微微气喘,“总之,谢谢你帮我制服了他,不然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犯人轻托着自己的手腕,面部狰狞道,“他把我的手捏断了,好痛!快叫救护车,要不然我的手就要废了——”可能残疾的恐惧让他顾不得其他,他在地上蜷得像个虾米,还滋生出了燃烧理智的怒火,“这算故意伤人吧,身为警察,难道就对这一切坐视不理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有权利得到保护,你的行为完全能直接枪毙。]
犯人突然哑火,“……枪毙?”
他究竟有没有报社的自觉?
不过犯人的普遍特点便是缺乏同理心,却极度自私自我,受不得别人半点儿伤害,此时叫嚷着保护的罪犯,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笑。
“你根本没有证据,什么炸弹,什么遥控器,是你莫名其妙的上来就攻击我——”他发热的大脑逐渐冷却下来,顺势当起了被欺凌的受害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按钮而已,你按下去也不会发生什么。”
[你以为我会按下去?]他的狡辩落入我的耳朵,我只觉得吵闹,[是不是你,等你另一个同伙落网再说。]
松田警官熟练的拿出手铐,显然站在我这一边,他对着犯人明显红肿起来的手腕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向了另一只手。
我先他一步夺过手铐,执起犯人受伤的手腕就戳了上去,然后把自己的手穿进了手铐的另一环。
“你这是?”松田阵平讶异,
“齐木!”太宰治唤了我一声,语气有些急,
我若无其事的晃了晃和犯人连在一起的那只手,目光灼灼的看向松田警官,[好了,他跑不掉了,我们把他送入警局吧。]
太宰治攥了攥拳。
不一样。
太宰治看着粉发青年陌生的神情,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人会对生命中的不同人物扮演不同的角色,比如面对父母,那个人或许永远是个撒娇求爱的孩子;面对比自己弱小,或者知识和心理层面低于自己的人时,会表现的更加温厚强大;而面对知心的朋友,往往能展现出轻松又自在的——热情模样。
我听着太宰治的小作文,却无暇关心。
没办法,我被松田警官吸引住是理所当然的吧。
面前的青年还是一头的蓬松自然卷,微微上挑的不驯眉眼,但是与我熟悉的不同的是,他的脸部线条更加清瘦坚毅,呼吸带出了淡淡的烟草味。
是松田阵平,但又不是。
看得太入神,他的脸变成了头骨。
……嗯……头骨也是松田阵平的。
眨了眨眼,我冷不丁发现松田阵平也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如果算上我透视他脸的时间的话,我们两个竟然已经对视超过十秒钟了。
我伸手掐上了他的脸,
“嘶——”
房间里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糟糕,又得意忘形了。
我泰然自若的把不听话的爪子收回来,没错,手感也是松田阵平的。
但是……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的松田警官问我。
但是,他不认识我。
为什么?我来到的明明是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第二个松田阵平。
[齐木,齐木痞雄。]我边说道,边使劲将犯人拉了起来,犯人原本故意泄力瘫在地上,却被我带的整个拎起,他受力的手腕再次传来剧痛,惹得他又嚎出了一声惨叫,
我不耐的威胁道,[闭嘴,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的下巴卸下来,就尽管不配合。]
大概我的语气很森冷,他哆嗦了一下,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或许都有。
我转而对松田阵平道,[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吧,他还有数量不明的同伙,你去警局的路上可能会被袭击,所以,加上我吧。]我的语调微微扬起,相比起当首领时的严厉清冷,这个声线反差极大,几乎要让我判若两人。
松田警官若有所思的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抢答,[我曾经想当一名警察,所以对犯罪一类的事情很敏感,也是得益于当初自学得来的知识,我应对犯人时还算轻松冷静。]
还算轻松冷静?轻松冷静地捏断他的胳膊吗。
[横滨的警察现在都调去了港口客船那,你只是意外嗅到了罪犯身上的炸/药气息,所以跟来的对吗?]我不给松田警官插嘴的机会,[现在给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的机动组放心拆弹就好,我有车,能把这个人直接送去牢房。]
松田阵平:“……”
他已经感受到了我的积极。
不,这个积极怎么看都很莫名,他在想我接近他的动机是什么。
中原中也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发展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他说道,“首…不,齐木先生,你要去警局吗?”
[对。]我抽空分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抱歉,你们自己回去吧。]
“下午的工作呢?”
[翘了。]我毫不犹豫道。
场面突然陷入了三秒沉默。
我想起来重要的事,于是认真吩咐,[咖喱请给我打包,太宰,放我办公室的桌子上。]
说完这些,我拽着犯人出了店门,松田警官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话变少了很多,周身气质也颓废了些。虽然人的确会改变,警校时的他年轻且意气风发,现在应该是长大了吧。
门外等候的酒井陆斗见我出来,称职的迎了过来,他的目光从上到下,落到了我和别人铐在一起的手上,
“……”酒井陆斗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惊诧道,“齐木先生?”
[去横滨的警视厅。]
“啊?”
酒井陆斗怀疑自己幻听,“您是说……把自己送进警局吗?”
[……]我瞥了他一眼,[别乱用词。]
不,你现在做的不就是那种事吗。
酒井陆斗面无表情的腹诽着,
黑手党老大要去警局?哈?疯了吗?
[这位是松田警官,一起去。]我介绍道。
不,更不对了。
酒井陆斗抽了抽眉角,
什么松田警官,你一个黑手党为什么要热络的和警察待在一起,还,额……跟上赶着白送一样?
这个形容就有些过分了吧。
我微妙的看着酒井陆斗,
他对我的形象好像有些幻灭,以前只是觉得我偶尔不靠谱,但是冷气和杀气常存,现在却觉得我在倒贴。
松田警官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我们互动,像是因工作轻易的完成而感到了懈怠和无趣,竟然还侧头打了个哈欠,我看过去时,他却立即把掩在嘴前的手正经放下,身体好像都紧绷了一些。
我拉开车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给松田警官让出道来,[你先。]
松田警官:“……”
酒井陆斗:“……”被抢了活的他瞪大了眼。
酒井陆斗演技精湛地诚惶诚恐道,“齐木先生,我来!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哦,因为我和犯人铐在一起的是左手,日本车道是靠左行驶的,我先进去的话,犯人将会坐继我之后第二位置,把我和松田警官隔开。
顺带一提,我的豪华轿车,没有副驾驶座。驾驶座的旁边备着保护我的一切道具。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慢一步从店里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尤其太宰治,那脸色像是掉进墨池一般黑沉沉的。
我趁松田警官进车后,在外面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宰治挥开我的手,声调冷硬的问我,“齐木,你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