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仰头看着我, 只觉得我沉沉垂下来的视线透着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异能力者,稀有的治愈系异能力者。
能让濒死的人一瞬间复活,这种能力……
这种能力我还有很多呢。
我无所谓的想。
其实泄密了也没关系, 据我所知, 能让人濒死回生的异能力持有者除了我还有一位,现在应该在江户川乱步的侦探社打工。
因为这项能力没有战斗力, 所以不足以把我搞得人尽皆知。而且我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 拥有足够的自保手段。
我就是稍微吓吓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孩子就算说出去又能给谁说呢,又能引起谁的注意得到谁的信任呢, 别人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只能说我在情报组工作的那段时间给自己藏了底而已。
冷血尽职尽责的站在我的身后,一边给我撑气场一边保护我。
见事情解决, 我高贵冷艳的撇过脸,
[好了,回去了。]我说道。
“等……”中原中也下意识喊住了我。
但是他张开嘴时却脑袋空空,声带仿佛卡住一般不能运作,他有一堆话想问我,却不知道该问哪个, 先问哪个。
他想对着港口mafia的首领放狠话, 他想对着救了自己伙伴的人道谢, 他想起了我们两个一起兜风时的亲近和惬意,想起了我们现在面对面的剑拔弩张。
他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小心混入雷鉢街被勒索的小少爷,和后来狠心杀掉叛徒的普通阶层黑手党,不明白我怎么就一跃成为了首领。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我的好感度下滑。
上回见面我虽然是黑手党, 但严格来说只处理了港口mafia内的事, 并未殃及无辜, 组织之间是不会干涉私事的,所以中原中也并没有对我产生过多恶感。
但现在不同,我简直就是极黑极恶的化身。
算了,他喜不喜欢我又和我无关。
我想到。
然而下一秒,中原中也的好感度上升了一截,还没等我看清停留在哪个值,数字又哗啦哗啦翻动,掉了下去,简直像股票k线图实时波动一样,玩弄人心。
我:[……]
呵,你以为我会在意吗?
我看了眼静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属下,[冷血,先回去。]
这件事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罚他,毕竟我还算个仁慈的首领,虽然他轻信别人犯了错,但怎么说也是一心为了组织,敲打警戒一下可以,但不能打击了他的热情。
虽然冷血的热情微乎其微,他是个情绪很淡漠的人,唯一一点儿热乎气便是喷在献出生命的组织上。
冷血领了命,就侧开身给我让路,等着和我一起回去。
我道,[你自己回去。]
冷血一愣,“首领,您要一个人在这里?”
没错,你任性的首领就是要孤身一人。
[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气定神闲的说。
冷血犹豫了下,低头向我示意,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我也随之迈步,打算找个拐角瞬移回去,时间早就超过了超能力的读条条件,再不回去我的部下们可能会因为太过紧张首领,而冲进卫生间。
让我想象一下,他们应该会先小心翼翼的询问我好了没,若是没得到回应,就得像被偷了家的看门狗一样急得跳脚,惶急的破门而入吧。
没人阻碍我,我的外套被夜风吹得一阵摇摆,中原中也看着我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突然,我脚步一顿,
我发现一件令我震惊的事,
我听到了齐木小雄的心声,
我转动眼眸寻找他的身影,最后在一众羊的少年里,发现一个外表普通亚麻发色的孩子。他应该是羊里最小的成员,个子矮到只够别人的腰部,整个人稚嫩幼小的毫无防护力。
他带着一幅常见的透明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情绪寡淡,像是被现实折磨到自闭的孩子。
这样的他混在羊一点儿也不稀奇。
才怪!这简直完全超乎我的预料。我从未管束过自己的分/身,因为不需要。就和当初阻止火山喷发一样,我们分/身想到的第一件事只是吃顿大餐庆祝,是只顾眼前小事的随意脑袋,因为我们又没有未来,不会为自己规划什么。
但是齐木小雄出现在这,还一副用心伪装的模样,他想做什么?
(想帮你。)齐木小雄的心声传来,(本来是想来捣毁这个组织的,但是你应该不同意,所以就暂时潜伏着了。)
(不需要,这个组织并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盯着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在外界看来我就是莫名其妙的锁定了羊里的一个孩子,(如果是你想感受大家庭的氛围,我倒不会管你。)
(放心吧,我不会做让你不喜欢的事。)齐木小雄推了推眼镜,(我又不是你。)
我:[……]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微妙的感受到了齐木楠雄的处境。
我看齐木小雄的时间太长,又一副惯有的不好惹表情,他身边的白濑身形一动,把齐木小雄挡了起来。
齐木小雄一愣,我也怔了下。
算了,还是先回去重要。
我稍微加快了脚步,走过雷鉢街地形复杂的一处拐角,瞬移消失不见。
回到离开前的卫生间,我把围巾和袜子等价换了回来,看着手中的袜子,我一边把它套回脚上,一边想被变回去的围巾挂在了袜子原本呆的衣架上……等价交换的物体位置是不变的。
好了,回去就把围巾洗洗,然后再回溯一天时间吧。
我一边洗手一边下了决定。
我拉开门,外面绷着一张脸的部下们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肩膀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低了一度。其实他们在我拧开水龙头后就在腹诽我终于好了,见到我后只是产生了一种还是本人更有真实感和领导者包袱的心情。
[杀手抓到了吗?]我明知故问。
阿呆鸟应声,“是,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吞毒药自杀了。”
[另一个送进审讯室吧。]
我理了理风衣,然后让酒井陆斗给我换一间vip套房,我心心念念的面还没吃。
转过头,我发现太宰治正悄无声息的打量着我,他眸子中的光明明灭灭。
从我鞋底的泥土,到我发型的凌乱程度,甚至连风衣的领子好像有压痕都分析了一把。
他不去当侦探都可惜了。
[太宰,你发什么呆?]我唤了他一声。
太宰治抿着唇跟上了我的脚步。
人在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满足感会飙升,就比如现在,闹了半天终于吃上面的我,高兴的快要露出齐木楠雄吃咖啡果冻时的经典表情。
太宰治看得几乎目怔口呆。
我的部下们稍微熟悉了我偶尔转变的画风,此时安静的当着一二三木头人。
大概我的表情太有感染力,太宰治试探的挑了一口面吃。
……很平淡。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荞麦面的味道而已。
怎么就能露出这种……像是幸福到飞上云端的表情。
***
吃完夜宵,我钻进自己的豪华轿车,太宰治乖顺的跟在我身后。
我看了他许久,然后让酒井陆斗直接开去mafia总部。
酒井陆斗诧异的从后视镜上瞥了我一下,又把目光放在太宰治身上,然后知趣的什么都不问埋头干活。
太宰治轻飘飘开口,“真的不送我回去吗?”
[你不是就想跟我回去吗?]
听我此言,太宰治满不在乎的神情一僵。
他的别扭可是闹了一晚上了,面都没好好吃。
车里一直沉默着,当然,沉默只针对太宰治而言,我听了他一路的小作文。
太宰治的心声经常是矛盾的,且说和做总是两回事,老实说不光他觉得我总是出乎意料,他也让我频频感受到微妙和新奇。
而且这个少年能看到许多我习惯性忽略的,更深层的东西。
我对人类的恶劣念头通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筛选筛得经验充足,对所有人可谓一视同仁,但这有个缺陷,我漠视得太多,不在意得太多,所以关注也会很低。比如一个人在想如何杀掉看不惯的竞争对手,我可能只觉得他在脑嗨,明知他有黑暗的一面却会过滤掉,因为他仅仅在想,没有付诸行动。而太宰治却能看出此人拥有这种念头的本质原因——这个人是人渣,败类,是危险分子,是让他厌恶的存在。
这种视角,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听太宰治的小作文,有时候还蛮有意思的。
下了车,已经到了我的地盘。我一个人站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然后堵在门口不让太宰治进来。
太宰治:“……?”
少年看着我,“你带我回来不是要和我单独谈话吗?”
[不是,只是要你今晚不要睡废弃场。]我双手插兜,听了一路小作文的我动了恻隐之心,[陆斗,给太宰安排个房间。]
“等等。”太宰治好像有些不高兴,他眼眸转动扫了两边的人员布置,然后伸手一推我的胸口,把我连带他自己送入了电梯。
太宰治飞快按下关门键,确定电梯开始上行后,他沉声问我,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