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复杂多面性的, 不能一概而定,但总体而言基本都是积极乐观本能求生,就算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糟糕不已, 也没有赴死的勇气。我的第一个□□像是缺少了某个零件般, 无法自由的生产快乐和希望,一股脑的扎进负面情绪的旋涡。
我没有解除齐木老雄, 只是摘下眼镜用了石化眼, 将他变成了不会思考的石像。
他的表情竟然定格在轻松欣慰的浅笑。
搞什么。
我不明白自己的分/身怎么会出现这种特征,是我的问题吗?我生出了难以负荷的心理压力吗?在没有觉醒之前,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工具, 而工具是不会有欲望和感情的,只要听从本体驱使完成任务便足够了。这就是分/身的全部组成,是他的最高指令最高世界。
虽然我们拥有不同的性格, 但不会求生和求死,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生和死一说。
可齐木老雄有,而齐木小雄没有。
我觉得齐木老雄也是独特的,他可能像我一样打开了某个开关,而我如果解除了他,就像亲手扼杀了他一样。
因为这个分/身, 我一连观察了太宰治好几天。没什么, 既视感太强了。自从上次见面过后, 我便没有再对他使用过改动思想的超能力,他脑子里的黑泥和齐木老雄不遑多让,我抄笔记都抄不全的那种。
太宰治比我还要匪夷所思,他停下自顾自往前走的步伐, 转头看向我, “你这些天都心情好吗?可我看你不像。”
他在想, 我苦大仇深的好像要吃了他。
[心情差也可以来找你。]
“任性的家伙。”
嘴上这么嫌弃,但太宰治并不讨厌我,起码现在还对我非常感兴趣。
[你为什么在眼睛上缠绷带?]我问他,因为他的眼睛并没有受伤。
“和你无关吧。”太宰治撇过脸不和我对视,他少年期的嗓音清冽又带着种飘忽不定的轻柔,仿佛宫野x守。
然而他的心声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他说不想看到人世间的污浊。
阿这……
我伸手捞住了不小心踩空的他,少年踏着细窄的栏杆在危险的边缘行走,说不清是心理驱使还是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双手张开没有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但是却笃定我会抓住他。
“拽衣领一点儿也不舒服。”悬空的太宰治说。
[没关系,我买的外套,质量都很好。]我将他单手拉了上来。
太宰治的眸子微微睁圆,他审视般看向我,难以置信我的力气有这么大。
我拎着他就像拎着一只鸡崽儿,[你好轻。]我嘲笑道。
太宰治:“明明是你拥有怪力吧。”
[你还好矮。]
“我今年才十四岁。”
[去吃饭吗?]每天都在去往干饭之路的我大脑的二分之一都在想吃的,[荞麦面怎么样?]
“港口mafia的首领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会被枪杀吧。”
是这样,因为我已经当了一段时间的首领了,那些情报贩子挖我的资料挖得特别积极带劲,里世界的纷争甚至差点连累了一个粉头发的平民,所以我火速让横滨的粉毛们染了头。酒井陆斗隐晦的向我提过发色的问题,但我不听,谁都别想碰我的头发。
现在的我若是想出门,要么利用超能力一个人清净,要么就得带几个保镖做做样子。
自从被我缠上,太宰治每时每刻都在观察四周,猜想哪里是不是藏了个狙击手,哪里适合做暗杀陷阱。
[没关系,我叫了下属来。]我单手给酒井陆斗发了消息,让他带人开着我的黑色高级轿车来接我。
太宰治稍微挣了挣,“放我下来。”
他的脚都没有着地。
我透视了一下他的腿骨,[……你好像挺有高个子的潜质。]
“啊?”
大概是不好好吃饭都能长高的那种。
原地等了三分钟,飙车赶来的酒井陆斗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
“BOSS,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脱口而出了责备语气,又立刻咬住舌尖清醒大脑,恭敬道,“抱歉,属下来迟了。”
迟什么,我又没死。
我和太宰治坐上轿车,酒井陆斗怕狙击手瞄准我,只给我开了一小条窗缝。
“要吃药吗?”我的贴心助手问。
[路程十分钟,不需要。]我捏了捏眉心,进车后就心理性不适起来。
聪明的太宰治一眼就看出了我晕车,但聪明的太宰治不发一言,没有像只有我们两个独处时那样出声嘲讽。
他可真是把人心抓得死死的。
我带着太宰治进入了只有黑手党的餐厅。本来就是晚上,黑夜的潜行者活动的时间。
在我进门后,原本便只有窃窃私语之声的空间更是静的连根针落下都清晰可闻。零零散散坐着的客人将目光投向这边,然后一致站起了身,单膝下跪不敢直视我。
店长跪在我的面前,我领着太宰治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脊背笔直眸光坦然,将上位者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太宰治缀在我的侧后方,很知趣的把我推上了地位高处,让自己成为一个随行者,顺便感受了一下被顶礼膜拜高人一等的场面。他一开始还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两眼,但很快便兴致缺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摆臭脸的我身上。
他在想,他终于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身着黑风衣的首领,连步伐都带着凌凌压迫力,和偶尔说笑的亲近神情完全相反,他张牙舞爪的露出了统治者的冷然。
齐木痞雄。
一个突然出现在横滨的搜查系异能力者。
没有过去的信息,是偷渡者吗?战争遗孤?还是什么组织的秘密武器。
太宰治在我身后一条条的猜测着我的身世,很快又一个个推翻,他掌握的线索不足,即使我的破绽百出,他也不能得出什么有效结论来。
我走进了vip套房。慢我一步的酒井陆斗尽职为我服务,紧跟着他进门的还有两个异能力者,他们恰好在这附近,被临时叫来充当我的保卫者。
一个是前代在位时招的兰堂,一个是旗会,也就是青年会的成员,阿呆鸟。
阿呆鸟只是个代号,他自己还挺满意的,因为这是他闯出的功绩,是他被人记住的代名词。
阿呆鸟的心思要活跃得多,这是他第一次见我,进入我的心声范围后,他内里的激动就没有停止过,但面上依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黑手党样。他只匆匆瞥了一眼我的相貌,就垂下了眼眸。
他在衡量。因为他是前代时期加入的黑手党,他效忠的组织没有变,但是首领变了,他依然会献出衷心,只是不可避免的要将我和前代作比较。
反正就脸来说,我怎么着也比老头子好看吧。
兰堂比起阿呆鸟就安静许多,他有一副明显的欧洲人长相,不管哪个角度看都挺赏心悦目的,但是他的心声中法语掺杂着日文,听得我有些乱。兰堂也是前代时期加入的组织,倒是对前代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见过我后也没有太大反应。
[晚上好。]首领该对下属的那些官话问候我还是会好好说的,所以我在与他们对视时刻意柔和了眼神。
“BOSS。”阿呆鸟应了一声。
他们一左一右站到了我的身后。
[荞麦面,给这个孩子上清淡口味的。]我没有看菜单,平淡的对酒井陆斗吩咐。
“为什么是荞麦面?”很长时间都默不作声的太宰治突然问道,
[……只是想吃了。]
“……”看着我的太宰治冷着一张不好惹的脸,鸢色眼睛被眼睑遮了大半,唇角都下耷着。
[不要胡思乱想。]我挨个手指拨动手套将它取下,[都说了按我的心情来。]
我的部下们在腹诽我劫持欺负小孩子。
但是我还没等到吃上面,vip套房的窗户就破了。
穿透玻璃射入的子弹带着飞速旋转的气流旋涡,气势汹汹的向我的太阳穴击来,枪声被做了特殊消音处理,所以直到玻璃碎裂,他们才反应过来有敌袭。
神经高度紧绷的阿呆鸟伸臂挡在我的一侧,他来不及做别的反击,只想着先确保我的要害安全。但是子弹并没有射中他的手背,它被一道闪着荧光的黄色屏障挡住了。
层层波浪在集中点荡漾开,属于兰堂的异能力彩画集将我牢牢的护在里面,顺带把太宰治也包了进去。我面不改色的向那边望了望,夜风呼呼的顺着窗户的裂口涌进,被罩进异能里的我并没有感到凉意。
门外听到动静的下属们立马开门冲了进来,他们举着枪对准空气,仿若惊弓之鸟。
“竟然敢偷袭黑手党的首领——!”阿呆鸟的双眼漫上血丝,他的愤怒肉眼可见,急切的向我请缨,“BOSS,让我去把他抓来!”
只是一场普通的刺杀罢了。
[去吧,阿呆鸟。]我冷静的说道,没有受到一点儿惊吓。
我的脑袋在里世界可是值五个亿,且标价还在稳步上涨。
阿呆鸟领命便冲了出去,他少年气的脸庞染上里世界的暴力和疯狂,恨不得把偷袭者千刀万剐。
我摆了摆手指,最会察我言观我色的酒井陆斗对几个拿枪的机动人员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出门追着阿呆鸟而去,以便协助他。
有个部下情不自禁的低喃了一句,“是‘羊’吗?”他见识过羊之王中原中也战斗的姿态,因为太强,几乎让他产生得了PTSD。
[你的脑子全是水吗?]我瞥了他一眼。
怎么想都是专业杀手。
他被我训得浑身一颤,差点儿发起抖来。
被首领骂的确是地狱一样的噩梦场面。
这时,酒井陆斗仿佛被点醒般,“说到羊……”
这位卧底先生见过我对少年人的仁慈态度,他几分考量过后,低声对我说到,
“‘冷血’,好像在今晚去暗杀羊之王了。”
啊?
我记得我没吩咐过啊。
我看向他,酒井陆斗的面部表情完美,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他内心却在希望我能出面阻止这场暗杀。
冷血,旗会的成员,是一个能够借助现场任何工具夺取目标生命的杀手。
我想的果然没错,这些没被首领盯着的衷心下属,比我还受不得港口mafia被外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