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电话显示无人接通, 杰森拧了下眉,他脑中闪过那张小瘸子的脸,又是带着红霞的刚才帮着他发泄出来的脸。
他连忙管住脑子, 不让它去多想些有的没的。
莱安是生气了吗?因为自己刚才迁怒的行为。
他知道这小瘸子平日里一副温吞的模样,像只小绵羊, 干净又柔软。实际上他脾气倔得很,杰森已经因为某件事和小瘸子吵过两三次了。
最后就是莱安努力用那双被气的眼尾泛红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杰森, 又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盯着杰森, 坚持自己的意见。
可是杰森光是看见那双水亮水亮的, 像是蜜糖般的漂亮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刚才还坚硬的心马上就软下来了。
莱安很倔强, 并在逐渐吃透杰森心软的个性,每次和杰森意见发生分歧, 并且无法口头解决时, 莱安总是盯着他。
杰森每次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那双眼睛的攻击,选择主动向莱安服软。
然而当电话两次显示无人接通时。
杰森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踏实,同时他的左眼皮跳的厉害,好像在提醒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杰森从桌子上捞起头罩戴在脸上, 红头罩一路骑着机车疾驰着往莱安的居所前去,同时,手上也没停下给莱安打电话,没有一次被接通。
他骑着机车, 快如闪电,不停地按着喇叭, 迫使前面的车辆为他让行。
有车辆不为杰森让行的,杰森会直接拧死扳机, 双手拉着车将车抬起来从车盖上一跃而过。
像这样敢在西区,这么为难红头罩的人还是少数。
杰森怒火中烧,那小瘸子最好是因为生气不接他的电话,他绝対会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扇他两巴掌,杰森想。
至少莱安是因为生气不接他电话不会遭遇危险。
可杰森心里清楚,莱安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杰森将车停在楼下,他一边压着脚步向莱安所在的楼层奔去,一边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了子弹的装填。
来到莱安的屋前,门半敞着,门锁上残留着焊切枪工作过后的痕迹,有人从外部强行打开门进入到了屋内。
从门外一眼望去,能看见地上的彩色碎玻璃,杰森有印象,是莱安摆在客厅里的一些玻璃摆件,恐怕是被莱安当做了防身武器。
杰森交给莱安防身的那把女士□□落在墙角,枪栓弹起,他已经开过枪了,可是屋内除了凌乱的脚印和抗争过的痕迹外,没有别的像是血痕的痕迹。
看来莱安的抗争是失败了。
靠近屋子时,他听见了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莱安发出低声的啜泣、又像是求饶。
这让杰森瞬间就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大脑因为听见这声音可耻的兴奋了,它瞬间立刻联想到莱安发出这样无助的声音帮着自己释放的模样。
杰森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率先干掉了两个守在客厅内的黑衣人。
这两名黑衣人也是心大,他们双手握着枪,却没有像上级说的那样盯着门口,反而是用一种兴奋的表情偏着头,偷听那从紧闭着的房门内传来的声音。
正因如此,才被杰森偷了个正着。
杰森处理掉两人,他抓着门把手毫不犹豫地将门拉开。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好不容易努力让自己捡回来的理智瞬间消亡。
莱安被迫坐在那张铺着柔软毛毯的摇椅上——
那张摇椅还是杰森昨晚帮莱安从客厅的窗前搬到房间里的。
残疾青年的衣衫凌乱,脸颊满是汗水。
他的双手被迫向上被人抓着固定在头顶动弹不得,那张本来白净的脸蛋逼的绯红,脸上的表情既焦急又绝望,焦糖色的眼眸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牙齿咬着唇瓣不肯再发出示弱的声音。
他的右腿无法抬起,只是不停地伸出左腿胡乱的蹬踢着,试图阻止身前那人靠近。
莱安身前身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也不急着靠近,他就像是猫儿终于抓到了自己心仪的猎物,要慢慢的观赏猎物的绝望姿态,最后在玩腻后杀死猎物。
男人在莱安面前,莱安的脚又绝対踢不到的蹲下,他冲莱安身后擒住了莱安双手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了然的伸手抓着莱安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和男人対视。
“我想想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安瑟?安瑟·卡迪亚小少爷?”
莱安愤恨地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法庭觉得你们家族掌权太久了,所以也怪不得我対你、対你们动手。”
什么掌权?
莱安眼底划过一丝迷惑。
男人自然没有忽略掉莱安眼底的迷茫,他嘲讽的嗤笑一声:“看来‘老爷’和‘夫人’対你真是溺爱有加?又或者说,这两个蠢货老家伙没想到你和你的家族会有今天?”
听见男人侮辱自己的父母,莱安终于张开嘴说话了,他咬牙切齿道:“不准你说他们。”
“好吧,我们不谈论他们,谈论死人有什么意思呢。”男人温和的笑了笑,分明是张还算帅气的脸,却面露兴奋的扭曲。
看见男人这幅表情,莱安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样的表情,他在汉尼拔脸上见过,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可能要遭殃。
男人猝不及防的出手抓住了莱安半缩着的左腿,因为男人没有靠近,所以莱安没有一直胡乱蹬踢。
现在被男人猝不及防的抓住,莱安一惊,打算用力狠狠向男人踹去,却被男人用力抓住脚踝动弹不得。
男人対着莱安那惊魂未定的脸,斯斯文文一笑:“我们来讨论一下你仅剩的这只完整的腿吧。”
莱安瞬间忘了呼吸,眼前男人的身形逐渐和打断了他右腿的蒙面男子的身形重合在一起。
比刚才更甚的恐惧终于扎透了莱安防备的内心。
“你真的很幸运,我本以为那一棍下来能让你安分下来,不再想着逃跑,至少能让你的腿安分下来。”男人怜悯的看了眼莱安的右腿。
“你的右腿好不了了。”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为法庭服务有什么不好呢?安生的做法庭的傀儡不行吗?”
“结果,你的保镖们为你挡了十几枪,就为了能让你拖着那条断腿逃走。”
“可是现在呢?你还不是落回了法庭的手里。”
男人怜爱的摸了摸莱安颤抖不已的左腿,语气难掩兴奋:“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小少爷,你的左腿不保了。”
“坐在轮椅上,总能让你老实下来。”
男人捏了捏莱安的小腿,察觉到莱安瞬间绷紧了腿部,更是兴奋极了。
莱安绝望的闭眼,睫毛颤动着,脸色更是苍白到透明,他忍不住蠕动发白的唇瓣,低声的祈祷从颤抖的齿间控制不住的溢出。
“天哪..”
“请别——”
“请别..伤害我...”
男人听见莱安压抑不住从唇齿间透露的祈祷和恐惧,他更是兴奋极了。
“噢,说起来,你不是找了红头罩当你的帮手?你猜红头罩能不能救下你?”
咔哒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冰冷的枪口撞在男人的头顶,顶的他脑袋不自觉地偏移了一段距离。
“你猜谁他妈能从红头罩的枪口救下你?”
男人顿住了。
杰森呲笑一声,眼底是浓郁的杀意,声音漫不经心。“我猜只有上帝能从红头罩的枪口救下你。”
说完,杰森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男人的脑袋,鲜血混着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在那控制着莱安的人动的同时,杰森一脚踹过去,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那人直接撞向窗户,撞碎了玻璃从楼上飞了出去。
被吓坏了的莱安没有立刻睁开眼,他的大脑告诉他得救了,他已经摆脱了刚才的困境,可是他的肢体和身体的反应极其迟钝。
它们正缓慢的试图让自己从刚才恐惧的状态摆脱出来。
莱安只是飞快收回了那只曾被人握在手里、险些就和右腿一样遭遇的左腿,然后把被禁锢在头顶有些时间的双手缓缓收回来藏在背后。
他缓慢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头埋在臂弯里,好像把自己裹得越小和这个房间、这个世界接触的片面越少,他就会越安全似的。
杰森视线转了一圈,排除房间里的所有潜在危险,视线在落到脑袋被他开了个洞的男人身上是微微一顿。
他俯身凑近男人,为了看清男人领口的标志。
那金色的暗纹,构成一个天秤与猫头鹰的图案,是猫头鹰法庭。
杰森眯起眼来,猫头鹰法庭和安瑟·卡迪亚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卡迪亚家族和猫头鹰法庭有什么联系?
是被猫头鹰安插在哥谭,为了掌控哥谭的一枚棋子?可是莱安的家族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保命逃到最危险的西区来。
所以,卡迪亚家族脱离了猫头鹰的掌控?
看猫头鹰刚才威胁和恐吓莱安的做法,猫头鹰法庭并不打算杀了莱安,反倒是想要弄伤莱安的另一条腿,从而更方便的掌控莱安。
可是莱安说,卡迪亚家族一直隐居于哥谭南方的永乐园内,怎么还有这般能让猫头鹰兴师动众的能力?
难道莱安在骗他?杰森孤疑的想,同时他偏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莱安。
莱安僵硬的身体瑟缩着,分明是春季,他却感到一阵如坠冰窖的寒意,唇瓣颤动着小声的细语着什么,身体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杰森瞳孔闪了闪,対莱安的怀疑立刻被愤怒取代,掺杂在愤怒之中的还有対莱安的心疼。
莱安现在的表现已经算得上创伤应激后遗症了。
创伤应激后遗症俗称:战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