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安在心中笑了一声。
他看着杰森按着枪袋, 眼神毫不凶狠的目光，知道杰森并不打算对他怎样。
表面上，莱安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又有些局促的舔了下嘴唇。
“我只是, 我想说, 你要不要跟我走。”
有一瞬间莱安听不见杰森越来越粗的喘气声。
“哈？！！”杰森的声音带着不良特有的弹舌, 对于莱安说的话, 他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当然该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毒贩, 邀请一个明面上是□□头头实际上是义警兼雇佣兵跟他走, 这瘸子当他是小朋友吗？一句话就能拐走？
他转过身用莱安无法形容的眼神仔细打量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这句话说完, 杰森沉默了,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
在哥谭, 经常有富人会来到西区的贫民窟里挑选颜值出众的男女带回去包养。
杰森从小到大都长得非常不错, 在小时候就有富人想要包养他，长大了偶尔被雇用成为保镖时也被雇主看上过, 无一例外都被杰森拒绝了。
也有想要强掳杰森的，代价嘛..只能说杰森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善哉。
不过这的确是杰森第一次见男人想要包养他，一个瘸子毒贩，哦他可能不是毒贩, 他只是来包人的, 真的会有独自一人来这种旮旯角挑人的吗，等等？他知道自己是谁吧？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杰森的思绪受到伤口的影响有些混乱了，这并不妨碍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莱安看。
莱安自然无法透过那宛若红枣一般的头盔看到杰森的视线, 他也不清楚杰森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你受伤了。”莱安顿了顿, 那双棕色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杰森。“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杰森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他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和你没关系，在哥谭少管闲事才能活得久。”
哈，穿着昂贵的衣物住在西区能是什么人，无非是躲避仇家，莱安清楚他是谁，莱安会提起想要帮助杰森，只是因为他有求于红头罩。
这样的人，杰森见多了。
比如他的生母。
杰森也没兴趣帮他做些什么会搭上自己命的事儿，一想到曾把他害的这么惨的生母。
杰森忍不住发出带着自嘲意味的嗤笑，他对着莱安竖起中指，掉头就走。
这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到近的响起了，听声音，四面八方都有，肯定是枪声吸引了条子的注意力。
啧。
他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条子的眼皮下溜走，至少现在不能。
他用余光看了眼莱安，莱安依然眼巴巴的盯着他。
看来他没有选择了。
“走。”杰森停在了原地。
莱安眨了眨眼嘴角勾起幅度，他扶着墙蹲下捡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杰森前面，速度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不算快，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轻易能看出莱安的亢奋。
....
....
出于职业素养，进入莱安住所的第一时间，杰森下意识开始观察这间屋子的构造。
这是一间家具齐全，生活气息又不算浓郁的屋子。
为什么会说生活气息不算浓郁，因为有些家具上还有透明的保护膜封条，这些家具从未使用过。
有些家具、像是厨房用具、咖啡机、唱片机之类的又有长期使用的痕迹。
有听音乐的习惯，不用耳机，反倒是用现在比较少见的唱片机。
其次莱安使用的咖啡机并非是现在比较常见的便捷式咖啡机，反倒是繁琐的纯手打咖啡机。
能培养出这样生活习惯，绝大情况下都是哥谭贵族。
一个现居在哥谭最著名、臭名昭著的贫民西区的‘贵族’，还能买得起如此多、且价格不菲的家具，他的家族遭遇变故，他来西区避难的。
杰森的猜测和莱安的背景故事相差不远，或者说，莱安本来就没打算向杰森隐藏自己的身世。
之所以不使用那些家具，是因为莱安并不认为这里是他的家，只是一个暂时落脚地，只是出于惯性的思维，认为家具齐全是一个屋子该有的标配。
莱安这次的马甲是哥谭一个老贵族的成员，卡迪亚家族非常古老，比四大家族诞生的更早，早在哥谭这座城市被称为哥谭之前。
卡迪亚家族就已经存在，可是他们相当低调，在四大家族兴起之后，卡迪亚家族基本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中。
在哥谭最偏远的南边，电网围着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花田，鲜少有人知道这片花田的主人是谁，只以为是某个大花商包下的地种花。
那是卡迪亚家族的族地，占地百亩的花田中心是漂亮的地中海岛，岛上是整个卡迪亚庄园。
这些都是鲜少有人知道的，除此之外，卡迪亚家族也秘密投资了不少哥谭的建设项目和企业项目。
没人知道和韦恩基金齐名的助力基金其实就是卡迪亚家族的，即使是这样低调的卡迪亚家族在哥谭依然被人盯上了。
大概确认了房间布局，杰森才再次把视线放在莱安身上。
莱安一手紧杵着拐杖，歪着肩膀把重心放在拐杖上，另一只手在柜子里翻找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那白色的小箱子。
莱安斜瞥了眼依然站在门边的杰森，友好的发问：“需要我帮忙吗？”
杰森快步走过来，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本来不响，他故意大力踩在地板上制造出了噪音，他一把夺过医药箱冲进了洗浴室。
血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显目的痕迹。
杰森消失在视野后，莱安脸上本来含笑的表情消失。
他撑着杖走到窗边坐下，哥谭临海哪怕是已经回暖的春季在夜晚依然有些凉意。
平心而论，哥谭是一座极其美丽的城市，特别是入夜后。
夜色为哥谭蒙上一层薄纱，这哥特式的城市在月色下尽显神秘，璀璨的光点在这层朦胧之下闪烁，像是夜色绽放的昙花，只是伴随着美丽来的还有危险。
医药箱很小，可是五脏俱全。
杰森顺便就在洗浴室里冲了澡，只是没有衣服给他换，外面那小个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他能穿上衣服的样子。
所以杰森又换上了这件被血打湿了的战衣，粘湿的衣物贴着干爽的皮肤让杰森有些不适。
他拧开门，还记得为自己戴上那被提姆和达米安戏称为‘红枣头’的头盔。
窗边，听到动静的莱安转头看向杰森，从远处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让杰森不自觉皱了下眉。
“红头罩。”
“？”杰森抬头，隔着面目凶狠的头罩看向莱安。
莱安又收回了看向杰森的视线，他望向窗外远处的火光。“我知道你。”
“所以呢？知道老子的人多得去，被老子干死的人也多得去。”杰森喷了喷气呲笑着说。
他假装听不懂莱安话里的意思。
“你是法外者的成员，我记得，法外者是接受雇用的对吗？”
杰森眉尖挑了挑，他并不意外莱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正如他所说他猜到了莱安帮助自己是有求于他。
杰森是一个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了见到母亲中了小丑的计谋，更不会因为塔利亚完全复活了他，而帮他照顾了一段时间的达米安。
只是他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偿还莱安。
杰森：“怎么？”
“我想雇佣你，价格按天数结算，你以前的雇主出多少？我可以出双倍价格，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是保护我。”
莱安交叠着双腿，双手交合放在腿上，看上去好像是一副谈判老手的模样。
衬衫裹着纤细的身形，西装裤下的双腿翘起，脚腕细瘦苍白，还有一大个黑漆漆的裤管灌风，杰森看着那裤管，觉得莱安把两只腿塞同一只裤管里都还有空间。
杰森观察着莱安的神态，忍不住挑了下唇角，莱安的表情放松，看似很胸有成竹，然而多处细节都透露了他以前从未进行过谈判。
他的手指无规律的敲击着膝盖，坐姿也不自然，他对于杰森会不会答应他这件事完全没有底。
谈判是另一个战场，一个尔虞我诈、互相试探底线的战场。
像莱安这样一口气就把自己所有筹码全丢出来的，放在谈判桌上会被掀的老底不留。
杰森耸了耸肩：“看来你对我的知道只是表面。”
“因为法外者早就解散了，所以我也不当雇佣兵了，毕竟当西区老大比当雇佣兵赚的多多了。”杰森语气随意的说。
这是假的，法外者并没有解散，只是现在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罗伊在星城帮助绿箭侠培养新任猎手，阿尔忒弥斯回天堂岛处理事务，现在留在哥谭的法外者只有杰森一个而已。
也是因为杰森在不久前进行了一个长期的潜伏任务。
“我真的需要——”莱安语气有些着急，他忙着站起来，撞倒了放在椅子旁的拐杖，腿也没劲儿，他连忙扶住了桌子才免得摔倒。
“打住。我他妈并不在乎你需要什么。”杰森直接打断了莱安的话。
“至于保护你？你应该去找专业人士，反正不会是我。”
莱安唇瓣动了动，他垂下眼，正如杰森所说，当西区的老大比当雇佣兵来的更赚钱，他完全没必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莱安收敛了情绪，他扶着沙发弯腰吃力的把拐杖捡起来，再次抬起头时，脸色有些苍白。
“警察还在巡逻，今晚就暂且在这休息吧，左边房间没人住过。”说完，莱安杵着拐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