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莱安推开房门，他顿了顿，走出门若无其事的合上它。
他扭头看向一侧, 迪克倚在墙边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走廊窗户里落下的阳光洒在迪克身上, 带来的气质却不同往日那般温暖阳光, 反倒是有些阴沉的忧郁。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他罕见的没有穿上暖色系的衣物, 反倒是黑色的衬衫加上黑色西装裤, 头顶略长的黑色发丝随意的落在额间, 又显得些许颓气和不羁。
莱安仅是一眼, 便认出迪克身上穿着的那件衣物本是他的，或者说, 是侧写师莱安·布莱亚的衣物。
负责给莱安配送衣物的服装店配送员搞错了尺寸送大了一号，莱安穿着和迪克做过一次，弄上了那些不太好闻的味道和液体后便丢在了沙发上等管家拿去丢掉的。
结果被迪克带回家了，莱安本以为是迪克拿去丢了, 到没想到迪克会在今天穿着他曾经穿过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 这些都是‘黑暗骑士’不知道的。
莱安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迪克，用眼神询问迪克，他的个性驱使他不会主动向迪克发出疑问。
哪怕他清楚, 迪克明显是来找他的。
迪克收起手机，连同脸上的郁色一起，他冲着莱安摆出笑容, 一如以往那般清爽阳光。
“下午好，布鲁西。”迪克上下打量了莱安的穿着一番。“..你这是要出去吗？”
莱安没有像平日里绝大多数那样穿着那身黑漆漆的冰冷盔甲，反倒是换了身非常接地气的卡其色大衣和杏色毛衣, 就连那头不似常人的白发也被藏进了贝雷帽里, 只有一两缕白发不羁的落在耳畔。
“嗯。”莱安颔首。
“你要去哪儿？”迪克自信的挑了挑眉。“哥谭我从小跑到大, 熟的不能再熟了。我开车带你去？”
莱安默默地看了眼迪克，在心中腹诽：我要去布朗大桥和你爸私奔，这能带你去吗？
莱安表情平平地看了迪克一眼，觉得有些可笑。
他明白迪克依然在试探自己，迪克并没觉得莱安是哥谭人，他依然觉得莱安是他的侧写师长官，居住在布鲁海文或是别的地方，总归不是哥谭。
然而莱安是‘蝙蝠侠’，如果他表现出自己对哥谭的不熟，岂不就是漏了陷。
像这样的试探不仅是迪克，其他人乃至蝙蝠侠都没少来试探过莱安，莱安一直谨记着蝙蝠侠的习惯和思维模式，只是会稍微有所出入，因为他是蝙蝠侠的黑暗面，是蝙蝠侠见不得人的那面。
所以莱安只是语气平静的面对迪克的试探。
“我记得你刚被蝙蝠侠接回蝙蝠洞时深夜经常开走车库里的车在哥谭飙车，短短半个月内韦恩庄园收到了上百张交通罚单。”
迪克面色一僵，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不知是因为被莱安掀了老底的缘故还是没想到莱安会知道这件事。
莱纤长的睫毛扇了扇，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倒是迪克继他的长官离他而去几个月后第一次见着莱安在他面前露出笑容。
就像是阳光终于化掉了那冰封千年的雪，露出光芒下璀璨的真容。
迪克不清楚莱安会不会冲着布鲁斯笑，他只知道这个笑容让他心跳加速，险些忘却了呼吸。
莱安说：“也得亏哥谭警署能辨认出那些车牌号都是属于韦恩的，否则他们若是将你拦下排查发现开车的是个小孩，恐怕连韦恩都无法避免牢狱之灾。”
分明是与往日无异的语气，迪克硬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揶揄。
迪克尴尬的笑了笑。
我现在已经学会开车了，不会再吃罚单了。
这句话含在唇间还未落下，便被莱安下句话给堵了回去。
“不过我不需要。”莱安的语气又冷了下来。“我对哥谭的熟悉程度并不比你们任何人低。”
“还有什么事？”
迪克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他轻微叹了口气，注视着莱安的那双眼眸褪去了平日里的清爽，被更深沉的情绪所代替。
那深沉的情绪将整双漂亮清亮的眸子都染上了异色，像是酝酿已久的葡萄酒散发着幽深的颜色，像是漩涡。
仅是一眼。
莱安便感觉到了那浓郁的爱意，几乎是把他抛入了那酝酿已久的葡萄酒中，他无可避免的呼吸、吞咽下的满满都是醉人的酒味，更多的是窒息般的恐惧。
迪克真的很爱他，或者说，爱这幅皮囊，又或者...
莱安闪过一个念头。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莱安否定，迪克不可能知道他是谁，他没有露出任何能够让迪克怀疑自己身份的
一双手突然从后覆上了他的腰，莱安猛地一抖，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向后看去。
是迪克的心魔，顶着和莱安·布莱亚的脸却是莱安绝不会有的表情，分明那张脸上是极其绅士的微笑，莱安从中品出了几分扭曲的愉悦。
他从后面抱住了莱安，迪克的心中潜意识的将自己的身高代入了心魔，心魔竟比莱安还高上些许，他就这样从背后圈住了莱安。
迪克看见了莱安不正常的抖动，他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吗？”
莱安装作无事的睨了眼迪克，心中暗骂，这狗崽子还挺能装无辜，他绝对知道心魔正在对他做什么，他现在怎么了迪克会不清楚？
莱安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道：“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摸..不，应该是错觉。”莱安又将表情调整到了一个正常的程度。
迪克瞳孔闪了闪，他自然知道莱安指的是什么，从他直面莱安的角度可以更加直观的看到他的心魔，他的莱安·布莱亚在对莱安做什么。
莱安非常敏锐，尽管只有一瞬间他察觉到了心魔的存在，却又因为没有看见实体，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为什么他的心魔能够直触到莱安呢？
迪克注视着莱安，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困惑收回眼底，他故作担忧的问：“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舒服。”
闻言，莱安抬起头冷郁地看了迪克一眼，紧抿的唇瓣微启。
声音是莱安自己都没有料到的沙哑。“我说了没..呃..”
低哑的嗓音突然在最后一个词拔高了音调，听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旖旎的意味。
莱安立刻咬紧了唇，甚至将那淡色的唇瓣咬的通红。
莱安的余光向下瞟去，只见那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正按压着他的腰窝。
莱安这变调的声音令迪克和心魔同时愣住，随后心魔莱安·布莱亚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他低低的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是惊讶又愉悦，他又伸出两根手指重重的按了按莱安的腰窝。
听见莱安倏地加重了呼吸。
心魔维持着漫不经心又佯装好奇的语调。
“噢，这是‘我’的敏感点。”
迪克清楚莱安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腰窝、脚心、大腿内侧、耳后，右上颚。
他不相信身为从自己内心诞生的心魔会不清楚莱安的敏感点。
迪克可以确信的是，莱安现在依然能感觉到心魔的存在，可莱安看不见心魔，甚至说，摸不到。
否则莱安也该直接将它揪出来了。
他知道有个看不见的存在正抚摸他的身躯，但他什么也做不了，这实在是太——
秀色可餐了。
迪克努力将呼吸维持到一个平稳的程度，像是根本不知道莱安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因为此刻发生的事情动。
迪克趁着莱安把注意力落在心魔上时，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他注视着莱安身后兴致勃勃地戳弄着他腰窝的心魔，眼中一闪而过的警告被心魔完全无视。
迪克担忧的向前走了一步，莱安正慌乱低着头试图找到那触碰他的、不知是什么但绝对是不知死活东西。
听见迪克走过来的声音，莱安猛地抬起头，厉声呵斥道：“别靠过来。”
迪克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他的表情无措又茫然，是的了，他只是占用了这具身体，又怎么会知道这具身体的敏感点。
心魔明显不满足于此，他冲着被莱安吼了一嗓子的迪克龇牙一笑，手拨开了莱安的衣物向下伸去，冰冷的手触摸到的每一块皮肤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随后是如同被火焰燎过一般的痛感。
莱安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想去捉心魔向下犯乱的手，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心魔能碰到它，但他不能主动去碰到心魔。
莱安立刻在心里怒吼：“系统，给我滚出来！”
系统：“为您服务。”
“为什么它能碰到我，我捉不住它？！”
系统只沉默了一下，便回答道：“上头临时篡改了设定。”
“哈？”
“心魔是不能被人碰到的，但是你的魔力滋养了心魔导致他有了半实体，他能摸到你，但你不能碰到它。”
莱安：绝了。
莱安还记得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加戏让一切变得正常，他很快的掩饰好了自己脸上的无措，偏生眼尾和脸颊通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又多么诱人。
“..我没事。”莱安喘了好几口气，他慢慢的贴紧身后的门，慢吞吞地说。“我以为我掉了东西。”
他将自己刚才在腰间乱摸的行为解释成掉东西。
迪克眼眸闪了闪，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莱安杏色衣物里微微鼓起的、还在乱摸索的手。
察觉到莱安想回到房间里的意图，迪克笑了笑，关切的问：“是吗？”
“那掉了吗？”
莱安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没有，你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