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松开莱安, 转身去拿柜子里放着的衣物。
他背对着莱安毫不在意的褪下紧身裤，这是他穿着蝙蝠战衣里打底的衣物，之前腹部伤口出血打湿了他部分裤子。
由于周围的冷空气，被血打湿的裤子冰冷的黏在了他的腿上, 非常不舒服, 索性换条裤子。
他的腹部没有先前那般疼痛, 他清楚自己绝对有某个器官被碎片划破, 但现在所能感觉到的疼痛仅仅是皮肉损伤的疼。
他确定自己没有被注射任何麻醉剂，因为他的肌体没有任何反应失灵的状况, 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体内的器官已经修复只剩下了皮外伤。
能在短时间内让他脱离濒死状态，修复伤口。
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莱安，就像是刚才他舔过自己的手指，手指上沾过唾液的伤口几乎完全愈合, 吸血鬼的唾液能麻痹疼痛和修复伤口。
所以莱安为他进行的疗伤，是舔过他腹部的伤口？
布鲁斯顿时心情复杂的微妙。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抽了两张湿纸巾随意擦了擦腿上留下的血迹，不出意外，他今晚还会出去夜巡，腹部的绷带裹的太厚实, 这使得他的行动非常不便。
莱安侧躺在病床上, 一只手撑着脑袋, 目光灼灼的盯着布鲁斯的后背, 布鲁斯的身材极好，不是迪克那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匀称身材, 也不像超人纹理明显到夸张的肌肉。
布鲁斯身上覆盖的肌肉明显, 但并不夸张, 更加吸引莱安目光的是他身上盘根节错的伤痕, 弹孔痕迹、刀伤、烫伤，各种各样的伤口，为这具身体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美。
就像是经历过创伤的艺术品。
莱安几乎忍不住想要吹起轻佻的哨声，又硬生生压下，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待布鲁斯换好裤子，莱安慢吞吞的从病床上站起来，他望着正从医疗箱里搜罗剪刀的布鲁斯。
从布鲁斯的动作里，他轻松的猜到了布鲁斯想要做什么。
莱安冷不丁地开口：“你爱你自己吗？蝙蝠侠。”
蝙蝠侠撩起几层腹部的纱布，剪刀毫不犹豫对着纱布毫不犹豫剪下去，这一刀纱布便到了渗着血的程度。
他选择性的没有听到莱安莫名其妙的提问，他很难回答莱安这个问题，莱安说他是“自己”，那么他就该清楚，他根本没空爱自己。
也在下一秒，像是洞察了蝙蝠侠的想法，又或者因为他本来就是蝙蝠侠。
莱安用和蝙蝠侠如出一辙的冷硬语气说：“你当然不爱自己，比起哥谭，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
听到莱安这样说，布鲁斯也只是淡然的拿过挂在衣架上熨烫整齐的衬衫穿上。
因为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既然莱安是自己，那么他应该了解自己的想法，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莱安又不止是自己。
“你有能够轻松杀死那些罪犯让哥谭和平的能力，但你没有做。”莱安指出。
布鲁斯倒是在想别的。
从莱安目前在他面前、在他们前面表现得来看，他总是围着蝙蝠侠进行一举一动，他更加残酷和诡秘莫测，但因为布鲁斯变得束手束脚。
布鲁斯确定莱安大多数情况下都想杀死那些罪犯，布鲁斯也承认，当那些罪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时，他都产生了杀死那些罪犯的想法，但他从未跨过那根线。
莱安则不一样，他根本没将那些罪犯的生命放在眼底，唯一阻止莱安杀死那些罪犯的并不是他作为蝙蝠侠的底线，是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底线。
他清楚绝不杀人是蝙蝠侠的底线，所以他不会在布鲁斯面前触碰布鲁斯的底线，那会惹怒布鲁斯。
而莱安一定清楚惹怒“自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蝙蝠侠是个冷静的疯子。
布鲁斯一直都知道这点。
莱安笑了。
“你永远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是蝙蝠侠，如果你打破了底线，你将成为比“我”更强大，却让自己厌恶让哥谭胆寒的存在。”就像是黑暗多元宇宙的蝙蝠侠们。
“但你无数次想要杀死罪犯，你也曾疲倦和恐惧，或者说，你时刻都在感到疲倦和恐惧，你对哥谭付出却看不到未来的改变感到疲倦，你并不畏惧自己会死亡，你只是害怕你在乎的人，接近你的人，在乎你的人会因为你受到伤害。”
“你未曾也是绝不会付出实际的自私想法是把斗篷继承给迪克，然后离开哥谭这摊浑水，与爱人携手到老。”
布鲁斯背对着莱安，他低着头维持着系衬衫扣子的姿势，好像没有听莱安在说什么，但扣子没再多扣上一个。
莱安说的，的确都是他曾有过的想法，这些是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的想法。
莱安歪了歪头，分明是个很俏皮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玻璃娃娃──
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动作不适合他。
“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你也曾自我迷茫过，在小丑为了惹怒你而杀人时，你想，会不会没有蝙蝠侠，哥谭会变的更好。”
莱安的声音变得很低，带着磁性的音色变得诱惑。
布鲁斯终于扣上了衬衫最后一枚扣子，他转过身，肌肉紧贴着白衬衫，透出些许肉色。
“你想说什么？”蝙蝠侠面无表情的问。他不相信莱安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证明他的确是自己。
莱安唇边含笑，笑意荡漾开来，他双手向后，撑着病床，歪着头轻声细语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能爱“自己”就好了。”
这个时候的莱安不像蝙蝠侠，更像是蝙蝠侠在哥谭打掩护用的伪装身份，他的名字，布鲁斯·韦恩。
一个总是在撩拨的草包花花公子。
布鲁斯没有回答莱安的话，他将染血的裤子搭在手臂上，毫不留恋的转身拧开门。
“那我能让你爱“自己”吗？”属于青年独特的音色清澈，散发着独属于它的魅力，他声音含笑。
布鲁斯转过身，面对着那张对于人类来说过度惹眼的脸。
莱安眼底少有的没有任何戾气、或是深沉，有的只是酿好的、令人沉醉的笑意和平静。
那双被纤长发光的白色睫毛包裹着的醉人红眸微眯，在这算得上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他长得的确很美，哪怕是一个非人类的身份。
布鲁斯只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布鲁斯学着莱安眯起眼，又或者，莱安本就是同他学的。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布鲁斯·韦恩，而莱安目前所表现出的撩拨他的话语和神态，也不过是布鲁斯在花天酒地时会用到的。
同样醉人的蓝色眼眸微眯，流露出的点点光彩像是浩瀚星河，他唇边含笑，舌尖不经意划过被咬伤的唇瓣，放松的眉目间满是温柔，该死的迷人。
莱安盯着布鲁斯那张脸顿了顿，随即佯装无奈的开口：“好吧真见鬼，我从没想过自己的脸会有这么大杀伤力，以前看镜子也没觉得。”
“是因为我现在和你、身体分离？”
“还是因为我的诞生就是为了爱你呢？”
对于莱安用着困惑语气说出来的，毫不亚于深情表白的话语，布鲁斯的反应相当平静，或者说是那副总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可以试试看，让我爱“自己”，或是爱“你”。”
莱安耸耸肩，扬起唇来，他将自己的想法滴水不漏的藏在了含笑的表情里。
他对自己的表白失败并不意外，布鲁斯和迪克、克拉克都不一样。
他是个城府极深、思虑极多的男人，哥谭和正义永远排在他的第一位。
蝙蝠侠没有直接拒绝莱安的表白，反倒是给出一个棱模两可的答复，就像是常见的钓系渣男，不直接回绝或是答应，告诉你个折中的回答，继续吊着你，
不需要多想，莱安都能通过蝙蝠侠的性格推测他的想法，布鲁斯没有排除莱安的威胁性，他需要莱安留在他身边，揭开莱安身上的谜题。
布鲁斯也清楚莱安绝对会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从没打算隐藏过。
他把选择权看似给了莱安，实际上并没有。
这其实也是对莱安的一种试探，如果莱安真像自己所说的，是另一面的蝙蝠侠，那么自私的，爱着布鲁斯的莱安不会弃布鲁斯而去。
反之则证明莱安在说谎。
对于蝙蝠侠的诸多思虑，莱安倒没想这么多，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可以假装不懂蝙蝠侠对他的试探，反正蝙蝠侠也没有明面拒绝他，还说了让他试试看的话语。
莱安舔了舔上唇，那么他直接勾引蝙蝠侠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对于蝙蝠侠会不会爱上自己这一点，莱安一点自信也没有，不过嘛，他倒不是很担心这一点，毕竟任务目标是蝙蝠侠，只是和蝙蝠侠谈恋爱或者产生暧昧关系，处于恋爱的氛围中。
也没有说必须得蝙蝠侠爱上他，他们两才能谈恋爱。
“迪克？”门外传来布鲁斯的声音令莱安收回思绪。
布鲁斯显然没想到会在医务室门口遇到明显在医务室外待了好一会儿的迪克。
随即他立刻想到，莱安的身份以及那张漂亮的，迷的他大儿子神魂颠倒的狐狸精脸蛋。
“布鲁斯，你醒了。”
迪克先是担忧的看了眼布鲁斯受伤的腹部，见布鲁斯的状态很好，随即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又在目光触及布鲁斯嘴角那像是勋章一样张扬的牙印和血迹时，稍微收敛了笑。
迪克友好的提醒道：“你嘴边的牙印，还有血迹没有擦干净…你和莱..布鲁西发生了什么吗？”
听出迪克平静话语里隐约可见的质问，布鲁斯皱了下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变得深邃。
“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迪克·格雷森。”布鲁斯盯着矮了自己约莫半个头的迪克，声音变得低沉夹着低低的警告。
分明是大病初愈，脸色还非常惨淡大的情况下，莫名的压迫感依然传递了迪克的全身。
迪克没有半点被布鲁斯的气势吓到，他脸上的笑容加深。
“我只是在担心你，布鲁斯，别这么一惊一乍。”迪克做了个手势。“你知道的，布鲁西的战斗力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布鲁斯眯着眼审视了一会儿迪克，慢慢收回自己的气势，脸色稍微放松。“有什么事吗？”
迪克眨眨眼：“不能是关心你吗？”
布鲁斯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冷硬的、拒绝关心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
又被迪克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不过我不是来找你的。”
布鲁斯硬生压下话语，险些被口水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