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安没有直接用神力将孤独堡垒破坏, 他猜测孤独堡垒外层的氪石水晶与克拉克有某种联系,一旦发出某种动荡克拉克就会立刻察觉。
所以莱安顺着孤独堡垒的道路向外行走,这得得益于他这两日在孤独堡垒里的踩点, 他已经把这栋外星建筑的道路分布摸得清清楚楚。
他的第一次逃跑计划非常顺利。
当他打开孤独堡垒的大门,凛冽的寒风携卷着拇指盖大小的雪花落到莱安身上到处都是,只是几秒时间,霜便在莱安的头顶、睫毛成了型。
尽管天使感受不到寒冷, 可作为人类的莱安依然忍不住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雪有着非常浅淡、几乎没有的, 如同水一般的香气,莱安想,或许是因为这是自由的味道。
黑色的天空点缀着在城市里见不到的星空,深浅不一的绿色构成薄纱般的极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头顶。
如果没有那悬停在月亮之前的男人简直是完美的景色。
身材高大、披着红色披风的男人悬浮在半空, 月光为他镀上冷色的光。
他举着一只手臂, 手掌托起了一个巨大的、漂亮笼子,凜风令克拉克的发丝胡乱摆动, 有些扎进了眼底更是痒得不行。
克拉克没空关心这些, 他蓝眸散发着冰冷的有光, 倒映着下方那已经走出了孤独堡垒的金发天使。
克拉克凝视着莱安,他将笼子放在地上, 眸中红光闪烁, 他沉声道:“回去,米迦勒。”
凛冽的风令克拉克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但无论是克拉克还是莱安都清楚, 他听得到。
莱安眯起眼, 向后退了一步, 又在下一秒猛地向前狂奔, 翅膀从他肩胛骨里长出,带着莱安飞起来。
自由已经近在咫尺,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害怕疼痛而屈服?
况且莱安非常清楚,哪怕他现在回去,他也绝对少不了受罚,那些屈辱的、令炽天使颜面尽失的‘惩罚’。
唯一的区别是如果他能在现在从克拉克手中逃脱,那么他再也不会承受‘惩罚’。
倘若没有..
莱安用余光看了眼紧跟在他身后的克拉克,他‘啧’了一声,在空中翻转身子,正对着克拉克。
一张金色和白色勾勒,燃烧着火焰的盾牌出现在莱安手中,红色的射线击在盾牌上,被反射出去击中一旁的雪山,雪山发出嗡鸣,这带着强大能量的热视线造成了雪崩。
不过这对飞在空中的两人没有任何影响。
他或许无法攻击和伤害克拉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一味承受克拉克的伤害。
莱安的飞行速度极快,他本可以更快,快到克拉克完全捕捉不到他痕迹的那种快。
或许只有闪电侠能超过完全能力展开的他。
只是莱安现在有两张翅膀仍属于受伤状态,并且随着莱安的飞行和神力的调动,那好不容易有所愈合的受伤部位隐约有撕裂的痕迹。
所以才能让克拉克有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可能性。
莱安收起盾,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前飞,他躲过了好几个克拉克的热视线,克拉克追不上他,哪怕他的翅膀受伤。
当莱安看到海洋和代表着远离北极的边界线时。
他放大了瞳孔极度的欣喜化作肾上腺素蔓延全身。
莱安下意识伸出手臂,张开五指,想要去触碰——
他要逃出去了。
“不——”
一根锁链刺破空气,牢牢的套住了莱安一根扇动的翅膀,莱安向下坠了一瞬,同时那根锁链便和扇动的翅膀紧紧搅在一起。
就像是误入了飞速转动齿轮中的锁链一样。
灼热锁链和不断向锁链涌去的神力警醒着莱安,这是一根沾染了不洁黑血的锁链。
分明离自由仅有一步之遥,为什么偏偏,克拉克为了抓住自己居然弄到了地狱的玩意?
翅膀被搅在一起后的莱安翻滚着飞速下坠,风雪没能迷住他的眼,他眼中印着克拉克的模样。
克拉克居高临下的盯着翻滚向下落去的莱安,他那曾让莱安以为是这天地下琉璃般纯粹干净的眼眸蒙上深色,薄唇微扬,并不是温和的幅度。
莱安说不出来,他说不出来那笑容。
只是令他感到不安和厌恶。
超人不再是超人了。
他高高在上的,仿佛自己才是神明一般,他现在的确是米迦勒的‘神明’,因为他轻而易举的掌控了莱安。
莱安没有坠入雪地里,因为锁链的另一头被克拉克紧握在手中。
就着这个姿势,克拉克吊着莱安又飞回了孤独堡垒,翅膀被吊在空中勒的生疼,是灵魂几乎被扯断的疼痛,但现在又有一种新的疼痛。
是米迦勒从未体验过的,那胸腔里跳动的,那被浪漫的、富有诗意的人类称为‘真实的自己’的地方,正同灵魂共鸣的疼痛。
好疼,非常疼。
父亲说,爱情是甜蜜和酸涩的。
可父亲从没告诉自己,爱会如此的疼痛。
为什么作为天使要学会‘爱’呢?
还是这只是爱的后果?被强制占有,被背叛,被独属,不再自由。
到达孤独堡垒,克拉克将莱安丢在门口,任由他砸进雪里挣扎不已。
克拉克将手指插入莱安柔软的金发里,他揪着莱安的发丝拖着莱安进入这座被神秘光辉笼罩的建筑。
随后克拉克将莱安砸向一面墙,那面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水和药品,这里是克拉克存放的应急药物,是之前某次正义联盟收缴的物品,其他人不需要,克拉克便将它们带到了孤独堡垒里。
人类的药物,对他不起用。
克拉克想着总有一天会有人会需要它们。
就像现在。
支架上被放在试管和玻璃罐子里的药物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药水将那洁白的翅膀染上异色。
莱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了眼睛,避免眼睛被玻璃碎片划伤,但脸颊不可避免的被玻璃片划开。
刺痛的药水混着伤口令莱安的脸颊剧痛无比,鲜血顺着脸颊滴落,滴在被锁链捆绑,扭曲向前屈起的翅膀上,又增添了一抹新的颜色。
被砸进了放置药物支架里的大天使无力的顺着墙壁滑下,鲜血在墙壁上拖出一条血痕。
他垂着头,毫无反抗的意思,他低叹了一声,疲惫又苦涩。
“...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听见莱安的声音,心脏抽痛了一下,他脑袋又片刻的眩晕。
好像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他在祈求克拉克不要继续伤害莱安。
克拉克摇了摇头,将那属于自己的软弱声音甩出去。
克拉克警告自己,不要心软,如果心软,莱安还会有下一次。
克拉克冷着脸,别开视线,拒绝去看莱安那双含着水泽的眼眸。
克拉克走上前,伸手握着莱安的翅膀。
半晌后。
克拉克还是没能狠下心将它们折断。
克拉克将那被他遗忘在雪地里的笼子取了回来,一个漂亮精致的笼子,同拍卖会里的曾用来关押米迦勒的笼子一模一样。
是的,他闯入了不再对他开放的瞭望塔,将放进了战利品陈列室的笼子取了出来。
自从他上次想过,他就一直想怎么做了。
让这只漂亮的、金发的六翼大天使成为他的金丝雀,介于米迦勒近期的表现,他需要这个笼子来帮他长教训。
他不顾莱安的抗拒,强硬的将莱安关进了笼子里。
他知道莱安的神力可以轻松破坏笼子,于是他从康斯坦丁的公寓里拿走了浸泡过黑血的镣铐和锁链——
正是用来抓住了莱安的那一根。
后来克拉克回到孤独堡垒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从之前的每日一次到后面的两日一次,克拉克每次回来身上带着尘土的味道。
他会不发一言地将莱安从笼子里抓出来,然后他们会在床上滚上一整晚,他们两之间没有任何对话。
因为被关在了笼子里,莱安也不清楚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直到某天,回来的克拉克身上沾着血迹,他眉头紧皱着相当不悦。
莱安知道,他待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当正义联盟绕开孤独堡垒的防御设备悄无声息的入侵时。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见到米迦勒,不,应该说,他们正是为了米迦勒而来,只是他们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幅模样的米迦勒。
昏暗的环境下,唯有天使的光环和羽翼散发着微光。
精致的雕花鸟笼,是当初在拍卖会里的那一个,谁会想到克拉克侵入瞭望塔只是为了拿走这个漂亮、一无是处的笼子?
噢,它现在有作用了。
用来装这个漂亮、强大的六翼天使。
天使坐在鸟笼的花藤秋千上,修长色气的腿轻微晃动,脚上的镣铐也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的脚趾微微蜷缩着泛红,金色的长发不似往日那般容光焕发。
他穿着一件白纱制的衣物,与当初在拍卖会里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六张受伤的翅膀萎靡地缩在身后,是肉眼可见的不健康,那本来洁白的羽翼染上了异色。
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轻哼着一首没人听过的歌谣,低哑的嗓音不复之前悦耳动听,曲调温柔又孤寂,或许是天国的曲子。
注意到外人的侵入,莱安停下哼唱,他转头看向入侵者,金色的发丝垂在额间。
那张本来会令每一个人忍不住为之动容的脸蛋上留下一道疤,从耳侧脸颊,狰狞极了,这是打翻的药水染了他脸颊的伤口。
莱安本可以让它消失不见,但他保留了它,出于某种目的。
莱安的模样令两个未成年忍不住倒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