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那身代表着人间之神的衣物, 他在高空飞行一圈以此甩开所有试图捕捉他踪迹的人类。
快速飞行并不能让克拉克压下他的亢奋劲儿。
克拉克寻着属于莱安与人类不同节奏的心跳声，飞向莱安。
他有很多想问莱安的，比如为什么会出现在写字楼下？为什么会穿他的衣服？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克拉克有些懊恼, 这些问题既繁琐又无趣, 原谅他除了这些什么都想不到, 或许莱安会认为他很无趣，绝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
他们认为超人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神明，所以他的沉默寡言只是他高不可攀的代表。
可作为作为克拉克·肯特时, 他的性格相当无趣, 是最普通、没有任何特点的类型。
莱安也会这样认为吗？
克拉克知道这几天莱安去了很多地方, 米迦勒正在人类的生活中学习人类的习性, 他一定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人肯定都比克拉克有趣。
这些从他心底接连冒出的不自信熄灭了克拉克的一些亢奋。
你应该表现得更加自信。
戴安娜曾对他说的话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它们从没起过作用——
虽然克拉克依然穿着属于超人的衣物, 但此时此刻他就是那从乡下来的小镇男孩。
比起自信，他更想临阵脱逃。
可是站在下方的大天使已经看见了他，所以临阵脱逃并不可取。
大天使站在昏暗的巷角，忽明忽灭的霓虹灯光下, 兜帽不知何时脱落了，起了静电的金发有些许凌乱, 那张出挑美丽的脸上在灯光下多了些许人气。
纯粹的金眸里清晰的印着克拉克的身影。
好像可以靠他更近一些。
克拉克喉结滚了滚, 他落到莱安身前。
“嗨，米迦勒。”
“克拉克。”
克拉克略显温和的音色与莱安清冷的音色合奏在一起, 混为一种奇异的声音。
克拉克愣了愣, 他笑了一下。“你先说。”
莱安注视着克拉克, 这双澄清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 他向前走了一步, 与克拉克靠近了一些，紧接着又是一步，莱安每走一步，克拉克的心便跟着多跳了一下。
很快他们之间便仅剩一步之隔。
好像太近了，这个距离，克拉克已经能够闻到莱安身上属于玫瑰浓郁的花香以及...属于自己衣物上洗衣液的淡香。
那股淡香同玫瑰的花香糅合在一起变得更加醉人，像是某种奢侈的、总会在那些达官贵人身上出现的香味儿。
他以前从没发现，总会令他鼻子刺疼的洗衣液劣质化学香精味道与浓郁的花香糅合在一起会如此迷人。
又或者？只是因为这件属于他的衣物正穿在莱安身上的原因？克拉克不得而知。
老实说，这个距离克拉克可以清晰的看到莱安光滑细腻的皮肤，根根分明的睫毛，微眯的双眸，左眼下那深红色的痣，因为呼吸而张动的喉结。
一切细节展现在克拉克眼中万分明了，这已经足够了。
克拉克松了口气，又在下一秒屏住呼吸，他蓝色、漂亮的即使在黑夜里也宛若晴空的双眸收缩颤抖。
莱安又迈进了一步。
莱安按着克拉克的肩膀，轻松将克拉克按到了墙上，克拉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天使被祝福过的力量，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道，又或者克拉克根本不想反抗。
后背撞到凹凸不平的墙面不会让拥有着钢铁之躯的克拉克感到疼痛，却会令他不适。
此时此刻，克拉克完全没时间去顾忌后背的疼痛。
他瞪大了眼，他和莱安正隔着一层布料肌肤相贴，那棉质的卫衣无法阻止克拉克与莱安身体接触，他甚至能感觉到莱安细腻的皮肤质感——
这得益于氪星人超强的感知力。
属于大天使微凉的鼻尖蹭过克拉克的鼻尖，大天使纤长柔软的睫毛触在他脸颊有些痒，更加浓郁的玫瑰花香充斥他的鼻间，不闷人只是相当令人沉醉。
那饱满又冰凉的唇瓣与他温热干涩的嘴唇贴在一起，碰撞的力道令那唇瓣微微变形，仅此而已。
克拉克震惊的注视着眼前的莱安。
属于大天使纯洁俊美不染的脸上是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他眉头微蹙，眼帘盖住了纯粹的眼眸，只是一个金色的弧度，睫毛微微颤抖。
莱安一只手依然按在他的肩膀上，那修长的手指紧攥着克拉克的肩膀，力道不重，但克拉克能从中感受到来自大天使的紧张与不安。
莱安伸出舌尖，轻轻描绘着克拉克的唇形，没有任何更深入的行为。
那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是虔诚。
是的，虔诚。克拉克终于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莱安的表情了，莱安现在的表情就像朝拜神明的信徒，如此的诚恳又小心翼翼。
过了一小会儿，莱安松开克拉克的唇瓣，他睁开双眼，那总是透彻的宛若琉璃的金瞳此刻正泛着水泽，眼尾通红，眸光潋滟，一片绯丽之景。
他飞快收拾好眼中一闪而过的迷糊，收拾起脸上虔诚的表情，再次变成那冷清的大天使米迦勒，除去那眼尾未曾褪去微红。
莱安缓缓松开了钳制着克拉克的手。
莱安睨了克拉克一眼，他用手背轻擦了一下略显湿润的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的退远。
这时，一只温暖的带着手茧的大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攥着莱安细瘦的手腕将他带到怀中，他将莱安的手按在墙面，试探性的用那带茧的手指去勾住来安的手指。
克拉克一手握着莱安的腰，调转姿势将他按在墙上，同时手护了一下莱安的背，避免莱安直接撞到凹凸不平的墙面。
克拉克高大的身躯几乎盖住了莱安，俊美的脸上满是严肃，将就这姿势克拉克再度吻了上去。
莱安眯起眼，眼前纯情的乡下男孩紧闭着眼睛亲吻他，哦，他是第一次。
莱安没忍住轻笑了一下，克拉克恰好借着这机会，舌头撬开莱安微抿的唇瓣，挤进口腔扫过干净的齿面，轻舔上颚。
舔到虎牙后的口腔壁，克拉克感觉莱安哆嗦了一下，神力的波动突然大了起来，预料到什么的克拉克睁开眼，他眼疾手快的拽了把莱安。
果不其然，白色、巨大的羽翼从莱安背后突兀地窜出，漫天洁白、散发着柔光的羽毛散落。
在这阴暗无人注视的角落，白色的翅膀向前弯折将克拉克包裹其中，三对巨大的翅膀完全覆盖了两人。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叮叮作响，能量条突如其来的飞速增长令莱安终于放松下来，至少证明他今日对克拉克的试探是正确的。
他重新掌握了能力进展的诀窍。
温柔的神力就像温暖的热水，克拉克浸泡在其中，忍不住放松下来，他闭着眼拥吻莱安。
好一会儿过去，克拉克松开莱安。
他有些窘迫地看了眼莱安，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口中的血沫，舌尖正渗着点点鲜血，是莱安咬的。
应该庆幸这位大天使被吻得浑身无力，否则没轻没重的大天使这一口下去不得让人间之神疼上好一会儿。
刚才亲吻的时间有些太久了。
克拉克就像是那在沙漠中行走的迷失者，连日来的疲劳和迫切的求生欲使得他在看见水源时无节制的索取。
期间莱安试着推开他，然而克拉克沉浸在与莱安的接吻中，他无师自通的、笨拙的索取着。
不仅没有松开莱安还镇压了莱安的反抗。
这也就导致了逼急了的大天使咬了他一口。
克拉克小声的冲莱安道歉，随后退远一步，他抬头偷瞄莱安。
大天使用手背挡着嘴唇，金色的碎发落在额上，眉头紧蹙，那双会让人下意识避开的金眸恶狠狠的瞪着克拉克。
只是金眸蒙上一层水雾后，那双金眸不再有杀伤力，反倒像是一汪春泉。
莱安的脸上有着一抹绯色，哪怕那张脸竭尽所能的维持着‘平静’，也依然能看得出刚才的事儿对莱安来说影响并不小。
他的翅膀软趴趴的耷拉在身后，看起来不再有活力。
莱安指了指自己略显红肿的嘴唇，埋怨的看了眼克拉克，声音低哑带着些许鼻音。“你力气太大了。”
说完，莱安垂下头自顾自地理了理发软的翅膀，将它们收回。
莱安并没有看到眼前的克拉克因为他的话暗下眸光，克拉克轻咳了一声。
好吧，他好像的确有点过分。
克拉克忍不住松了口气，本来悬挂着的心放下，至少莱安并不抗拒对吗？
下一秒他的心又紧皱起。
他不应该和米迦勒搅合在一起。
正义联盟很少插手天堂和地狱的战争。
如果克拉克和天使或者恶魔之中的任意一方产生了联系，这很可能会让另一方认为正义联盟站在天堂那边，极容易引起战争。
这是戴安娜和布鲁斯不止一次告诉他的——
他们总觉得克拉克会和这位上帝的宠儿搅合在一起。
实际上他们的猜想的确没错。
克拉克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和这大天使产生任何交集，实际却是这位大天使找上了他，更别提刚才那出乎意料的吻了。
更重要的是，米迦勒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但克拉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依然这么做了。
他的做法会令戴安娜和布鲁斯失望。
克拉克在心中理了理思绪，他下定决心和米迦勒把这一切都交代清楚，以及拉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结束这一切。
然后当克拉克抬头，莱安依然是那张傲慢又疏离的表情，但当他们四目相接时，他从那双不似人类的金眸中读到了笑意和些许羞涩的期待。
米迦勒正在学着成为人类，他在学会‘爱’。
所以克拉克眼眸闪了闪，他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对莱安伸出手。
“要和我去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