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坤的思绪转动着，忽地发现了一个疑点——为什么同样是圣境的光明教会神主不动手？
如若有神主的加入，他们光明教会的赢面会更大一些。
除非，神主无法动手。
万坤的心思缜密，想到这个可能后他在红月面前虚晃一招，转手朝着伫立在一侧看戏的神主打去。
金属性灵力本身尖锐无比，更何况操控者还是圣境强者万坤。
事发突然，神主躲闪不及，红月自降世起，还从未学会保护他人。
“轰——！”金属性灵力撕开了神主的“身体”，随即这具“身体”仿佛被空气吞噬了一般，逐渐消散。
神主的脸上闪过几分扭曲。
作为从日月大陆过来的人，神主身上被法则限制颇多。他本体并不能离开光明教会的大本营，那里设有特殊的法则屏障。否则，云夕大陆的法则会对他产生攻击。
自然，神主的这具“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炼制出来的一具替身傀儡，他动用灵力需要格外小心。神主没有参与战斗，也是这个原因。
但这具用来承载他意识的躯壳却被万坤破坏了。
“算你走运。红月，你先回来。”
在“身体”消失之前，神主阴沉着脸召回了红月。
神主并不放心将失去指令丝线的利刃独自留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保险起见，他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
也许一网打尽还差一些火候，但没关系，光明教会早已在云夕大陆的各处播下种子，扫清障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躯壳消失后，神主的意识从虚空中重新返回光明教会的神殿之中。
坐在神座上的那具躯壳缓缓睁开了眼睛。在他的背后，有一座巍峨高大的光明之神神像，神像看不清脸，但全身散发着金色的信仰之力，支撑起这片空间不受云夕大陆法则的支配。
“神明的意志，岂是蝼蚁可以违背的。”神主的目光落在身后的巨大神像上，眼底的光影晦暗不明。
他来云夕大陆的任务本来是找到远古特殊血脉，然后将其送到日月大陆的光明神殿。
可在亲眼见到远古特殊血脉的强大后，他忽然不想那么做了——
反正光明神不能来云夕大陆，他为什么不占地为王呢？为什么要选择继续在日月大陆中对着那位光明神卑躬屈膝？
“传说，远古特殊血脉是连光明神都忌惮的存在。”神主的目光晦暗，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身后的那座巨大神像的脸，开始产生了变化。原本的模糊面容变成了神主的面容，神像上的信仰之力开始缓缓朝神主的方向靠拢。
“等我在这十年间，把云夕大陆的信仰都掠夺过来，彻底封死通往日月大陆的传送。”
“云夕大陆就是供奉我为神明的地方了。”
“……”
贪婪的低语在空旷的神殿中回响，没有人回应神主的疯狂。
而在神主看不见的虚空。
在他身后的那座巨大神像上，已经更改了面容的神像眼眶本该继续保持空洞，却闪过了一道瞳仁的虚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变化。
*
光明教会朝云夕大陆四处扩张的步伐，最终终止在万金钱庄面前。
神主消失后，神女红月被召回。
余下的信徒群龙无首，被驱除到万金钱庄的势力之外的地方。
但光明教会并没有沉寂，反而开始加大了各个主城的控制力，拆毁了千机楼和万金钱庄分支，断去这些顶级势力的联系。并且开始在云夕大陆各处招揽信徒。
万金钱庄位于云城和云海之间，无声的守着盛云学院的出入口。
没有顶级势力下场阻拦，光明教会的发展迅速。
万坤注视着云海的方向，他的本源正在日渐消散，尤其是与红月交手后，万坤最多维持圣境的修为三个月。
倘若三个月言中和他们还没有从闭关中出来，就真的是大麻烦了。
*
就在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盛云学院隐约得到了一些消息，但在暗塔闭关的几人却是一概不知。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于修炼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
巫白霜缓缓睁开眼睛，白色的灵技光华在他手中闪烁。
这是他第二次使用净化灵技。
第一次是帮盛云学院院长岳霆祛除傀儡种，如今轮到了万乾。
言中和与岳霆使出全力压制完全丧失理智的万乾，净化的过程有些艰难，但有过一次经验，第二次巫白霜要熟练一些。
白色的灵技光华缓缓散去，原先面目狰狞的修炼者逐渐恢复茫然的神情。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后初醒的状态，万乾眨了眨眼睛。
“醒了吗？老乾，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言中和一边摁着他的背，一边不放心的出声询问。
“我……我……傀儡种。久已……”万乾低喃出声，言语悲戚，“我杀了久已……”
见万乾恢复了意识，原先牵制着他行动的言中和与岳霆便松开了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万久已还活着，你没有失手杀死他。”岳霆的嗓音响起。被傀儡种支配时的身不由己，他也深有体会。“现在多亏了巫白霜给你祛除傀儡种，你才能从混乱中清醒。”
“巫、巫什么？”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万乾彻底回神过来。他抬头朝身前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双和记忆之人相似的浅蓝色眼睛。
“白大人……”万乾低叹一声。
巫白霜听到他的话语，摇头道，“万前辈，我姓巫。您认错人了。”
“不，我没有认错。”万乾摇头，语气中带着笃定。“我们万家是白家的眷族，您不必对我用敬称，而是我该对您用敬称。您觉醒了白家的天赋血脉，还继承了白家传承，便是我们万家追随的主族。”
万乾说起来很久之前的事。
久到巫白霜还没有出生，前几辈白家人的事情。
在白音建立了高级大陆传送阵后，考虑到会有日月大陆的人下来打听消息，便实行了一个障眼法。将白家血脉隐姓埋名，由眷族代替他们做明面上的眼睛。
云国皇室便是这样来的。
因为云家最初，也是白家的眷族。
“但是白音大人并没有想到，自她走后，白家血脉开始沉寂，没有任何人能够觉醒血脉天赋，成功进去暗塔第七层继承传承。”
万乾的嗓音低了几分，语气带着莫名的厚重，“没有觉醒天赋的白家人，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有一些还比不过曾经被赐福的眷族。连续好几代都如此后，眷族终于明白，昔日的白家已经彻底没落了。于是云家人开始自行为主，抹去了自己身为眷族的身份，开始以皇室自称，白家成了云国的一个贵族世家。”
“我们万家遵守保护白家后人的任务，但对于迟迟没有觉醒天赋的白家人，是无法彻底成为我们万家追随的主族。”
白家曾经何其强大，但衰败的时候，又何其微茫。
强者为尊，当眷族比主族还要强大，要他们奉弱小者为主，昔日的承诺便也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原本我们万家以为，白家不会再有天赋觉醒者出现。但是白芜大人打破了这个说法。”
白芜，正是巫白霜的生母。
“白芜大人是天赋觉醒者，但在当时，白家已经彻底失去了势力，沦为了普普通通的世家，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等我们发现时，日月大陆的人嗅到了味，找上门来了。”
“根据当年的约定，只要白家出现天赋觉醒者，便就是我们所追随的主族。为了保护白芜大人不被日月大陆的人找到，我们将她暗中送去了夕国。那里也有白家的眷族，如今已经改姓为“白”掩人耳目。”
“……”
万乾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巫白霜听。
“那，迷失沙漠之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和父亲是如何被卷入那场灾祸的？”巫白霜最想知道的事情，莫过于如此。
“您也是一位天赋觉醒者，但白芜大人并不想让你背负白家人的命运，便一直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你。而且白家也隐匿得很好，日月大陆的人并没有发现白家人的存在。”
“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您六岁那年，身上忽然有了限制灵咒，经脉被堵塞，本源之中产生了寒毒，也叫极寒之气。”
“……这个，我没有印象了。我记得其他人说，寒毒是我与生俱来的的天生缺陷。”巫白霜开口。
“并非如此。”万乾摇头，随后继续开口说道，“您八岁那年，第二次觉醒了天赋。这种事是极为罕见的，一般白家天赋觉醒者在出生时就会觉醒一次，并不会发生第二次觉醒。除非是有宿命因果在您身上。”
“……”巫白霜愣住。
白长鸢说过，她曾登九天占星，最后算到了巫白霜这里，是能够改变白家命运的关键。她还说过自己也去过那个时代，但自己却完全没了记忆。难道宿命因果，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为了补足你身上的经脉缺陷，弄清楚因果。我们查遍了古籍，发现需要赤焰流火。那时，正好赤焰流火在迷失沙漠的消息传来，我们在寻找赤焰流火的途中，受到了日月大陆的人埋伏。之后——”
之后，他的父母因此离世。
巫白垂下眼帘，他问，“所以迷失沙漠，真的有赤焰流火吗？”
“我们亲眼所见，迷失沙漠中的确有赤焰流火。”万乾点下头。
“等一下，既然白家当初隐藏得极好，为什么在白烨陨落后，云国白家落魄至此？”褚炎在这时突然发问，“而且在你们想要寻找赤焰流火的时候，赤焰流火的消息就突然传出来了？”
“……”
万乾皱起眉头，整个人陷入记忆之中。
这样莫名的巧合，的确有些不对劲。但当时白芜救子心切，并没有考虑太多……
“你说过云国皇室也曾是白家的眷族，这件事有他们参与的迹象吗？”褚炎又问。
“当然，他们云家人和光明教会的人交好，因此才得到了光明教会的消息。”万乾还不知道在暗塔试炼中塔月和云念朝联手猎杀白薇的事情。
“云家和光明教会勾结，光明教会背后是日月大陆的人。”巫白霜冷声。
所有的意外，都是源自背叛和阴谋设计。
云家身为眷族反噬主族。日月大陆那么多顶级势力都垂涎的血脉，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不过云家最后还是被光明教会的人先一步吞噬了。
“我出去后会彻查此事！”万乾皱起眉头。
谈论到此为止，言中和便打开了闭关的屏障禁制，他腰间的圣阶传讯符顿时被激活，震荡不已。
未等言中和出声询问缘由，从传讯符中率先响起罗恩的嗓音，“言副院长，云夕大陆变天了，光明教会异军突起，占领了云夕大陆诸多主城，肆意扩张势力。请您受到传讯后立即回复，我先带领诸多天级学员前往万金钱庄那边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