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塔月从进入暗塔第七层起就没有想明白过这个问题。
高傲与尊严被碾碎。
如丧家犬一般跪伏在他人的面前。
这样狼狈的姿态——自从她当上光明教会的圣女后，就再也没有过了。直到今日为止。
“不说吗？”身前那道冷漠的嗓音再度传过来。
塔月从记忆之中回神过来，再一次正视自己的处境，“我说了又能如何？你会放我离开吗？”
“你是指离开暗塔，可以。”巫白霜垂眸，暗塔不需要多余的垃圾存放，至于塔月从暗塔出去后，盛云学院也不会放过她。
而塔月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横竖都是被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好了。”
出乎巫白霜的意料，塔月的话语并不怕死，她好似有所倚仗一般，肆无忌惮的说着。“你杀了我如何？你敢吗？”
“嗡！”
暗塔的法则之力涌现，朝着塔月袭击而去。
看到那些法则纹路的轨迹，巫白霜的眉眼稍凝，他想起来，在白家的传承之中，也有介绍过一种拷问敌人的手段，便是直接将他们的意识剥离，然后搜魂。
这样的手段过于狠厉。
白长鸢说不适合现在的他学，因为要承担法则的因果。但此时，暗塔的法则之力却是直接去搜魂塔月的意识。
“啊……”嘶哑的痛呼声未曾张扬开来就被掩去，塔月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眼球不受控制的泛白，呈现出意识空洞的状态。
一股莹白色的能量正在从塔月的身体里抽离。
巫白霜没有过多犹豫，虽然搜魂的人并不是他，但塔月的记忆也正是巫白霜所需要的——
然而，就在那股莹白色的能量彻底脱离的塔月的身体时，一道猩红色的诅咒之力忽地从塔月的身体浮现出来，将那团白色的能量重新拽了回去。
“咦？”巫白霜诧异的挑起眉头。
下一刻，塔月的身躯开始被那道阴邪的诅咒之力吞没。暗塔的空间发出一整扭曲，金色的法则之力萦绕在巫白霜的身侧，对外来的力量戒备不已。
不过诅咒之力并不具备攻击性，只是将塔月卷走后就彻底消散了。
“……”雪地上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巫白霜陷入沉思。
那猩红色的诅咒之力像极了能够将违背誓约的修炼者拉入无尽地狱的法则，但总体上还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白霜，你从意识传承中出来了。”
一道令巫白霜十分熟悉的嗓音从身前传来，随后褚炎大步流星的从半空赶到了他的身侧，眉目之间带着思念和欣喜。
“刚刚出来的，本来想过去找你们的。不过中途看到了还在第七层挣扎的塔月，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巫白霜回答着，目光在褚炎俊美的面容上打量着，两个多月不见，总觉得隔了很久一样。
“塔月？那个光明教会的圣女？”褚炎皱起眉头，随后他的感知在这片空间中展开，并没有发现塔月的踪迹。
“让她从暗塔里逃走了，什么消息也没有问到。”
巫白霜见状，便将方才见到的一幕与褚炎说了，同时还有他继承完传承之力后，暗塔也自发认主的消息。
“诅咒之力……比天地誓约要弱一级的约束力，一般是日月大陆的一些势力来控制他们的下属侍从不要反水的手段。”褚炎补充的一句。“将塔月从暗塔中带走的力量，也并不属于云夕大陆。”
“嗯，光明教会就在迷失沙漠之中。”巫白霜并不着急，他甚至还升起了一个去光明教会大本营逛一逛的想法，顺便找一找那里到底有没有赤焰流火。
想到这里，巫白霜收敛好自己思绪，他朝身侧的褚炎张开手，示意自家伴侣带他一起御空飞行。
“虽然我身上的限制灵咒解开了，但是经脉还没有重塑，所以寒毒依旧是寒毒，无法变成极寒之灵为我所用。”
褚炎动作熟练的将人揽进怀里，在低头的时候顺势亲了亲巫白霜的耳尖，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的掠过。
“我知道的。”褚炎如是这般欲盖弥彰的回答。
“走吧走吧，我们快去找千淼他们，然后从暗塔出去，就有时间独处亲热了。”巫白霜后面的半句话说的直白，他看着褚炎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最近事情太多了。
他也很久没有和阿炎一起泡过澡了。
等从暗塔之中出去后，一定是要好好休整一下的。顺便白长鸢前辈还传授了他许多可以和伴侣一起用的双人灵技，一定要找阿炎试试才行。
巫白霜将头搭在褚炎的脖颈处，心中算无遗策。
在巫白霜继承白家传承初卷的时日里，风燕青他们几人一直都在海域这边守着龙鲛千淼和万久已，前者是被褚炎强行拍晕，而后者是因为身体元气大伤被迫昏迷。
要解开千淼身体里的傀儡种并不难。
白家的传承中，净化是一种特殊灵技，不过也只有针对有诅咒的阴邪之物有效果。
“等一等，吾主。”在巫白霜动手之前，簇雪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了？”巫白霜停下动作，看向他。
“以您现在的修为，短时间内只能用特殊灵技一次。根据这名修炼者的说法，云夕大陆中，被种下傀儡种的人，应该不止一个。”簇雪开口。
“是，三个月内能用一次。”巫白霜审视了自己对特殊灵技的操控力，因为涉及到了法则的调配，他又无法晋升圣境，所以会有一些限制。
簇雪开口道，“龙鲛在昏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一年，毕竟是古血脉的一支，意识也足够强大。”
要把机会用在刀刃上。
巫白霜明白簇雪的意思，但是目前除了千淼外，被种下傀儡种的人应该还有一个盛云学院的院长岳霆？
“除去岳霆院长，还有万乾副院长也是，不过万乾副院长依旧被操控了，彻底丧失了自我……”风燕青喟叹了一声，不知道万乾副院长还有没有救回来的机会。
“既然如此，先将人带出暗塔，去和盛云学院的几位前辈商定要怎么做。”巫白霜做出了定夺。
“盛云学院是可信之辈？”簇雪的眼底带上了戒备，他只会信任白家人，其次是白家的眷族。
“可信。”巫白霜点头，从他继承到白家传承史册中，白音在建立通往高级大陆的传送阵后，负责守着传送阵的人应该就是万家，然后万家和盛云学院合作。
“而且我们应该是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自然也会是我方盟友。
巫白霜抬起眼睛，看着暗塔第七层灰白的天际。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在塔里待了这么久，出去看看外面也不错。”
从白家陨落到现在，簇雪一直守在暗塔之中从未离开。黎火和余下的一些高级魔兽也是。甚至包括这座塔本身，也是沉寂了许久。
“好。”
雪原之主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像是灰白的云层中透下了日光，为雪原的白雪染上了一层异样的光彩。
在他的身侧，火红色的火属性魔兽抬起了眼眸，那双凶戾的眼睛中第一次带上了期待来。
暗塔的法则之力出现在众人的身侧，将他们的身影吞没在了空间传送灵阵之中。
长达三个月的暗塔试炼，结束了。
*
另一边。
空间在不断的扭曲，像是一个变幻无穷的怪物，看得塔月眼里一阵阵泛着晕眩和恶心。
尽管身体已经十分难受，但是她的心里依旧保持着空前的期待和兴奋，因为她终于从那个该死的地方出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有神主的庇护，所以她才能在危难关头，逃离掉那个地方。
塔月的意识曾经被抽离意识海，此刻不昏迷，也很难保持身体里的灵力运转。
但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令她依旧保持着清醒，起码要等她见到她最尊敬的神主，然后将暗塔之中的那些事情都告诉神主，有一个很适合做红月养料的天级巅峰修炼者，只要神主愿意出手……
塔月的思绪在看到空间通道充满光亮的尽头时，停了下来，她睁大了眼睛，迎接着自己的空间传送结束。
无论来神殿中多少次，这里的空气总是会充满优雅的蔷薇花香，落地窗边上会种满神主最喜爱的名贵蔷薇花，除了那个占据在中央的碍眼温床，其他的一切都是塔月眼中的神圣之物。
尤其是那名坐在神座上高贵无比的神主——
塔月抬起了期待的眼睛，但她那双平日还算好看的翡翠绿的眼眸因为伤势显得有些萎靡，看起来像是脱了水的绿色叶子，没有什么营养。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丑。”一道没有情感的嗓音在优雅奢华的神殿中响起，打破了先前的沉寂，也打破了塔月对于回来的所有幻想。
塔月蓦地睁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朝自己靠近的这道人影。
“是活的，也要杀掉吗？”塔月听见她无情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