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个下属还要等上司询问意见？
回想起方才巫白霜对褚炎的态度，佣兵很快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战战兢兢的等待着眼前两人商讨出结果。
而佣兵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可以用来吸引巫白霜注意力的事情，实际上，巫白霜早就知晓了。
有异兽降临龙鳞山脉的事情。在剧情中，异兽金翎凤鸟的诞生，会激发褚炎体内的隐藏血脉，让他从地级直接晋升但天级。
是剧情里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
不过主要的决定权，巫白霜还是交给了褚炎。
被巫白霜询问意见，褚炎稍加思索，随后开口说道，“先问问他想要我们帮什么忙。”
天下没有免费馅饼，越是有利益的宝物，其要获得的条件就越为苛刻。
“也是。”
巫白霜刚刚一心扑在了剧情上面，都忘了不知道剧情的人的反应。他的心中反思自己的行为，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佣兵在旁边听到了两人交流的所有过程，他开始自觉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我是隶属苍鹰佣兵团的佣兵，名字叫穆常，这次前来龙鳞山脉一是为了找万年灵髓给小姐治病，二是为了响应团长的调动，前往龙鳞山脉深处参与异兽的争夺。”
“然后，你现在打算给你们团长再带去两名异兽的竞争对手？”巫白霜好整以暇的点出穆常话语中出现的漏洞。
“不，不是的。”穆常连忙继续解释，“如果两位大人可以帮我们苍鹰佣兵团取得异兽身边的伴生灵草，我们团长也会愿意助两位大人一臂之力。”
“噢？就凭你说的这些话语就能代替你们团长做决定吗？”巫白霜又问。
“我可以立誓约，我是团长的亲信。我们在这次任务中，最紧要的事就是取得异兽身边的伴生灵草给小姐治病。并不是异兽本身。”
问完了佣兵的要求，巫白霜继续朝褚炎投以询问的目光。
褚炎短暂的和巫白霜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口回答，“可以去看看，但灵草不能保证。”
异兽降临之际定然会有许多强者赶过去争夺，褚炎不认为仅仅凭借他们两人的力量就能在混乱中夺得异兽，更不要说异兽身边的伴生灵草。
“好。”巫白霜点头，这才继续和那名佣兵开口说道，“那我们可以接受你的请求。”
“多谢两位大人！”穆常满怀感激之情。他能够幸运的捡回一命，已经算难得，如今因祸得福，还帮团长招揽到了两位实力强劲的强者结盟……
穆常脸上的笑意还未浮现出来。“嗷呜——嗷呜——”两声嚎叫，令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刚才追杀了穆常好几百里的踏风狼，此刻还在一旁。
围观了这件事情事态发展的踏风狼小声的嗷呜着，试图引起巫白霜的注意力。因为那名人类佣兵倏然插话，导致它与天级强者之间的契约并没有完成。
巫白霜看了踏风狼一眼，和它完成了后续契约。
“……”尽管九级踏风狼身上如今已经没有高级魔兽的威压和杀气，穆常看着它还是觉得发怵。
方才被追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又不能完全将之前凶狠的踏风狼和眼前蹭在巫白霜腿边的大型犬科魔兽相提并论。
“那两位大人，我们什么、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龙鳞山脉深处呢？”
穆常不动声色的想要避开站在临近踏风狼的那一侧位置。
“你在前面带路，路过的地方给我们做好标记就行了。我们随后就来。”巫白霜也不想要和除了褚炎之外的人随行，主要是他被认出了身份很麻烦。
刚刚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了眼前这名佣兵，等到人多的地方，就行不通了。
“好，那我先去找找我的队友们，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然后就给两位大人带路。”穆常点头，心中还在记挂着方才和他一起疲于奔命时的队友。
“嗷呜。”听到了穆常的话语，刚刚和巫白霜签订完契约的踏风狼当即有些不太高兴。
证明人类佣兵的话语听起来好像是在和它主人告状似的，明明就是人类佣兵抢夺它的万年灵髓在先，再说了它也没有吃人进补修为的爱好。
巫白霜听出了踏风狼的情绪，当即没忍住薅了一把它头顶的呆毛。
手感比他铺垫在马车车厢里当垫子的毛毯还要来得柔软温热。
真不错。
巫白霜又薅了一把，这才出声提醒，“走了，回去拉车。”
“不过踏风狼没名没姓的，喊起来有些麻烦，不然我们给它取个名字？”
巫白霜出声提议。
“嗯，随你喜欢。”褚炎没什么意见，他的目光在巫白霜放在踏风狼脑袋上的手停留了片刻，又不着痕迹的挪开了。
巫白霜注视着神情逐渐变得温顺起来的踏风狼，思忖后开口道，“叫它金土吧，毕竟是金土双属性的魔兽。”
褚炎点头，“好。”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的位置，六级青雉马正在旁边悠闲的吃草。
巫白霜将安放在青雉马身上的马鞍和固定马车的绳索重新解开，拴在了踏风狼身上。
“好了，你自由了。自己回皇城吧，不然再往龙鳞山脉里面走的话，指不定你就会变成了那些肉食魔兽的口粮。”巫白霜拍了拍青雉马的头，出声叮嘱了一句，权当是告别。
“……”青雉马鸣叫了一声，在没有其他绳索的束缚之后，它开始转身朝来时的方向慢悠悠走回去。
毕竟万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先前如果不是草料的勾引，它也不会撒开蹄子一路狂奔至此。
换了九级踏风狼拉车，此时就算是在夜间，踏风狼也能自己寻路行驶。
巫白霜满意的脱去鞋袜坐进马车里，回归舒适柔软的休憩之地。
躺在柔软地毯上休息了三息过后，巫白霜忽然想起来——
他先前之所以心血来潮，想要换一匹高级魔兽拉车，就是考虑到了褚炎夜间不能休息还要照看马车的情况。
眼下魔兽都已经换好了，但是为什么褚炎还在外面照看马车？
想到这里，巫白霜从地毯上坐起身，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脑袋询问，“阿炎，你怎么还在外面，快进来坐啊！快坐进来！夜晚风大！”
巫白霜一边开口说着，一边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褚炎本来是背对着巫白霜坐在外面驾车，听到车厢里面的动静，他下意识的侧身望去，正好看到巫白霜掀开了帘子喊他进去坐的动作。
换了居家服的贵族少爷散发出懒散的味道，整个人没了人前那股清冷疏离的优雅，却变得更真实了起来。
“我在外面就可以了。”褚炎别开目光，共处一室于理不合，哪怕他们已经签订过伴侣契约，在两年后也会解开的。
“你该不会不好意思吧？”巫白霜惊奇的出声。
“……”褚炎的唇角动了动，“我没有。”
“那好吧。”
巫白霜十分有自觉的结束掉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道，“但是目前龙鳞山脉这荒郊野岭的，我们也不好找客栈酒楼去睡觉。不过我傍晚已经躺了半天了，我现在出来换你。”
巫白霜的话语刚刚说完，他就开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外袍和保暖用的斗篷来。一副即将出来驾车的架势。
褚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抿紧的唇角不由得再次开口，“不用。”
“你又不和我一起偷懒，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偷懒。”
巫白霜这点为人处事的原则还是有的。他说完这句话后还不忘给自己掏出了暖炉，装备十分充足，正准备穿上鞋袜从马车车厢之中走出去驾车。
身前的光亮倏然被一道阴影遮挡，将巫白霜的大半个身影都一起笼罩了进去。属于火系修炼者的气息，好像能将周围空气的温度都提高了几分。
真暖和。
巫白霜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半个身体已经进入马车车厢里的火系修炼者。
“我进来休息。”
褚炎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出意味，他的目光落在巫白霜凌乱而又柔软的发稍上，轻声往下说道，“你不用出去驾车。”
“好的。”巫白霜闻言，将自己从空间戒指中掏出来的若干装备，一股脑的又重新塞了回去，给褚炎腾出一块空地来。
马车因为当时购置得仓促，加上又要不怎么引人注意，选的也不算特别豪华舒适。但空间也不算太逼仄，容纳两个成年体型的男子绰绰有余。
甚至还有位置放茶水点心。
“这个有点偏甜，这个会稍微酸一点。”巫白霜给褚炎出声介绍了几种点心的口味，然后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摞话本，放在小茶几上。
“我看会儿书再睡，你要是想睡觉，枕头和被子叠放在那里。”巫白霜指了指马车车厢边上的那堆柔软的棉布制品。
不算特别大的马车车厢里，不论什么用具都是双人份的，但又分成了两个颜色，一黑一白，很容易就能分清。
褚炎的目光扫过马车内琳琅满目的摆件，最后轻声询问道，“我修炼的话，会打扰你么？”
巫白霜摇头，“不会！”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环境，勤劳自强的主角总是十分努力的修炼。
巫白霜一边在心中赞扬褚炎的努力刻苦的修炼精神，一边端起属于他的那个白色的瓷杯抿了一口甜味的果酒，抽出一本话本开始准备阅读。
比起修炼，巫白霜现在更想坐点别的。比如看看他表弟白尹送过来这个话本。
说起来这个话本，当初是和一套又臭又长的医书一块送到他府上的。包装精美的盒子里还有个贴着赠品字样的小袋子，就是这些话本。
在离开巫家之前，巫白霜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上这些话本，丢掉那医书。
马车平稳的行驶，一片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褚炎从修炼的状态退出来，他体内的灵力如今已经达到了地级巅峰，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晋升时机。
但天级和地级之间的差别并非毫厘，而是一道天堑。
有些修炼者至死都是地级巅峰，有些修炼者吃饭喝水打个盹就能从地级突破但天级。
褚炎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已经歪着头睡着的巫白霜，白色的头发散开在他的肩头，手里的话本还没有看完，翻开在开头处。
尽管如此，依旧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正自发朝巫白霜的身体内涌入，像是水滴汇入了江河湖海中那般融洽自然。
不需要巫白霜再去刻意修炼，他体内变异冰寒之气，都会十分主动吸纳周围的灵气，然后再把这些五行属性的灵气全部转化为冰属性，回馈自身。
不过，褚炎记得。
凡是变异属性的修炼者，身体都会有一个天然的缺陷。
就是不知道巫白霜的缺陷在哪里……
这个念头在褚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自发打住了。
他会探究敌人的弱点。
但是，此刻，歪着头毫无防备就睡着在自己身边的白发青年，已经算得上是自己的队友。
出于尊重，褚炎没有多想。
“冷……”
这时，一道呓语从巫白霜的方向含糊不清的传了过来，等传入了褚炎的耳中，只剩下了一个冷字。
隐约也有听旁人谈起过巫白霜的身体不太好，深居简出是在养病。
褚炎看着他因为感到冷而在睡梦中无意识颤动的眼睫毛，仿佛是有些不安。
他伸手去将堆放在马车车厢角落的被子拿出一套白色的，然后动作很轻的盖在了巫白霜的身上。
褚炎打算给巫白霜盖上被子后就继续回去一旁坐着。
然而睡着的人好不讲道理。
察觉到了热源接近，巫白霜原本就歪着睡的脑袋一头扎进了褚炎的胸膛，然后顺着力道，下意识的将盖好的棉被抓了一把，原本只是罩在他身上的棉被同时也将褚炎盖住，准确无误的拦住了褚炎的去路。
褚炎：“……”
他看着巫白霜无辜的发顶，一向理智隐忍的暗红色眼眸破天荒的闪过几分茫然的情绪来。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自己走近巫白霜来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