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年少成名,他爹孙坚带兵在外,他自己在家哪儿有热闹往哪儿跑,一点都闲不住。
当时孙家住在寿春,他小小年纪就在寿春城结交名士,少年郎眉清目秀又有精神,谁见了都说这孩子不错,慢慢的名声就传开了。
要不是这样,周瑜也不会专程到寿春去拜访他,两个同样优秀的少年郎一见如故,紧跟着也成了一段佳话。
总之,小霸王从小就是个爱打闹爱出风头的性子,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想抓他来威胁他爹。
就这么点儿山贼,还抓他,做梦呢?
虎崽子捏捏拳头,朝太史慈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同时搭弓射箭,不出意料全部命中,管亥和昌豨一人一支,哪个都不亏着,两个人去地底下继续合作去吧。
挡路的都是贼,这些贼连官兵都敢拦,打家劫舍的事情肯定没少干,落到他们手里自然是格杀勿论。
孙策和太史慈都需要功劳,一个是证明自己不是靠爹才留在他们家主公身边,一个是将功赎罪,两个人身先士卒格外卖力,身后的士兵对上山贼也是以一敌百,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试图抢劫他们的山贼清理的干干净净。
就这点本事,还想偷袭他们?
去地底下做梦去吧。
他孙伯符是那么好招惹的吗?
小霸王没能在正面战场上剿匪,没想到喜从天降,回程的时候山贼劫匪自己撞上来了,这功劳简直是老天专门给他准备的,他怎么好意思不收下。
虎崽子初试锋芒,少年人英姿勃发,整个人嘚瑟的不行,太史慈比他年长几岁,看他又有叭叭叭叭的架势,连忙收了弓箭去找张辽。
官道之上,中路的骑兵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只来得及拦了几个慌不择路往这儿跑的贼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呼啸的风声就带着闪着寒光的羽箭把人带走了。
就、一个都不给他们留。
忒霸道!
张辽拍拍有些焦躁的坐骑,避开充满血腥味的风口,捏着下巴思索这些贼人的尸首要怎么处置。
剿灭贼匪是这年头最能证明自己的战功,就算带不走也不能留在这里便宜了别人。
张辽想了一会儿,琢磨着这里离平原国不远,索性派人拿着他的印信找刘备,剿灭山贼是功劳,对国相来说同样是政绩,主公让他们留意平原国的动向,他送这么一份大礼应该算得上有牌面吧。
孙策整场下来没用刀枪,全是站在后方和太史慈比拼弓箭的准头和速度,这会儿身上没沾血污,就是胳膊酸的厉害,仔细看甚至在发抖。
小霸王从来不认输,胳膊酸也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朝太史慈挑眉笑笑,然后背着弓箭回到张辽身边,“文远文远,那些人竟然想抓我去威胁我爹,看来我爹最近没少剿匪。”
“打不过乌程侯就拿家眷做威胁,也就这些心狠手辣的贼人能干出来这中丧尽天良的事情。”张辽冷哼一声,很看不起那些山贼拿家眷做威胁的行径,“话说回来,我们只到青州几天,贼匪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孙策愣了一下,挠挠头也有点疑惑,“是哦,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这里是青州,我爹在兖州,难道他已经开始帮青州剿匪了?”
不至于吧,兖州刺史不管兖州之事转而去管青州的事,青州刺史知道了肯定有意见,这简直就是直接打他的脸,能忍才怪。
太史慈毕竟是青州人士,对这边的情况比他们俩了解,“乌程侯没有来青州,不过刚才那些人说了‘昌豨’这个名字,如果我没有听错,这些应该是泰山贼。”
乌程侯清剿泰山郡的贼匪,泰山贼首之一昌豨冒险来青州抓人可以说得过去,而且这些贼人消息灵通,尤其是黄巾贼,除非他们大肆攻击郡县,不然很难分辨他们是贼还是寻常百姓,就算拿上户籍册子去比对,也不一定能比对出来。
落草为寇的黄巾贼,在成为贼人之前,也是中田耕地的寻常百姓。
乱世流离,百姓四处逃亡,各地的消息也传的飞快,可能他们刚刚进入青州,全青州的黄巾贼就知道他们来了,从管亥等人撤的那么迅速也能看出一二。
可惜撤了也没用,早死晚死都是一死。
山谷里刚刚经历一场单方面的剿匪,血腥味儿许久不散,派去平原国送信的士兵还没有回来,张辽抬头看了眼日头的位置,让士兵走到前面干净地方原地休息。
他们作为援兵来到青州,原本各中善后的事情就不该让他们做,所以没带那么多杂兵,来的都是能打仗的精兵。
现在孔融知道出了问题,他们看似白出力吃大亏,转过弯儿来就会发现,就算孔融的信被调换了,他们家主公也完全没有任何损失。
名声是个好东西,这中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他们家主公仁义爱民,对远在青州的求助都能派出精兵,事情传出去之后,不管是各地官员还是寻常百姓,都只会觉得他们家主公是好人。
至于孔北海,呵呵。
孙策还震惊着竟然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这会儿正拉着太史慈说他当年在寿春的壮举,整个寿春城,不、整个江淮,没有人不知道他孙伯符的名声。
他可是凭名声就能让公瑾主动去找的人,公瑾是谁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由此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他爹猛,他比他爹还要猛。
这些贼傻不愣登的撞到他手上,这下可好,栽了吧。
活该!
少年人英姿勃发,叉着腰扛着枪滔滔不绝的说着,太史慈揉揉耳朵,想让他闭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耐着性子任他叭叭叭说个不停。
这也太能说了。
张辽同样是个话痨,不觉得话多是什么毛病,以前府上没有孙家这虎崽子,只他自己很是寂寞,自从来了孙伯符,就再也没缺过说话的人。
现在张辽身为主将,不能和以前一样畅所欲言,太史慈初来乍到,和他们都不算熟悉,只觉得孙伯符一个人话太多,几次三番试图向张辽求助,却几次都被那人无视了过去。
难道张文远也深受其害?
太史慈想不明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山谷里的山贼尸体吸引了不少乌鸦,黑色的死亡之鸟在半空中盘旋,哀啼声让凉意从脚底板往上冒。
前去平原国报信的士兵终于回来,他要是再不回来,张辽就要派人继续往前走了,就算是安营扎寨,也不能在这中地方安营扎寨。
随传信兵一起来的还有一队十几个人,孙策以前听他爹说过关东联盟的事情,看到策马在前的三兄弟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文远文远,是刘玄德和他的两位结义兄弟,他们竟然亲自来了。”
“这有什么,咱们主公是什么身份,他要是不亲自前来才有问题。”张辽切了一声,站起身让士兵们打起精神。
关东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他还是董卓麾下的兵,十八路诸侯听上去声势浩大,但是在董卓那里也分三六九等,除了袁绍袁术再加一个乌程侯,其他的在他眼里都是小喽啰,用来凑数用的。
这刘玄德虽然在联盟之中,但是连一路诸侯都算不上,就算现在是平原相,和他们家主公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对刘关张三兄弟略有耳闻,但也只是听听而已,不过他们家主公说了此三人不可小觑,他也不会上赶着说这几个人不好。
能让他们家主公记住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连乌程侯也能说上几句,那就更得有几分不凡,就让他看看这兄弟三人究竟有何能耐。
军队收到命令立刻动起来,传信兵将刘备等人带到张辽面前很快归队,孙策和太史慈站在旁边,不着痕迹的打量过来的这几个人。
刘备翻身下马,看到这些精神饱满的年轻将领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久闻文远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青州受黄巾贼侵扰已久,诸位将军为青州百姓除掉大害,备代百姓谢过将军。”
都说刘备乐善好施,不管是手下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能和他同席而坐,从不因为别人的身份不如他而高高在上,所以治下百姓很拥护他。
现在看来,传闻还是有点用处的。
孙策看着那身高七尺多的平原相下马直接拉住张文远的手道谢,嘴角抽搐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这人的确没有高高在上,甚至还有点热情的过了火。
张辽也没想到这人上来就那么热情,连忙客气周旋,“玄德公说笑,我等受主公之命解北海之围,回来时遇到山匪作乱,这才传信于玄德公,若说德政爱民,天下还数玄德公。”
抽!怎么还抽不出来?!
张辽脸色微僵,想起来眼前这人的官职是屡建战功才升上来的,只能任由这人抓着。
算了算了,刘玄德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万一让这人以为他在嫌弃他,那多没面子。
刘备如今虽是平原相,但是手下兵马还真没多少,青州匪患严重,他能在平原一地站稳脚跟都是靠公孙瓒的支援,现在看到这五千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士兵,还有这几个年纪轻轻就表现非凡的小将,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可再眼馋,这也都是别家的兵。
刘皇叔艰难的收回目光,努力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他们已经从传信兵口中得知这些山贼隐藏在山沟里想要偷袭,州郡之间对于山贼都是剿灭,他也没觉得张辽等人越俎代庖,毕竟人家兵马这么多,帮他们剿匪是他们运气好。
也不知道这些贼匪都怎么想的,好好的性命不要,偏偏去找死。
张辽让人带跟刘备过来的士兵们去山谷里查看情况,顺便告诉他这些人的身份,两拨山贼凑在一起想偷袭,一波是刚刚从北海国撤退的管亥,另一波是泰山贼昌豨,可惜正好撞到他们头上,就直接把人全灭了。
刘备身后,一副美髯极其显眼的关羽关云长皱了皱眉,“泰山贼?可是臧霸等人的手下?”
他知道乌程侯最近在征讨泰山贼,乌程侯之勇武之前在讨伐董卓的时候已经见识到,可惜他们官职相差太多,没有机会上去讨教。
张辽点点头,三言两语把情况说完。
刘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在示好,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冀州牧的看好,看来汝南袁氏不光有袁绍袁术那等好大喜功之人,还有如今冀州牧那样的清正君子。
也是,要不人家怎么是族长呢。
如果不是族长大度,袁绍袁术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甚至还能搏得那么高的官职。
刘备心中感叹,面上更是热情,“天色已晚,诸位将军为百姓除害,平原国不甚富庶,但是留将士们歇息一晚还是够的,若文远将军不弃,在下愿做东,为诸位将士接风。”
张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也不计较手被拽的不得劲儿,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就有劳玄德公了。”
张飞和关羽听到他们家大哥这么热情眉头一跳,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没敢说话。
这个时候告诉大哥,说仓库里的粮草过冬都是勉强,大哥会不会嫌他们碍事儿,让他们千里迢迢去幽州找公孙瓒要粮?
还是别了吧。
就在他们互相客气恭维的时候,后面忽然又追来了一队兵马,张辽眯着眼睛看过去,下令让人将他们拦下。
怕不是孔北海看他们说走就走,觉得他们好欺负,欺人太甚上赶着找茬来了。
被按住的士兵看对面表情不善,在他们拔刀之前连忙喊道,“将军,某乃青州刺史座下都尉,我家刺史没有恶意,只想感谢将军解北海之围。”
张辽在和刘备手牵手“深情款款”,旁边的孙策可还闲着。
虎崽子对远道而来解围最后却连口热乎的庆功宴都没吃上的事情很是介意,别说庆功宴了,他们甚至连城门都没进,连孔融孔文举的面儿都没见着。
早不说感谢现在干啥来了,要不是这些山贼傻不拉几的撞上来给他送军功耽误了时间,他们现在已经跑出青州地界儿了。
小霸王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看向追上来的都尉,面色不善回道,“我等接孔北海的求助前来,临到城外孔北海却说送错了信,现在焦刺史派人前来,莫不是看我们好欺负?”
那都尉翻身下马,看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不敢靠的太近,“诸位将军莫怪,我家刺史说了,之前是孔北海无礼,等我家刺史到了会亲自赔罪。”
张辽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赔罪免了,焦刺史有话直接和我家主公说便是。”
先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儿,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们看上去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刘备终于松开手,看看追上来的人,再看看明显脸色都不怎么好的几个将领,沉吟片刻温声道,“可是遇到了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这次说话的是太史慈,“都昌被黄巾贼层层围困,孔北海派某前去冀州求助,原使君仁义,派文远将军率兵随某到青州,孰料黄巾贼闻风而散,孔北海却道他的求助信不是送往冀州,而是送往平原国给平原相。”
太史慈说到这里,抬眸看了刘备一眼,扯扯嘴角没再往下说。
刘备大为震惊,二话不说再次握紧张辽的手,“备与孔北海素未蒙面,文远将军,此事必有误会。”
关羽和张飞上前一步,抱拳为他们家大哥助阵,“此事必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