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做饭吗?”蔺渊来到寒霜霁身边,低声问了句。
寒霜霁没有直接回答,轻飘飘撩了他一眼,声音软软的,“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什么?
蔺渊听出他话里有话,但理智阻止自己继续往下问。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算不上‘朋友’。
蔺渊也没有打算跟他做朋友。
既然无法更进一步。
就退回安全线吧。
**
“阿霁,你骗人!”
鹿筱芙挤进厨房,眼睁睁看着寒霜霁炒菜、煲汤,甚至还会颠锅,顿时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欺骗。
“你明明会做饭!还骗我说不会!”
“我说了吗?”寒霜霁无辜地眨了下眼。
“你……”鹿筱芙用手指着他,认认真真回忆之前的对话,才发现寒霜霁确实没有说‘不会做饭’四个字。
他只是说:你觉得呢?
“难道是我错了?”鹿筱芙开始怀疑人生。
“管它谁对谁错呢,只要有饭吃就行,我饿了一天了。”褚楚把清洗好的菜,放到寒霜霁手边。瞧瞧锅里炒成焦糖色的五花肉,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做艺人需要身材管理,饮食尽量低油低糖。褚楚出道多年,早就忘了肥肉的味道。
然而,寒霜霁炖的这锅肉实在诱人。即使前方是卡路里的地狱,她也在所不惜。
“熟了吗?”褚楚可怜巴巴地问。
“还要收个汁。”话音刚落,瞥见某位天后明显失望的眼神,寒霜霁又说,“但是可以让你尝尝味道。”
寒霜霁拿小碗舀出两块肉,淋上酱色的肉汁,递给饿惨了的褚楚。
“我也要!我也要!”鹿筱芙快羡慕哭了。
“给。”寒霜霁同样舀了一份给她,同时温柔地威胁,“少吃点,快开饭了。”
“嘶……烫到舌头了。”鹿筱芙用手扇扇风,诚恳地夸奖,“好香,好好吃。容总就是被你做饭的手艺征服的吧?”
话音刚落,全场静默。
厨房内的设置团队,默契的关闭收音器。
综艺节目录制中,明星们经常会做出‘不能看不能听’的事情。
专业的拍摄团队,必须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每次遇到这种场合,便会主动中止拍摄。
寒霜霁毫无波澜,从容地回答,“不是。她还没有尝过我做的饭。”
声音传到厨房外面,正在摆桌子的蔺渊,暂时停下手中动作。
“改天做给她尝尝。”寒霜霁态度特别自然。
“呃,那个……”见他没有回避问题,鹿筱芙不仅有些好奇,“你跟那位容总经常见面吗?”
寒霜霁答,“以后会经常见面。”
因为容灿灿要帮自己创办经纪公司,见面机会肯定大大增加。
“也是哦。”鹿筱芙点点头,抬头瞟了寒霜霁一眼。
低头咬住一块肉,又古怪地瞟他一眼,脸上表情挺复杂。
“还想问什么?”
“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鹿筱芙有点怂,哒哒哒挪到他身边,小小声问,“容总知道你是……”
她停顿几秒,小心翼翼弯了下手指。
“这个吗?”鹿筱芙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把你当好朋友,没有歧视的意思。就是吧,我太八卦了。”
“筱芙…”褚楚捂脸。
娱乐圈水太深,表面再要好的朋友,录制节目也要顾忌几分。
她倒好,傻白甜本甜。
寒霜霁领悟她的意思,并没有选择装傻糊弄过去,坦荡荡给出答案,“知道啊,她可以接受。”
大家听到这话,集体惊呆了。
所以说,容灿灿明知道寒霜霁喜欢男人,依旧把他收到笼子里当小金丝雀。
有多爱啊?
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接下来吃晚饭时,几位嘉宾的话题只围绕饭菜本身,生怕再发生不能播的对话。
《华夏千年纪》外景需要录制两天一夜,今晚,五位嘉宾需要在制作组安排的地方过夜。
制作组准备了三个房间。
一个单人间,两个双人间。单人间的条件是最好的,双人间分为豪华双人间和普通双人间。
挑选房间的规则简单粗暴:以拍卖的方式支付住宿费。
出钱最多的那个人住单人间,以此类推。
“屈导,这个环节是用来羞辱我们的吗?”
“就是!我们几个身上的钱加起来,都比不过阿霁,还怎么玩?”
“有没有一种可能。”寒霜霁坐直身体,慢吞吞说,“其实我不想住单人间。”
“阿霁,你最好啦!”鹿筱芙把所有家产拿出来,美滋滋准备出价。
褚玦虚心的请教,“所以,你想住单人间吗?”
“我想啊。”寒霜霁笑眯了眼,朝鹿筱芙那边看了眼,“鹿姐总共有169,所以我出170。”
“啊?!”希望之破灭在一瞬间,鹿筱芙仿佛听见滚滚天雷,噼里啪啦劈在自己头顶。
“哈哈哈哈哈!”全场爆发出哄堂大笑。
最终,寒霜霁入住单人间。男生组以微弱的优势,住进豪华单人间。
而贫穷又可怜的女生组,只能住狭窄阴暗,里面只有架子床的普通双人间。
褚玦秉承着‘尊老’的传统美德,跟蔺渊商量换房间。
“她们两个女孩子,睡架子床不方便。”
“好。”蔺渊立刻表示同意,“我睡哪里都可以。”
鹿筱芙硬气的拒绝,“不需要!愿赌服输!不就是架子床吗?”
褚玦幽幽补充,“那个房间没有独立的卫浴。”
“呃……”鹿筱芙蔫了。
褚楚怕他们反悔,抓紧时间道谢,“谢谢大侄孙,谢谢蔺渊!”
“褚哥。”寒霜霁等他们商量完,主动叫住褚玦,“我的房间大,你晚上过来洗漱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寒霜霁体面地回应。似乎大半夜邀请年轻男性来自己房间,只为了行善积德,没有半点歪邪想法。
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邀请蔺渊。
夜深人静,蔺渊毫无睡意,狭小的双人房只有他孤身一人。
冬天还未结束,窗外又飘起小雪。房间没有暖气,寒意刺骨。
“蔺渊。”褚玦终于回到房间,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滴水。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很熟悉,是寒霜霁经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蔺渊定定坐在那儿,回应一声,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我洗完了,你去阿霁那里吧。”
蔺渊却说,“很晚了。”
“你可以不用回来。”褚玦告诉他,“他的套房里还有一间客房,你可以直接睡在那儿。本来换房间就是我提议的,因为褚楚身体不太好,住没有暖气的房间会感冒。”
褚楚虽然是褚玦的二姑奶奶,但是年纪比他小。平常生活中,总是褚玦照顾她。
“我……”蔺渊薄唇轻启,正打算说些什么。
褚玦突然补充,“对了,是阿霁让我叫你过去的。”
**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寒霜霁坐在落地窗前,缓缓斟满两杯红酒,点燃圆桌正中央的烛台。
关掉房间里所有灯光,只剩下烛光摇晃,映得他那张脸更加好看。
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寒霜霁扬起声调说,“门没有关。”
蔺渊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烛光里的寒霜霁。
他身上那件衣服,比白天录制节目还要隆重。
仿佛今晚不打算睡觉,而是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蔺前辈。”寒霜霁抬手示意,“坐,陪我喝一杯吧。”
蔺渊迟疑几秒,才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寒霜霁端起酒杯,跟他面前的酒杯碰一下。
蔺渊问,“你满十八岁了吗?”
“喏,身份证。”寒霜霁拿出证件,拍在他面前。
蔺渊第一眼看到出生日期,果然是2月29。
才四岁半。
蔺渊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眼睫低垂,平静地问,“为什么让我过来?”
“蔺前辈,我成年了。”
“所以?”
寒霜霁抿了一口酒,酒液染红他的唇,连滑过唇的话都带了三分醉意。
“所以,可以说些不能说的话,做些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