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除了BOSS本人,这场卫星意外坠落事件没有造成伤亡。

喜提无妄之灾的小岛、被卫星脸怼脸砸中的别墅全都奇迹般地安然无恙,少许的财产损失,大概只有宫野志保没放稳,导致被震到地上摔报废的试管x4。

BOSS在涉及到自己安危的突发事件当前,不用要求也会自觉拼命,他几乎是吐着血硬挡下了一颗天降卫星,并下意识地“帮忙”消除了本会瞬间溢散至整座岛屿的可怖伤害——他倒下了,客气得一个字没说,说明不需要医药费,所以这笔省下来的钱不用算进财产损失里。

“社长!!!”

白兰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原来他的心也受到了重创。

眨一下眼卫星在窗外say hi,再狂眨一下卫星就消失了,这肯定是紧张过度出现的幻觉,社长突然间吐血倒下才是现实。

白兰地甩下可能自己把自己毒死了的赤井秀一,瞬间拔腿冲刺过来,看到BOSS瘫坐在地上,一幅心脏已停跳的恐怖模样,后背歪歪斜斜地靠着床脚,眼瞧着整个人就要滑到地毯上去,他急了,当场就要把社长摁平,狂压胸口开始抢救。

惊喜的是,他只卖力地按了两下就有了效果,原本面如金纸的社长猛地睁开眼,不明所以地直勾勾盯着他,张口,话音未出,却是又漏出了一口血。

“社长您坚持住!”白兰地大喜,深觉自己的诚心感动了天地,“我马上向Gin大人汇报!再联系医疗团队……哦!我这就叫雪莉过来!”

他想鼓起劲再按个第三下,却不想一只颤巍巍的手忽然抬起,死死地抓住他。

BOSS本不会醒得这么快,只是危机感阴魂不散,他临时昏迷过去也逃不过警报狂响:如果任由这个男人把他的胸口当菜板乱锤,他会死得更快、

求生的本能逼迫他不醒也得醒,而且必须阻止白兰地继续谋杀他:“t……停——”

社长迅速恢复了意识,命令他停手,白兰地岂有不听的道理。

不过,瞬间收手不影响他坚持不懈关切社长的身体,见前几天还精神奕奕的社长顿时变得萎靡了几倍,好像变了个人换了个魂儿,浑身弥散着陈腐的气息,白兰地想也不想便献上自己的椰汁:“不管怎么说您先喝点水!”

过去直面笑眯眯的格兰多纳/社长,白兰地是万万不敢大不敬直接上手的,可面对这个疑似换了魂儿的社长,白兰地端起杯子就给他灌了下去,还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BOSS没有被呛到,白兰地看似狂野实则细心的动作只能是次因,主要还得他自己配合。

与席卷全身的疲倦无力抗争,被迫保持清醒的感觉相当难受,他也确实口渴得厉害,仿佛肺腑里的血液皆被烈火烧干,只能寄希望于喝点水能稍有好转。

水——就当这味道过分诡异的液体是水吧。

BOSS的味觉刚转醒就被狠狠蹂躏,也就是他能忍住不吐,贪恋甜腻之外的冰凉,将一大杯椰汁尽数喝光、

吞咽进来的透凉汁水润湿了喉咙,似乎也化解了所流经的干涸之处火辣辣的疼痛。

好受了些,因急迫而生的贪婪渐淡,忽然间足以毁灭味觉的甜味泛滥开来,BOSS微乎其微地喘息着,呕吐的欲望离奇地不复存在。

在这具躯体里,五感通达,远离了生死危机,他品味出了一丝早已遗忘的、可能叫做【满足】的情绪。

“活过来了”——极淡的念头刚出现就溃散了,快得他抓不住,更意识不到,自己有一瞬久违地体会到了【活着】真正的滋味。

他为自己无法理解的一点变化感到欣喜,于是重新贪婪起来,迫不及待,还想要感受到更多——

“……”

BOSS勉强称得上真心实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殷红的双眼不自禁睁大,战栗的瞳孔倒映出黑发男人一下拉近,焦急中满是莫名其妙的脸。

白兰地:“???”

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喝完水的社长脸色刚好看了一点点,转眼毫无征兆地闷哼,痛苦重新浮现在面上。

青筋的苍白手掌扣在喉间,他掐得自己无法顺畅说话,却极力抬眼,用“你敢在水里下毒!”的阴狠眼神怒视一脸惶恐的白兰地。

BOSS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倒霉,初来乍到就因为大意,“死”在无名之人送来的坑里……虽然不是真实的死亡,但猝不及防的灼烧痛楚自心脏处骤然肆虐,刹那已然超过他的忍耐上限,甚至给他带来了最熟悉的恐惧。

他本能地要挣扎,只不过却没能抵抗两下,意识就被烫散,再度晕死过去。

“社长?BOSS?!格兰多纳你!!!”

白兰地一心急,满口飙出了曾经的称呼,他是真的无辜,自己又不是厚颜无耻的卧底,怎么可能给敬爱的社长下毒!

所幸没急丢理智,白兰地没过几秒就警觉地注意到,社长前后变化巨大的异常,好像跟方才上一秒还在跟他说话,下一秒就一头栽倒的FBI有点像?

该死的老鼠隔空投毒——当然不可能,椰子是白兰地亲手摘下带过来的,从开瓢到装瓶,全程没有第二个人插手,连瓶子都是自带,他只借用了厨房的糖浆……

“……”

“……那个糖浆?!”

正当白兰地机敏地抓住了真相时,走廊间响起砰砰连贯的脚步声,似有人气势汹汹地杀来。

这人第一眼先看到倒在BOSS卧室门口的黑色大型犬,先不管这只狼犬面朝下扑街的原因,这人鼻尖轻动,循着味道瞥见墙角被人失手打翻的锅,嫩白色的鸡肉洒了一地,熟透了的热汤把地毯也浸出一股椰汁鸡肉味儿。

“……”

宫野志保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等到勉强皱眉往房间里看,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也扑了街,天才科学家漠然了足足三秒。

开场白好似无事发生般冷静。

“从天上砸过来的卫星是我哥弄来的我哥弄没的,好的已经猜到了,近距离撞鬼的工藤和降谷先生那边请他自己处理,然后就是你们——”

话音一转,不忍直视顿时升级成了想要咬人的狂怒:“你·们·在·搞·什·么!”

不靠谱的三个成年人已经躺了两个,剩下的那一个也没什么出息,在过去还敢嘲笑弱鸡的科研人员面前瞬间瑟缩,毫无一战之力:“雪、雪雪雪莉,BO、BOBOBOSS……”

“椰子鸡和椰汁,你们能想到一起,说明把我说的话记在了心里,这一点十分感谢。”

宫野志保在爆发边缘的感谢一般人承受不起,更何况她冷笑起来更是睥睨众生,所有做贼心虚的愚蠢成年人,都逃不过她凌厉的双眼:“冰箱里的瓶子,谁拿出来当糖用的?我就临时拿出来冰一下,刚准备打包寄出去——算了,事已至此,是谁都不重要。”

“剂量放了多少?”宫野志保直视唯一的“活人”,步步紧逼,“我直说好了,药物的副作用有多大,取决于你们到底加了多少料,问题的严重性我得再次说明——”

白兰地:“…………”

APTX4869的大名他当然知道,快乐老家还没被条子掀翻的时候,有些人出任务,会选用组织下发的毒药来灭口目标,白兰地就很喜欢这种毒药,因为不用费力抹除杀人痕迹,方便快键省事。

那时候APTX4869的返老还童功效连Gin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不知情失误意外这些借口都是废话。

事实确凿——他,白兰地,罪不可赦地毒害了BOSS!

白兰地冷静地举起枪,又眼泪嘀嗒地把枪放下:“用子弹自裁太轻松了,BOSS,我立即寻找距离最近的审讯高手和水泥厂,虽然这也不足抵过我万分之一的罪孽……”

然而,枪刚放了一秒便再次唰地抬起:“不BOSS请容许我先干掉这个卧底再追随您而去——妈的赤井秀一?BOSS没了,你他妈敢诈尸???”

赤井·FBI王牌·减龄一岁的三十一岁靠谱男子·秀一,骤然预感到危机将至,睁眼前便已依照本能翻身躲避,左手迅如闪电摸向腰后藏枪的位置。

一秒后。

赤井秀一惊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首先,他身上竟然没带枪。

其次,他气势惊人抓了一手的,是一块犹带余温的嫩椰肉。

最后,预料中的弹孔没有出现在他之前所躺的位置,陌生的房间内,不算他一共三个人。

和他两年不见的妹妹长相酷似的茶发少女——罢了,应该就是长大了两岁的妹妹本人——就在身边站着,低头看下来时,蓝眸中闪烁起观察自愿献身实验样本的火热,但又不至于那么冷漠,她的眼里还是有格外鲜活的嫌弃的。

“是赤井秀一?还是Rye?或者诸星大?”少女不知从哪里取出纸笔,做起了记录,“从毫无变化的外貌上判断,直接返到诸星大之前的概率只有0.061%,‘未来’的记忆有留存吗?看起来没有,我个人宣布改良药物大失败,虽然只有工藤大侦探会失望就是了。”

“……志保?”

赤井秀一·减龄1岁版没能搞清楚情况。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如今应该身在FBI的本部,为不久后回岛国继续与黑衣组织对抗做准备。

空间挪移只存在于天方夜谭中,可他很快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眼前长成亭亭玉立少女的宫野志保是真实存在的人。

前面那个——他记得是代号白兰地的组织成员,也是真人无疑。

先前他觉察到的敌意来源就是白兰地,但不知为何把枪丢了,探查完房间里第三人的呼吸,忽然扭头,表情诡异地和摆了个反击POSE的他大眼瞪小眼。

第三人……

白兰地伸手小心翼翼托起来的,房间内的第三人。

赤井秀一看到了记忆里的红色,愣住,时间仿若停滞。

本质他知道只是忘了,等于猝然间重新回档,正懵逼着,忽然一抬眼,自己死在爆炸案中的兄弟复活了。

宫野志保光看他的反应就收集到了重要数据,但还不够,她准备再加把火:“哦,千穆哥是BOSS。”

“嗯?”

“没事,你没听错,千穆哥是黑衣组织的BOSS,秀哥,你当年差点拐走了你敌对组织的老板,你现在叫贝尔摩德义母,和Gin称兄道弟,哦你还欠了千穆哥几十亿,美金。”

“…………啊?”

宫野志保表情冷艳,暗地里指挥巴达兽警官拍下了赤井秀一世界观破裂的珍贵照片。

……

整个事故的起因,得追溯到差点跟安室先生一起被卫星糊脸的高中生侦探身上。

名侦探变回高中生太过突然,没来得及跟少年侦探团告别,而连丢柯南和小哀两个小伙伴,孩子们非常难过,以工藤新一的身份来见他们的名侦探心里过意不去,听说天才小伙伴闲着没事,正在琢磨把APTX4869改良成无害可控版本,他主意上来了,想要一颗改良版药物,用作江户川柯南的正式告别。

宫野志保懒得拆穿他的小心思,跟元太他们告完别,顺便耷拉起脑袋去跟小兰坦白从宽是吧,看在他还算有点数,没想着一了百了隐瞒到底的份上,她姑且同意帮这个忙,先调了一份药剂打算送过去让工藤试试药效,高效无痛,没有任何对身体有害的副作用,万一冒出来了一点没测验出来的小问题也不算坑他,顶多在她做出解药前暂时做做真·小学生,再去小学读个几个月而已。

现在倒是无需名侦探以身试药了,赤井先生先他一步,误食了极小剂量的ATPX4869改良版药物,确定还真有点小问题,32岁成年男子不仅身体年轻了一岁(跟32岁的他完全一样可以忽略不计),记忆也跟着回到了一年前。

现在问题来了。

已知摄入量绝对比赤井秀一多的BOSS,会返老还童+失忆到几岁?

白兰地老实交代,他只是想往不够甜的椰汁里加点糖,也就稍微挤了几滴……

“几滴具体是多少滴?”

“三四五六……呃,小、小半瓶?”

“…………”

“我这就去给千穆哥办帝丹小学入学手续。”宫野志保冷静地吐槽。

“……不,先等等,不至于直接变成小学生,他的外表和体型……还没多大变化!”

最初和赤井秀一的遭遇相同,BOSS的身体和记忆也只倒退了一岁。

第一天,在无尽的迷茫失措中醒来的,是二十八岁的他。

“莎……”

“莎……朗……”

这般惶恐地呼唤着,BOSS已经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同时失去了更换躯体得来的理智与轻松,像是从未离开被腐臭淤泥淹没的浑噩,只会不断重复一个名字。

只残留下依稀刻痕的潜意识含糊地告诉他,不会有人温柔地回应他,不会有人抓住他骨瘦嶙峋的手,也不会有人会把被挣乱的被子整理好,重新替他掩好被角。

但他仍固执地瞪大不知为何能看清周围的眼,伸手向前虚抓:“莎朗……莎朗、莎朗!”

“嗯,我在。”

女人温柔地回应他,握住他忽然不再枯瘦的手。

“……”

BOSS兀自陷入死寂,似是被吓住,失去年龄、记忆和声音后,他把灵魂也弄丢了。

“天还没亮,还可以再睡一会儿。”贝尔摩德仿若没发现他的异样,毫不客气地抢走了Gin守了半夜的位置,后半夜会是她坐在这里,替他掩好被角。

“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太阳,风也有些大。”

女人笑着提议:“但只要多穿一件外套,我们还是可以在海边走一走,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