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只为我自己”,笨蛋猫猫!你倒是真为了你自己一点啊!(号啕大哭)】

【变态BOSS放!开!你!弟!给我滚啊啊啊啊!】

【虽然但是……boss对千穆真的好宠啊!!骨科也可以磕!我先磕为敬!!】

【???楼上姐妹醒醒你到底糊了多少层滤镜!!控制欲爆表的老变态就算长了张帅哥脸我也……好、好像真的有点香?呜呜对不起千穆我悔过!就礼节性吃一口!】

【我的裤子今天就飞到立本创飞变态boss(?】

【收拾收拾你们的裤子啊友友们!!】

【裤裤飞飞不好吗?说不定明天就是界融了,今朝无裤今朝乐!】

【不说了,我已经准备动笔开本子了。家人们!本子见!】

【BOSS说自己爱千穆,原来这个爱是强制加占有欲吗?!我微微一硬……啊不对,我瞳孔地震!】

【楼上的,强制爱不可取,但是真的好磕!】

【千穆为了朋友可以去死也有叛逆要素吗,忽然可爱起来了。

有一讲一已经为了朋友赴死一次了(假死可能?),要是有了柯指导拉一把还会去世,这必不可能——前提是这还是一部普通漫画。这下没救了,红方给点力啊!】

【千穆最后没有否定boss所说的在意诶……所以这个变态boss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千穆活下去吗?这种“爱”(真的能称之为爱吗?)未免也太扭曲了,不知道boss看着千穆为朋友赴死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失去掌握的错愕呢?】

【你一说这个,我舒服多了,一想起这屑把警校组玩弄股掌之中就不爽,他将来铁定吃瘪我就放心了,界融支棱啊,把他的表情也画出来,千穆也算没白牺牲一次。】

【gin竟然是boss送给江崎源的,这波啊,这波是钦定(战术后仰)】

【其实从那句gin是礼物多少能看出来一点boss的性格?不太把人当人的那种感觉(比划)】

【不,理性分析一下。

贝姐对于千穆的态度可以看出对千穆的喜爱和纵容,这点完全没问题吧。这可以解释为移情或者是特殊性。但是琴酒!对千穆的态度我就只能阿巴阿巴阿巴了。

在我的感觉里琴酒不是会因为关系户而对那个人另眼相待的……是千穆已经表现出什么特殊了吗?

还有BOSS,血缘关系是绝对有的了,但是去警校这种明显是妄图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居然还是纵容着千穆去做……

所有的一起不可能都是无缘而起吧,获得了这么多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总感觉后面会很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很明显不是错觉,我单想着动画是给我们发福利打补丁,万万没想到这波是刀片批发,一刀一个小朋友,谁都别想跑……救命啊漫画什么时候更新?!我必须吸一口活蹦乱跳的江老板缓缓呜呜。】

【那什么,很难说现在进行时漫画里的千穆会不会比动画回忆杀里的他更惨……】

【…………对这个没有温暖的世界绝望了,73老师显灵吧,救救源千穆!!!】

显然,祈祷被界融绑架的青山老师显灵救人是没用的,同样被绑架的动画Staff老师们正在马不停蹄地一路狂肝。

读者们含泪表示不用了求求不急慢点来,然而老师们太有激情,势必要在漫画进入最终决战篇前,把回忆篇(的刀子)给大家补完。

上一话,变态BOSS交给了源千穆一个所谓的“散心”任务,顺带一提的实验内容是什么,他只字不提,好似“和朋友们散心”才是重点。

“朋友”指的是谁,源千穆和读者们都猜得到,肯定是化名安室透的降谷零,还有化名绿川光,大家都没想到他居然也混进去了的诸伏景光。

——只是,大家又都没猜到,朋友小队还能再多一个人。

还没有凭惊天地泣鬼神之举,在论坛变成不可言说“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

赤井秀一!

他怎么也来了?!

“诸星大”和“阿方索·克托尔”的确是朋友,但天知地知所有人都知,两个假马甲之间的友情假得一比,赤老师把碰瓷对象当做卧底组织的便捷式跳板,源千穆大抵是抱着组织不好他就好的心态,真帮这颗人形子弹跳了进去。

正常情况下,两人的“友情”也就止步于此了,以后不见得还能见上面,就算能见到,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结果,竟然这么快?

见面之时,还是一个……诡异得读者们跨世界懵逼的离谱场景。

打东边来了个手提菜袋子自信满满的安室透,打西边来了个拖着满行李箱食材器材信心百倍的绿川航,打北边来了个拎了几根菜叶子礼节性参与的诸星大——

三个卧底在别墅门口狭路相逢,瞬间傻眼。

门内还有一个双面卧底扮成艾利克斯博士的模样,等卧底三人组进门做饭打扫卫生一阵内卷,下来就是横眉竖眼地挑剔怒斥,骂得不知道他身份的卧底们灰头土脸。

读者们:“…………”

虽然用充分准备痛击队友的幼驯染二人组很滑稽,被排挤得进不了厨房的赤老师很可怜,但是……好,好!猫开心就好!

披着博士皮的源千穆趾高气昂,演技相较刚读警校那阵有了飞跃性进步,把尖酸刻薄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比他哥演的那个还要招人嫌,从东京到长野的行程硬是被他绕了一大圈,把东京各个景点转一遍还没完,他还要拐去富士山泡温泉。

没事读者们自带滤镜,至于惨遭霍霍的卧底三人组开不开心……反正他们如果知道真相肯定很乐意配合,现在不开心一下下,也完全没关系嘛。

【你们自己养的猫,自己惯着,应该的!】

【啥!千穆明明是自由自在的野猫,我单方面反对家养化,猫猫是大家的!】

【警校组偷偷猫塑同期这事情,同期本人知道吗?第一个打头猫塑的猛人就是你吧景!难怪猫非要抓着你送你一个二十连败,你就受着吧,噗嗤。】

【柯导!!!我看到柯导了!!!不对这时候还是工藤新一,原来之前主线柯导回忆杀里的画面就是这里,被赤老师挡住的神秘人物是千穆扮演的博士我靠!这伏笔绝了!】

【学学赤老师,什么叫做闷声发大财,大事上不争先不表现,小事上细致入微走踏实路线,游戏打不过默不作声躲一边,硬是被“博士”注意到夸夸,笨零零和景光联手都奈何不了他,这段位绝了啊!】

【难得的欢乐日常,算上千穆大家都是卧底啊哈哈哈哈好有趣!哈哈哈哈哈要不是知道大刀接踵而来我就能一直笑了——可恶我不想吃刀哇!】

【千穆借博士之口说的话全是他的心声……在东京待了这么多年,几乎没出过家门和研究所,好不容易和朋友们一起出来玩了,还要被BOSS的话死死卡住脖子,他很希望东京到长野的距离更远一点吧……零!景!那个男人!你们一定要帮他啊QAQ】

回到现在,已经知情的红方都帮不上源千穆多少忙,更不用说还一无所知的几年前。

过去的卧底三人组自然没听到跨越时间的焦急呼唤,为了一个重要的代号推荐,忍辱负重接受讨人厌的“博士”的驱使,遭了好一番“折磨”,终于从东京开车到了富士山脚下的温泉酒店。

和“博士”待在一起的这几天,对卧底三人组来说,倒没有概括总结里的这般难熬。

他们不知不觉间对“博士”放松了警惕,已经犯下了卧底的大忌。

赤井秀一察觉到自己的松懈,比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更快地收敛起情绪,表现得滴水不漏,另外两人就要嫩多了,至少在某件事暴露前,他们既没有认出“博士”壳子下是源千穆,也没有及时堵上漏洞。

如果“博士”不是源千穆,“安室透”还好一点,“绿川航”肯定是要凉了。

读者们对此万分庆幸,虽然心头悬着一把刀,但想着笨蛋卧底们这一路有自己人酒厂太子爷罩着,至少在这个任务期间,刀怎么都不会落下来,总体还算安心地接着看“有惊无险卧底团建篇”。

那声枪响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砰!”

猝不及防。

动画里的安室透呆住了。

赤井秀一在第一时间闻声看去,动作出现了一瞬的停顿。

动画外的观众表情空白,被枪声震得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人在哪里。

动画里的绿川航倒下了。

血花在他胸前绽放,他只比番外漫画里多了点胡茬的年轻面庞呆愣而僵硬,直至重重摔在温泉池外的露台上,也没能合上不甘的眼。

这一枪是“博士”开的。

也就是说,源千穆亲手开枪,杀死了诸伏景光。

这一匪夷所思的反转镇住了所有人,言之凿凿的分析都在这一刻炸成了烟花,大概越深信源千穆不会伤害朋友的人,受到的伤害越大,程度堪比世界观轰然破裂——

【我tm被震傻了,笔记本掉地上了才反应过来,景光在未来的主线里出来了,那他不可能死啊?】

【没错家人们冷静!!!正篇漫画明明白白画出来了,诸伏景光活得好好的!!!】

【那这一枪是怎么回事??靠,难道他想瞒过在场的人,瞒过变态BOSS和酒厂其他人,帮景光假死?1】

这就是真相。

在东京旅游的短暂三天里,源千穆曾以“博士”的身份无意间透露过,他正为某个异常重要却棘手的项目苦恼。

卧底三人组猜破天还是没猜出来那个重要项目是什么,套话也没用,“博士”说完就丢,压根不接他们的茬。

源千穆从被迫接手“散心”任务的那一天,就在纠结这件事。

不,比这还早,应该是在三楼的餐厅看到那个金发笨蛋,从贝尔摩德口中得知了“绿川航”的存在时,他便陷入了异常激烈的内心斗争。

和那五个人做“朋友”,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时间,他们无论是性格、爱好、三观还是立场,都与他天差地别,更何况一开始他就是被他们单方面纠缠上的,毕业后不用天天见面了,他反而落得轻松。

救下差点被炸弹炸死的萩原研二,向用“朋友”威胁他的男人妥协,这些仿佛很在意他们的行为,可以这样解释:

他只是提前预料到,有把柄可捏的自己,比冷心冷情毫无牵挂的自己,更能让男人放心。

男人将他故意露出来的“破绽”抓在手里,便自以为可以将他控制到底,不会将矛头直接对准他本人,用他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一心只有正义的笨蛋警察,对长在黑暗里的他而言,并没有多么重要,救他们和在意他们的表现,都有演戏的因素在,他们就像是他借题发挥立下的保护屏。

源千穆的本性相当自私,正如他对男人所说那般,他向来只在意自己,性命和自由对他来说,都是不可割舍的。

至于自由和性命产生冲突时,他又会选择哪一个……源千穆没有兴趣提前预约焦虑,但如若不出意外,肯定只会是后者。

他恐惧被人扼住呼吸,然而,对死亡的恐惧又胜过于前者——因为死了便再也无法呼吸,体会过濒死之绝望的他,是无论如何都想活着的。

在贝尔摩德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脸色苍白,流露出不甘又只能屈从的一面时,他在演戏。

把磨磨蹭蹭就是拆不完炸弹的萩原研二拍开,自己抢过剪刀剪断最后那根线,却又愣神一般忘了松手时,他在演戏。

在男人面前紧握双拳,因他若有若无提及“朋友”而愤怒,甚至毫不畏惧地反过来警告他时,源千穆还是在演戏。

——那么,当他久久凝视完发送到手机里的护送成员名单,走进实验室,借研究之名,悄悄配置了一种绝不能被发现的药物时,他依然在演戏吗?

关于这一点,源千穆还是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假死药是心不在焉时顺手就做出来了,他把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只打算在逼不得已时给自己添一条命。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自己选择成为卧底,自己决定踏入黑暗,接受随时可能在暗潮中沉没的命运,源千穆远远看着他们,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因为他们比其他的卧底更加不幸,怀揣着一腔热血刚刚启程,就暴露在了最可怖存在的视野里,而他们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会随他人心情被捏碎的蚂蚁。

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别人无权、也没兴趣干涉。

这次被强凑到一起的任务结束以后,他会回归实验室,把全部的精力投于为自己续命上,不会有时间关注外面的事情,那两人能撑到哪一步,只能靠他们自己。

他或许会为某一日突然听闻的死讯稍稍沉默几分钟,但那点不必要的情绪很快就会烟消云散,谁的死都阻挠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以假身份把三个不老实的家伙指挥得团团转,看他们明明心头气得要死,面上还要灿烂微笑的样子,一部分动机源于源千穆个人的恶趣味,再有一点,直说出来不太好听——已知同学一场的两个人大概率不会有好下场,这次之后便见不到了,带他们逛街旅行玩游戏,算不算临终关怀?

源千穆觉得,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么多,这还是看在他或多或少算是利用了他们的份上。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为此后不会再见,即使死了也找不到他身上的“朋友”,犹豫到现在?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管他前面做了多少合情合理的解释,就这一点,逻辑上怎么都说不通。

源千穆无法再给出解释。

或许是他自己心里的理由,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始终是模糊的,直到无法逃避的某一刻,才倏然清晰起来。

因为,他似乎,有点舍不得。

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同学,就这么在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里死掉,好像有点不爽。

他们死远点可能还好些,然而,他们就是要死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就算他看不见,只要知道他们身在同一处,他就会更不爽。

再有就是,源千穆自以为是找乐子的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和卧底三人组四处闲逛的三日,他得到了在此外的任何地方都无法得到的“轻松”和“愉快”。

要被临终关怀的对象脑中只有对“博士”的嫌弃,完全没有别的烦恼,被深深影响到的倒霉蛋反而是源千穆自己。

和他们待得越久,他的心就越动摇。

以源千穆固执到骨子里的自傲性格,让他承认某些人就是不能死十分困难,那就只能从利于己的角度继续解释。

——为什么要救萩原研二?

因为他不仅乌鸦嘴,还开了一手车技神奇的烂车,这种人不明不白被炸死算什么,要死也要如代缴了无数次交通违约罚款的愤怒同期之言,死在自作孽的车祸现场。

——为什么想救……没想过,不过是因为“把柄”在里面在外面区别不大,他也要适当反抗一下,才不会引起那个男人的怀疑,如果挤进来的两个不能全踢出去,那就先踢多待一阵必死无疑的那个。

重新来过。

——为什么要救诸伏景光?

因为他是个破绽百出的傻蛋,游戏打得不是一般的菜,这种脾气好得能忍到二十连败还不急眼的家伙数量稀少,死了就没了。

最重要的是。

他的厨艺很好。

决定因素就是这个,源千穆说没问题就没有问题。

他小心地评判,确定这些人有让自私的他冒险的价值后,才行动效率极高地筹划起来。

至于为了演出一场“反抗”的戏码,真的放跑了一个主动入瓮的卧底,他从中得到的好处,是否就能压过连带而来的弊端——似乎答案显而易见的这些问题。

源千穆下意识地忽略了。

在可以愉快自由行动的期间,他选择把某个影响心情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假死药和浓缩血包填进特殊处理过的弹壳里,制成一枚逼真的弹药,这一枪能瞬间把诸伏景光放倒,吓傻一个脑袋空空的降谷零,不相干的诸星大刚好能作为亲眼见证者,替他证明绿川航已死。

源千穆半身泡在露天的温泉里,头顶便是不见月与星辰的漆黑夜空。

扯掉易容的他和屏风外的诸伏景光对上了视线。

“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喜欢我的礼物。”

按下扳机。

从枪口脱出的子弹,就像欢喜炸开的礼花,正中另一个人的心口。

而源千穆自己的心口却仿若被贯穿般剧痛,人体实验将一道丑陋的疤痕留在了他的心脏正上方,此刻,这道让他痛不欲生、又让他苟延残喘至今的伤疤烧了起来,仿佛要在胸膛里烧出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心境跌宕起伏后得知真相的降谷零措手不及,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怎么面露痛苦,跌撞趴伏到池边,好似被人无情地扼住了脖颈,在窒息而亡的边缘垂死挣扎。

红发青年简单披起的浴衣全湿,透明的水珠不断从鲜红的发尾和湿透的衣角掉落,嘀嗒成一层极浅的水幕,像薄纱般轻柔,将不知何时显得格外清瘦的他包裹,又像是悄然承载了万顷重量,把他死死地压在地面,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抬起骄傲的头。

“千穆?千穆!”金发青年焦急地呼唤。

刹那间无比虚弱的红发青年暂时没能回答,同样湿透的红发紧贴在他的鬓边,水痕覆满苍白的面颊。

而在凌乱发丝的遮挡下,他极为勉强地扯动唇角,勾出了一个似是宣告胜利的笑。

发起“反抗”之时,锢在他脖子上的项圈便会猛地收紧。

行吧,这是源自【恐惧】的心理作用,他再不愿也必须承认,他对那个掌握自己生死的男人本能地心存畏惧。

但他终究——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后悔。

至少到现在,【自由】仍旧比【性命】更重要。

他没有指望能瞒过男人多久,甚至可能还瞒不过一秒。这次诸伏景光侥幸脱身,如若在未来得知真相,也没有必要感谢他。

还是那句话:他为的,从来都是自己。

所以,他笑得很开心。

【…………】

【源千穆……比你别扭的人有不少,比你更会演戏的人也不少,比你心路历程更矛盾扭曲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同时别扭矛盾死不承认还爱演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就承认你舍不得傻逼同期进组织送死会死吗!!!】

【已经不敢想象景光和零后来得知真相时的心情了,千穆真的为了他们违逆了BOSS(虽然这傻孩子死活不承认),并且付出了我们还不知道的代价……忽然很想知道,当时围观的赤老师会知道真相吗?还以为赤老师和千穆是在这个任务期间熟起来的,结果赤老师只打了一个酱油就没了,重要戏份还在后面?】

【emmmm只有我觉得千穆的心理活动不全是假的吗?他自私是真的,怕死是真的,在那个恐怖环境下长大的他单纯得到哪里去,想将计就计,把警校组摆出来当“要害”恐怕也是真的,只不过……】

【就是因为他没那么单纯,偏偏又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情,才把自己搞得两边都无路可走,让他继续这样纠结下去,最后结局不是死就是疯……好的我们已经知道他死了,但也不排除死的同时也疯了的可能性,就酱,除了悲哀和对变态亲哥的八百字脏话,我无话可说。】

【看看吧,继续往下看吧,动画想让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个:一个自称利己主义者的笨蛋是怎么强行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磕磕绊绊发起完全属于“无意义行动”的反抗的。他反抗成功了吗?我很想说成功了,我很希望他能成功,这个过去不行,那就在大家都在的未来!】

还没走到长野,源千穆的任务就提前结束了。

他用真假混杂的说辞打发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迅速把已死又诈尸的前卧底赶走,挡回欲言又止的降谷零,回了自己的房间。

源千穆原本没把男人要他随身携带做的宝石碎块当回事,即使从降谷零口中得知,今晚被引来的杀手的目标是这颗宝石,他也懒得细想宝石有什么特殊之处。

反正已经被糟蹋成几大块了,还能怎么特殊?

——这个无所谓的态度,就持续到他偶然发现,自己摘下来的镜片沐浴月光会变红为止。

贝尔摩德曾经跟他提过一个离谱的传说。

相传,有一颗宝石名叫“潘多拉”,它蕴藏永生的秘密,世人不知晓它的外观及下落,想要寻找,只能通过宝石在月光照射下是否变色来分辨。

此时此刻,没有看错。

某个男人暴殄天物磨出来的隐形眼镜,从蓝色变成了红色。

呆滞半晌过后,源千穆对那个男人的杀意顿时攀至巅峰。

是不是故意的还用问吗?那个混蛋显然早知道这颗宝石是传说中的潘多拉,其附有的“永生”含义,无论是真是假,都对急于寻找治病突破口的他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那家伙居然——

把世间只此一颗的永生之石,磨!碎!了!

他还把碎块扔地上,让那时不知情的自己……踩!了!无!数!脚!

也就是男人不在面前,如果他在,源千穆能愤怒到失去理智,挥拳把憎恨与恐惧的源头打翻在地——前提是他打得到。

男人可能也知道自己这一下会捉弄过头,短命弟弟没被当场气死就算好的,自然不可能还有心情去什么鬼长野,他提前安排了直升飞机,将弟弟和捎带的卧底接到东京,弟弟面无表情直奔研究所,卧底就地抛弃,随便他去哪里。

源千穆浑然忘我地在实验室待了一个月。

以前他对待重要的研究,属于痛恨但还算积极,毕竟关乎自己的命,容不得拖延,这回积极性却是创造新高,抵达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跟研究进展飞快有很大的关系。

永生之石听起来玄乎,起初他不怎么信,但上手研究起来,还真发现了一些不符合科学逻辑的奇异之处。

如果贝尔摩德不来敲门,硬生生把他从实验室里敲出来,源千穆可以在里面待到天荒地老,做实验压根不需要人催。

贝尔摩德主要是觉得时间还没那么紧,别药还没研制出来,激动万分的人先累垮了,因此必须把上头的年轻人拖出来吃午饭,就坐到花园里吃,边吃边晒太阳。

她先给脱掉白大褂的他披上外套:“我不来敲门,你今天又会忘记吃饭对吗?”

“不会。”源千穆一口否认,“我定了闹钟。”

“嗯哼,就当是这样吧——研究怎么样,有成果了吗?”

“有!成果还不小!”

红发青年立即积极地跟女人介绍前景喜人的进度,可以说,此刻的他眼中亮起了光,浑身散发着二十出头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多日作息不良的萎靡气色也被驱散,变得精神奕奕。

然而,其后的某一刻,他眸中单纯喜悦的光芒忽然变暗,唇角的弧度也收敛。

前方光照最好的花园里,已经有人占了一个座位,坐在那里等他们过来。

男人今日没做伪装,似是特意以本来面貌现身。

他绚丽的红发与明媚的阳光正相宜,手边放着一杯沏好没多久的红茶,迎面吹来的风送来了搅拌花香的淡淡茶香。

和男人一共只有两次的见面,他面上都带着不变的微笑,不知是否被午后暖光柔化的神色,与红发青年方才和贝尔摩德说笑时的表情十分相似。

现在就只剩下他还能留住笑容,连贝尔摩德也在同一时间无声肃然,搭在红发青年肩头的双手不自禁地用了一瞬的力。

男人也不怎么觉得尴尬。

“别担心,知道你对着我吃不下饭,我说完就走。”

他态度悠然得就像真是心血来潮过来看一看,顺便给一个月没见的弟弟捎句话。

源千穆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方向微偏,这一步上来,即使是身形算不上宽厚的他,也能替贝尔摩德挡住男人投来的视线。

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但既然已经本能地行动了,不知道原因也无所谓。

“你可以说了。”没有变化的生硬语气。

男人挑眉:“就算是我,被在意的弟弟频繁冷淡对待,连礼节性客套的机会也不给,也是会失落的。”

“要客套是吧,那行,这位先生,中午好——请问,您可以说了吗?”

“源。”

“?”

“我的名字。”

源千穆微不可见地蹙眉,心中难免又升起不适。

他的姓,是男人的名。

源家是男人留下的血脉分支,在家族姓氏上跟他有关系,并不奇怪。

然而,他仍是瞬间讨厌上了这个无所谓地用了二十三年的姓。

仿佛从自己诞生的那一日起,在尚且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无数岁月里,他就已经被打上这个男人的烙印——照样以无视个人意愿的方式。

“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男人既是纵容,也是催促地说。

“……”

源千穆停顿片刻,才在猩红双眸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源先生。”

男人轻叹。

源千穆当做没听见。

“好吧,也算是圆满了一个小心愿。”男人很快展颜,“话说回来,误会这种东西,比起没有感情的文字交换,还是当面解开效果更好,我才想要再见你一面。”

“千穆,你不了解我,难免会对我的行事风格产生误解,我不会责怪你。”

红茶渐冷,他如温和长辈般耐心道来:“我说了纵容你,你就可以在我的允许范围内做任何事,我说给你适当的自由,你就可以离开我的庇护领域,想去危险的地方,感受阳光的温暖也没关系。我说到也做到了,对不对?”

源千穆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只看表面,的确。男人说到做到。

可是,有一个打在灵魂烙印里的前提。

——听他的话,不要反抗,不要违拗,要像没有思想的玩偶一般顺从。

而他已经违逆了,不仅如此,他还将他对他的厌烦和不屑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傲慢地等待着男人动手磨平自己的刺。

“之前想这么想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男人说完,坦荡迎上红发青年愈发警惕的眼神。

他笑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给你最大限度的纵容和自由。”

源千穆半分没信,但还是冷漠道:“什么要求。”

“不要怕我。”

“……?”

“是的,就是这个要求。”男人凝视他略怔的面庞,出口的话语又变作了淡淡的嗟叹,“以我对你的感情,即使你小小地叛逆了一下,又如何呢?我很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生疏,所以,我愿意再退让一点,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比方说……把安室透也送回公安,做他的降谷警部补,比起陷在淤泥里面,还是在阳光下更安全,怎么样?”

源千穆浅吸了一口气。

他从晒够太阳的空气中触碰到了彻骨的寒意,这股凉从肺腑蔓延至全身,几乎转瞬便冻僵了手脚,好在他失去温度也能站立。

“不怎么样。”他冷冷道。

“是觉得他留不留下都无所谓,还是对我的畏惧,又让你习惯性地伪装起来了呢?”

“……”

“看来是后一种。没关系,慢慢习惯吧,不久后的某一天,你自然会相信我。”

男人说完了,也说话算话地起身了,不继续坐在这里耽误红发青年的午餐。

他慢条斯理整理好黑西装上微压出来的褶皱,漫步至源千穆和贝尔摩德身边时,又稍微停了停。

“再忙实验,也要注意身体。”说着,他抬手,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替青年梳理微乱的红发,“莎朗·温亚德主演的电影快要下映了,和朋友们最后聚一场,再回来吧。”

指尖滑到红发青年的耳边,好似随意抚弄着他鬓角的碎发,就顺理成章按在了他颈间活跃跳动的脉搏上。

四周尤为安静。

男人保持了这个动作一分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方才满意地收回手。

离开前,他对着沉默到底的贝尔摩德说,同时伴着一个别无他意的笑。

“照顾好千穆,Vermouth。这是你最喜欢的、不想被替代的任务,不是吗?”

“……是,BOSS。”

不得不暴露在男人视野正中,金发女人的面色短暂变得煞白,应对得却极快,仿若无事地用玩笑话带过:“您不会想让Gin来接替我吧?他那个大忙人还要为您完成更重要的任务呢,请您相信我,我能照顾好千穆,不会再犯下失误。”

“没有比你正在做的更重要的任务。”

男人纠正,目光往另一个人的面上倾斜。

红发青年也就在此时平静道:“我不需要谁来照顾。”

贝尔摩德愣住,男人唇角笑容的弧度却加大。

源千穆直视把自己的名给了他的男人,一字一顿道:“现阶段暂时不需要进行活体试验,我要足够安全隐蔽的环境,一所独立的研究所,如果你不放心,就再给我一个有实力并省心的助手,不要塞给我废物。”

“好,单独给你建一所,为了完美,你先耐心地等一阵。”男人说,“助手我也给你安排好了,是个能帮上你的忙的天才,不过,还是需要时间,你可以在等待研究所建成的期间,把她培养成用得顺手的助手。”

“可以。”

“嗯,去吃饭吧。”

男人离开了。

贝尔摩德去送他,也暂时离开。

源千穆独自站在原地,明明身处温暖之处,他体内接近凝固的血液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

他得到了男人允诺的自由。

——被圈养的“自由”。